第8章 鄭辛抱起來很舒服

鄭辛只覺得嘴唇上木木的、麻麻的,被涼風一吹有些疼,還有一股不屬于自己酒味兒。

“林、林朗……”鄭辛依然回不過神,太過于震驚,他的腦子完全不夠用。

“老子警告過你,不準你再惦記着周銘迪,你他媽的還敢為他掉眼淚,再讓我見到你這樣,保不準我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林朗惡狠狠地在鄭辛耳邊威脅道。

鄭辛頓時有些頭暈,他糊塗了,搞不明白林朗這是在幹嘛。

“走!”林朗拽着鄭辛的袖子,把鄭辛從胡同裏扯出來,倆人歪歪扭扭地走到自行車旁邊。

回家的一路上很沉默,兩人沒騎車子,由于林朗畢竟是“喝醉了”的人,自行車由鄭辛推着,林朗雙手插在褲兜裏,溜溜達達地走在前面。

到了家門口,鄭辛實在是憋不住了,鎖好車子後問林朗:“你到底什麽意思?你不是喜歡周銘迪嗎,幹嘛……”幹嘛要親我?後面的半句有點說不出口。

“閉嘴!”果然換來林朗兇狠的回應,“少他媽胡說八道!不準你對別人亂講,更不準你對小迪亂講,要是讓我知道你出去胡亂說話,小心我掐死你!”

黑暗裏,鄭辛撇了撇嘴巴。

“還有,剛才那事兒……不許告訴別人!”林朗繼續兇狠地補充道,“我可不想跟你一樣,被人說成變态!”

鄭辛的腳尖無意識地踢了踢樓道口的臺階,心裏泛起一陣涼意。

他似乎隐約明白了什麽。

林朗親他,因為林朗和他一樣,被周銘迪和賀佳妮刺激到了,只不過林朗的發洩途徑與他不同,他是默默地哭,而林朗則需要一個慰藉品。

他就是那個慰藉品。

當天晚上,鄭辛怎麽也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周銘迪和賀佳妮在樓梯轉角處抱在一起親吻的樣子,緊接着,腦海裏的畫面就變成他被林朗按在胡同裏,後背撞在牆壁上,很疼,嘴唇上的溫度卻很熱。

實在睡不着,他爬起來,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雕刻好的小人像,盯着人像看了很久很久。

這個人像是鄭辛利用課餘時間雕琢的,他一直很喜歡根雕,幾乎所有的零花錢都用來買根雕相關的書籍,這個人像是他的第一個作品,雕刻的是穿着球衣踢球時的周銘迪。

手指在根雕的細紋上摩挲,鄭辛諷刺地笑了笑,将人像塞到床底下,繼續躺回床上睡覺。

有些人,即便是偷偷地想一想,都是奢侈的。

第二天一早,鄭辛悲催地發現,內褲濕了……

恰好是周六,鄭辛起得比平時晚,打開門走出卧室發現舅舅和舅媽已經出去了,鄭辛想起舅媽說過這個周末他們要去林朗的姥姥家過。

瞧了一眼林朗的房間,房門還關着,看樣子是沒起床呢。

鄭辛把濕內褲在手裏團成一團,去衛生間洗內褲。

這還是鄭辛第一次夢-遺,幾個月以前被林朗惡作劇般地弄射過一次,但很奇怪,從那次以後鄭辛卻沒有像其他男孩子那樣頻繁做夢,雖然每天控制不住地想着周銘迪,卻真的一次都沒有夢見過他。

倒是昨天夜裏,做了一個癫狂的夢,然後稀裏糊塗地就把內褲弄濕了,現在回想起來,夢裏的那個對象一身酒氣,一張嘴就是惡狠狠的話,根本不是周銘迪,反倒是林朗那個惡魔!

鄭辛洗完內褲,打開門,吓了一跳,林朗跟個幽靈似的站在衛生間門口。

“在裏面幹嘛呢?磨磨蹭蹭的,便秘了?”林朗一向有起床氣,剛起床的那十分鐘脾氣最差,當然,他平時的脾氣也不怎麽好。

鄭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把手背到身後,低着頭不言語。

“你拿的什麽?”林朗的眼睛尖着呢,伸手就把鄭辛的胳膊掰了過來,不顧鄭辛的掙紮,把手裏東西搶了過來。

當看清自己搶來的是條剛洗完的內褲時,身為“過來人”的林朗立刻狂笑不止,“哎呦呵!沒毛的小鳥兒終于長大了,過幾天就能下崽了吧!”

“滾蛋!”鄭辛伸手去夠內褲,林朗仗着身高優勢,故意舉着內褲,勾引着鄭辛一跳一跳的,把鄭辛氣夠嗆。

偏偏林朗是個嘴欠的,還跟那一個勁兒的瞎白話:“內褲洗了你還有內褲穿嗎?現在穿着內褲呢嗎?不會是真空上陣了吧?您老慢點蹦,蹦得太高了容易扯着蛋!”

鄭辛氣得恨不得踹林朗兩腳,可是林朗蹿得跟猴子似的,他根本踹不着。

倆人正在客廳裏搶內褲,大門的門鈴響了。

林朗玩夠了,就跳到門口開門,順手一轉身把內褲扔向鄭辛,還使了個假動作,鄭辛一下子沒接住,正好被內褲套在頭上。

周銘迪一進門就看見鄭辛正在摘頭上的內褲,捂着肚子誇張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說鄭辛,你這是玩啥呢?學動感超人還是蠟筆小新?”

鄭辛把內褲拽下來,弄了個大紅臉,氣呼呼地回房間了。

林朗調侃周銘迪:“看樣子心情不錯啊!”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鄭辛的背影。

周銘迪坐到沙發上,胳膊架在林朗的肩上,神秘地一眨眼:“哥們兒昨晚上差點就成功了!”

“啊?”林朗轉過頭,臉上的神色一僵,片刻後又生擠出一絲笑意,“怎麽着?得手了?”

“就差最後一步了,唉,那丫頭非說自己還沒想好呢。”周銘迪沒有注意到林朗臉色的變化。

“不是她先追的你嗎?怎麽她又沒想好了?”

“誰知道啊!”周銘迪從茶幾上拿起半個桔子,掰一瓣扔進嘴裏,“她說她是第一次。”

林朗打趣道:“你不也是第一次嗎?她不吃虧。”

周銘迪捶了林朗一拳:“那他媽能一樣嗎?人家有膜,老子有嗎?”

林朗慢慢地斂起笑意,眯起眼睛:“小迪,你真喜歡賀佳妮?”

周銘迪認真地想了一秒鐘,聳聳肩:“不知道,她不是校花嗎?能把校花搞到手,挺屌的耶!”

林朗沒說話,跟周銘迪認識這麽多年,他很清楚周銘迪的性格,天之驕子一樣的人物,喜歡一切優秀的東西和人。想到這裏,他扭頭看了看鄭辛的房間,那個平凡的傻小子,還傻乎乎地暗戀周銘迪,他那麽的不起眼,周銘迪除非眼睛瞎了才能注意他,更別說還有性別障礙橫在那裏。

期末考試很快來了,可憐的鄭辛,名次又降了五名,再這麽下去,都快進班級倒數十名了。

鄭辛很苦惱,他也想考個好成績,但是上天沒給他那個聰明的頭腦,拼了命的學也還是沒有起色。

待到初二下學期開學時,班裏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老師不斷地強調,還有一年半就要中考了,他們這屆學生多,競争激烈,重點高中的名額有限,要求大家提前進入畢業班的狀态。

鄭辛知道,以他的成績考重點高中簡直是做夢,他其實并不想上高中,因為他對根雕和畫畫更感興趣,一直渴望進藝術學校學習,哪怕是中專也行。

打聽了一下,藝術學校的學費都很高,是普通高中學費的三倍。鄭辛不知道舅舅和舅媽會不會再供他讀中專,當初他們答應母親,在鄭辛十八歲前都會供養他的,但前提是鄭辛不會花太多的錢,如果他真讀藝術中專,三年的學費就得好幾萬,舅舅和舅媽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他今年十四歲,明年初中畢業時就十五了,如果能上中專,順利讀完三年中專,畢業時正好十八歲。這麽看來,讀中專真的成為鄭辛更好的出路了。

日子就這麽過下去。

鄭辛和林朗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比起從前的陌路,兩人之間有了眼神交流,但這種眼神交流往往是彼此瞪對方一眼,又或者在鄭辛去衛生間時,林朗趁父母不注意捏鄭辛的屁股,每次遇到這種時候,鄭辛就會更加不遺餘力地狠狠瞪林朗,瞪得林朗無聲的大笑。

初二下學期的某一天,周銘迪趁着周末來到林朗家,把林朗拽進房間裏,神秘兮兮地對林朗說:“哥們成了!”

林朗一愣,然後便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微笑:“是嗎……恭喜了。”

周銘迪正在興奮中,沒有注意那麽多,自顧自地躺到林朗的床上,樂悠悠地說:“怎麽樣,我說的吧,咱用不了半年準能搞定這小妮子。”

“那是,你是誰啊,魅力多大啊!”林朗嘴上說着敷衍的話,心裏早就翻江倒海,手裏按着鼠标都不知道點的是啥。

“那事兒吧,之前覺得挺神秘,當時倒也挺爽,但其實過後想想,也就那樣吧!”周銘迪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诶,林朗,你說會不會是當初咱倆花花公子看得多了,老看歐美那些豐滿體型的女人,所以真正面對現實時就覺得沒那麽理想了?”

“你什麽意思啊?”林朗微微皺眉,“賀佳妮沒伺候好你?”

“倒也不是,”周銘迪撓撓頭,“就是賀佳妮啊,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胸挺平的,脫了衣服真挺讓人失望的。”

“說實話,她穿着衣服,胸也很平。”林朗不厚道地一語道破。

“滾蛋!”周銘迪踹了林朗一腳,兀自琢磨了一會兒,又說,“說實話沒什麽肉的女人抱起來還沒男人舒服呢。”

“說得好像你抱過男人似的。”林朗随口道。

“抱過啊,你表弟,別看鄭辛也瘦不拉幾的,可是抱着還挺舒服呢!”

周銘迪的話音未落,林朗蹭地站了起來,竄到周銘迪面前,瞪着他低吼道:“你說什麽?你什麽時候抱過鄭辛了?”

周銘迪被林朗突如其來的态度吓了一跳:“你幹嘛?一驚一乍的!”

林朗攥住周銘迪的胳膊,眼睛瞪得渾圓,“你到底跟鄭辛做過什麽了?告訴我!”

“媽的,林朗你瘋了吧,我能跟他做什麽!”

“那你剛才說什麽抱過他?你他媽地說清楚!”林朗就跟咆哮帝附身了似的,扯着脖子大喊。

“我操,”周銘迪哭笑不得,只好解釋道,“那都是挺長時間的事兒了,好像是三月份吧,有一天我跟賀佳妮出去玩……”

“說重點!”林朗實在受不了周銘迪一口一個賀佳妮。

“咳咳……”好吧,周銘迪不得不承認,林朗兇起來的時候确實挺可怕的。

“那天在西大橋那裏,我們碰見鄭辛了,當時都快黑天了,他一個人在橋邊坐着,盯着河面看,我看他那臉色挺滲得慌的,還以為他要想不來,就讓賀佳妮先回去,我上前去跟他說了幾句話。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天他過生日,一個人挺無聊的,然後我就帶他去吃飯了,可能因為過生日高興吧,他喝多了,一路暈菜,我把他扛回來的,就這麽着抱了他一路。”周銘迪總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林朗愣了半天,皺着眉問:“哪天?我怎麽不記得他喝多過。”

“那天你家沒人,你跟你爸媽去看你姥姥了。”

林朗猛然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确實過去兩個多月了。

“後來呢?”林朗問。

“後來……後來賀佳妮給我打電話,說等着我去看電影,我把鄭辛送回來就去找賀佳妮看電影了。”

“哦。”林朗不知不覺地竟然松了一口氣。

周銘迪盯着林朗,這回可沒錯過林朗細微的表情,“我說林朗,你什麽毛病?剛才你往哪想了?不會真的以為我對你表弟做過些什麽吧?我操,林朗你丫的神經病!老子雖然以前總愛逗引那小子,可老子是喜歡女人的!”

林朗不動聲色地道:“那又怎樣?”

周銘迪哼道:“你甭裝蒜,我問你,你一直沒找女朋友,你的性取向是不是不正常?”

林朗眨了眨眼睛:“小迪,你跟我一個屋子裏睡過多少次了,你說我正不正常?”

“……林朗,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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