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悄悄有心
第13章 悄悄有心
雍正三年冬。十二月。
在景娴精打細算的幫助下,整理京畿附近土地的撥款生生省下了一半。往日底下人利用查賬時間差來挪用和侵吞款項。而今有景娴這個大殺器在,每日的賬冊收去,次日便返回。條理清楚。而後,怡親王才得以騰出手整理水師。
上谕:怡親王遵旨議覆、天津之海口、為京師重鎮。滿洲兵丁、令往天津駐劄。學習水師。
胤祥作為曾經上過戰場的人,當然知道火器的威力,而景娴也肯定了火器的運用。
“你一個孩子,怎麽就那麽肯定這火器能有大用?”胤祥問,雖然沒有一次成功能問出她是怎樣判斷的,可是胤祥依舊樂此不疲,總想着,若某一天她某天說漏了嘴,那自己就比四哥知道得多了。
“回怡親王,景娴的瑪法和阿瑪都曾親歷戰場,景娴小時候就聽阿瑪說過大炮的威力,而作為小的可以移動的炮火,景娴對此還是敬畏有加的。再者,去年曾經央求皇上,得了一只火器。上個月出宮後,才得一試試,殺傷力極大,景娴未曾習過一天的弓馬,可景娴敢擔保,若景娴與三四人近距離對陣,景娴必贏無疑。而若距離稍遠,則可能夠放倒七八人。”景娴從容不迫娓娓道來,明知道他就是等待自己的露餡。可是偏偏,話頭都能夠圓過去。既然你能夠縱容我的隐瞞。那就讓你面上也過得去吧。大家各取所需。
景娴說話時,胤祥細細聽着。對,雖然咱們滿人弓馬娴熟,馬背上得天下,可是若每人都能夠有火統,縱然不會任何武功也沒經過訓練的人,朝着敵軍開火,那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弓馬不能落下,可是這火器卻不能再藏之不用。如果能夠再訓練出一只火槍營,那西北廣闊之地,火槍營和弓箭營交替開火,敵方能近者就少了。這可堪大用。
“你一個女子,見識還挺廣。”胤祥誇了一句。
“回怡親王,怡親王謬贊了,踏破千萬卷,胸中自有溝壑在。景娴不過是喜歡讀一些雜書罷了。”景娴滴水不漏。
“這樣,本王這藏書挺多的。本不借人,可若你想看,又不便來,可派專人來取,看完後還回即可。”胤祥覺得這愛看書的人,又深得他心的人才,不會吝啬。
“謝怡親王。”景娴謝道。畢竟後世記錄,修四庫全書的時候,怡親王家裏的書,抵上收上去的書。前世自己看的書多,可專門針對當下的,還是少了些。而清朝對西北用兵還有二十年的時間。自己要有價值,就必須不停吸收和接納這一切。
“不過,弓馬之事,作為滿洲女子,雖然不用娴熟,至少也能上得馬,這才有我滿洲姑奶奶的風範。你還是練練為好。”胤祥說道。
“是。”景娴應了。想的卻是,若是将來自己得偷偷逃跑,那還是得知道騎馬。更何況自己有了一支火統,可火藥的配給不多,不如知道射箭。冷兵器時代,還是适應這點吧。
後胤祥便向胤禛細細禀報關于火器的事。胤禛也很爽快采納了一切。(正史裏,在軍事方面,偶爾胤禛和胤祥意見相左,最後都是采納了胤祥的意見。有時候胤祥不在北京,胤禛直接在奏折回複說等怡親王回來再議。具體可以參看雍正朱批~)
年末,胤禛發下一道上谕:在所派兵丁、令八旗滿洲蒙古都統等。于各該旗餘丁內挑選。每滿洲旗分、各派二百名。設立三佐領。蒙古旗分、每旗挑選五十名。設立一佐領。立為左右兩營。兵丁習練火器。為鳥槍手。
對于胤禛來說,那次通信後,又趕上過年,事情多了起來。要祭天要主持大宴儀式,平日折子夠多了,這些日子還要批改請安折子。每日都是到三更才睡。一天晚上,胤禛提前批完了奏折,“真的沒有奏折了?”胤禛納悶道。
一直做壁花的蘇培盛公公有些頭疼,“回皇上的話,這真沒奏折了。”
“怎麽今天的奏折那麽少。”胤禛暗自嘀咕。
蘇培盛內心小人淚流滿面,這都亥末将近子時了,寅之交卯便要上朝,平日寅時三刻便要起了的。已經不早了呢,“回皇上話,這都将近子時了,您還是早些就寝吧。奴才看着您這樣勞心勞力,奴才心疼啊。再說,您也對奴才說過,那拉小姐讓您早休息。您不是讓奴才一到亥時三刻便提醒您一次麽。現在都這麽晚了。”
“安置吧。”胤禛沒說別的。的确,剛開始的時候,是打算聽景娴的話,好好休息。那段時間也的确提高了效率,晚上沒熬夜太多。可自從那次和她斷了聯系,已經一個月了。胤禛心裏暗暗發火,朕沒聯系你,你就不懂得聯系朕麽?!(景娴扯着小手絹,默默說,您老人家日理萬機,我怎麽知道您是不是在忙,哪敢打擾您。再說,上次多大的事,我都沒放在心上,您倒傲嬌起來了?最重要的是,我怎麽聯系你?以前有若安,現在若安在宮裏,我怎麽聯系你?!)
當然,這一切景娴完全不知道。也壓根沒想到。她覺得胤禛就當她是個小寵物,開心的時候找寵物玩玩,不開心的時候任其自生自滅。
晚上睡得極其安穩,除了偶爾做夢夢到似是真實又絕非真實的東西之外。就沒有別的能夠擾亂心智的了。
晚上,又一次入到夢中。夢中似乎只有一個人,愛新覺羅胤禛。其餘的都是配角。看着他不茍言笑,對着自己的姑姑尊敬有加。不知道他們談論什麽,而自己總是在悄悄看着他。難道自己暗地裏是個偷窺狂。看到的都那麽真實。而且……怎麽覺得心裏對這個人有那麽點點心動呢?
嗯,從客觀來看。的确是一個男人的好年華,作為皇子的歷練,讓他成熟,而登上大位後一往無前的氣勢,君臨天下的霸氣。多年來保養得宜,看起來也比真實年齡年輕些。而多年保持弓馬歷練,身材應該也是很好的吧。肌肉被包在衣服下,從外面看,線條也是很誘人。若是在現代,應該也可以登上雜志,讓色女們流口水吧。
迷人麽?所以……有些心動了?
景娴又一次醒了起來。回想起在真實中第一次見到他,有些略微賭氣全部夾素菜,後來看到他面對自己母親時的無奈,那時候心裏的憐惜,卻開啓了對他的好奇。好奇這樣一個能寫下“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也,勉之!”的人,居然也有這等窘迫和無奈的時候。又不得表露情緒。
再後來,就是莫名奇妙,他坦誠布公地告訴自己,若安就是他的人,莫名和自己傳一些無聊的廢話的信。然後就是年貴妃的下毒,他居然作出類似承諾的東西。有他在,就不要怕傷害自己的東西。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只要是入了他的眼的人,他都會這樣做嗎?記得他奏折上對怡親王寫的,對田文鏡寫的,對原來的年羹堯寫的東西。他似乎就是那樣一個人,喜歡就是喜歡,看上眼的就用心的人吧。
自己哪點入了他的眼?景娴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長得可愛?難道是那次在太後宮裏,自己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安慰他。按照心理學上說,莫非那時候他心靈脆弱的時候,安慰他的人,都可以得到依戀?
景娴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好感從哪兒來。至少不會怕這個人,也不會讨厭這個人。算了,順其自然吧。也可能是一種很正常的情感,欣賞一個成熟男子的正常情感吧。
呆坐的景娴想了想,也就放過這事了。反正前世加現在自己也二十幾了,對男子有思慕之情,那是很正常的。
說到這,自己還沒談戀愛過。以前在宮裏,除了一個雄性動物——胤禛之外,見到的都是不男不女的太監,再之前見到的只是自家的阿瑪和哥哥。現在多了個雄性動物,怡親王。呃,可是怡親王那樣的人,成為兄弟才是最好的。對胤禛那點點好感,那也說得過去。
那邊突然提早躺下的胤禛卻睡不着。“暗一,看景娴現在在幹什麽。”胤禛突然出聲。
“嗻。”暗一領命。
不一會兒,“回主子,那拉小姐似乎又醒了。”暗一回複。
“從上次到現在,景娴半夜又醒了多少次?”胤禛有些擔心。
“回主子,三次。”暗一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
“叫人做一些安神的藥,對人體無害,若她晚上再是這樣,就悄悄在她房間裏點着。”胤禛想着,這半夜多驚,肝火又沒問題。那還是讓她定下心神好些。
“回主子,那拉小姐從不點熏香,包括她衣服,都不許用熏香熏,若貿然點熏香。那拉小姐會發現的。那拉小姐對一切有味道的東西都十分敏感。”暗一盡職回複。
她不點香麽。怎麽自己不知道,那時候她身上,明明就有一種淡淡的香味。自己竟然沒發覺,不是熏香,“她什麽味道都不喜麽?”胤禛問。
“回主子,據目前看來,是的。”暗一回複。
“那她喜歡什麽味道的東西?”胤禛躺着,問道。
“回主子,那拉小姐喜歡沒有味道的東西。”暗一斟酌回答。
“怎麽回事?”胤禛皺眉,這雖然不是孩子,可也不會那麽特別吧?
“回主子,那拉小姐平日也吃甜食或者醬食,但進極少,酸食和苦食,是幾乎不碰的,對羊之類,味道大的東西,也不喜。單獨進食時,反而是素藕、黃瓜、冬瓜之類進得較多。再加上那拉小姐不喜歡一切帶有味道的東西,所以屬下推測,那拉小姐喜歡沒有味道的東西。”暗一刻板回答。
“這孩子,這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怎麽只吃這些。”胤禛突然道。
……暗一也成了壁花。主子說這話,讓自己怎麽接下去。
“多找幾個能夠将肉食做成沒有味道的東西。備着,朕拿他們有用。另外,叫太醫院将安神的藥物,做成沒有任何味道的東西。讓下面的人,定時放在她枕頭邊上。也不用她睡多死,但是給她安定下來。不要讓我再聽到她被驚醒的回報。”胤禛想了想,說道。
“嗻。”暗一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