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17年5月18日
“腦瘤?!”柳父、柳母手捧女兒的病例複印件,一時驚訝得難以回過神來。
小周點了點頭,“我們擴大了走訪範圍,最後在醫院得到了這個信息。柳浮聲患有惡性腦膜瘤,去年六月份就确診了,她一直在做同位素腫瘤內放射來阻止腫瘤惡變,但效果不理想,今年複發,轉入顱內,就目前的醫學水平……”
柳母“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叫嚷着說小周胡說八道,說去年七月份還去S市看過女兒,雖然鬧了些不愉快,可女兒明明好好的,怎麽就得了這樣的病,而且還瞞着她。
小周沉默着,沒忍心說下去。醫生告訴他,就柳浮聲的病勢來看,就算現在找到了人,也撐不了多久,更何況她春節後就沒去過醫院,基本放棄了治療,現在是否活着都是未知數。
本以為只是普通的一場私奔,沒想到其中這多波折。
柳父柳母現在已完全不介意柳浮聲是不是跟戰烏私奔了,只是不斷哀求警察們,一定要把她找到,至少讓他們再見一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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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5日
戰烏有些拘謹地下車,看到機場那麽多個入口,一時愣在原地。
柳浮聲忽然告訴他,她生日快到了,幫他買了來回的機票,讓他飛到S市陪她過個生日。他說,你提早說一聲,我可以自己買票去。她說不用介意這些,她是“壽星”,她說了算。
他問了好幾個人,才順利領了登機牌,過了安檢,新奇地左看右看。上飛機時,空姐微笑地把他帶到頭等艙,服務熱情周到。
“空姐漂亮吧?”快起飛前,他收到柳浮聲的信息。
他往幾個空姐那兒一瞟,“沒注意。”
“騙人。”她很快回複,“我真後悔給你買機票,怕是你以後出門都愛坐飛機了。”
“漂亮跟喜歡是兩回事。”他回複着,廣播提示要求關機,他就關了,沒看到柳浮聲回過來的一條新信息——
“反正我以後也管不了你那麽多了。”
飛機降落在S市機場,戰烏随着人流往外走,遠遠就看見柳浮聲。
幾個月不見,她瘦了好多,化了妝,但不知為什麽掩蓋不足疲憊容狀。
一見面,她就緊緊拉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怕他跑了似的,軟軟地倚靠在他肩上,“你來了,真好。”
“你的金項鏈,我打好了。”他獻寶似的,迫不及待地說。
“天啊,很貴吧。”她牽着他往外走,“其實你真不要費心打金項鏈,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個。”
“這是必須要的,我娶老婆。”他說,“我知道還要有一個鑽石戒指,我會給你的。就是……可能比較小。”
她從包裏掏出一瓶水,轉移了話題,“你喝水吧。”
“我在飛機上喝了很多。”
她指着他,“還說沒注意空姐漂不漂亮!你就是見人家漂亮,一會兒叫人家拿水一會兒叫人家拿報紙吧!”
“我沒有……”他急了,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證明的窘迫樣子,把柳浮聲逗得直笑。
上了車,他馬上把項鏈拿出來給她。
她一看,真的很精美,鳳凰的造型很別致,不是店裏賣的那種普通造型,金燦燦的好像要飛起來。她捧在手裏,沉甸甸的,就像他的愛一樣。
她的眼淚流了出來,緊緊捏着項鏈,然後撲到他懷裏。
“我就說了,打出來很好看的。”他抱着她說,眼裏有光。
她擡頭望着他,眼中淚光晶瑩,“幫我戴起來,我現在就是你老婆。”
“好!”戰烏重重吻了她一口,又小心地幫她戴上。
柳浮聲很白,戴着金項鏈,不但不俗氣,還有些柔媚。她自己也沒想到戴着這麽好看,鏡子裏照了很久,轉頭看他,不說話,眼中有讀不出的情緒。
她開車帶他去S市最貴的海鮮私廚吃飯,那價格讓他坐立不安。
“我都是你老婆了,也該負責安排你的吃喝吧。”她眼皮也不眨地點菜,“你就讓我請你一次。接下來幾天,我想吃你做的飯。”
戰烏這才沒那麽大的抵觸情緒,但一副恨不得連盤子都吃掉的樣子。
吃罷,她開了個房,可以俯瞰S市夜景。她趴在落地窗上,戰烏從身後進入她,她一邊看着霓虹點點,一邊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轉過來,我想看着你。”他說。
她聽話地轉身抱住他,他再次狠狠頂入。
“為什麽,你今天老是哭?”暫時休整的時候,戰烏伸手抹去她的眼淚,“你是在怪我一直沒到這裏找你一起生活,還是我真的弄疼了你?”
她搖搖頭,“我只是舍不得你。”
戰烏敏感地一愣,坐起身來,月光灑在他的肩頭。
“你找到男朋友了?”他低沉地問。
她躺着,故意騙他說:“找到了,年底結婚。”
他緊繃的肩膀頹然一塌,頭也垂了下去。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問:“你……還要我嗎?”
柳浮聲一怔,“我要你,你準備怎麽樣?不要你,你準備如何?”
“不怎麽樣,聽你的。”他聲音很小,又有可能是難過得發不出更大的聲音。
“我叫你走呢?”
“我就回去。如果你想起來了,再來嫩莊找我,或者跟我說一聲,我來找你。”
柳浮聲坐起身,“那如果我還要你,你同意不同意?”
“那就還照原計劃。”他說,“我會到S市來。”
“你要當我的‘二奶’啊?”
“可以嗎?”他轉頭,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我騙你的!”柳浮聲受不了他這種樣子,撲過去抱着他的脖子,手臂都在顫抖,“我沒交男朋友!我也不是那種人!”
他半張着嘴,“真的嗎?”
“你特別希望當‘二奶’是不是!”柳浮聲哭笑不得,捶了他兩下,又被他撲倒,吻得幾乎窒息。
接下來幾天,他倆都窩在柳浮聲租的那個公寓裏。戰烏還是那麽勤快,幫她收拾屋子、打掃衛生、洗衣服,當然也如她所願,做飯給她吃。
有天早上,他倆還賴在床上親親摸摸,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門口有了響動,接着傳來柳母叫門的聲音。柳浮聲去開門,她媽媽進門看見男人的鞋,臉色一變——
女兒非要跟關揚離婚,他二老是很反對的,而且後來聽關揚說,柳浮聲有婚外情,還是跟一個鄉下的無業游民。
看鞋子,确實不太高檔。
柳母沖過去打開卧室門,看到上頭确實坐着一位身材結實但黝黑的男人,臉色大變。她砰地一聲關上門,重重坐在沙發上。
“媽……”
“穿好衣服!你看你自己什麽樣子!”柳母怒吼,女兒胸部上方幾個紅豔豔的印子看着格外刺眼。
“你怎麽來了?”柳浮聲披了件外套,伸個懶腰。
柳母嚴厲地問:“他哪來的?”
“G省,墨格鎮。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在這兒打工的?”
“我也是在這兒打工的呀。”
“小關之前說的是不是他?”柳母繼續質問。
柳浮聲語氣冷冷,“他說什麽了?”
這時,戰烏推門出來,已穿戴整齊。柳母不悅地偏頭一看,見他膚色黑是黑,容貌倒還幾分硬朗帥氣,氣稍微消了一些。
戰烏打了個招呼,端了一杯熱茶出來,之後就想進屋。
“哎,小夥子,你……你在這裏做什麽工作?”
“媽,你別問了,他不在這裏工作。”柳浮聲朝戰烏擺擺手,示意他快點進屋,不要多說。
“他果然就是小關說的那個人。”柳母氣又起來了,“那個在旅游區吊鋼絲爬山的民工!”
“小點兒聲,就算是民工,也得有禮貌吧。”她正色看着母親,“而且你說的不對,他确實在旅游區爬山表演,但他不吊鋼絲,他那是真功夫……”
“閉嘴!”柳母雙眼瞪得老大,“有區別嗎?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有什麽把柄握在他手上?我們辛辛苦苦培養你,教你那麽多規矩、禮儀,就是讓你跟這種人搞上,把婚姻弄得破裂、把家庭搞得亂七八糟?!你讓我跟你爸在小關面前簡直擡不起頭來!”
“人就活這一輩子,我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做的事有什麽意義!”柳母氣得滿臉通紅,一向自持很有定力和修養的她不禁站起來就要沖到卧室把裏頭的男人拉出來臭罵一頓,柳浮聲及時擋在她面前,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把她拉到廚房裏,壓低聲音跟她說:
“媽,你別鬧,我就是玩一玩他,難不成我還要跟他打結婚證不成?!”
柳母一愣,“你……”
“這也不行嗎?”柳浮聲問。
“傳出去……名聲不好啊!”柳母态度軟了下來。
“又不是封建社會,哪來什麽名聲不名聲的?我跟他不會長久的,這一點你放心。”
柳母安靜下來,半晌,拉着女兒的手,“算了,你一向很有主意,我不管你,但你自己把握住。”
“知道了。”柳浮聲用力攥緊媽媽的手,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說:“媽媽,你腰不好,爸爸的血糖高,今後……注意點,能請保姆就請保姆,沒什麽好省錢的。”
“唉,你呀……”柳母嘆口氣,血濃于水,她今天看到的一切雖然挺膈應,可也只能到這兒了。
回去,她把今天的事告訴柳浮聲她爸,他果然大發雷霆,打電話劈頭蓋臉罵了柳浮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