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張家隆很想上去搭個話,雖然他對自己究竟身處何方有種種猜測,但卻沒有人能幫他證實或否認,也不敢去跟夏澤、朔伊他們探問……

只是想是這麽想,可他們身邊幾乎都跟着一個高挑且親密地粘着他們的男人,讓張家隆不曉得要怎麽開頭。

伫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更容易引人注目,張家隆只好随意走走看看,幸好傘面也夠大,擋住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非常熱鬧的商店街,一整排看過去都是店面,店面跟店面的空隙也不浪費地塞了一個個攤販,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全部和在一起,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只是那些東西張家隆有的見過有的沒見過,有的看着很眼熟但卻覺得有哪裏不對,比方說那個外表看似蘋果卻有着小玉西瓜個頭的水果,比方說那個外皮是很驚人的鮮紅色、一粒就足足有大姆指大小的麥子,至于其它那些奇形怪狀、他叫不出名字來的動植物他就不想提了。

在傘底下東張西望,突然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一桶晶瑩的琥珀色,如果只是這樣張家隆應該也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放在前面的試吃品讓張家隆覺得很熟悉……

晶瑩的琥珀色被捏成一小團一小團,有的戳着一只木棍方便拿取,有的則夾在兩片小餅幹之間……麥芽糖?

“要看看嗎?”攤販的主人出聲招呼,卻是往後退了幾步。

從張家隆的反應全大街都看得出來他是初來乍到的異族,所以才頻頻投以好奇的目光,當然這些目光也不全然是好奇,別有意味的也不少。

大部分的人都了解初來異族的不安,所以攤販的主人是出于體貼才退那幾步的,怕他因為顧忌自己而不敢靠近。

可能是退的那幾步起了作用,張家隆雖然顯得遲疑還是緩緩地靠了過去。

“可以試吃看看。”似乎怕吓着他,攤販主人聲音放得很輕。

偷瞥了站得有點距離攤販主人幾眼,覺得好像沒什麽危險性,也想知道這究竟是不是麥芽糖的張家隆才拿起一個麥芽餅放入口中。

真的……是熟悉的味道呢。

明明知道這裏絕對不是他認識的地方,但不斷出現的熟悉食物和用品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緩解了他的不安。

“要買一些嗎?”攤販主人柔軟的推銷,其實他對顧客本人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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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張家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本來就不擅長應付推銷,像在大賣場裏如果不試吃、堅決不拿試用品,他還可以裝沒看見走過去,可要是不小心接了,那他有很大的機率會買……剛剛他都試吃了,這個……

“沒關系,不勉強。”

“不、不是,我……”以退為進張家隆更是無法招架,可是他沒有這裏的錢啊。

“如果你沒帶交易物品或寶石,可以告訴我你伴侶的名字,我再跟他讨就好了。”攤販主人當然不是真的對他以退為進,只是見他這麽慌張,他只好不斷提出建議,總有一個能選的吧。

聽到寶石兩個字,張家隆才想起他出門時夏澤塞過來的小袋子,從口袋裏摸出來打開給對方看,滿臉都是問號,這是錢嗎?

“你要買哪些?”

張家隆看了看,那一桶麥芽糖太重了,最後他只選了一小袋的麥芽餅。

“那麽給我那顆最小的水藍色寶石吧。”攤販主人遠遠的看着他手上那袋寶石,挑了一顆出來。

最後張家隆拿到了一袋半的麥芽餅,因為攤販主人覺得寶石的價值已經超過一袋麥芽餅,可張家隆沒有更小的寶石了。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說過攤販主人對顧客本人更感興趣的。

“可能不太方便。”張家隆都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就搶在他之前回答了,同時出現的還有進入視野的銀色發絲。

————

名正言順的伴侶都出來擋了,登徒子自然只能閃一邊去,攤販主人很識相地沒有再多加糾纏。

從頭到尾搞不清楚狀況的張家隆愣愣地想回頭看,但腦袋才轉了不過幾個角度,整個人就從後面被抱個滿懷,還有大把從頰邊落下的銀色發絲。

後面的人越過他的肩膀往前探,所以張家隆還是看到了來人的面孔。

沒有見過,但是張家隆卻認得這個氣息跟色彩……讓他反射地打起顫。

“小隆……我好想你。”男子一邊磨蹭,然後一手環住他,一手接過他的傘,他比較高,傘自己拿腰才不用彎那麽低。

不知不覺地被他帶到一邊,張家隆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害怕,當然不安還是有,畢竟張家隆只在那一夜見過他而已,并不清楚這是怎麽樣的人,但可能夏澤和朔伊的縱容态度先給他建立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讓他覺得這個人應該也是會像那樣的吧……

“小隆,我叫跡,你還記得我嗎?”跡在心中早就不曉得罵過幾百遍髒話了,他也想留下來跟小隆培養感情,這樣幾天下來至少小隆不會用這麽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可偏偏這次的狩獵路線比較危險非要他出馬不可,害他不得不在印騰後馬上離開。

“對不起,小隆,剛好有工作,不是故意不陪你的……”跡像是想把失去的時間補回來,一股腦的碎碎念還帶磨蹭的。

張家隆秉着多觀察少說話的原則任他磨來磨去,雖然他不覺得和男人耳鬓磨斯會令人心情愉悅,但橫豎他也掙不開,不如省下那個力氣,多多觀察一下對方是怎麽樣的人,說不定以後會用得到。

和淡漠的朔伊、溫和的夏澤比起來,跡的動作和表情更豐富,個性應該也更為活躍,從他們一見面就碎念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來就看得出來,但如果惹毛他,表情跟動作應該也同樣很豐富吧……

嗯,活潑的看起來也很容易生氣,溫和的生起氣來更可怕,淡漠的一個不開心可能會直接動手……怎麽好像都不太安全?

想是這樣想,已經被粘了好幾天的張家隆卻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下來,覺得他們不會傷害自己……雖然他還沒有意識到。

“小隆,你想逛哪裏?”跡是很想什麽都不做就粘在小隆身上就好了,但小隆應該不這麽覺得,所以最後他還是以小隆的意見為意見,反正就算是走路他照樣也可以緊粘着。

“呃……”這個問題就問倒張家隆了,他哪知道哪裏是哪裏。

話說回來,難怪夏澤這麽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應該早就知道跡會追過來了吧?

“随便……走走?”見跡等着他的答案,張家隆不是很肯定地說道。

他也不奢望能夠一次就找到好的逃逸路線,就先随便晃一晃,了解一下這個地方,不然什麽都不知道他一出門就惴惴不安,看起來就很作賊心虛,起碼要面不改色的在路上走啊。

————

“那個……”一個低啞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雖然說不上好聽,但和緩的語調讓人感覺柔和。

張家隆轉頭一看,搶先進入視線的是把大傘,傘緣同樣綴有流蘇、布幔和晶石,但可能是量的關系,看起來就是比較樸素典雅,不像他手上這把花裏花俏的。

接着看到的是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男子,張家隆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和他一樣的人,就像平平是人類,大家還是可以憑肉眼分出不同人種的差別,不單單只是因為那把大傘而已。

而那男子身後也有一個感覺和跡他們一樣的人正摟着他,不像跡他們那樣年輕飛揚,而是更為沉穩內斂的。

“呃……要一起喝下午茶聊聊天嗎?”男子講這話的時候有點尴尬,聽起來像搭讪似的,但他想不出更好的開場白了。

張家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愣在原地,最後還是跡提議到某家餐飲店坐坐才順水推舟的過去了。

“我叫你阿隆?你叫我順河吧……你的名字比較好叫,我要是叫阿河聽起來就很有古早味。”已經交換過名字的兩人面對面坐着,林順河顯然比張家隆自在許多,一路上都是他在引話題。

張家隆雖然是被動的一問一答,但在這過程中他也更有對方跟自己是同一國的感覺,很興奮,可因為跡在旁邊他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先點些東西吧?”一直默默跟在林順河身邊的男子開口道,将菜單推到他面前後,很順手地用手指替他梳理頭發,親昵得很難讓人看不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小隆,這個滿好吃的……”相比對面自然親近的氣氛,跡就是整個人粘皮糖般地粘上去,生怕會被甩掉一樣。

跡何嘗不想擁有那樣的氣氛,但現在顯然還不可能,他也只能粘緊緊了。

張家隆也沒搞清楚點了什麽,反正跡指了什麽他就點頭而已,等到餐點都上了才發現擺了滿滿一桌,雖然都只是點心小吃類的東西,但鋪滿一桌也是很可觀的。

張家隆的心思當然不在食物上,他有很多不敢和跡他們求證只能悶在心底的問題想問,但兩個壓迫感這麽重的男人在場,他什麽也說不出口,只能發呆似的坐在那裏。

“威德,你可以到另一間包廂等我們嗎?”身為過來人的林順河很清楚張家隆的顧慮,等到兩個人都被塞了些食物進肚子裏後,林順河轉頭向自己的伴侶說道。

“好。”威德很幹脆的答應,俯身親吻了他的唇瓣後就站了起來,瞥了跡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跡知道這離開請求是包括自己在內的,他出了好幾天的任務,到今天才有空和小隆培養感情,當然是很不想離開。

只是就算他們再怎麽對小隆好,小隆一時間也不可能對他們放開心胸,而且有些事情他們可能也無法體會,所以如果有同樣是異族的人願意和他談談自然是比較好的。

所以即使跡很想留下來,最後還是依依不舍地在蹭了兩下後一步三回首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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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順河再看向門口,他以為……他們是沒什麽主導權的,這麽簡單就可以讓那些人乖乖照做嗎?

“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不用這麽害怕……”林順河說道。

他也曾經這樣膽顫心驚、惶恐不安,所以他在街上看到張家隆仿徨徘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忍,作為相同處境的過來人,林順河想如果自己能告訴他一些關于這裏的事的話,即使還是不能心安,至少不至于遇到風吹草動就驚惶。

“不會……怎樣?”張家隆顯然直接聯想到第一天遇見他們發生的事情,那樣還不算怎樣嗎?

“呃……我從頭開始講吧?”林順河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是整體架構問題,從中間他解釋不清啊。

亞斯提大地,居住着各種似人的種族,因為環境争惡劣,所以比人類要強悍上許多。

每個種族有各自增加新成員的方式,他們所在的圖騰族是從霖湖滋養的生命樹上結果誕生的,沒有生育繁衍後代的問題,所以他們沒有女性的存在,清一色都是能夠在惡劣環境中生存下來的強壯個體。

但是當族人的數量增多,生存不再那麽有壓力時,心靈上的東西也是要追求一下的,比方說有個能夠親近依偎的人之類的。

彼此将就一下?……他們雖然是族人,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争者,競争表現、競争獵物,誰會對誰服軟?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還怎麽親近。

然後據說是大神的恩賜,霖湖一年開兩次通道,一次去一次返,去的通道很狂烈,生命體完全無法通過;返的通道雖然平靜卻很狹小,一次只能容納一個人。

總的來說,就是他們用各種方式和人類世界達成協議,亞斯提給予人類寶石和礦物,而人類則用同胞來交換。

一年一個,對圖騰族的人數來說那是杯水車薪,所以要争,比能力、比地位,只有最優秀、有能力牢牢守護伴侶并讓他生活無憂的人才有機會。

三個人擁有一個伴侶,除了異族的人數太少外,也是一種保護異族的方式,如果有人敢做出讓伴侶難過的事,另外兩個人會很樂意地把他踼出去的。

一開始很慘烈,亞斯提人當然對女人沒興趣,長得奇形怪狀,他們比較喜歡和他們外形相仿的男人,而且瘦巴巴、看起來病弱的不要,健美體壯是最好的。

而亞斯提的大神非常善解人意,雖說伴侶指定是大神的旨意,但還很少有亞斯提人不滿意的,指過來的異族個個都有幾塊肌。

但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乖乖就範,同歸于盡的、寧死不屈的,真是什麽都有,剛開始亞斯提人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只能牢牢制着他們,可這樣彼此的關系也只是越來越僵化,總是有一些異族可以脫逃出部落然後被野獸殺害、有一些自缢、有一些絕望而亡……留下來的很少很少。

這樣的情況很令人難過,但不會一直持續下去,亞斯提人也在逐漸地尋找和異族相處的方法。

————

亞斯提人依照少數留下來的異族人所說的建造他們熟悉的建築物,想辦法制作他們喜歡的食物,建立更嚴格的伴侶争制度,把考驗拉長到五年,可以通過霖水之鏡短時間看到未來伴侶,看得到卻摸不到,而除了考驗能力外,還得要熟讀愛伴侶手冊才行。

愛伴侶手冊集結了前人和異族的相處之精華,字字都是血淚換來的,不熟記小心伴侶不要你。

到林順河被帶過來的時候,保護異族的制度已經很完善了,悲劇也少很了很多,只是郁郁寡歡的還是有,畢竟是二十年前的年代,那時候很多人同性戀接受不能,不過郁郁寡歡比起五十年前的同歸于盡已經好很多了。

越是現代,人們的膽子就越小,以死明志的氣魄已經不太有了,不過或許也是變得更聰明,畢竟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活着總有機會。

總之最近被帶過來的異族在明白了回去無望後,接受的速度比之前的異族要快很多。

“回去無望?”張家隆喃喃複述,有點晴天霹靂的感覺。

“之前他們試過把小動物送入往人類世界的通道,聽說到達的時候是一團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來是什麽樣子,只有礦石那種堅硬的東西才能毫無損傷。”林順河也是在試圖脫逃多次後才被告知這件事,威德他們怕他不相信,還找了幾個比較早到亞斯提的異族來跟他說。

失望的情緒襲卷而來,張家隆一時顯得很低落,那……該怎麽辦?失去這個唯一的目标,他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幹嘛。

“你的伴侶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林順河了解他的感受,當初自己也覺得好像世界末日了,只是林順河也無法安慰他,因為沒什麽好安慰的,他總不能說其實跟男人在一起也不錯吧?至少不适用現在的張家隆。

“第一次是因為要結契所以呃……你只要堅定的拒絕,他們應該就不會碰你了……”林順河幾句話卡了好幾個結,他是想安慰張家隆但又不好意思說那麽白,而且他很難對結契說出什麽中肯的評語,他被帶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三個人壓在他身上,他也是非常受打擊的……

“因為異族的數量少,所以他們被嚴格的教育要愛護伴侶……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個。”林順河遞了一本書過來,書本體沒什麽,有什麽的是那封面上的字,愛伴侶手冊五個字怎麽看怎麽詭異。

“聽說他們每人一本。”林順河要來跟張家隆搭讪的時候跟他家威德要來的。

“但就算不遵守也不能怎麽樣吧……”一直只是聽着的張家隆終于表達想法了,他覺得這一點也不可靠,就像明明已經訂了兒童保護法,還是有一堆人敢動手,這還是有上新聞的,私底下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他們和亞提斯人之間的力量懸殊堪比小孩跟大人,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真的被淩虐啊、棄屍荒野啊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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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開始為什麽指定三個伴侶的理由,他們會很開心的把品行不好的那個踼出去,分享到的時間就又多一些了。而且……三個伴侶只是最初的指定而已,亞斯提給異族很大的選擇權,只要你覺得自己應付得過來,只要你點頭,你随時可以增加第四個、第五個伴侶,所以如果路上有人對你獻殷勤,不要懷疑,他就是在追求你。想取而代之的人多的是……”林順河整個習慣成自然了,到他這個年紀都還會有人追着他跑,就知道異族在這裏是多麽珍貴的存在。

張家隆一時間有些呆滞,明明其實聽清楚了,卻不是很想了解那段話的意思。

“這個你也可以看一下。”林順河又遞出一本書,上面寫着異族優待條例六個字。

張家隆愣愣地接過,他還沒從剛剛那段話裏清醒過來,滿腦子都是這個世界好危險的想法。

“不過部落外很危險,和我們認知的危險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嗯……你想親眼看一下的話,可以先找人陪你。”林順河很委婉地提醒道。

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在部落裏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後,就會開始想往外發展,但部落外的野獸卻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不過這個通常不親眼看見都不會相信,想當初他也是脫逃了好幾次,只是他們家看得緊沒有成功,所以林順河只能提醒他注意安全,最好是先觀察一下再說。

“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張家隆皺眉問道,雖然同性戀這個議題在現代被讨論得比較多,但對于本身不是這種傾向的男性來說,還是相當難以接受。

“我已經……在這裏待了二十年了……”如果這個問題在二十年前問他,林順河會說超奇怪這不正常,可現在二十年過去了,除了習慣成自然之外,他還看到了他的伴侶們是怎麽呵護他、照顧他的,這很難與外人道的。

“如果你想拿我當例子對照你自己,那我可能沒辦法告訴你,因為你不會相信,你只想聽否定的答案而已不是嗎?”林順河講得很直白。

張家隆的問句更像是抱怨,他早就有答案了,問出來不過是想尋求附和。

如果張家隆再待久一點、更了解亞斯提狀況一點,或許林順河也會附和,抱怨本來就是抒發而已,不是來探讨辯論的。但在張家隆還搞不太清楚狀況之下,随便附和可能會讓他做出意外的舉動。

“……”張家隆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他理智上知道林順河沒必要騙他,但他卻不想相信,相信了,就代表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命運擺弄了。

就因為他被那個什麽大神選上了,他就必須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接受男人,在一個他什麽也不知道的世界生活下去?

最令人難過的是,他還是被交易的,被自己的同胞交易,換取他們想要的礦物寶石,人類那麽多,有沒有他都無所謂,搞不好那些礦物寶石還遠遠超過他的身價呢。

張家隆也知道他一個清潔隊員論地位是沒多高,連外表裝一下都沒得裝,頂多有人會羨慕一下是個終生鐵飯碗之類的,但真的讓他們來與垃圾廚餘為伍他們也不見得要。

即使這樣張家隆也還是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只是被人這麽明白地點出來,他就是不需要的、可以舍棄的這樣被交易過來,是人都會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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