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咕嚕咕嚕
作者有話說:盛焰:本喵變身不就是想上個廁所!這都能被抓!
沈時安不知道這貓的貓品怎樣,不敢大晚上将它獨自關在客廳,萬一發瘋打碎東西撓破沙發,自己除了保險杠又添新損,把這傻貓賣了說不定都賠不起。
沈時安将黑貓提回房間,他單身二十四年,最有距離的兩個字就是 “溫柔”。提着脖頸像是拎麻袋一樣,黑貓的眼角都被往上掙對的頸皮拉出了三角眼。沈時安從櫃子裏拎了張毯子出來對折平整鋪在卧室地上作為暫時貓舍,吧唧将這一坨來歷不明的大肉扔了下去。
黑貓砸在柔軟毯子上,打了個滾又爬起來,搖晃了兩下腦袋開始用舌頭梳理了自己被弄亂的毛。
沈時安去廚房喝了牛奶後進門,在關門時候刻意留了道小縫,對跟過來亦步亦趨的黑貓說:“想上廁所就去衛生間,要是敢拉在卧室。我明天就帶你去做絕育,聽到沒有。”
貓咪歪頭看着他,一雙晶瑩眼球剔透明亮,懵懂的發出一聲:“喵嗚——”
沈時安低下頭輕笑,自嘲真是寂寞太久,竟然妄圖一只貓能聽懂人話。這只黑貓雖然比一般傻憨有靈性,但也不可能到獨自去衛生間解決拉撒地步。
“算了。” 他趿着拖鞋走到床邊坐下,現在去買貓砂也來不及,讓貓自己上廁所更不現實。只能祈禱這只肥貓今夜不要內急弄髒他的地板。
卧室燈關上,房間陷入了昏暗,窗外雨還在下,隔着嚴密玻璃窗戶,原本轟隆的雨噪聲被削弱變得的輕柔許多。
這些年因為餐館經營,沈時安患了輕微睡眠障礙,以前吃過安眠藥,但副作用有些大,現在只能通過喝牛奶安眠之類緩解。他安靜躺在床上阖起眼皮,腦海便在這安靜中緩慢伸出無數透明觸角,将白日裏瑣事和憂慮一遍遍拉扯出來。繼而開始思考、焦慮、諸多錯綜複雜情緒交織紛繁,折磨着脆弱的神經。
窗外雨淅淅瀝瀝下着,沈時安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角落裏緩慢傳來了貓咪呼嚕聲,沈時安睜開眼睛,垂下眼皮朝昏暗角落看了眼,有些無可奈何苦笑。
這只貓倒是不認生,在陌生環境裏還能睡得如此香甜。
沈時安在呼嚕聲中安靜躺着,黑貓發出的聲音不大,輕緩的咕嚕一下一下起伏并富有節奏。他不覺着吵,甚至有些安神助眠作用,沈時安就伴着這咕嚕聲,緩慢陷入了夢鄉。
到了下半夜,咕嚕聲好似被無形關閉,餘音在房間中一點點消散。貓咪睜開眼睛,黑暗中也并不影響視力,擡起頭朝床上的沈時安看了去。
雨已經停了,窗外都市的朦胧微光透進來将沈時安眉間蹙紋展平,平日偏冷的輪廓線在睡眠中變得柔和許多,黑貓抿着小嘴滴溜溜看了會兒,而後爬起來噠噠走向沈時安留下的門縫。
它站在比十個自己都高的門前,小爪子一扒,門發出一聲極其細微的呻吟,縫開得更大。黑貓又回頭看了眼沈時安,确定他沒有被吵醒,這才将頭伸出去,随後整個身體像沒有骨頭般流暢彎了個 S,輕而易舉穿過比自己要窄一半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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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出了卧室門,邁着小碎步吧嗒吧嗒朝衛生間跑去。
衛生間大門緊閉——沈時安只記得卧室留門,完全沒有考慮衛生間門這小短腿要怎麽開。
黑貓站在門前,仰頭看着面前擋路的磨砂玻璃門。眼珠滴溜溜盯着,輕喵了聲後,噠噠往後轉了半圈,退了兩步。
它盯着門把手弓起後背,就像發炮彈瞄準目标一樣準确彈起把自己砸在了廁所門上,伴随着咣當一聲,兩只前爪緊緊抱住門把手,後腿懸空蹬了兩下,充分利用自己體重優勢往下一壓。
機械咔嚓細響。“吱嘎——” 門開了。
貓咪輕巧跳下來,扭着翹屁大搖大擺走進衛生間,後腿一踢,彈鎖進入空隙,門又關上了。
黑貓站在馬桶前,仰頭看着這個比自己高好幾倍的龐然大物,直立起身用前爪吧唧踢開馬桶蓋,兩條前腿扒着蓋子瞅了瞅,被清潔液味道嗆出了一個噴嚏。
黑貓看了下這個坑,外壁太滑了,不敢往裏跳,稍一不留神失了前爪,抓不住就會落入馬桶裏泡個透。黑貓扒着馬桶壁,無助往四下看了看,想要另外找個地方解決內急,然而浴室四周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只有眼前這一個可以供他盛便便的東西,無奈落下爪子。
浴室的門緊閉着,雨後月亮皎潔如銀盤,明亮清光從小窗透進将這狹小的衛生間照亮,黑貓看着窗外月亮,漆黑毛間起了層金色碎光,像是柔碎的金色星子撒在其中,看起來有些夢幻。
黑發微卷的男孩子赤裸站在浴室中央,一身皮膚雪白,昏暗中泛着瓷器柔光,他的腰間單薄但卻有影影綽綽肌肉線條,月光勾勒的整個人輪廓流暢如水,每一寸肌肉又都隐着韌性和張力,渾身散發出清靈與矯健。
盛焰站在馬桶前,對準了後開始噓噓,一雙宛若琉璃的眼眸一半低垂,另一半掩在長睫下,從睫毛切割的縫隙中透出金色發亮的眸光。
水聲在寂靜衛生間響起。正當盛焰解決完用指尖摁下沖水鈕時,頭頂黑發間的毛絨耳朵敏感動了動。
卧室方向傳來極其細微聲響,沈時安的每一個動作在耳中被無限放大。
掀開被子。
趿上拖鞋。
柔軟拖鞋底擦過地板,發出旁人聽不到但盛焰覺着清晰的聲音。
沈時安模糊的影子映在衛生間玻璃門上。盛焰後背微屈,一人一貓僅隔着那薄薄的一層磨砂玻璃,他瞪大眼睛,清晰聽到門外人和緩呼吸。
沈時安的手搭在門把上,狹小浴室中空氣安靜的仿佛凝固,機械轉動的吧嗒聲在敏銳貓耳中被切割成分格,金色瞳孔于月光下劇烈顫動,好似破碎的熒光琥珀。
門被吱嘎打開了,沈時安還沒似夢非醒,手指順着門框和牆壁上瓷磚迷糊往旁邊摸,迷糊中鬼故事般仿佛觸碰到了誰毛茸茸頭發。脊髓打顫瞬間清醒,吧嗒摁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