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主人是甜的
盛焰被沈時安帶進屋，安置到吧臺坐下。暖黃色燈光下，沈時安的眉頭緊鎖，比起先前的孤注一擲，此刻好似虛脫般，臉色說不出的難看煞白，他用輕顫的指尖扶起盛焰下颌，低頭打量他脖頸上的泛紅， 壓抑着問：“他打你哪裏了？”
盛焰察覺到他周身情緒不穩，抓住他手拉下握在掌心，眸光如往常一樣清澈，直視沈時安笑道：“沒有，其實也不疼。” 他随意搓了下脖子，就周瀛那兩下，對他絲毫構不成威脅。
沈時安在它身上打量了一圈，确保沒有別的外傷才松了口氣，盯着盛焰那張笑的人畜無害的臉，認真說：“以後離周瀛遠點，別再挑釁他。”
周瀛是個瘋子，這些年沈時安雖表面冷漠強硬，但骨子中遺留下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害怕恐懼。如果周瀛盯上了盛焰，那這個可愛到毫無攻擊性的貓咪會被從頭到尾捏碎骨頭啃食幹淨，沈時安想起過往那些誅心的欺淩，大腦的血液驀然被擠壓出去，四周冰冷，這麽多年裏，他擁有的東西很少，但凡擁有的最後也都會失去，可他不想再失去盛焰了。
“主人。” 盛焰站起來，伸出雙臂環住搖搖欲墜的沈時安，沒想到自己一時間惡劣的玩笑會讓沈時安如此憂心，晶瑩的眸中露出愧疚神色，溫柔安撫：“有我在，我會保護你，你什麽都不要怕。”
“你可以不必那麽堅強，肆意在我懷中撒嬌，你的一切我都會包容，小魚幹也都給你。”
沈時安疑惑目光試探望向盛焰那張天真的臉，本能覺着這話中有些別的東西摻雜，但混亂大腦已經讓他無法思考這些東西。
鍋裏的水已開了好久，沈時安極輕推開他從盛焰懷中退出，回到廚房将那面做完。
湯很濃郁，蝦很鮮甜，魚板 Q 彈爽口，碗邊放了半個溫泉蛋，還用了鮮嫩的小海帶墊色。盛焰坐在吧臺前享受着兩人份的滿滿一大碗的鮮蝦魚板，惬意的吸溜吸溜，夜已經深了，不會再有人進店，沈時安特許他将帽子摘下來，頭頂燈光打下，毛絨可愛的耳朵就恰面過程中不安分的上下抖動，一直活躍的沒個消停。
沈時安坐在一邊，安靜看着那雙好動的耳朵，耳尖依舊毛絨誘人，但折痕地方還留着淺淺青色印子，回想起今天種種，無聲息出了口氣。
盛焰将碗裏的蝦剝好，指尖上留下淡淡晶瑩水漬，他捏着蝦尾遞到正在出神的沈時安嘴邊，乖巧抖了抖耳朵：“主人給你恰。”
沈時安沒什麽胃口，擡手往一側推了推。“我不餓，你吃吧。”
“主人吃一點嘛。” 盛焰帶着撒嬌的語氣，期待的将蝦又湊到他唇邊。
沈時安無法拒絕那雙憧憬的金色眼眸，只好勉強張開嘴，盛焰的指尖碰過他柔軟唇，沈時安咬了一口蝦，嚼了下，随即一頓，長睫半垂下動作更緩慢咀嚼口中蝦仁。
盛焰心滿意足将剩下的那半塞進嘴裏，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吸溜吸溜。
“盛焰。” 沈時安低垂着眼眸，平淡問：“我放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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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焰眨巴了下眼睛，将嘴邊的面條吸溜進去。“放了呀。”
“嗯。” 沈時安應了聲，起身轉進廚房，盛焰手裏還拿着筷子，耳朵動了下，好奇看向沈時安。
沈時安打開盛鹽的盒子，用指尖沾了一點塞進嘴裏抿唇品了品，而後又沾了點旁邊的糖塞進嘴裏，辣椒粉、胡椒粉，沈時安将臺上的調料挨個試了一遍，無論什麽入口，面容皆沒有絲毫波瀾，長睫像往常一樣平靜垂在眼睑上。
盛焰敏銳感覺到了不對，眉頭極輕蹙在一起，果然，在沈時安拿起裝陳醋的瓶子仰頭往嘴裏倒時，盛焰欠身越過綠植臺，眼疾手快的劈手奪過。“主人！”
即便不喝他也清楚，這種東西灌下去，從喉嚨至胃一路酸疼，不傷食道也傷胃。
沈時安被他拽的一晃，這才一點點擡起眼皮，那一直竭力壓抑，死一樣平靜的深潭底下，終于有再也壓不住的深沉悲傷波浪湧動，被壓抑許久的情緒好似驚濤一股腦湧出來，他竭力咬着唇，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我……” 沈時安倒在搶進來的盛焰懷中，骨節泛白，雙手死死抓住他胸口衣服，雪白襯衫在他手中被揉的褶皺不堪，盛焰的胸口被拉開一大片，沈時安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了深海，無孔不入的窒息讓他的肺都要被擠壓炸了，渾身好疼，好疼，他說不出話也呼吸不得，只能痛苦的死死拽住盛焰。“我嘗不出…… 味道了……”
“我知道。” 盛焰抱住他，任他死死握着自己衣衫勒緊後直至撕裂。
沈時安的眼梢被染紅，只是極少的一點，像是水彩浸染一樣，這對他來說已是很難露出的情緒，他緊緊咬着牙，竭力忍受着窒息的痛苦。
盛焰低下頭，那雙金眸中是一樣的悲傷，柔和燈光下，盛焰極輕含住沈時安唇瓣，嘗試撬開那已經滲出血絲的牙關，空氣一點點流進去，喚醒劇痛的心肺，盛焰試探了會兒後終于将舌頭伸進去。
沈時安眼中噙滿了淚水，在開合間終于滾落下來。
盛焰輕軟的舌在沈時安唇齒間緩慢游走，帶來空氣和安撫同時幫助他消除不安和壓力，将令人作嘔的鐵鏽氣息一點點抽離。
沈時安感覺有一股清涼的氣流湧入心肺，心中那股窒息和痛苦得到緩解，如同即将渴死的人得到一汪清泉，求生的本能使他緊緊抱住盛焰，指甲在他堅實後背劃出一道道血痕，他貪戀這股纾解，貪戀盛焰所帶來的那股安穩，貪戀有枝可依的安全感，不由自主跟着盛焰的動作進行回應。
“主人。” 不知過了多久，盛焰保持着衣衫不整的姿态面對面抱着沈時安，後背的抓痕已經泛紅，在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膚上十分明顯。盛焰低下頭，額頭相抵，溫柔眼眸注視空洞迷茫的沈時安，此刻懷中的人好似沒有靈魂的軀殼，卻在緊緊的抓住他。
盛焰低低地說：“沒關系，我會陪着你。即便你失去味覺，但我知道，主人是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