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盛世煙火
“嗯。” 盛焰抱着他，臉埋進沈時安的脖頸安撫着極輕蹭了蹭。“我一直都在，永遠不會離開。”
第二天清晨，沈時安早早醒來，弄了簡單的三明治作為早飯。盛焰坐在桌邊，緊着眉頭暗戳戳打量對面的沈時安。雖然經過了一夜，但他的情緒依舊不是很好。
“主人。” 盛焰抓住他的手，明亮的金色豎瞳中籠着憂慮，沈時安平靜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垂下眼皮。“快吃吧。”
盛焰盯着那張強行沉穩的臉看了半晌，而後眉頭一輕，露出絲天真又單純的笑。“我想看焰火，主人，我們今天去看焰火好不好。” 他握着沈時安的手，興沖沖說：“我一直覺着，焰火是最美麗的東西，它能驅散黑暗，五彩斑斓的光點亮夜空。我的名字就是因為這個取的。” 盛焰耳朵神氣的上下小幅度抖動。“盛世焰火，主人，我的名字好聽嗎？”
沈時安看着盛焰，說：“好聽。”
“盛焰。” 沈時安突然問：“你活了多久了？”
盛焰耳朵一怔，這個問題其實牽涉的東西很多，可隐瞞的想法在腦中閃過一瞬又消散——沈時安說過，他不喜歡騙人的貓咪。
盛焰揚起臉，笑着說：“一千年。”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沈時安還是被這個答案鎮的一僵，但随之而來的卻是釋懷——在光陰流轉的一千年，盛焰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離別，可他依舊赤誠無憂，那…… 這一次，時間也應會帶走一切存在過的痕跡。
“我打電話給千魚安排餐廳的事。” 沈時安心中略有些遺憾苦澀，他和盛焰，終究不能像理想中那樣幸福走下去，而自己，只能在他漫長的記憶中留下一點痕跡罷了，既然如此，就努力讓這點痕跡留的久一點吧。“一會兒我們游樂場，我陪你看最壯麗的焰火表演。”
“好啊！” 盛焰見他也提起了興致，一口答應。“我最愛主人了！”
“什麽？讓我跟季鷹看着餐廳？” 于千魚吃驚望着自己身邊側目的季鷹，又往一邊挪了挪和他拉開距離。“我不會做飯，蠢鷹只會切菜，我們兩個怎麽營業。”
“那就跟顧客協調一下，今日本店免費提供切好的水果和冰鎮飲料供 rua 貓。有奶油和泡芙在，應該沒問題。” 開門只是為了讓顧客不失望，至于賺不賺錢，此刻的沈時安已經不在意了。
“那……” 于千魚看向在腳邊打滾的泡芙，試探性說：“我試試？” 單獨營業，聽起來倒是挺刺激的。
他做心理醫生時都是別人找上門求他，從不用擔心客源問題，在餐館經營方面經驗為零，這讓他更加想嘗試一下，自己能否達到盛焰那般優秀，能夠吸引源源不斷的客人。
于千魚挂掉電話後看向不知何時又挪過來的季鷹，躲避般往樓梯退了兩步。“你離我遠一點，我要去找我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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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鷹冷峻的面容一空。“你女兒？”
“對啊。” 于千魚似乎并不覺什麽，他現在喜歡奶油喜歡的緊，纖長指尖随手撩開垂在身側長發，踩上樓梯朝二樓走去，洋洋說：“我剛生的。”
季鷹銳利視線望向于千魚上樓的背影，随着踩踏樓梯，西裝長褲交錯在臀部貼合——好翹。
季鷹這麽想着收回目光，先前他聽說過人魚的性別在成年前可以轉變，但于千魚已經成年好幾百年，還能…… 生育？
孩子是誰的呢？季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悵然。
沒關系，季鷹想，只要于千魚願意和他在一起，他什麽都不介意。
三分鐘後，季鷹看着他懷中的小布偶，無形松了口氣，一直冰冷的視線也都柔軟了幾分，原來是這只貓啊。
于千魚抱着小布偶坐在吧臺前樂滋滋的 rua，季鷹站在一邊看着，偶爾想伸出手摸一把，小布偶被他強勢氣場吓的趕緊往于千魚懷裏縮，于千魚就不客氣的一巴掌拍開，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把季鷹當成天敵看待。
“千魚。” 季鷹靠在吧臺前，目光溫柔看着他 rua 貓。“其實小鸬鹚也很可愛，像你的話更好看。”
于千魚挑高眉梢擡眼看他，淺灰色眼眸将情緒很好傳遞出來——有病？你們鸬鹚跟我有什麽關系。
季鷹低頭看他，一本正經說：“你要不要跟我生一個？”
“……” 于千魚怒罵：“滾！”
童年時期沈媽媽經營餐廳很忙，沈時安來游樂園的次數屈指可數，況且這種人多的地方，難免出現幾個 “叔叔阿姨” 帶着羨慕地神情笑說‘你家小姑娘長的真好看，怎麽養的？小臉那麽水靈’
說這話的人沒有惡意，但大人說，不懂事的孩子便會跟着學，沈時安逐漸被此類言語包圍，以至于童年時期對畏懼人群，總是呆在角落中不願與人來往。
沈時安讓自己短暫忘記所有不愉快的記憶，忘記了今夜即将到來的黑暗，他帶着盛焰來到游樂場，放縱且肆意玩了一天。
盛焰看得出，他雖笑着。眼中卻總有化不開的悲哀。
夜幕降臨，廣場上的人摩肩接踵等待着絢爛焰火。
龍湖嘉年華夜間焰火，是遠近聞名的盛景。盛焰和沈時安擠在人群中緊緊拉着手。不遠處中央高聳城堡發出美麗的彩色燈光，音樂響起，光芒随之變化，宛若身臨夢幻仙境，城堡兩側束束金光從地面直沖天際，而後緩慢向中間交彙，在所有燈光彙成一線之時，天空瞬間炸開五色焰火，整片天空被五色光芒照亮，點點金色光芒炫美落下，盛大又美麗。
緊接着第二陣，第三陣焰火依次炸響，似烈火直沖天際，又在最高之處盛開，五彩斑斓的光芒在空中輝煌綻放。
盛焰說的沒錯，那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色。焰火轉瞬即逝，但也是因為短暫又無法停留，才令它美的如此驚心動魄。
沈時安仰頭看着天空中盛景，彩光映在漆黑眼中細碎凄涼，他又能否如同這焰火，在盛焰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
焰火表演持續了二十分鐘，最後的一陣焰火是從城堡底部綻放，金色焰花猶如噴泉由下至上呈螺旋狀往上攀升，城堡之上的燈光秀随之跟上，音樂達到高潮，金焰宛如游龍急速往上蹿升盤桓，最終聚集在最頂端綻放出最盛大一朵。
整片頭頂的天空都被照亮——
焰火表演結束，光芒在半空中一點點消散，雖說周圍還有各種音樂聲和路燈以及其他游樂設施的照映，但都遠不及焰火絢爛灼人心弦。
每個人都宛若做了一場盛大而輝煌的夢，而後又緩慢夢醒。
“盛焰。” 沈時安側過臉，看着嘴角依舊噙着笑意的盛焰，他還保持着仰頭的姿态，目光炯炯意猶未盡。身後燈給他絨線帽裱了層光暈，金色豎瞳映着光漂亮的猶如寶石。沈時安一點點将手指松開。
盛焰疑惑扭過頭，目中帶着不解，但掌下卻緊緊握住不讓他抽出。
“盛焰，我離開一會兒。” 沈時安出了口氣，仰頭直視盛焰那雙金眸。“我去給你買個冰淇淋，你在這裏乖乖等着。” 他看着盛焰，以目光為筆将面容每一寸都牢牢印在心裏。“不要離開知道嗎？” 沈時安撫摸了下他的臉頰，目光溫柔缱绻，他強迫自己，把手指一點點從盛焰溫熱掌心中抽出。
盛焰感覺到他情緒的起伏，心中突然湧動出了一種陌生感覺，他好似什麽都知道，又什麽都不能知道。盛焰半垂眼睫，看着纖細指節一根根離開。
“好。” 他抖了抖耳朵，再仰起臉時候又像往常一樣帶着純淨的笑，撒着嬌說：“我要牛奶味的，主人要快點回來哦。”
焰火表演結束，人們從美輪美奂的盛景中回過身，三三兩兩的離開廣場。沈時安的身影彙進人群不稍片刻便被淹沒。
盛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盯着他離去的方向，直到廣場的人差不多散淨，他才垂下眸，所有的光都在此刻暗淡，他極輕極輕的笑了下，仿佛他是最後醒來的那個。“你怎麽忍心，在我最愛的焰火前，把我丢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