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的,有點好笑

開學第一天,一如既往地,她遲到了。

走廊裏的地磚幹淨地反光,安安靜靜地只有她一個人。耳邊若有若無地響起洋洋盈耳的聲音,她憋着氣,轉向門輕輕地敲了敲。

有人救她命,坐在門口的同學用腳勾了下門。門慢慢地向內劃過一道弧。

驚喜一閃而過,她與班主任面面相觑。

劉海燕平易近人的臉上看不出生氣的表情,烏發及腰,平靜地望了一下表。溫柔的聲音如沐春風:“宋歆假期休息得不錯啊,這百草園是讓你錯過了。”

她臉上的溫度逐漸升高,安靜地不說話。

“坐在寧自予旁邊空着的位置上。”李海燕輕點了一下位置,跟她說道。說完,她便繼續講課。

寧自予?

她低着的下巴條件反射地微擡,才看到大家已經新換了座位。剛才低着頭,沒有看到老師是指了哪裏,就直接找空着的位置好了。

視線停在一個地方,她的神經狠狠一怔。

不敢耽擱,她快速走過去,不可避免地從老師旁邊繞過。

見她身無一物,一身輕地過去,劉海燕眉心一跳,平時溫婉的氣質都差一點繃不住,只得按捺着脾氣:“東西也不帶?”

宋歆後背一僵,小聲回答:“沒有。”

她低着頭在寧自予旁邊,彎腰在桌肚裏抽出一本嶄新的語文書,“在這兒呢。”她微微擡起眼,與劉海燕的視線對上,又低下頭,看上去乖巧順從。

劉海燕捏着手上的書,沉默了一秒。似乎是一時語塞。

又或是被她這懶散的性情感到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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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沒有再追究她,繼續講下面的課文。

看上去乖乖的模樣,但是只有最近的寧自予看見她剛才坐下時,小心翼翼地摸向桌肚裏,找到語文書,一瞬間有了底氣的樣子。捏着紙張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後幹脆用手肘壓住,手掌撐着臉,遮住了起來的嘴角。

*的,有點好笑。

前幾節課有點難熬,都是新換的座位,沒了以往的咋呼和鬧騰,都像是新同學第一次見面一樣。

宋歆也是,手裏連支筆都沒有,依舊安安靜靜的搞學習,心無旁骛地好像要從數學書裏盯出來個洞一樣。手不敢亂放,腳也不敢亂踩,眼神也不能随便地亂瞟。視線裏只有前面,左面,地面。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能裝模作樣地學這麽長時間。

可是,盡管中間有一段很寬的距離,旁邊人翻動書頁,放下筆想問題....一舉一動都能注意到。

最開始的那縷薰衣草味已經聞不到了,卻依舊若有若無地浮在印象裏,有着若有若無的吸引力。

但是最吸引人的不是這個,而是......

“宋歆。”

思緒正飄着,猝不及防被喚了一聲名字,聲線略沉,有種适應剛開始說話的感覺。她慢了兩拍,才恍恍惚惚地應了一聲:“...啊?”

寧自予微轉過身子,胳膊放在半拉桌沿上,停頓了一下,說:“一支筆都沒有?”

宋歆下意識擡頭看他,只一眼。他的輪廓和五官清清楚楚地映在了眼裏。

找座位時那匆匆一瞥,只看到了他剃短的頭。原來這樣看更短,短短的一層青色的發茬留在腦袋上,眉毛很黑,眼睛也沉,完全沒了印象裏寧自予的樣子。溫和的氣質全然不見,沒有遮蔽的五官乍一看顯得兇,她不可置否地往後挪了一下胳膊。

再看向自己的數學書,她搖搖頭:“沒事,我不用筆,老師講完沒懂,我再看看。”

寧自予自然看到了她的表情變化,不免有點懊惱。但随即恢複如常。

“不用算也能看懂,厲害。”

他的話音裏夾了一絲調笑,最後兩個字更像是磨着唇說出來的。

宋歆看着自己手上的數學書,反應過來。餘光裏他若無其事地轉了過去,顯得她剛才那句有多尴尬。

她幹脆把書攤在了桌上:“誰說我能看懂了。”

寧自予擡眼看過來,

“又沒有留作業,我懶得寫,也懶得看。所以就是用不着筆啊。”

“......”

所以你懶還很理直氣壯?

寧自予看着她說話時微挑的眼尾,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歆的書桌,嘴角輕扯:“講得還挺有理由。”

宋歆瞬間敏銳地感覺到他就是連她遲到的事情也牽扯進去了,有點不快,先是沒說話,然後沒忍住,低聲說:“不是你先嘲諷我的。”

寧自予笑了,輕敲了下她的桌子:“喂。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說話那是很明顯的好意吧?行,這桌子也是我搬的,我不講道理,我再搬回去。”

宋歆愣了一下,對上寧自予的眉眼,一瞬間只剩下驚訝:“你搬的?”

“不然呢?就剩你一張桌子,不是裝着書早就被仍在外面了。”寧自予冷淡地陳述事實。

他的眉眼舒展開,這麽看好像并沒有那麽兇了,倒是有了點別樣的感覺。就算不是溫倦的書生氣,也有着難喻的獨特氣息。看上去熟悉多了,沒那麽陌生。

寧自予的手還在她桌邊上,她反手護住桌子,猶豫着,最後磨磨蹭蹭地吐出幾個字:“謝...謝謝。”

他聽着她艱難的道謝,收回手,不太自然地摸了下脖子。

宋歆的反應莫名讓他有了一種欺負別人的不自在感,明明只是道了個謝,又不是道歉。

有了開始的交流,後面的相處好像也變得容易了許多。除了他真的覺得自己剃了個頭發,可能真的有點影響形象,不過也好,這樣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宋歆剛開始還會覺得跟男生坐同桌會不自在,漸漸地也沒有那麽多顧慮了。恢複了自己最舒服的上課狀态,偶爾剛在桌子上躺下,才意識到旁邊不是陳如曼了。避免尴尬,無比自然地動動脖子,轉了個方向,臉對着空蕩蕩的走道睡。

也是坐同桌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寧自予每次來補作業不是假話。因為他的英語報紙總是空白無跡,有一兩次她在自習課上把自己的寫完了。寧自予的目光總掃過來,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哪兒寫錯了,沒想到他只是想借來抄。

英語那些填空寫起來挺麻煩的,要變形還要選詞,她又不懂語法。看寧自予目光懇切,她便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抿抿唇,松開報紙:“我都是瞎寫的。”

“嗯。”他點點頭,應了一聲就開始拿過去抄。

她沒底氣,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你不要都抄,我每次都錯很多的。”

他手下不停:“嗯,我知道了。”

宋歆咬咬唇,小臉苦巴巴的。

是真的錯很多。

他怎麽不聽呢。

入秋的季節,表面上感覺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但早晨傍晚那股透心涼的冷風吹得緊。

薄薄的短襯衫換成了長袖,宋歆又在襯衫外面套上了馬甲,這樣也不顯得臃腫。

到了班級,寧自予剛交完作業,正脫下身上的外套稍疊了一下塞進桌肚裏。

她坐到座位上,翻找幾本作業。寧自予搓了下手指:“今天可真冷。”

宋歆注意到他今天襯衫裏面套了件衣服,領口露出白色的圓領。

宋歆:“嗯,那你脫掉外套不是更冷嗎?”

“還好,出汗了。”他說。

跟寧自予當了一段時間同桌,不可避免地,她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她發現寧自予很喜歡老師剛留了作業,下課就開始做題。作業經常不到下午自習課就做完了,有時候甚至下午沒了正課,他中午就能寫完。

或許是為了對比之下,她不要顯得那麽玩物喪志,她也習慣了抄起一本練習冊就趕作業的常态。

但是還會有其他的影響,有時候一下課寧自予桌子旁就擠了不少男生,大哥大哥地讨論問題,但實際上是在嬉鬧。還有坐在寧自予桌子上的,鬧騰地下一秒要撲在他脖子上一樣。一點也不誇張。

不過,她發現,自從他沒了頭發之後,沒有以前那樣誇張地受女孩子的歡迎,也沒有女生問他題。

順着下巴下去的那條線顯得淩厲,好像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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