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4

他獨自離開主塔，飛回住所。

3.

葛利路住的地方很寬敞，以人類的标準，宛如豪宅，他自認這是靠他彪炳的戰績累積的，軍階越高社會地位越高，尤其是他從地球帶回人血後，更成了公民心目中的「英雄」。

如今，這一切可能會變。

他不知道議會會不會向外宣布，他已經從對地球的侵略行動中解職，也許會，因為議會有責任對公民「誠實」，也許不會——如果「卡珊拉」如此重要，議會就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

而讓葛利路閉嘴的方式，就是不要将他逼到絕境、也不需要鏟除他，不然議會還得找理由搪塞葛利路的家人、軍中同袍和社會大衆，他們讓葛利路保有原本的職位和社會地位，是一種利益交換。

因為葛利路如一般公民，十分在意職位與社會地位，為了保住它們，他自然不會笨到亂傳「卡珊拉」的事。

仔細一想，葛利路覺得議會的作風跟人類很像，充滿詭計、心機。

但他也必須承認，和地球人互動的這些日子，讓他變了。

他不僅是第一個和壞地犯人和平相處的軍官，還是第一個跟議會談條件的軍官……

就像沈書枋覺得自己是平凡無奇的小人物，他也覺得自己是個平凡無奇的軍官，在母星上，獵殺犯人的軍官一把抓，他沒什麽特別的。

也許自己的基因裏有魯莽的成分在，他心想，就像當初抓拉依奴時，拉依奴飛離母星，他就該放棄了，他卻棄而不舍地追上去。

他也不禁遷怒拉依奴，乖乖被殺就好！就沒有「卡珊拉」的問題了！

但如果沒有拉依奴，他就沒機會去地球，認識……

他想起了沈書枋。

想起一個神情總帶些憂郁、當兩人脫光衣服卻狂野如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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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沈書枋看看他住的地方，帶點炫耀，他想對沈書枋說：看，母星多好！

所以不要待在老是讓你生氣、擔心、害怕的地球了，來我這裏吧！

來我這裏吧！

來我這裏？

葛利路皺眉，他好像把人類偶像劇裏的內容和「現實」混淆了，他要怎麽讓沈書枋來母星、看到他住的地方有多好呢？他們相隔有多遠，連他自己也算不清楚。

長著八只觸手的機器人像小狗巴著臉，趴到他腳邊。

他拍了拍機器人光滑的腦袋，走到吧臺前，替自己調了杯飲料。

高腳玻璃杯裏的透明溶液冒著氣泡，他從冰櫃裏拿出一條像蜥蜴尾巴的東西，像人類放切片柳橙或橄榄，他将蜥蜴尾巴放在杯緣，藍色液體從斷尾處冒出，凝結成絲，漂浮在杯子裏。

就像人類喝馬丁尼，葛利路也滿足地喝著。

叮咚。

他點開圖爾通訊信箱，有他媽媽的留言。

『我們從妲莉雅那兒聽說你回來了，怎麽不來跟我們打聲招呼？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全家人吃個飯，你跟妲莉雅都到了登記伴侶的年紀，我擔心妲莉雅會分配不到優秀的伴侶，但你不一樣——』

媽媽的留言不是細致的女聲，也不是如沈家大娘的開朗聒噪聲，媽媽的聲音很急、很快——而且是男人的聲音。

他留言回覆「媽媽」，說他明天有空，會飛過去一趟。

他把酒杯交給機器人，走向浴室。打算沖澡後，就上床睡覺。

脫了衣服，他點開電腦控制面板，熱水從兩公尺高淋下，彙聚到白色的水池裏，水中的礦物質在光線的反射下，使水呈現淡淡的綠色，他泡進池裏，溫暖地感覺湧了上來，他覺得此時的自己才真的是……回家了。

4.

翌日，葛利路飛去和父母敘舊、吃飯，妲莉雅也在，妲莉雅還跟父母住，因為她的軍階和社會地位——或說她賺的錢——不夠她擁有自己的住塔。

正确來說，葛利路和妲莉雅并沒有人類價值觀裏的「父母親」，他們的雙親都是男的，所謂雙親、伴侶，只為提供基因，以便生下小孩，讓小孩繼續服務社會、增進母星的總體利益，延續這個民族的未來。

男人會生小孩嗎？

答案是不會的，但即使是女人，現在也沒有人生了。

因為他們有電腦幫他們「生」。

作家的話：

神秘的電腦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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