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育系統06

第六章 生育系統06

每座塔的生育系統都是這樣，滿檔。

你問他們為什麽不增加容器數量？

有增加啊，以統計數據來看，他們有在增加，但必須配合議會發下來的預算，議會的預算又必須分給其他部門，像軍事、教育、科學研究、和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社會福利？政治？哼！），資源有限，環環相扣。

外面在排隊、跟工作人員争論的公民們，就是在等前面的小孩「出生」，他們才有蛋型容器用。

「是的，我很高興聽到系統一切運作正常……」普希拉回答得心不在焉，「喬許博士，我做了一些研究。」

「願聞其詳，閣下。」喬許博士雙手放在背後，以他的身分，如果底下的人跟他說「我做了一些研究」，他都會當成毛沒長齊的小鬼、滾到一邊去，但對方是普希拉，即使是随便查一些資料，他都必須慎重以待。

「我聽說很久很久以前，胎兒是從人體內生出來的？」

博士笑了笑，「我不是歷史學家，閣下，由我來回答這個問題不甚妥當，我是科學家，我的主修是胚胎養殖技術，就我所知，我的雙親、我雙親的雙親、以及他們的前好幾代，都是從『系統』裏培育出來的。」

「是的，我懂，」普希拉望出去表情十分溫柔，「但……那些歷史學家、考古學家……我聽說甚至有一些科學家主張，我們應該回到遠古時代，用身體生小孩？」

喬許博士面有難色，即使他的目的是「委婉」告訴普希拉，系統額滿，但他也有義務回答客人的問題，他聽過這方面的「争論」，他本人是不贊同的，他不知道普希拉接觸的科學家有多廣；言論千千百百種，科學家也分好幾派。

「閣下，如果我們能幫您安插到不錯的位置……」

他的意思翻成白話文就是：我幫你節省時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問了？

「喬許博士，我認為知識也是一種力量，」只要普希拉開始談「大道理」，他自認主塔沒幾個人比得過他，「那種力量催促着我們往前進。」

「是的。」

「但如果我們走的路是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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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您的意思。」

「生育系統的能源供給在未來将成為母星的負擔，除非我們發明出更有效率的能源使用方式。」

「是。」喬許博士當然也知道這點。

「博士，一個胚胎從放入機器裏到成形，需要多久？」

「兩百六十六天，也就是三十八周，但只有百分之四的胎兒符合此估計，我們還不清楚原因，平均算起來，一個小孩的出生，需要三十七周到四十周，也就是十個月。」

「能加速時間運轉嗎？」

「我們不建議，因為那會對全身發育造成影響，理論上來說，會造成永久性傷害，而且會使制造出來的品質變差。」

「有多差？」

「我們……沒有确切數據……從已發表的期刊論文來看，加速制造會影響翅膀和大腦的發育，尤其是腦……」喬許博士有些不安，普希拉該不會是希望他「加速」制造過程吧？別看他一副「科學權威」的樣子，他可是很愛護每個胎兒的！

「博士，你們做過活體研究了嗎？」

「沒有，我個人沒有。」

開什麽玩笑！？每個小孩都是珍貴的資産，他可不想毀掉蛋型容器裏的「機會」！況且，也沒有一對雙親願意貢獻自己的小孩給他們做研究。

「為什麽不？」

普希拉的問題越來越尖銳，喬許博士很難回答。

「因為……那不道德，閣下。」

「不道德？」普希拉冷哼一聲，對方竟把道德搬出來了？

科學不敢做或遲疑該不該做的事，始終都和道德有關。

「每個生命都是寶貴的，我們……必須保證每對伴侶得到的小孩，都有不錯的基因，我們不能為了研究，傷害某個可能誕生的生命……」喬許博士不敢想像，「加速」制造出有缺陷的小孩，未來要怎麽在母星、在這個宇宙中生存下去，那是科學的罪過！

他可不想擔！

「我了解了。」普希拉點頭，微笑，「我想參觀就到此結束吧，最快多久我可以拿到登記資格？」

「是……」喬許博士點開手腕上的「圖爾」，查詢每一顆蛋型容器的「預産期」，忽略前面有一大堆人卡在「waiting list」，有一顆蛋最近要結束「妊娠」，他把普希拉與其伴侶插到最前面，「最快下周，閣下，我會寄電子郵件通知，您那時候再來一趟好嗎？」

「好。」

普希拉就這麽和喬許博士說定了。

普希拉在「喬」事情時，鄧肯只有被晾在一邊的分，不過，鄧肯覺得沒差，他本來就不知道要說什麽，讓普希拉出面剛剛好，只是……

他聽普希拉和喬許博士對話時，忽然覺得普希拉對孩子異常執着——可能每個伴侶都是這樣吧，畢竟小孩得來不易、要等很久——但普希拉不惜詢問「加速」的可能性……

是普希拉的好奇心、求知欲？

還是普希拉根本不把別人的孩子放在眼裏？

他不了解普希拉，但他隐約覺得，普希拉微笑裏潛藏着什麽……

那讓他感到不安。

＊＊＊ ＊＊＊ ＊＊＊（第六章完，下接第七章）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