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牢房04

第八章 牢房04

普希拉一手貼着鄧肯的臉頰，他們眼睛對着眼睛、額頭靠在一起，即使到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想跟對方黏在一起，「他們……議會不會讓寶寶活下去的，一旦他們拔掉插頭，終止供應電力和養分，胚胎會死亡。」

就像中止懷孕一樣。

「為什麽議會——」

「聽我說，鄧肯，聽我說……」普希拉靠在鄧肯耳邊，厮磨着，他的聲音只剩氣音，聽起來卻異常堅定，「議會設計電腦選配的意義，是透過合适的雙親提供各自優秀的基因，制造更優秀的下一代，以此不斷演化下去，越來越優秀的下一代才會讓我們這一族變得更強壯，每個人都是這麽被生出來的，沒人會質疑議會的系統……」

鄧肯扶着普希拉，他覺得普希拉好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才讓自己身現險境。

「你和我……鄧肯，你和我不被系統認為是『最适當的組合』，如果我們的小孩能活下來……将證明議會是錯的！沒有電腦選配制，普通的兩個公民也能結合出小孩……你知道這對議會的權威是多大的挑戰嗎？」

普希拉發現的，其實是非常簡單的邏輯問題。

每個人都認為議會的電腦是對的，議會也認為自己是對的，如果普希拉能找到其中一個「錯」，就能讓議會和整個制度瓦解——沒有所謂「優秀的基因」，也沒有「更美好的未來」，普希拉找到了漏洞。

他的小孩就是關鍵！

即使他一開始只是想和心愛的人擁有小孩，非常單純，他竄改電腦結果的目的不是為挑戰議會，而是追求他的愛。

但他的行為卻帶來無懈可擊的後果。

鄧肯的腦袋沒辦法像普希拉這麽清楚，他只想讓普希拉脫離痛苦、回到他們以前的生活，「一切都會好轉的……」

「鄧肯，你答應我的，對吧？」

「普希拉，你會被放出來的！」

「答應我你會保住我們的小孩！答應我！」普希拉激動地大吼，鄧肯咬了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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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答應你。」

「那，你必須照我說的做。」

「你要我做什麽？」鄧肯有不好的預感。

「首先，你得『确認』胚胎的去留，別去生産部，他們也得遵照議會的指令……一位議員的口頭答應是沒用的，我父親的立場大概也岌岌可危……你必須拿到以『整體議會』作單位的許可證明文件，那是我們小孩的保命符……」

「普希拉，你也答應我，吃點東西？你不能再虛弱下去了。」

普希拉把頭靠在鄧肯肩上，「你喂我？」

「好。」鄧肯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普希拉恢複精神。

那時，鄧肯還不知道，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了。

4.

前面有提過，他們這民族還算重視「言論自由」，所以當外界讨論母星的電腦是否這麽不堪一擊、讨論得沸沸揚揚時，議會卻在關心別的。

和普希拉料想的一樣，議會對小孩的去留非常有意見——他們的讨論已經和「安全法」無關了，當然，議會的讨論都是「閉門會議」，外界根本不知道。

這也是言論自由的好處之一，給公民一點話題去吵，讓他們有事做，進而分散真正的目标——甚是高招，所以每個有智能發展的社會，都不該壓抑言論自由。

鄧肯到處飛來飛去，他拜會議員和名門世家，幾乎主塔各個有影響力的人，他都找遍了，但每天，他無功而返；他甚至發現到一種特殊的現象，老一輩的人不是拒絕就是含糊，而年輕一輩多半都受了長輩指使而不願多說。

普希拉在政治高層之間，成了一道敏感的議題，人們寧願含糊也不願說錯話；鄧肯以為，普希拉的雙親會立場強勢地扞衛兒子，即使全主塔的人都拒絕他，老卡珊拉也會站在他們這邊的！

但他錯了。

震驚過後，普希拉的母親每天哭，哭到眼睛都腫了。普希拉的父親自動辭去議員職務，因為他覺得很丢臉，自己的兒子發生「不名譽」的事，還成了犯人。

家裏的氣氛非常低迷。

鄧肯常常去牢裏探望普希拉，并為他帶消息。

普希拉對父親的辭職不感驚訝，他知道政治場上是怎麽運做的。

因為是菁英集團政權，一旦有人「出錯」，其他人便群起圍攻，目前，卡珊拉家就處於「弱勢」，落水狗打起來不是特別過瘾？還沆瀣一氣地打，好像很團結似的……

好幾次，普希拉都說：

「唉，你不要管我了。」

這時，鄧肯不說什麽，就只是親親普希拉，并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

終於，議會覺得不能再拖。

普希拉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