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26

聽說你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喬楚順利地來到一個風景不錯的臨海國家。

他換了手機號碼和郵箱, 和榮堯聊着天。

榮堯說:“你是沒看到江雲低發瘋的樣子,到處騷擾人,他跑去找所有認識你的人, 一個個去問知不知道你的去處,要不是他是江家的,早就被人套麻袋揍了。”

喬楚嗯了一聲, 他現在躺在沙灘上, 沐浴着燦爛的陽光, 聽着榮堯的話,就像是在聽什麽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關系的八卦。

“沒有來為難你吧?”

榮堯哼了一聲,“他倒是想, 反正我是咬死了說不知道,我哥還活着呢, 想搞我,還要過我哥那關, 他現在拿我沒辦法。”

喬楚笑了笑,“辛苦你了, 公司還沒倒閉吧?”

聽到這話, 榮堯立馬像是被戳中了不能碰的點, 叫起來:“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是吧?”

喬楚樂了,“那倒不是。”

榮堯也樂呵起來,“我就知道……”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喬楚打斷,“我覺得吃喝玩樂你好像也不太行, 就剩下個草包是真的。”

這話可把榮堯氣壞了,在電話那邊叫嚣道:“喬楚你等着看吧!我會用實力證明你有眼無珠!”

喬楚又和榮堯打鬧一番, 才挂了電話。

電話一挂, 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往日裏幹淨的眉眼現在透露出一種陰翳, 就像是純潔的白色玫瑰花瓣上有了黑邊,讓看見的人不免心生遺憾。

他還是小看了江雲低在自己心裏占據的位置,理智告訴他最好回避一切跟江雲低有關的消息。

可是榮堯把話題說到江雲低身上之後,這份理智跟情感鬥争之時落了下風,使他沒有拒絕。

喬楚想,江大少第一次被人甩了,肯定要氣瘋了吧?

到處找他是想找到他之後打斷他的腿?

喬楚看着海邊的美景,覺得自己一個人出來旅游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凄慘,他還要在這個小城裏停留一段時間。

還有太多的美麗景色沒有去欣賞過,他想,自己要這麽漂泊異國很長一段時間了。

苦中作樂地想,最好等他回去的時候,江雲低已經找到了新歡,不要再對自己發瘋了。

邊上有風情萬種的異國美女上前搭讪,喬楚笑着說了幾句什麽,美女面帶遺憾地離開了。

喬楚其實沒有說什麽,他就是說自己的愛人去世了,自己現在是在懷念自己逝去的愛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美女再如何對喬楚感興趣,都不好再繼續搭讪下去了。

喬楚看着人幹脆離開,心想這個理由可真好用。

對付搭讪是一拒絕一個準。

以後再遇上這種事情,這個理由就有了大用處。

喬楚這邊歲月靜好,還能用前任去世了當理由拒絕爛桃花。

江雲低這邊就算得上雞飛狗跳。

向來以優雅貴公子示人的江雲低現在胡子拉碴滿身頹廢氣息,就像是個落魄不得志的藝術家,要不是這張臉撐着,就不是藝術家了,是榮堯看到都要上前丢兩個硬幣的程度。

司季看不下去,直接上手将人強行拉到浴室,開啓花灑就是一頓沖。

一邊沖還一邊罵:“幹什麽?覺得把自己變成乞丐一切就能解決了嗎?你怎麽變成這麽個狼狽樣子?”

江雲低晃了晃頭,避免有水流進他的眼睛。

見他有了反應,司季又說道:“不就是個男人嗎?兩條腿的男人大街上不是随便抓一個就是?我說你消沉個什麽勁?自暴自棄那個男人就能回來了?要我說你越是過得好,喬楚才會覺得不甘心,你要是一直這個死樣子,不就如了他的願?讓他得意你離不開他,更覺得你不過如此,早早把你抛到腦後。”

司季這是恨鐵不成鋼啊,再如何不想提及那個男人,現在也只能用這個名字來刺激江雲低。

江雲低淋着水,睜開了眼睛。

冷水順着他的長睫滑下,跟淚珠子似的砸在浴室的地板上。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沾滿水的臉,眼睛勉強能看清,“我沒事,你走吧。”

司季冷哼了一聲,從旁邊的架子上扯下一條幹淨的毛巾,劈頭蓋臉地往江雲低身上扔去。

“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呢,是不是要我們把你送進醫院了才算有事?”陰陽怪氣的,讓人聽了很想打他。

可是這裏只有江雲低聽着他說話,江雲低也沒有被司季的語氣激起什麽生氣的情緒。

江雲低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臉,對司季的話做出回應:“只是一時想不開,不會對自己身體怎麽樣的,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很平靜,語速也很慢。

司季下意識還想說些什麽不友善的話,可是看着江雲低眼下的青黑,想說的話就這麽卡在嗓子裏,“你先把自己洗刷幹淨吧,我出去等你。”

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司季在客廳等的都不耐煩起來,心裏還擔心江雲低會不會在浴室裏做出什麽想不開的事情。

不過他又想到自己這個表哥的性格,覺得他應該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司季雙手交叉放在膝上,嘆出一口心累的氣。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表哥還有被人甩的一天,對着這張臉,喬楚這小子怎麽下得了狠心甩的啊!

就和榮堯無腦覺得喬楚千般萬般好一樣,在司季眼裏,江雲低這個表哥也是個完美無缺的人,他小時候還把江雲低當偶像崇拜來着。

司季越想就越覺得喬楚不識好歹,自己表哥人帥多金,和他在一起之後更是潔身自好從不亂沾花惹草,還有就是他哪怕沒見過幾次喬楚和表哥相處的場景,可是司季也是能從江雲低這邊看到他對喬楚的上心程度。

畢竟喬楚可是在表哥父母,自己親大姨姨父面前過過明路的。像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将相好的告訴父母,就基本上說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是異性伴侶,直接就可以開始談訂婚的事情了。

至于同性……司季還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想來其他家的長輩也不會像自己大姨一家這麽開明放縱自家孩子。

不過他知道有人搞同性戀被家裏人發現之後打斷腿的,啧啧,那叫一個凄慘,然後那個人一出院就和自己的小情人斷了,估計是沒有一雙再能被家裏人打斷的好腿了。

在司季想東想西的時候,江雲低終于從浴室裏出來,他頭上還頂着毛巾,頭發還在往下滴着水珠,問司季:“你什麽時候走?”

司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才剛來你就想趕我走?等你想開了我才能走!”

“哦。”江雲低點點頭,“我現在想開了,你可以走了。”

“可別,”司季說,“我要是現在走了,回頭被我媽知道非得打斷我的腿。”說到這個他就委屈,攤上個偏心姐姐兒子的親媽,自己沒搞同性戀腿也有保不住的風險。

江雲低想笑一個,結果嘴角就像是沒有神經,扯不動,最終他放棄了,“那我什麽樣子你覺得我才是想開了?”

司季掰了掰手指,居然認真的想了,道:“等你另尋新歡之後。”

差點被他這話氣笑,江雲低擡腿就是一腳,“少胡說八道,趕緊滾。”

司季從他這話裏察覺到了他對喬楚還沒有死心,臉色一僵,語氣一正,道:“表哥,你都被人這樣甩了,你還想着吃回頭草呢?”還有一句賤他沒說出口。

啥時候自己表哥這麽拿不出手了,還要等着負心漢回心轉意?這怎麽想都不符合自家表哥的設定啊!他表哥不是一個風流浪蕩公子哥嗎?還是那種,魅力無限,對美人無往不利的大帥哥,現在不僅被吃得死死的,還被始亂終棄了?

他就知道喬楚這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純純的一個大禍害,看看都把江雲低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江雲低不知道司季心裏的這些亂七八糟,摸了摸才刮幹淨胡茬的下巴,“別逼我揍你,我心裏有數。”

司季可覺得他心裏沒什麽數,直接問:“表哥,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把你甩了的?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吧?”

瞧這俊俏的小臉,這也沒有年老色衰啊,江家也沒有破産,妥妥的雲市第一金龜婿。司季怎麽想也想不到江雲低會被甩的原因。

江雲低父母和自己父母現在都不在國內,結果自己一個在國內的人居然比在國外的父母還慢一步知道江雲低發生的事情。

剛聽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親媽再跟自己開玩笑。對此司季表示真的很奇怪。

江雲低:“你是不是一直沒有關注過經濟方面的新聞?”

司季表情一愣,然後呵呵一笑,“表哥,你這話說的,說得好像你有關注過,我這不都是跟你學的嘛。”一下子就把鍋甩給江雲低。

江雲低無意跟司季争論這個問題到底是誰的原因,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喬氏之前,被雲市的幾家聯合圍攻,差點就面臨破産清算。”

司季撓撓頭,“可這喬氏的事情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啊?”

這話說完之後,司季才想起來喬氏和喬楚的關系,敲了敲手心,像是發現了什麽大事,“哦!是不是喬楚看你對喬氏見死不救,心灰意冷之下就要和你分手?”

這樣一來就都說得通了,怪不得自家這個黃金表哥被人甩了。

以為自己看到了所有真相,司季看着江雲低的眼神一言難盡,“表哥啊,不是我說,你看看你這做事就不厚道了吧?把人都氣走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江雲低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起來,說:“不僅僅是這樣。”

“最開始對喬氏的攻擊,就是我牽的頭。”

“喬氏壯士斷腕的産業,我也是獲利最多的那個。”

說到後面,江雲低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而不是用手段把對象家整破産。

司季:“……”等一下,這關系好像有點亂,他得好好捋一下。

江雲低也不着急,或者說他根本是不在意司季的反應。

“不是,表哥,你這麽做是圖什麽?就算不提你和喬楚的關系,喬氏那點東西,有外婆給你的寶石礦值錢嗎?”想明白之後,司季不敢置信地問道。

可能拿寶石礦跟之前的喬氏比誇張了,可是對于江雲低來說,這兩者的價值也差不了多少啊!都是不怎麽值得在意上心的東西。

還有,表哥不是專心搞藝術,從來不涉足商業這一塊的嗎?

司季可是知道江雲低很久之前就和大姨說好了,他以後不會進江氏工作,也不會接手這些産業,只拿分紅享樂。

江雲低靠在沙發上,穿着浴袍,雙腿交疊,額發全部被撩上去,光潔的額頭和銳利的五官還帶着水汽,水氣柔和了他的五官,好像恢複了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說:“我只是,搞錯了一些東西。”

他沒有想到,喬氏危機對喬楚的刺激這麽大。

他也不知道,以前的喬楚和他在一起,頂着自己的多少心理壓力。

這些天他不只是因為喬楚的離開而消沉,還在思考一些東西。

比如一直隐藏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一起借着這個機會爆發了。

江雲低閉上眼睛。

司季好奇心被激起來了,問道:“搞錯了什麽東西?不過啊表哥,就算咱真的搞錯了什麽東西,還是別指望人家回頭的哈,天涯何處無芳草,一顆小樹苗而已,不值得你放棄整片熱帶雨林。”

江雲低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動嘴:“那可不是一顆小樹苗。”

是他這片水域中的孤島上,生長出來的唯一草木。

……

榮堯覺得最近江雲低正常了很多,具體表現在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江雲低人了。

好像已經放棄了來騷擾他,榮堯想到這個可能,立馬高興地給喬楚打電話報喜。

又換了一個國家度假的喬楚接到這個隔了一段時間的電話,對手機裏的榮堯說道:“恭喜。”

榮堯美滋滋地道:“同喜同喜。”

“我有什麽喜?”喬楚坐在一座被各種植物包裹住的小屋裏,這裏的氣候很是濕潤,感覺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帶着潮濕的草木香氣。

榮堯很是天真地道:“他現在放棄來騷擾我了,不就說明也放棄找你了嗎?”

榮堯這話說的開心,可是聽到這話的喬楚說不上開心。

他很勉強地笑了笑,又想起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榮堯也看不見,嘴角強拉起來的弧度立馬又放下去了。

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結果,可真當這一切擺到他面前了,喬楚心裏又很不得勁。

這麽容易就放棄了,看來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在江雲低心裏的地位。

是個完完全全的失敗者。

不知道怎麽回榮堯這句話,又一時找不到可以用來轉移的話題,兩人居然就這麽沉默下來,氣氛在這一瞬間有些尴尬。

哪怕是不敏感到像榮堯這樣的,也察覺出了現在的氣氛和喬楚的不對勁。

不尴不尬地說了幾句話,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喬楚手裏拿着挂斷的手機發呆。

自己當時是打了江雲低個措手不及,等江雲低反應過來之後,自己的飛機都不知道換了幾次,江家再如何強盛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等到江雲低想到用江家的勢力時,喬楚早就脫離了江家能夠涉及的地界。

江雲低回到了原先和喬楚同居的房子。

他知道喬楚已經将這個房子出售了,只不過在喬楚走的時候手續還沒有辦完。

江雲低二話不說,直接找到這房子的賣家,用購買價的好幾倍将這裏買了回來。

從來沒有在看到房子被出售的那一刻清楚認識到,喬楚是真的想和他斷了。

在江雲低發現喬楚離開這裏之後,江雲低就沒有回來過這裏。

他就像是一個不敢面對真相的膽小鬼,不願意正視喬楚和他分手這個事實。

也沒有想過喬楚會這麽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就這麽直接消失,速度快到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人就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不過江雲低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喬楚是不會一輩子待在國外的,這裏有太多他舍棄不下的東西。

想通這一點,江雲低是真的想開了。

糟蹋自己是沒有前途的,要是把自己作踐的不成樣,只是把喬楚推得更遠。

江雲低開始像個正經的世家精英,處于各種商業場所,外人議論紛紛,他們不知道江雲低是被抛棄的那一個,司季也不可能将這種事情到處傳播,從而導致不知情的所有人都以為,江少終于對喬楚失去了興趣。

這個消息一傳出,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

畢竟大家都覺得,喬楚可以,那為什麽自己不可以?

江雲低沒有空閑想這麽多,他在處理從喬氏身上剝離的東西。

不僅僅是自己得到的,還有那些被其他人分而食之的部分,他要一點點收集起來。

喬家經過那次危機後,可以說是徹底和雲市上流社會告別了,以前不管怎麽說,哪怕是暴發戶的名頭,那也是從側面說明了喬家來雲市時的來勢洶洶,這是用雄厚資金堆積起來的底氣。

可現在,往日裏從來不缺席各種商業活動的喬家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衆面前了。

一直生活在國外的江夫人在聽聞江雲低的狀态後趕回國。

只是他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火急火燎趕回來看到的是表面上和以往沒有多少區別的江雲低。

江雲低看見江夫人,也是和以前一樣的态度說話。

“怎麽您回來了?之前不是說要等到明年春節的時候才回來嗎?”

江夫人仔細分辨江雲低臉上的神色,沒發現任何的不對勁。

她幾月前在國內過春節,過完年才離開。

江夫人是極為明豔的大美人,美豔淩厲的混血五官讓她顯得氣場十足,穿着大紅色高開叉的裙子,向江雲低走過來的時候像極了國際上的知名影星,漂亮張揚到移不開視線。

江雲低和自己母親站在一塊,沒有太多的混血特征,可還是能看得出他遺傳到不少母親的美麗。

和喜歡将黑發染成金色的江雲低恰好相反,江夫人天生金發,現在的她頂着一頭染黑的大波浪,風情萬種。

江夫人靠近江雲低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鮮紅的口紅印就這麽留在江雲低的臉上,看起來是無限的遐想暧昧。

江雲低習慣了母親這樣,連臉上的口紅印都懶得擦。

“昙昙,媽媽想你了,媽媽知道你的男朋友棄你而去了,不要太傷心。”江夫人也是極為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江雲低遭受來自母親的刺激,當場平靜的臉色就繃不住了。

江夫人的安慰不提也罷,江雲低是不指望能從母親這兒獲得什麽心靈撫慰的,只是江夫人真的很懂如何讓他破防,還沒安慰幾句,就開始往江雲低心上紮刀。

“你前不久才和我們說了你有男朋友的事情,媽媽還等着看看是什麽樣的漂亮孩子呢,結果現在人離開你了。”江夫人的表情有那麽一點點遺憾,她是知道自己這個楠-楓兒子的,暧昧過的對象都是個頂個的漂亮,現在還和他們說自己的男朋友了,對方肯定是個好看的孩子。

江雲低聽不下去了,試圖阻止母親繼續說話:“您趕回來一定很累了吧?叫司機帶您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事,忙完再和您聊。”

說完也顧不上江夫人的反應,自己就這麽溜了。

連着好幾天,江夫人都沒有等來自己兒子空閑下來和自己聊天。

她想了想,直接找上外甥司季了解情況了。

司季正忙着吃喝玩樂了,乍一接到自己大姨的電話,飯也不吃了就往家裏趕。

“您是想了解喬楚的事情?”司季聽到大姨的話,心裏第一反應是來者不善。

“嗯,我還沒有見過那孩子呢,也很少聽身邊的人談起他,一直等着昙昙帶人上門,結果沒等到。”江夫人淩厲美豔的五官和她說話柔和的語氣非常不搭。

司季:“大姨,不是我不和您說,就是吧,我和喬楚也沒有什麽接觸,我也不了解他啊。”

江夫人很是遺憾。

司季眼珠子一轉,想到了某個人,立馬撺掇起來:“大姨,我知道有個人,說不定比表哥還更了解喬楚,您去找他吧。”

……

“江夫人。”榮堯在辦公室裏看到這尊大佛,感覺腿都要軟了。

他什麽時候在除高級宴會以外的地方見過這位啊。還有這位不是當年住在國外的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完了完了完了,該不會是江雲低這家夥自己打不過了就叫家長吧?!今天是江夫人,明天該不會就是江先生了吧?!

江夫人矜持地颔首,對着榮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榮堯更加顫抖了,這是想從自己這裏對喬喬下手的節奏啊!

他挑着話和江夫人聊着,生怕江夫人一個不高興就要天亮喬破,喬氏已經經不起第二次風波了。

江雲低渾然不知自己母親為了了解喬楚,居然找到榮堯頭上去了。

他現在在霧市。

他來霧市的原因只有一個,喬楚的外婆在這裏。

剛下車的時候就被外婆瞧見了,外婆眼睛還好,一眼就看到了江雲低,只是還沒有等江雲低打招呼,她就轉身進了屋子。

江雲低不去看都知道,那扇門肯定是鎖上的。

頓時有些無措。

他很有多話想要問外婆,可是他現在連門都進不去。

“他來做什麽?”喬楚接到電話眉頭緊皺,“您別搭理他,我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喬楚現在心裏還有有些不是滋味。

江雲低這個人,這次能瞞着他對喬氏下手,看起來就像是完全沒有對喬楚有過什麽真心。

喬楚再如何告訴自己不去在意,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用真心換來的是假意。

江雲低能對喬氏下如此狠手,指不定會對老人如何。

喬楚不想用這樣的充滿惡意念頭去揣測江雲低,他想給雙方留下一份體面,可是那是他外婆,是這世上最割舍不下的人。

喬楚越想就越放不下心,自己在外面這些日子已經将自己郁結的心情排解的差不多了,想想也該是回去面對了。

只是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都不知道在世界的那個角落,想要回霧市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事。

……

太陽完全落下山,那扇好些天沒有動靜的門打開了。

“你進來吧。”

這些天都睡在車裏的江雲低猛然聽見外婆的聲音,就覺得像是自己的幻聽,直到外婆走到他身邊。

江雲低是盡量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可是再怎麽注意,條件也不會允許他得體。

外婆的目光淡淡的,江雲低看着心裏很是酸楚,明明之前外婆是很喜歡自己的,每次看到自己眼裏都是慈祥的笑意,就像是童謠裏唱的外婆一樣慈祥和善。

“外婆……”江雲低張嘴叫了一聲,立馬被外婆打斷,“可別這麽叫,小子,我們家和你沒有任何關系,進來洗漱一下就趕緊離開,老婆子這裏也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不起你這位大少爺。”

江雲低心裏隐隐泛痛,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看着外婆的眼神就像是犯錯了的小孩,外婆看在眼裏,想到了什麽,眼神總算是有了一點波動。

就和平安小時候犯了錯心虛的模樣一樣。

外婆想到江雲低和喬楚的關系,那些動容又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外婆沉默着給江雲低倒熱水,江雲低也沉默地跟着外婆一起動。

外婆說是讓江雲低洗完澡之後就離開,可是江雲低出來之後也沒有立即就趕人。

“坐下,我們談談吧。”

江雲低乖巧坐下,雙手放在膝上,就像幼兒園裏認真聽老師講話的小朋友。

“您說。”

外婆看着江雲低好半晌沒有說話,看得江雲低心裏七上八下的。

“江少爺,我也聽說過你們家的情況了,就算我們家平安是個女孩,我也是不願意将人給你們家的。”外婆的語氣很平和,就是說的話不怎麽平和。

江雲低放在膝上的手蜷縮起來,沒有對外婆說什麽,安安靜靜聽講。

外婆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像是在安撫他,“不是因為你不好,正是因為你太好了,我們家配不上!”

江雲低終于忍不住說話了,“外婆,我覺得喬喬很好,沒有什麽配比配得上的話……”

外婆擡手打斷,“你覺得沒什麽,平安也是這樣覺得的嗎?”

江雲低想說喬楚當然也是這個想法,不然他們是怎麽在一起的呢?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

“為什麽不說了?是因為你自己也知道平安不是這樣想的吧。”

江雲低無言以對。

外婆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你也別怪老婆子要拆散你們,結果你也看到了,就算沒有我多嘴,你們也是會走到這一步。原因就是因為你們不适合,就算性別沒有問題,也不行。”

“為什麽?”江雲低垂下頭,看着自己握成拳頭的雙手。

外婆伸手出來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他那個孩子,從小就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比身邊的同齡人心思敏感,性格随了一點他媽,又沒有完全随到,要強的同時卻承受能力不夠,很容易就被打擊到自尊心。”

“你也看到了,他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就自己離開,因為他覺得事情就是這樣,認定了,哪怕後面他知道自己錯了,也拉不下面子來承認錯誤。”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平安沒有跟我說,他媽也沒有說。不過你們……的事情,平安既然開了口,這事就沒有什麽回轉的餘地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外婆才會讓江雲低進門,也是認為自己之後估計再不能看到江雲低了,才會心平氣和坐下來和江雲低說話。

深夜,敲門聲響起,外婆納罕現在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人來敲門?

去開門,“外婆。”門一打開,喬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看到居然是喬楚,外婆眼裏閃過光,不過她來不及去想喬楚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伸手攔住喬楚,“你先別進去。”

江雲低還在裏面呢,外婆可不想讓這兩個人見面,真見到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

喬楚神情不太平靜,說道:“我在外面看到他的車了,外婆,我不是說過不要理他嗎?你還讓他進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外婆居然對江雲低會這麽心軟,明明他回來之前她答應了不理江雲低,不理就是這樣不搭理的嗎?這都幾天了,江雲低是一直沒有離開過霧市嗎?

外婆也是準備讓人進來之後就勸人離開的,可畢竟天已經這麽晚了,江雲低又是做不了假的狼狽,看着這樣的江雲低,外婆很難不聯想到自己的外孫。

江雲低的樣子就知道不可能是沒有人疼,外婆看着看着就動了恻隐之心,畢竟誰家會願意自己疼愛的孩子在外面受委屈的啊。

“你這孩子,回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你要是提前說了,外婆早就把他趕走了。”外婆還是心疼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孩子,正說着話,江雲低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喬喬!”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江雲低是說不出來的狂喜,激動地剛想上前好好看看喬楚,就被外婆攔住了。

外婆的個子很小,站在兩人中間都攔不住江雲低看着喬楚的視線。

喬楚沒有理這個人,而是跟外婆說:“外婆,他不是好人,我這麽着急趕回來就是怕他對你做什麽,不能讓他在這裏待。”

外婆小個子這會兒拿出了氣勢,“他能拿我怎麽樣?不過喬喬你回來了,他的确是不能在我們家裏住了。江少爺,你快走吧。”最後一句話外婆是看着江雲低說的。

喬楚看見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眼裏沒有半點波動,冷聲道:“你來做什麽?”

江雲低就像是看不出喬楚的不歡迎,臉上帶笑,他現在的心情的确是想笑的,“來找你。”

喬楚收回視線,對外婆說話:“外婆,時間不早了,您先睡覺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外婆不太放心地看看江雲低,又看看喬楚,最後還是在喬楚的話裏回房間休息。

喬楚這才正眼瞧江雲低,“江少,話我都在郵件裏和您說清楚了吧?還是您要說,您沒有看到郵件?”這事是江雲低能做出來的。

江雲低看着喬楚,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落到這人的手心裏,随着喬楚的心意搓圓捏扁,“那封郵件……我看到了。”他沒有否認這個事。

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那封郵件,江雲低之前才會如此消沉。

喬楚沒什麽情緒地說道:“看到了就好,江少,您來這裏,是因為喬氏還存活着嗎?您是想要對喬氏趕盡殺絕?”

江雲低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喬氏對于他來說就是雞肋,可是他對喬氏做的事情是抹不掉的。

江雲低笑了笑,不知道怎麽解釋,或者說,這事他根本就沒有解釋的餘地。

“喬喬,我就是想見你。”

“是覺得看到我就想起了你之前放棄的喬氏?是不是還在心裏覺得可惜,到底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放棄對喬氏的圍攻是吧?”喬楚臉帶嘲諷,這話是在刺激江雲低,也是對自己的心紮刀。

之前對江雲低有多少真心,現在他就遭受着多大的折磨,看不到江雲低的臉還好,現在這個人就在自己眼前,喬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一年的感情,不可能像喬楚嘴上說的,斷得那麽容易,不說他現在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的身體早就熟悉了江雲低的氣息。

“江少,不得不說,您為了我是好一場虛與委蛇,我也想不明白您,到底是什麽讓您對連江氏一根毫毛都比不上的喬氏動心?還是說您就是喜歡這種面對您的攻擊毫無反抗之力的感覺?”

江雲低臉色白了白。

他不知道上輩子促使喬楚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如果僅僅是因為喬氏的破産,喬楚明明有機會像這次一樣挽回。

與其說是江雲低放過了喬氏,不如說是喬楚自己救回了喬氏。

江雲低聽見自己無力的聲音:“喬喬,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喬楚臉色不好地打斷他,“是對喬氏出手的不是你,還是騙我的不是你?江雲低,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麽時候你就想這樣做了?”

他死也想做個明白鬼。

江雲低看着喬楚不說話了,喬楚就當他是被自己問心虛了,不知道能說什麽話。

“江少,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喬楚就是個廉價的情人?”喬楚紅着眼,嘴唇都沒了血色,“不僅沒有花你的錢,還像個傻子一樣給你花錢。江少,我這種蠢貨玩起來的感覺怎麽樣?”

喬楚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不說江雲低是怎麽看得的,這話一出,他自己将自己貶低到了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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