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訪客

次日薛柳檀臨近正午了才醒,他醒時君九淵早已醒了,并盯着他看。他發現自己還是和入睡時一樣,在對方的懷裏,君九淵的手還護在自己的後腰上,昨夜的記憶一下子湧了出來,霎時又紅了臉頰。

“昨夜睡的可好?”君九淵溫柔問道,眉眼帶笑。

“嗯,挺好。”薛柳檀昨夜睡得可是難得的安心,此時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準備轉過身背對着君九淵。

君九淵哪裏能讓他躲了?扳着他的肩膀回來,皺了眉頭嚴肅道:“那是不是表示我昨天還不夠賣力?”

薛柳檀白了他一眼,在他胸口輕錘一下,就要起身,可一動,才發現自己腰酸背痛,就像被馬車來回碾壓過一樣,頓時臉色一青,倒回了床上。

這下君九淵滿意了,笑道:“看來是夠了。”薛柳檀白了他一眼,君九淵見好就收輕輕幫他揉起腰來,趁機在臉頰上又是一吻。

等兩人完全起床穿戴整齊,又是過了許多時候,薛柳檀有些憂慮道:“我這樣的狀态,怕是又要耽誤行程了。”同時又白了君九淵一眼,意思是“都怪你”。

君九淵笑着扶着薛柳檀的後腰,道:“莫生氣,本座一個術法,回去何難?”

挺長時間沒聽君九淵自稱“本座”了,乍一聽還是挺逗樂的,但是樂過之後薛柳檀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問道:“你既然可以回去,那昨天為何不直接回去,還要在此住上一宿?”

君九淵又是一笑,薛柳檀覺得這幾天見他笑比他之前笑的次數加起來還多,他道:“我是看你一直在糾結床的問題,完全沒在想怎麽回去的問題,于是便順水推舟啊。”

怎麽那麽想揍他呢?薛柳檀心語,不過他此時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只能作罷。

随便在客棧裏吃了點東西退了房後,他們在鎮上找了個角落,君九淵發動了術法。

因為薛柳檀宅子外的陣法的限制,君九淵只能把他們倆移到宅外數十丈的地方,并不能直接傳送到屋內。步行的路程其實不長,改為步行後,君九淵用力把薛柳檀用寬大的鬥篷給裹嚴實了才挽住他的腰慢慢前行。對于君九淵不斷地叮咛探問,薛柳檀十分受用。

陽光燦爛,照得雪地白花花的晃眼。

上了最後一道坡後就能看到宅子了,薛柳檀不禁加快了腳步,而君九淵倒是更擔心他的身體,總是抑制着他,不讓他走得太快。

行至坡頂,薛柳檀一頓,随後拍了拍君九淵的胳膊示意他放手,君九淵一詫,擡頭一看,才發現在宅子外的柳樹下站着一名背着包袱的錦衣男子,雖看不清楚面容,但光從那一絲不茍地站姿便可知他必不是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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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愈行愈近,君九淵的手還是搭在薛柳檀的腰上,薛柳檀有些惱了,斜了他一眼,君九淵忙收回了自己搭在薛柳檀身上的手,乖乖退到一邊。

而此時,樹下的那人也發現主人回來了,忙迎了上來,對薛柳檀拱手道:“薛先生,您回來啦。”他是一名中年男子,渾身書卷氣息,可見并不是江湖中人,他也是個聰明人,并未因為君九淵的出現而顯得過分的好奇,只是偷偷多瞄了兩眼。

薛柳檀并未答話,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君九淵第一次聽人稱薛柳檀為“薛先生”的,同時他也很難得見到薛柳檀那樣面無表情的樣子,雙唇抿着,目無一切,回應也只是點頭連輕哼都沒有。這樣的薛柳檀不僅沒讓君九淵覺得距離感劇增,反倒是讓他想把他壓在床上,細細觀察他面頰上因此而泛起的可疑紅暈。

當然,君公子的小心思薛柳檀是不知道的。君上神要傲起來也是目空一切恨不得眼睛長到腦袋頂上的,對于中年男子閃過自己身子好幾次的目光,他自然也是一臉嚴肅地不做回應的。

薛柳檀徑直走進院子開門去了,君九淵無意一回頭才發現樹下的那名中年男子并未跟上來,看樣子并沒打算進屋。根據他對薛柳檀恭敬的态度不難看出,那人在沒得到主人的同意之前,是絕不敢擅自跟進屋內的。得出這一結論後,君九淵更加确定了自己在薛柳檀心目中是有特殊地位的,頓時心中大喜。

進屋之後,君九淵忍不住問道:“柳檀,不讓人家進來坐坐?”

薛柳檀還是保持着之前的清冷,答道:“幹嘛要讓無關緊要的人進來?”

“無關緊要?這麽說來,我是‘有關緊要’的啰?”君九淵貧道。

薛柳檀輕嘆了口氣,道:“他不過是為了他家主子來向我求東西的,跟你當然是不一樣的。”語畢瞪了君九淵一眼,意思是你這問題實在是問得蠢了。

君九淵打趣道:“我看我不是‘有關緊要’的人。”

薛柳檀一愣,停下腳步回身道:“怎麽?”

“我應該是‘十分緊要’的人把?”說着壞笑着上前兩步攬着薛柳檀的腰把他塞進懷裏。

薛柳檀之前還擔心自己是不是對他還不夠好,讓他覺得自己不緊張他,現在一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又被耍了。不過這個感覺并不糟糕,之前性子那麽傲的君九淵現在也會耍貧嘴了。

薛柳檀掙出君九淵的懷抱,語氣中帶着寵溺道:“好了好了,天氣這麽冷我給他拿了東西他好回去,你別跟着我添亂了。”

君九淵松開薛柳檀,好奇問道:“他求的是什麽寶貝?”

“對我來說倒也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不過是我娘種在後院的幾株異草的果實。”薛柳檀走到儲物間,在那滿滿當當似乎轉個身都會碰落什麽的儲物間裏他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一個瓷罐,從裏面取出了一枚外表光滑體型不大的褐色果實來。

“喏,就是這個東西。”薛柳檀說得十分随意,似乎這門外人苦求的果子就想南方秋季的橘子一樣常見。

君九淵接過,仔細看了看,道:“青回果,本身并沒什麽奇特藥效,不過是降火清心,倒常作藥引,因難以成活,所以還算珍貴。”

“你倒還認得,這東西是我娘種下的,世間大概只有我這裏有了吧。”薛柳檀從君九淵掌心裏拿回果子,道:“他家主子的病每年必須一劑以此果為引的靈藥方能控制,所以他每年必來。”

薛柳檀說完見君九淵似乎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于是聳了聳肩,自己出門去了。

君九淵不是不感興趣,只是剛才薛柳檀被凍得發涼尚未回暖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掌心的時候,他心裏就像是被一根軟羽毛掠過一般,觸感長留心尖,半天沒晃過勁兒來。

山間的冬天總是特別冷,天地肅殺顯得更冷。陽光晃得人昏昏欲睡,似乎一個失神就會被自然給吞噬。

那中年男子站得久了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被凍起來了,寒風刮在臉上就像一把把小刀急速劃着,他不禁小跺起腳來,希望能以此緩解寒冷。

“薛先生。”中年男子見薛柳檀出來,慢上前兩步,面上帶笑。

薛柳檀取出果子,但并不遞給他,道:“聽聞你家老爺施惠窮苦,還興修水利,故而這枚青回果便當作過年的賀禮吧。”語畢,把青回果遞了出去。

中年男子忙接過連連道謝,且從背上的包袱裏取出了一個錦盒呈給薛柳檀。

薛柳檀接過,頓覺香氣清幽四溢,打開一看,道:“紫檀手串?”

“正是,這串珠子是由我家主子精心挑的南海中孤島上的上等紫檀制成的,見恰好合了先生的名諱,便請了最好的師傅悉心打造,倒是比黃金還貴上數倍,忘先生笑納。”

薛柳檀在手中掂了掂那紫檀手串,道:“如此,便代我謝過你家主人吧。”

中年男子連稱不敢。

薛柳檀又道:“廣施仁德,切記切記。”

“薛先生說的極是,我家老爺一定廣為善事。”薛柳檀的意思他很明白,如果他家老爺不做善事,那這果子即便花重金也是得不到的,那家裏也就可以把棺材搬進來等着準備後事了。

中年男子走後,薛柳檀才發現君九淵不知何時也出來了,站在他身後一言不語。

“怎麽啦?回去啦!”薛柳檀推着君九淵進屋。

“沒想到你還有那麽嚴肅的一面啊,說的話也俨然一副救世聖主的樣子,你看他都不敢正眼直視你。”說完,故意去拉薛柳檀藏在衣袖下的手。

薛柳檀任他拉着,順便把剛得的那串珠子套在了君九淵的手腕上,緩緩道:“廣施仁德,我能做的實在有限,我爹說他遺憾的就是未能多做些善事就隐居了,自覺對不起師門。”指尖還萦繞着淡淡的檀香味兒,想來确是好物,“這珠子給你,平心靜氣。”

“廣施仁德。”君九淵抓起薛柳檀的發梢湊近唇邊一吻,道:“我的救世聖主,你做的已經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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