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又是什麽人呢

“你……為什麽要救我?”

燕穆寧在雲江離與自己擦身而過之時,仍是沒忍住小聲問出了口。

雲江離腳步頓了一下,似是有些無奈,“醫者,怎可見死不救?”

說罷便不再停留,端着藥碗直接出了屋子。

只留燕穆寧怔在原地。

愣了一陣,燕穆寧磨磨蹭蹭的走到榻邊。

一邊仔細清理着被子裏碎的相當徹底的可憐茶盞,一邊安慰着自己:

這個大美人,不對,這個大夫其實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麽壞人……

算啦,還是先把傷養好,就自己現在這個殘廢的樣子,跑路估計也跑不遠。萬一再碰到刺客那可就真的是完蛋了。

至于消息嘛——這一路上刺客似乎是都奔着他這邊來了,所以估計憑借小九的鬼機靈,他們應該是能順利的把消息帶給皇兄的。

只要皇兄得到消息,就一定會派人來尋他的。

他這一路上都有謹慎的留下些記號,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自己的近衛發現。

就算是近衛一時半會兒沒有尋過來,自己也還是應該先把傷養一養,之後再找機會進城去聯絡……

這樣的話,若是大美人沒有其他壞心思,等自己回了京城,還可以向皇兄替他讨個賞賜。

比如……進個太醫院什麽的。

Advertisement

想到這裏,燕穆寧突然傻樂了一下。

太醫院那幫老頭子的褶子臉他都看煩了,要是能有這麽個大美人,那他可太願意了。

暫時給自己規劃好了下一步的燕穆寧,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跟着稍稍放松了一點兒,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挪到榻上倚好。

饒是如此小心,他還是被身上的傷疼出了一層冷汗。

燕穆寧是先帝最小的皇子,當今聖上唯一的胞弟。從小就養的嬌氣,一向是最怕疼的了,現如今受了這麽重的傷,可把他委屈壞了。

只能一邊嘶嘶的抽着氣,一邊在嘴裏念念有詞:不疼不疼,沒事的,呼呼就不疼了……

雲江離再次端着藥碗回到屋內時,正巧看到燕穆寧紅着眼眶,呲牙咧嘴的小聲安撫着自己的樣子。

他不自覺的彎了下唇角,突然覺得這只小貓咪不亮爪子的時候,竟然還有點可愛。

燕穆寧聽到雲江離進來的聲音,似乎是覺得被看到了自己剛才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主動打了招呼。

“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燕穆寧倚着床頭,仰起臉看向雲江離,“我……額,我在家中排行老七,您直接喚我小七便好。”

某小王爺心裏小算盤打的啪啪響,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不可能說的。

「燕」是國姓,只要說出來,必然知曉是皇親,就現在自己這危機四伏的處境,暴露身份豈不是自尋死路?

于是燕穆寧決定先下手為強,自己主動說出稱呼總比被追問來的更靈活些。

雲江離不理解小少年的心思,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都換成敬語了?

但他也不欲多問,只垂眸看着眼尾還挂着紅痕的人,遞上藥碗,“江離。”

燕穆寧擡手接過藥碗,并沒有馬上喝的打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雲江離。

“喝了藥多休息,有事情可以喚我。”

雲江離被少年人熱烈的眼神盯的有些難得的不知所措,垂眸用眼睫遮擋住情緒,囑咐完之後快步轉身走向門口。

燕穆寧眼看着屋門關嚴,又凝神聽着腳步聲漸遠,這才端起手中的藥碗湊到鼻尖,嗅了嗅。

聞起來就很苦,他皺了皺鼻子,心中糾結。

這藥,不太敢喝。

即便他心裏已經暫時給雲江離劃分到了「好人」的陣營。

但從小就被哥哥們耳提面命的灌輸着各種需要提防的細節,排在首位的便是這入口的東西。

更何況剛剛經歷過刺殺,心中戒備的那根弦仍舊不敢完全松懈,此時身邊沒有親衛,他又怎麽能掉以輕心。

想到這,燕穆寧端着藥碗,覺得這東西真燙手。

眼神在屋內飄來飄去,最後落在了窗邊的一盆植物上,不知是什麽品種,雖已入秋卻依然鮮綠。

他蹑手蹑腳的從榻上爬起來,把藥一滴不剩的都喂給了那盆植物,有些心虛地對着一顆草念叨:“反正你也沒開花,沒準補一補就開花了也說不定呢。”

幹完壞事的某小王爺,再次顫顫巍巍的回到榻上。

一通折騰,他早已被渾身上下絲絲拉拉的傷痛磨的體力不支,一把扯過被子蒙在頭上便昏睡了過去。

燕穆寧這一覺睡得昏沉,直至入夜都不見醒來。

雲江離來給他的傷處換過一次藥,也沒能把人攪擾醒。

·

晚間,雲江離一改白日裏穩重清冷的模樣,慵懶的斜倚着床榻,單手撐在炕桌上撫着額,就着燭光随意的翻看着一本書冊。

長發随意的用緞帶松垮的束在腦後,領口微松,隐約露出一截形狀漂亮的鎖骨。

這幅光景若是被咱們小王爺看到,怕是會面紅耳赤的在心裏給美人的「友方陣營」再添上确定的一筆。

正在輕輕翻着書頁的雲江離,倏然擡手蓋滅了燭火,屋內在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待他平靜地掀起眼簾時,方才眼底的慵懶閑适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如霜的寒意。

有人闖進來了。

來人似是目标明确,腳步放得極輕,卻還是在踏入院子的剎那間被雲江離敏銳的察覺。

雲江離擡手随意的攏緊了衣襟,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柄軟劍,閃身出了房門。

天色漸沉,原本還有一絲月光,此時已經被不知何時飄過的雲遮得密不透風,連星辰都瞧不見一顆。

雲江離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院中,微涼夜風吹起他的衣擺和長發,過分俊美的面容讓闖入者絲毫沒有産生防備心。

“閣下可是走錯了?”

雲江離薄唇輕啓,淡漠的嗓音在夜色中竟染上了一縷倦怠。

兩個闖入的刺客顯然沒有料到會遇到眼前的情形,稍一對視之後,其中一人開口道:“不關你的事,讓開。”

雲江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再開口嗓音便又冷了幾分,“二位夜闖我的小院,卻說不關我的事,這是個什麽道理?”

另一人帶着些不正經的調笑意味說道:“美人兒,不要做多餘的事。等處理完那個小崽子,我們兄弟二人再來陪你好好說說話,啊?”

雲江離眼眸中劃過明顯的厭惡,待這人話音剛落,他劍已出手。

只見寒光一閃,劍尖便帶着冽厲的鋒芒直奔這人脖頸要害。

刺客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計劃,雖然及時後撤躲避,卻也被雲江離傷了一人。

電光石火之間,雲江離劍鋒一轉,敏捷的刺向了另外一人。

他的劍詭谲多變,與他本人那副端方寡淡的清冷容貌簡直像是兩個極端。

預感到形勢不妙的刺客,正準備抽身而退,卻被雲江離步步緊逼至小院之外……

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雲江離便将兩名刺客解決幹淨。

收起了凜凜攻勢的他,站定時便已然恢複了以往的雲淡風輕。

他擡手在胸口出摸了一下,發現因着方才已經換了寝衣,并未帶帕子出來。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似是很嫌棄那劍上沾染的血跡。

猶豫再三,他還是先将兩位刺客的屍身處理掉之後,才拎起劍悠悠的踱回了小院。

路過燕穆寧睡着的卧房時,雲江離腳步略微停頓了一瞬,仍是先回自己房間。

他一邊擦拭着劍上的血漬,一邊凝神留意着院子中的動靜。

這撥刺客既然這麽快便能順着蹤跡尋到他這裏來,想必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重新換了件幹淨的寝衣後,雲江離從書架的盒子中拿出燕穆寧的那把短刃,悄無聲息地進了隔壁地卧房。

他輕盈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站定在榻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凝視着床上的少年。

燕穆寧在榻上睡得很沉,但似是正處在噩夢之中,清秀的眉緊緊的擰在一起。

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濕了的幾縷發絲有些狼狽的貼在肌膚上,指尖無意識的絞緊了被角。

雲江離摸出一方幹淨的帕子,輕輕擦拭着他額上的冷汗,驀然聽到少年低聲呓語:“唔,二哥……”

捏着帕子的手指一頓,少年帶着鼻音軟糯的聲音聽起來滿是委屈,竟然勾起了雲江離從未出現過的情緒——

似乎,是一種保護欲?

他收起帕子,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那短刃,指腹很有技巧的從鋒利的刀鋒來回掠過。

這短刃并非常見之物,看尺寸和做工,應該都是特意為這少年量身打造的。比普通的刃更短、更薄,做工精湛,所用的材料也非尋常人能用得起的。

救下少年時,他特意查看過,少年身上沒有帶任何象征身份之物,只有這把短刃。

可就這樣一個小少年,為什麽會招來如此狠絕的追殺?

思忖片刻後,雲江離微微俯身,輕輕把短刃放在了燕穆寧的枕邊,看着他精致的面容,無聲的詢問。

“你究竟是什麽人呢。”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冷酷無情的大美人!

·

火箭炮寄人間 1個;地雷寄人間 1個;

營養液璇 20瓶;我想要個1 1瓶;

謝謝小天使們,鞠躬。

·

另,更新時間還是每天18點嗷,如果更不了會提前挂請假條的,啵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