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是一貫早起的沈熙元先醒的。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猛地坐起來抓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九點。
“蹭”得跳起來，他低低地呼了一聲：“糟，遲到了。”
然而一只手從身後擡起抓住了他的胳膊。只見嚴斐睜着略微迷糊的睡眼看着他，說：
“今天周末。”
聞言沈熙元愣了下，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任由嚴斐拉着自己倒向那張大床
不得不說酒店的床真的很大很柔軟，人一躺下就陷下去了。嚴斐就着睡意翻過來胳膊搭上沈熙元，繼續睡。
忽然想起牽牛繞藤裏嚴斐的房間，那麽諾大個房間，只有一個大衣櫃一張大床一張辦公桌一臺電腦，真的很空啊。沈熙元默默想着，了無睡意。
側過身子看着徑自睡覺的嚴斐，他有些好奇。
他一點兒都不了解他，一點點都不。過去現在家人工作什麽都不知道。同樣的，嚴斐又了解自己多少呢？他不知道。
“嚴斐。”
閉着眼，嚴斐低聲說：“叫我‘斐’。”
“……”頓了頓，沈熙元才開口，“斐。”
“恩，怎麽？”
“為什麽住在牽牛繞藤？”觀察着嚴斐的表情，沈熙元問道。
“方便。”不動不睜眼，嚴斐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你的家人……”
“爸媽去世很久了。”說這句話時他的語氣很淡。
沈熙元看着依然閉着眼的嚴斐不知道怎麽形容心裏的感覺，伸手撫上他的頭發，有點傷感：
“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嚴斐忽然睜開眼對上沈熙元，笑了：“其實沒什麽。”
其實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大概我五歲吧，他們就去世了，車禍，很狗血的橋段是不是。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他們還在一切會不會是另一個模樣，我會不會是另一個我。而現實就是，我是現在的我。”
看着嚴斐狹長幽深的眼眸，沈熙元不知道該說什麽。靜默着互相對視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
“那上次那個裘先生是……”
“恩？裘先生？呵，他姓嚴，名裘，是我親哥哥。”想到上次嚴斐尾随他一起在自家吃了飯見了嚴逑，嚴斐就有些想笑。那次算不算是見家長？
“哦……”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沈熙元靜靜地看着嚴斐。
他一直知道嚴斐長得好，近看果然不失所望。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躺在了這裏，沈熙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真是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自己不是遵照自家老爺子旨意聯姻而是遇見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且……是個男人。
真真是……做夢一般。
“餓了嗎？”已經不想睡覺的嚴斐見沈熙元遲遲不說話便開口打斷了沉默。
事實上，他有點餓了。
“你要做給我吃嗎？”微微驚喜的聲音。
“不，我們出去吃。”
“為什麽不在這吃？”沈熙元清晰地記得曾經吃過的那碗嚴斐煮的陽春面，味道好極了，以至于他一直念念不忘。
沉浸于回憶中的他完全沒注意到嚴斐臉上的無奈。一個拳頭輕輕砸到頭上，沈熙元不解地看向嚴斐。
“笨。我們是去約會啊。”
今天的天氣很好。雲淡風輕萬裏無雲。
拉着沈熙元走在大街上，嚴斐顯得興致很高。
以前他便愛時不時出來逛一下，如今多了一人跟着，自然更是高興。
此行，他們的第一站是一家服裝店。目的明顯，換掉沈熙元一身嚴謹的西裝。
出來玩總不能還穿這麽正式吧？既然不回家去拿，自然只有買了。
毫不猶豫地進入一家店，嚴斐興沖沖地走到各式襯衫前看了起來。
“喜歡什麽樣的？什麽顏色？”
聞言沈熙元目光也轉到那些衣服上，只是神情平淡，顯然無甚要求：
“都可以。”
他相信嚴斐的眼光。
早就料到會是這一回答的嚴斐絲毫不意外，随手拿起一件看着順眼的米色襯衫，然後又走到另一邊，挑了一條卡其色的褲子，在沈熙元身上比劃了一下：
“試試這兩件。”
沈熙元聽話地拿着衣服去了更衣室，嚴斐在外面耐心地候着。
不多時聽到更衣室的門打開的聲音，他擡起目光看過去。
觸目所及，沈熙元穿着簡單休閑的衣飾站着，米色襯得他面部更加溫和，難得一見的休閑裝扮簡直讓嚴斐眼前一亮。
“怎麽樣？”
聽到沈熙元的問話嚴斐這才回過神，對着他一笑，嚴斐默默地想：真是好氣質好溫和好對他胃口！
“很好！”這句話絕對真心。雖然沈熙元的相貌遠算不上俊美，卻也極是清秀溫和，氣質更是出塵。
想來，當初僅僅一面就看上他，這通身的氣質是占了一大原因的。誰讓嚴斐素來喜歡這種淡漠出塵的呢。不過初見沈熙元時，他可遠沒現在的溫和，恩……應該算得上冰冷疏離。
咦，話說自己是為什麽會看上沈熙元的，且只是初次照面？
想來似乎是在他的房間裏吧。也許，是充滿人氣的房間和那個對自己言語和行為無奈的表情。
诶诶，自己想那麽多做什麽，付賬要緊。看上了自然是看上了，何必深究原因。
反應過來的嚴斐連忙拉着沈熙元去付賬，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
被他拉着的沈熙元一臉無奈，自是早就看出了剛剛那一會兒身前人的游離。
不過……擡頭看向一臉詭異盯着自己兩入的收銀小姐，沈熙元有些奇怪。
有什麽不對嗎？
沈熙元不懂不代表嚴斐不懂。早在收銀小姐看向自己和他拉着的雙手時嚴斐便知道那目光代表着什麽了。
不過他不介意，也不在意。
緩緩付了帳，嚴斐拉着沈熙元走出店門。站在外面之後，他忽然頓了頓，開口道：
“熙，這個時代依舊有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同性戀的，你懂嗎？”
沈熙元不傻，一句話他便懂了。一陣默然，他的手卻握的更緊了：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對視一眼，他的眼裏一片清明。早在做了選擇之後就知道會有此一天，不過，他的生活，幹他人任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TU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