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品茶會結束的早,馮小姐再喜歡段瑾棠也知道矜持,她探明了自己的心意便要告辭了,她要的是天長地久的深情,她相信她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同他共處,段瑾棠把她送走了後也陸陸續續的把這些客人送走了。
這些客人這一次品茶探明了段瑾棠的意思,年初一他們來給他提親,他這是一起回複了,回複方式比較直接,但是沒有給他們難堪,他自己選了馮府的小姐,他選的很好,如果選在座的任何一個他們都會不舒服,但是馮家的小姐他們就無可奈何了,誰讓人家确實比他們厲害呢。
既然已經不能再同他結為親家,那就也別得罪他了,畢竟他們都是商人,利益第一,商業聯姻沒連成,但是買賣還在。段家能與馮家聯姻,那以後還不知道怎麽發達呢。
董老板拖延到最後,看到人都走了,把段瑾棠拉住了,在座的其他人不知道馮小姐與他外甥的事,可是他知道啊,他那天可是親自看見葉紹鈞帶她去買過首飾,這舅舅外甥看上同一人這算是怎麽回事啊。
董老板拉着他看四周沒人才低聲說:“老段啊,你當真要娶那個馮府的小姐?我怎麽覺的這姑娘眼熟呢?上次葉紹鈞……”董老板還以為自己弄錯了,可是段瑾棠一聲不吭的看着他,這是默認了,董老板拍了一把大腿,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老段啊,天下女人多的是啊,咱不能跟外甥搶人啊。”
段瑾棠嘴角小幅度的扭曲了幾下,他這不是搶人,他這是要娶人,既然他段家總需要一個女主人,那他為什麽不能娶個最好的,他是個商人,還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也是很看好馮小姐的家世的。
董老板還是挺喜歡葉紹鈞的,于是為他說話:“再說,老段啊,你外甥好歹在你家待了幾年,你這一跟他搶了人,那這不是要跟他鬧翻了嗎?”段瑾棠言簡意赅的嗯了聲,他知道他一旦娶了馮小姐,葉紹鈞再也不會理他了,可是誰知道他心裏的恨啊,他就是恨的不能跟他共一片天空,不能同他共一床。
董老板看他執迷不悟只好嘆了口氣走了,段瑾棠自己站在梅花下發了一會呆,他心裏是非常的冷,他擡手掐了一支梅花,抖了滿身雪,于是從頭到尾的冷了。
等老管家找到他時,才發現他跟那小年輕一樣站在樹下抒情呢,穿着那件薄薄的長衫,老管家也顧不上尊卑有別了,連忙把他拉進屋,給他放上熱水,段瑾棠泡在裏面了才打了幾個噴嚏,鼻涕一出來,他才被自己惡心着了,被自己那傻缺的抒情模式惡心着了,也被自己那段不為人知的感情惡心着了。
段瑾棠此後的時間并沒有特意去見馮小姐,馮小姐身邊追求的人太多了,自己那個外甥不也天天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他是不肯放下面子去追一位小姐的,再說他也深刻的知道自己那點情趣,不會讨女孩子歡心,見得次數多了,馮小姐就能看出他的本質了。
詩情畫意畢竟不能當飯吃,再說他也沒那個心情去天天跟她談情說愛,這幾天書信上天天說的就把他累着了,談天說地也挺累的,遠沒有他算賬容易,他畢竟不是詩人,所以他得抓緊時間把她給娶了,在馮小姐還對他抱有幻想的時候。
段瑾棠此刻只想着報複葉紹鈞,報複葉紹鈞那齊人之福的念頭,理智都快沒了,他忽視了人家馮小姐的背景,那是個他不能随意招惹的人,而馮小姐更不是那些可以随意讓他擺在家裏的花瓶。
段瑾棠的書信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馮小姐被他打動了,段瑾棠的書信跟人家的也不一樣,他裏面根本就沒情,他不會寫情書又怕自己露馬腳,于是幹脆跟馮小姐讨論茶藝,這怎麽也算是他的專業,從陸羽到他自己,他對茶的研究倒不是假的,說起來頭頭是道,有時候寫着寫着就超标了,常常是厚厚的一疊,馮小姐就被這厚厚的一疊書信打動了。
他的字特別好看,一筆一劃都很認真,裏裏外外透着濃烈的書香,這才是一個世家公子應該有的才華。馮小姐拿着這信封裏的三朵梅花柔和的笑了,段瑾棠唯一的情致就是在書信裏放梅花。
馮小姐于千萬追求者中選中了他,在她的心裏,段瑾棠無論是品貌還是才華都是無可挑剔的,這樣一個段瑾棠讓她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期望,她會想着與他舉案齊眉,與他在梅花園中漫步,與他一同在茶香中灼灼而談。
段瑾棠在一個星期後就接到了馮小姐的邀請,馮府舉辦舞會,元宵節舞會,他是馮小姐特意邀請的嘉賓。段瑾棠收到這份佳人送來的請帖是極得意又沮喪,得意的是馮小姐終于入了他的圈套,沮喪的是他們家要辦舞會,段瑾棠那舞蹈是不咋地的,他無人練習,他活這麽大把年紀,很少與人跳舞,即便是談生意跟人家去高級會所,他也是坐着看的那個,談生意時坐着沒問題,可是到了馮府就不能再坐着了吧。
段瑾棠因這這個請帖開始在客廳裏轉圈,葉紹鈞來的時候他都愣了下,好像有一年沒見過他一樣,葉紹鈞看他怔住心裏也有一些難受,他在家裏的這些天也不好過,那天晚上他一晚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逃跑一樣,确實為自己羞愧,心裏一旦愧疚就覺的欠了對方的,所以他終于熬不到上班時間提前來到了他舅舅家。
葉紹鈞有些羞怯的喊了一聲舅舅,段瑾棠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怎麽突然來了?”
葉紹鈞長腿大步的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明天這不就是十五了嗎,過幾天店裏就可以開業了,我提前來看看。”段瑾棠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等他知道自己搶了他老婆,他心裏會是什麽感覺,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好了,到那時一定會恨不得掐死他的。
段瑾棠一想到以後的那個場景就覺得再也沒心情跟他坐着了,他低着頭吃了塊點心,吃前說:“好,那你就去店裏住着吧,吃了飯了吧,吃了就去吧。”葉紹鈞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下逐客令,自己晚上來意圖不是很明顯嗎。
葉紹鈞想跟段瑾棠對視一下眼的,結果段瑾棠就低着頭吃他的點心,葉紹鈞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現在才發現他跟他舅舅真的沒有話說,這麽些年他們倆的關系說不出口,他也在厭惡與推不掉中反複,兩個人見了面不是對賬本就是上床,上床還是上完就走,這麽些年兩個人除了吵架竟然沒有說幾句話。
葉紹鈞默默的嘆了口氣,他想找點話跟他說說,他看着桌上的請帖笑:“咦,舅舅,這是誰給你的請帖啊?馮府?”段瑾棠想攔時已經晚了,葉紹鈞已經看完了,他也幹脆的讓他看了,早死晚死其實是一樣的。
葉紹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舅舅,馮府……你,你跟婉瑩……”段瑾棠勾起嘴角笑了下,很短促,未達眼底,所以看起來很不好,尖酸刻薄,葉紹鈞心裏對他的那點憐憫霎時間消一幹二淨,他笑出了聲,最後哈哈大笑,他真是可笑,他怎麽會對他舅舅心生憐憫呢,他舅舅怎麽可能是會讓人憐憫的人,哈哈,真是太可笑了,自己還為他煎熬了這些日子,還為他昧着良心想出那樣的注意,一心兩用,哈哈。
段瑾棠就坐着看他發瘋,他不知道葉紹鈞此刻什麽感受,他只是在想他自己疼不疼,好像也沒有多少疼,也沒有什麽報複了他的喜悅,段瑾棠又看了一眼葉紹鈞,他覺得他自己很奇怪,他在這個時刻了還想跟他說話,他想告訴他,是你逼我的。
可是這句話想着就很好笑,段瑾棠于是也自己笑了笑,葉紹鈞看着他這張欠扁的臉霍的站起來了,手捏的嘎巴響,段瑾棠一看他站起來不笑了,反射性的往沙發邊上躲,葉紹均看他這個動作氣的扭開了頭,把捏着的手松開了,舅舅是不能打的,葉紹均不想再看他,大踏步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會這麽的憤怒,特別想打他。
段瑾棠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才坐直了,罵了一聲王八蛋,這個王八蛋剛才難道是要打他?反了他了!
老管家摸不清這倆人這是又怎麽了,問段瑾棠,段瑾棠沒法說,他搖搖頭站起來要上樓,踏上樓梯的時候差點被絆倒,老管家擔憂的嘆了口氣,這馬上就要娶親的人了,還跟外甥這麽天天吵。
段瑾棠有些出神就被樓梯步絆了下,差點咬着舌頭,他氣的磨了磨牙,這能怪他嗎,他也沒有想過要跟他鬧成這個樣,他原本已經打算自己過了,已經打算娶董老板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