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貼貼
林餘的床實在有點太窄。
徐紹尋很難不碰到林餘。本來這也不應該有什麽——徐紹尋也不是沒跟其他男生睡過一個床,互相恨不得把對方踹出二裏地——但在那個親吻之後,就變得很要命。
那個吻……不長,但很美妙。
林餘後仰着靠到沙發墊上,脖頸屈成一道優美的弧,輕易被他撬開唇齒,是全然的容忍順從。林餘唇很軟,親吻林餘仿佛是在掬一捧水,把某些流動的東西握在掌心,不敢用力,怕水會散,也不願松手,因為想撷取更多。
水無形無聲,唯有肌膚相觸可以感受到水波的震蕩。
徐紹尋停下的唯一原因是,再繼續下去他不能保證不做別的什麽。即使他後面又洗了個冷水澡,此時跟林餘躺在一張床上,依然有些難以平靜。
他發誓在這趟旅程之前他從來沒有肖想過林餘,但他閉上眼就能看到林餘線條流暢的腰背曲線……其實還有其他曲線——天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注意到的——但再想下去就太變态了。
林餘胳膊和他貼着,徐紹尋能感受到一點體溫。他的思緒順着那一點相貼的體溫慢慢延展,順着暗夜彌漫的氣息補全林餘的輪廓。徐紹尋沒有看林餘,但好像全身心都在“感受”他。
這該死的窄床。徐紹尋有點想側過身睡,但背對林餘實屬不禮貌,正對他呢,徐紹尋又不能确定是否會有些更不禮貌的反應。
他正躊躇,聽到林餘幽幽道:“我就知道我們都睡不着。”
徐紹尋一下笑出了聲。他翻了個身,心情突然輕松起來,伸手去攬林餘。
“不行,不能這樣,得習慣。”徐紹尋說,“以後日子還長呢。”
一個被窩裏的摟摟抱抱,又和平時站直了的擁抱有所不同。被窩裏的擁抱肢體是軟的、懶散的,氣息都被悶在被子裏,帶着彼此肌膚的熱度。
林餘才略略适應了平日裏的親近,挑戰就猝不及防升了個級,頓時被他攬僵硬了。
徐紹尋感受到了,但他若無其事,林餘知道他感受到了,就等他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徐紹尋對此也心知肚明,但還是很壞心地選擇沉默。
終于,林餘語氣平板道:“你知道,你抱一個小時我也還是會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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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僵硬一個小時我還是會覺得你害羞起來很有趣嗎。”徐紹尋忍俊不禁,“我們這是不是天生絕配。”
饒是林餘對徐紹尋有一萬個耐心,也很想回他一個“滾”字。
林餘:“還睡不睡了。”
“明天飛機上補。”徐紹尋應答如流,“覺常有,可以逗的人不常有。”
林餘:“……”
這麽欠的人常有嗎?
徐紹尋摸貓似的捋了捋林餘僵硬的脊背,閉着眼睛,語氣随意地給他背起了睡前故事。
以“很久很久以前”為開頭,以貓咪、兔子、老虎為主角。活像林餘才三歲。
林餘聽着聽着聽困了,一邊心想這全是你瞎編的吧,但是又懶得說話,一邊動了動,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窩着。
徐紹尋說的沒錯,日子還長,可得起個好頭。
第二天徐紹尋只恨機票沒有改簽得再晚一點。
他捏着鼻子走人了,走的時候還在跟林餘争,他多留的那天究竟能不能在林餘要待的一周裏扣除。雖然這一天林餘除了跟他厮混之外什麽都沒幹,但徐紹尋聲稱,應該給予時間流逝最高的尊重,客觀上表現為一天日子就應該抵一天計量。
他實在有點克林餘,連這麽離譜的要求林餘最後也應下來了。
飛機起飛前,趁客還沒滿,徐紹尋抓着最後的網給林餘發消息。
他說:“我好開心啊。”
“要是知道和你談戀愛我會這麽開心,我一秒都不會猶豫。”
徐紹尋從舷窗裏最後看了眼X省的土地,覺得這是有史以來他最滿意的旅程。
徐紹尋回去的當天下午,就回了公司上班。
他自己處理了一陣子事務,施文進來跟他交接。工作的事說完了,施文還不走,看到沙發上放着的背包,問他:“你一個人回來的?”
不然也不至于包都沒法帶回家。問這話施文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可惜。
“對啊。”沒等施文讓他看開,就聽徐紹尋喜氣盎然道,“他下周回。”
施文一激靈:“你們成了?”
徐紹尋抑制住仰天大笑的沖動,點點頭,謙虛低調地表示:“我也有老婆了。”
他那模樣着實欠揍,施文說:“人願意給你當老婆嗎,你就瞎叫。”
“這有什麽,我給他當,他給我當,都一樣,反正他是我對象了,哈哈!”
他蕩漾得施文想踹他:“得虧你們大學沒勾搭上,不然我得被煩死。”
徐紹尋忽然安靜了。
他安靜得十分突兀,施文奇怪地轉過頭看他,懷疑自己說錯了話。
“我就,随便說說……我不恐同。”施文找補道,“你們想在我面前……呃,別太過分也……”
徐紹尋忽然崩潰地以頭搶桌:“對啊,我去,我以前都在想什麽啊!”
“三年啊!後面還有兩年啊!我怎麽一點都沒想過啊!”
大學時光if版在徐紹尋心裏飛快編織成影,每一幀都寫着可望而不可及。他沒辦法在施文面前直說林餘暗戀的事,但心裏後悔得滴血。就是他點個頭的事……他就能提前擁有現在的快樂……
林餘也不必等那麽久。
徐紹尋奄奄一息道:“我真想有臺時光機。”
施文怒道:“滾吧!”
但是由于這是徐紹尋的辦公室,施文放完狠話,自己滾了。
留下徐紹尋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想他這些年的錯失與得到,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