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竟棠走上三樓。

酒點半的每一間包廂風格都不一樣，門口房間牌有标志包廂風格，傅竟棠找了一圈312沒有找到，問了經過的侍應生。

“在這邊，請往前走，經過樓梯口的時候左拐。”

“我記得你們這裏，以前312是在樓梯右手邊。”

這裏的房間號都變了，跟傅竟棠記憶裏面的不一樣了。

侍應生笑笑解釋，“老板之前找人算過，這樣的布局招財，就改了，都有三四年了，一看女士你就好久不來了。”

傅竟棠自從高中畢業後，就沒有來過這裏。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她來到了312包廂門口，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是有些社恐的人。從小，傅竟棠就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跟陌生人多做交流，此刻女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纖細的手指攥了一下，然後擡手，敲了敲，過了幾秒鐘，沒有人人開門，她伸手擰了一下門把手，擰不動。

難道自己走錯了嗎？

傅竟棠看着包廂號，沒錯啊。

拿出手機，正準備給宋林川撥一個電話問問。

忽然聽到背後一陣腳步聲，傅竟棠下意識的側過身，以為是去裏面包廂的人走過這裏，一雙男士黑色運動鞋，出現在自己的餘光中。

接着是一道男人的爽朗的笑聲。

“怎麽不進去啊，咱們律所什麽時候招了這麽漂亮的實習生啊。”

傅竟棠擡起頭。

就看見一個長相英俊，穿着煙灰色休閑服個子高高的男人站在自己一米開外的位置，他伸手敲了敲門，嘴裏說着，“搞什麽，鎖上了？方唯別趁着我們沒來，在裏面玩嗨了吧。”他說着，轉過頭看了一眼傅竟棠，“你是那個宋林川的女朋友吧。”

傅竟棠點頭。

“你怎麽知道？”

沈自南敲着門一笑，一口白牙，“就你跟老傅沒來，就差你們倆了。”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你們在裏面搞什麽快開門！”

過了兩秒鐘。

包廂的門打開。

方唯挑唇，“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跟老傅準備過二人世界呢，是不想付賬還是看我們不順眼啊。”她說着，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傅竟棠，疑惑的看着沈自南，“你在哪裏騙來了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可以啊沈自南，準備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嫩草你消化不了啊。”

沈自南趕緊摟過方唯往裏面走，“說什麽呢，這是宋林川的女朋友。”

方唯回頭看了一眼，“宋林川這小子可以啊，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她朝着包廂裏面喊了一聲，“小宋你女朋友來了。”

傅竟棠走進了包廂。

宋林川走過來，拉着傅竟棠給她介紹幾個同事。

傅竟棠點頭笑着，“我叫傅竟棠。”

不遠處，沈自南坐在沙發上，忽然聽到這個名字，他微微皺眉，就覺得有點耳熟，他看着給衆人粉蛋糕的方唯，叫住了她，壓低嗓音，“方唯，你不覺得，傅竟棠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嗎？”

方唯白了他一眼，“你們男人搭讪的方式真老套，小宋的女朋友你還動心思？不要老臉！”

“不是我說真的..好像以前聽過...”

方唯踹了沈自南一腳，不再理他，端着一塊小蛋糕走過來遞給了傅竟棠，傅竟棠接過來，“是誰過生日嗎？生日快樂，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忘記帶禮物了。”宋林川也沒有告訴自己，是律所有人過生日啊？她就以為是單純的聚會活動。

“沒人過生日，想吃就吃咯，吃甜點讓人快樂！”方唯坐在傅竟棠身邊，她是個自來熟，“我聽說，你是海城人？你跟小宋是怎麽認識的？”

“大學。”

“真美好的愛情啊，我大學的時候啊...”方唯短暫的回憶了一下，一邊端着水果拼盤走過來的喬靈說，“方唯姐，你大學的時候是遇見了沈老板嗎？”

方唯回想起自己一段失敗的婚姻黑了臉，“我大學遇見了一條狗。”

喬靈吐了吐舌頭，從她進律師到現在三個月了，也看出來方唯跟沈老板相愛相殺了，她将水果拼盤放在桌上，“竟棠，你大學在安城，安城距離這裏好遠啊，怎麽會去安城上大學。”

安城，一個三線城市。

距離這裏，兩千多公裏的路程。

傅竟棠微微一怔。

自己為什麽要選安城..

因為..

這裏距離海城最遠的城市。

她六年前離開的時候就想，越遠越好。

喬靈就是随口問了一句，見傅竟棠沒有回答自己，也沒有多問，無聊的玩了一會兒手機，被拉去唱了一首歌，方唯喊着傅竟棠，讓傅竟棠過來一起唱歌，傅竟棠搖頭拒絕了，一邊宋林川解釋道，“她嗓子以前受過傷，唱不了歌。”方唯也不為難她，本身就是過來玩開心一下的，當下拉了宋林川，兩個一起唱了一首《相見恨晚》。

“老傅還不來，他來了我一定要罰他一下。”

“傅老板來了，就罰傅老板跟唯姐情歌對唱。”

“跟我對唱是懲罰嗎？這明明是獎賞好嗎？”

“唯姐，你知不知道，你跑調很厲害的，聽你唱歌是一種折磨啊，跟你對唱更是一種考驗！”

包廂裏面很熱鬧，幾個人打趣起來。

傅竟棠不會喝酒，就喝了一杯檸檬水。

這個時候，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來，接着是房門被推開，看到來人嗎，沈自南開口，“老傅啊你可算來了，就差你了，你是算着準備散場再來吧。”

包廂裏面光線帶着暈黃的色調。身形修長的男人将外套脫了，随手挂在了房門口的衣架上，暈黃的光卻在他眼底留下淡淡冷調，男人抿唇，有一點鼻音，“泰康路發生一場車禍，一輛貨車跟一輛現代撞在一起，路堵住了。”

傅竟棠坐在沙發最右邊的角落，她此刻，睫毛重重一顫。

擡起眸，好像撞入了一道視線裏。

他的眼睛漆黑，冷淡，深邃中如隐藏着一團看不見的霧。

她耳蝸有些嗡鳴。

似乎聽不到身邊的人說話。

宋林川的嘴張合着，好像對自己說了什麽。

傅竟棠手中端着的一杯檸檬水灑在了牛仔褲上，女人頭都沒有擡起來，說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間。”就往外面走。

男人站在門口，傅竟棠從他身邊經過，一刻都沒有停留，打開門，快速的走出去。

傅廷舟的眼睛漆黑，像是看不見的深井，他的目光掃了一圈，落在傅竟棠剛剛做過的位置，定格好幾秒，剛剛女人從自己身邊走過，那一張白皙的臉，淡淡的淺櫻香，傅廷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竟然在這裏。

看到傅竟棠了。

沈自南已經倒好了酒，“老傅，你來的這麽晚，得罰兩杯酒啊。”

傅廷舟走到沈自南身邊坐下，他端起來桌面上的酒，一口飲了，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絲不确定，“剛剛..走出去的是...”

方唯笑着，“還沒給你介紹呢，那是小宋的女朋友，叫什麽棠來着..”

男人耳蝸嗡鳴了一聲，他看着門口的方向，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傅廷舟攥着透明的玻璃酒杯，修長的手指骨節繃起，他看向了宋林川的方向，隐約聽到‘宋林川’女朋友這幾個字。

他滾了一下喉嚨，沒有出聲，只是低頭喝了一口酒。

過了十幾秒鐘，他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

說完就往外走。

沈自南叫了他一聲，但是傅廷舟的身影早就走出去了，沈自南嚷着，“剛來就出去。“他對方唯道，“你看看，我就說吧，別罰酒，老傅酒量一般，這不為了躲三杯酒，借口都不找就遁出去了。”

洗手間。

傅竟棠拿着紙巾，擦拭着牛仔褲上的水漬。洗了手，她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她剛剛..是見到了傅廷舟了嗎？是他，自己不會認錯的。

在一個一千多萬人口的城市，剛剛回來的第一天，見到了六年沒有見到的人，幾率有多大？

答案是很小，幾乎沒有。

可是傅竟棠，今天偏偏就看見他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宋林川入職的南周律所，是傅廷舟開的？

如果早上八點，她上飛機之前知道自己今晚上會見到傅廷舟，那麽她一定選擇，待在安城。

不知道在洗手間待了多久，宋林川給自己發短信問自己需要幫忙嗎？

傅竟棠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我想回酒店了，你跟同事好好玩，記得幫我把我的包帶出來。”她的房卡鑰匙之類的，都在包裏，但是也不重要，去酒店前臺就能重新借房卡。

傅竟棠這才走出了洗手間。

剛剛走兩步，她停下腳步。

她就知道，躲不過去的。

距離自己五米開的位置，男人靠在牆壁上，長身玉立，沒有了年少時那種清冷桀骜，但是依舊的生人勿近。他點了煙，抽了兩口，似乎在等人。旁邊就是垃圾桶，上面的煙灰缸裏面好幾個煙蒂袅袅幾絲煙霧，他神情冷淡，似等待許久但并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傅廷舟看到她，她似乎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這張臉還是傅竟棠，這個脾氣也依舊是她，她似乎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男人掐了煙，走過去。

距離猛地被拉近了。

傅竟棠嗅到了他身上的煙味跟冷冽氣息混合的味道，那種要命的熟悉的味道，沒有想到，六年不見，她對他身上的氣息，還是這麽熟悉。

兩個彼此沉默，沒有開口。

傅廷舟開口打破了沉默，“聊幾句？”

傅竟棠禮貌的扯了一下唇，“你說。”

“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

“回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傅竟棠捏了一下手指，或許是因為走廊的空氣不流通，她覺得呼吸有些悶窒。

“太忙，忘了。”

他的嗓音有些啞，“晚上回家嗎？”

傅竟棠一怔。

聽着熟悉的男性嗓音，她的記憶似乎一瞬間被拉回到了多年前，傅廷舟問自己，晚上什麽時候回來，可是六年過去了，這個男人，怎麽還能這麽自然的再問自己。

那是傅家，不是她的家。

“我…我住在…”傅竟棠擡起來，這是今晚上，她第一次這樣正面跟他對視，他的眼睛漆黑，有點秋夜的涼，那一張臉每一道輪廓都熟悉，她覺得胸腔有些發麻。傅竟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露出笑容，“我住在我男朋友家裏。”

“這樣啊…”傅廷舟雙手插在兜裏，他一怔，也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卻很快就散了，語調也啞了很多，“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怎麽不…帶回來讓我…看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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