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慫蛋

“慫蛋，居然把老子也供了出...”一邊扯着蕭天若躲到頂樓的樓道，王力軍一邊咒罵道。大概是在吳英那兒吃了虧，左右瞅瞅沒有外人，話沒說完王力軍就擡腿，準備給蕭天若來一腳發發火氣。但是這一次，蕭天若悶聲承受委屈的情況沒有再現。

王力軍這一腳本來就沒出全力，朝下瞥了眼，蕭天若輕描淡寫将他的雙星運動鞋踩回原位。

跟觸電般抽回腳，連退好幾步，瘦得跟猴似的王力軍神情嚴肅擺出了拳擊的架勢。

見他又玩起這一套，蕭天若有些忍俊不禁。

王力軍老爹是東明市公安局局長，這家夥從小就扯虎皮，宣揚公安局有槍，最大，吓唬市委大院其他小孩。後來大了一些，大院的其他小孩們漸漸知道了，自己父輩并不比王力軍老爹慫，王力軍又牛逼哄哄的宣稱自己跟特警學了跆拳道。

這特警是不是靠跆拳道的那些花把勢制敵暫且不論，單看王力軍在對面蹦蹦跳跳蕭天若就一陣汗顏。就王力軍這樣都能震住一幫小纨绔成為大院的頭頭，在外人看來牛逼不行的纨绔其實也挺單純的。

王力軍的底細蕭天若早猜得八九不離十。他那股打架不要命的狠勁，就是學，八成也是跟路頭哪個小混混學的。

已經擺開了架勢，見蕭天若不恐反笑，王力軍面子有些挂不住。本來只準備吓唬吓唬蕭天若，但是老大的權威受到挑戰，猶豫一下，王力軍瞅準一個機會，誇張的吼了聲沖向蕭天若。

根據記憶力裏被王力軍欺負的影像，蕭天若曉得這家夥最擅長的就是近身後死纏爛打，完全沒章法可言。原地不動，不過一個小屁孩而已，蕭天若就讓王力軍用他最擅長的打法。

只當蕭天若這是出賣了兄弟，心虛，裝神弄鬼意圖糊弄過去，王力軍怒火也起來了。

大院裏最慫的慫蛋都不把他放在眼裏了，他這個老大還怎麽當下去！

帶着股狠勁沖到蕭天若身前，王力軍力度還算及格的一拳捅向蕭天若肚子。

“王力軍，你在幹什麽？！”王力軍沖到蕭天若身前拳頭已經揮出去，蕭天若依舊坦然。可不湊巧，在這個關頭，剛剛答應先回去的餘心雨趕了上來。

上來找吳英卻見到蕭天若被自己班上的王力軍欺負，餘心雨臉色唰的冷了下來。自己受主任所托照顧他兒子，要是蕭天若再不明不白給人揍得鼻青臉腫，她可沒法交代。

餘心雨在樓梯轉角明明是看到王力軍對蕭天若動拳沒錯，可就短短一瞬間，餘心雨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剛剛即将動手的兩人居然勾肩搭背粘到了一起。蕭天若一臉微笑完全沒有受到攻擊的跡象，倒是王力軍表情有些子古怪。

“王力軍！別以為你這樣就能蒙混過關！”王力軍的惡名餘心雨在一中這一個多月早有耳聞，再加上剛剛親眼所見，餘心雨可不會輕易相信兩人表面的和諧。“蕭天若，跟老師說，這個家夥剛剛是不是想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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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添點勁，讓身旁強撐着的王力軍臉憋得青紫，蕭天若沖餘心雨龇牙一笑。“老師，沒事兒，我跟王力軍開玩笑呢。”轉過頭，挂着人畜無害的笑容，蕭天若沖王力軍問道：“是不是啊，王力軍？”

“是，是，是，開玩笑，笑...餘老師，我們真的是在開玩笑！笑！”率先動手，又不肯認慫，雖然手腕處的絞痛越來越刺骨，但王力軍還咬牙強忍着不教餘心雨看出端倪。

貌似和睦的兩人明顯不正常，但确認蕭天若沒事就成了。吩咐蕭天若在這裏稍等會兒，餘心雨又嚴厲警告王力軍不許動蕭天若一根毫毛，才一步三回頭走向吳英的辦公室。

“我艹，你小子是不是讓南少林寺方丈開光了！”餘心雨進了主任辦公室，蕭天若剛松手，王力軍就縮回手往邊上連竄幾步，又擺起了拳擊的架勢。

“開光你個頭開光！”忽然發覺這個王力軍其實挺有喜劇天賦的，念及他的滑稽表演讓自己心情不錯，蕭天若就沒趁機再教訓他了。“過來。”蕭天若對着王力軍招了招手。

瞥了眼不受控制顫抖，握都握不緊的右拳，警惕地盯着蕭天若，自稱曾在公安局一個人打趴三個小混混的王力軍有些猶豫。可當蕭天若不耐煩的第二次招手，王力軍咽了口口水，警惕的朝着蕭天若挪了幾步。

“慫...蕭天若，什麽事？”習慣性要喊蕭天若“慫蛋”，但微微活動一下還隐隐作痛的手腕，王力軍倒是很知趣的暫時改口，只是暫時。

看出王力軍還不服氣，但望望自己老媽辦公室那頭，蕭天若暫且饒過他。“咱們的事情下午放學再說，你先跟我說，大院裏其他人現在是什麽情況？”

聽蕭天若提到其他人，随時做好反擊準備的王力軍立馬洩了氣，稚嫩的臉上有無奈，有自責。

教唆蕭天若去搶王巧的小內內，說起來完全是王力軍的主意，本來就是開個玩笑。誰曾想，公認的“慫蛋”竟然被“老大”的虛榮沖昏了頭腦，急于求成連通知都沒通知其他人就莽撞行動。要能有個把風的，蕭天若也不至于剛來這個時代就被揍了。

“你放心，說到做到，事情我一個人擔下來了！”緊咬牙關考慮了好半天，王力軍擡起頭一臉決然地回道。

教導主任是自己老媽，按理說推給自己是最好的選擇，王力軍竟願意按照當初的約定承擔下來，蕭天若有些意外。這個小子，倒挺講義氣的嘛。

“再說吧。你幫我聯系一下其他人，下午放學後咱們操場看臺下面的倉庫集合。”事情發生都發生了，雖然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但好歹沒引發多嚴重後果。王力軍也沒推脫責任，蕭天若就不跟這麽個小屁孩計較了。

“成！”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到“會議室”開個會自然有必要，這個王力軍沒二話。既然決定下午放學“開會”，王力軍就準備趕緊走人了，要是這時候再撞見蕭天若的老媽，王力軍可又逃不過一頓教訓。

“等等”，提着衣領将王力軍拉回來，蕭天若朝那頭望望，确認餘心雨跟自己媽都沒出來，才跟王力軍交代道：“你小子要真想當大院的老大，就想法子從你爸的局裏挑個部隊裏出來的，認師父好好練兩年。”也是覺得王力軍這小子還算夠義氣，蕭天若才會提醒他。九十年代，因為大裁軍，公安系統還是收了不少有真本事的退伍軍人的。老爹就是堂堂的公安局長，王力軍竟然要這麽連蒙帶騙當老大，讓他老爹知道肯定都得替他臉紅。

已經準備趕緊先走了，停下腳步，望着蕭天若，王力軍很是奇怪，蕭天若怎麽會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待将注意力轉回蕭天若話的內容上，王力軍顯得非常尴尬。“我倒是想，可是...”

“放心，好好求你爹，他不會不答應的。”清楚王力軍的顧慮，蕭天若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為人父母哪個不想自己孩子好，只要王力軍能夠表現出足夠誠意，這樣的要求他老爹沒理由不答應。

“那...那好吧，我中午試試。慫...蕭天若，你自己保重。”見那頭餘心雨已經從吳英的辦公室出來了，擔心吳英跟着就出來，王力軍猶豫着答應下來就準備撤退。

“再喊‘慫蛋’試試！”一腳踢屁股把王力軍踢下去，蕭天若不爽地壓低音量警告道。

捂着屁股，指着蕭天若滿臉怒氣，但聽到那邊腳步聲越來越近，王力軍瞪了蕭天若一眼就慌慌張張跑下了樓。

給王力軍指了一條明路後又故意激怒他，蕭天若有自己的考慮。

東明市市委大院以及同在纨绔班的漁陽市那邊來的這些小纨绔們，現在看起來還很單純，但有他們父輩的餘蔭，這些人早晚都會成長起來。2001年東漁兩市合并失敗的危機迫使蕭天若不得不早做籌備，而這幫潛力無限的小纨绔就是蕭天若必須牢牢握住的力量。

“打啥壞主意呢？”走過來拍醒正謀劃如何改變歷史的蕭天若，餘心雨随口問道。

“才沒打什麽壞主意。”望着妙齡之年散發着青春氣息的餘心雨，蕭天若因預知危機而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笑嘻嘻貼到餘心雨身邊，蕭天若大膽牽上餘心雨柔柔的小手。

條件反射的準備掙開手，但見蕭天若一臉純真，餘心雨微笑着瞪了他一眼，就這麽牽着蕭天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