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管

荒殿一其實第一反應是這家研究所搞人體實驗不行啊,轉念一想,腦葉公司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走過去,小心的把小孩抱起來轉移到一邊的推車上,因為又是硬邦邦的鐵板,不知道對方到底動了哪裏,怕磕壞了,就用手墊着頭慢慢的把他放到上面。

他似乎看到小孩眼皮顫了顫,仔細一看,還是閉着眼昏着的樣子。

等他推着車出來,門口的人掃了一眼,沖他點了點頭就帶着他往更裏面走。

經過層層的檢查,荒殿一才推着車到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把小孩送進觀察室裏,再推着車離開。

他剛抱着人放到床上,小孩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般的小孩體溫較成年人偏高,荒殿一手裏這個卻渾身冰涼,猛然睜開眼睛的驚悚感不亞于詐屍。

作為主管,他的心理素質很過關。

“怎麽了嗎?”

小孩盯着他看了一會,低下頭,可憐兮兮的說:“眼睛疼。”

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什麽開關,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和這裏差不多的地方。

有一個人痛苦的趴在地上,求他殺了自己。

但他無視了這個請求。

從幻象中回過神,荒殿一發現自己還在這個不知名的研究所裏,正盯着小孩的眼睛看。

确實包紮的太粗糙了,估計是實驗完成後,随手一裹了事。他依據自己的經驗判斷到。

“你等一下。”他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和門口的另外一人交流了一會,拿着一個藥箱回來了。

“稍微忍一下。”

他先拆開了已經和血肉黏在一起的繃帶。

紗布下血肉模糊,荒殿一心裏沉了沉,他以為自己會下不去手。

意外的,他的手竟然很穩,每一步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

對于自己曾經不會的技能,現在卻很擅長這件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消毒,包紮,止痛消炎,一氣呵成,收拾好垃圾,他提着藥箱站起來:“晚上注意點,不要壓到眼睛。”

小孩點了點頭,一路注視着他離去。

荒殿一一出來,就看到站在門口“同事”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

“怎麽了?”

“同事”走上前拍了拍他,“你很不錯。”

還以為是對他的處理不滿。

“你以前是幹什麽的?挺利索。”“同事”問。

“我以前……是做腦部研究的。”

“同事”看着他的眼神愈加贊賞,“不錯。”

因為想知道那個孩子最後會不會變成異想體,荒殿一準備過幾天再走,目前警報的緊迫程度,他走之前的安排足以應對,所以他還有時間。

随便找了點理由,荒殿一混到了一個床位。

就像在腦葉公司,主管不會懷疑一個自己覺得陌生的員工是不是偷渡進來的,頂多懷疑一下有沒有可能是哪個異想體變的。他知道在這樣的地方,一般不會懷疑內部多出來的人,只會懷疑從外面接近的人。

他們自信于自己基地的安保情況。

第二天,荒殿一本打算繼續跟在後面打打雜,順便觀察一下有沒有其他的實驗體,剛走出房門就被昨天的“同事”給拽走了。

今天的小孩換了一個,不是上一回的那個了。

荒殿一一走進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小孩一看見他就激動起來,“就是他!我就要他給我做!不然我就咬舌!”

荒殿一無辜的站在門口,“同事們”看他的表情很不滿,但這種事換誰做都一樣,沒必要把時間花在怎麽對付實驗體上。

他們并不珍惜這些實驗材料,比起昂貴的材料,他們更需要的是時間,是成果。

“只要你确定你可以。”一名相對友善的“同事”說。

荒殿一問了一下,這孩子要進行的确實是腦的實驗。

可環顧四周,他心底生出一股嫌棄,這麽破舊簡單的設備要怎麽完成複雜的實驗?

于是除了助手之外,本來進行這場實驗的人離開了房間。

這裏看起來很幹淨,卻并沒有準備讓他換一套無菌的手術服。

那孩子渾身僵硬的躺在上面,身體繃成了一條直線,金色的頭發像是要炸起來了,像只落水無助的小狗似的。

荒殿一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鏈挂在了小孩的脖子上。

粗糙的繩子上,挂着一顆白色的鵝卵石。鵝卵石亮起一道微不足道的光,遂即隐沒。

【飾品:小小銀河】

HE級異想體掉落的飾品。HE級僅僅低于WAW級,上次荒殿一放出去過的雪橇魯道夫也屬于HE級。相對來說更好控制一些。雖然飾品理論上來說可以無限産出,但再珍貴的他也舍不得送人了。

小小銀河的挂墜每隔一段時間可以為佩戴者恢複生命值和精神值,盡管不多,但總比沒有強。

“這裏藏着小小的銀河,當你哭泣時,微小的銀河中,也會誕生閃亮的新星。”

城島犬小心地握住那顆鵝卵石,表面光滑,如同一顆潔白的珍珠。

他咬了咬唇,有些無助的看向站在手術臺邊的研究員。

是骸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找他說的那個人來執行今天的實驗,他才這麽做的,其實他并不認識這個人。

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有點明白骸會這麽說的原因了。

“雖然不清楚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但我想,當人類還是要比非人類更好吧。”研究院一邊漫不經心的和他搭着話,一邊游刃有餘的準備着儀器。

即使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使用,他也很快摸索出了方法。

這個研究員不太一樣,城島犬覺得他的動作比其他人都要好看很多。

城島犬是在安靜的睡着的時候被送回去的,沒有掙紮哭鬧,沒有哀嚎。

本來應該由荒殿一把他送回去,畢竟在此之前,他都是普通的搬運工。

不過實驗結束後,他習慣的跑到電腦面前看數據去了,就沒顧得上當搬運工工。

“你們這個方法不行啊。”他說。

只看結果,他就大致了解這個實驗室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了。

“哈?不要以為自己完成了一次實驗就什麽都懂了!”

緊接着荒殿一就指出了他們的漏洞,和一直失敗的原因。

從一開始的憤憤不平,到鴉雀無聲,他只花了幾分鐘。

說完之後,荒殿一神清氣爽。

這就是職業病吧。

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溝通的,第三天,荒殿一又見到了第一次見的那個小男孩,這次他是那個主刀的人。

無論他怎麽說——我對眼睛這個領域完全不了解,研究所的頭頭也非要他來幹。

看起來是有什麽在逼迫他們,對研究所來說,時間不多了。

拿着刀,和他們準備好的眼睛,荒殿一要開始準備給小男孩換眼睛了。

“我叫骸。”準備的時候,小男孩說。

“你不送我點什麽嗎?犬說他就有。”他眨着眼睛,無辜的看着他。

送點什麽?

也有道理,飾品的增益效果能讓男孩活下去的幾率變大,畢竟荒殿一還是希望這個小男孩最終的歸宿不是腦葉公司的收容室,他已經忙不過來了。

他想了想,最後拿出了一枚黑色勾玉,下方墜着紅色流蘇。

【飾品:不和】

送這個他就有點心疼了,【不和】可是WAW級異想體掉落的飾品,是和憎惡女王同等的危險等級的異想體,只不過此刻最适合現在的情況的就是這個發飾了。

可以恢複等同于受到傷害的生命值。

不然他真不知道什麽可以讓這個小男孩活下去。

他把【不和】戴在了男孩的耳邊。

男孩摸了摸,少見的出了神,很快,又期待的看向他。

“你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他問。

荒殿一想了一下,覺得他既然知道那天他給了另一個男孩東西,大概也知道了他說的那句話。

搞了半天是想聽飾品注釋啊。

其實飾品是沒有注釋的,荒殿一每次念的都是武器和裝備上的注釋內容,他之所以會念出來,也僅僅是因為他對這數百種的武器裝備和飾品根本不熟,拿出來還得看一下這什麽東西。

荒殿一還真給他念了一段。

“每個生命都在生與死的循環中往複,囚禁其內,無法掙脫。生與死,這兩種力量并無優劣之分。它們只是以本來的形态存在着罷了。”

骸的眼神變了。

翹起的唇角一點一點滑落,顯露出一種不屬于孩童的殘酷。

可又不像是在生氣這段有別于同伴那類似祝福的話。

荒殿一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這個男孩。

他伸手把半直起身的孩子按了回去,“躺好,要開始了。不要哭,也不要喊得太大聲。”

不然他手一抖可就完了。

話是這麽說,荒殿一的手穩到了連他自己都驚訝的程度。

手術結束了。

手術後,小男孩就昏睡了過去,這次是真的。

實驗室在狂喜,整個研究所都沸騰了。

荒殿一沒什麽感覺,他就是覺得小男孩應該不回去他那裏報道了。下次,一定要去個能找到足夠多勞動力的地方。

不熟悉的手術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別人在慶祝的時候,他就回去睡覺了。

再次醒來,是被刺耳的警鈴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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