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菩薩顯靈 (1)

窦雁青把窦老太拖走後,神醫廟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就是小窦酥的神色有些奄奄的。

楚瑄覺得,小孩子嘛,應該開開心心的才是。

于是,他就帶着小窦酥上山摘草藥去了。

随着楚瑄感知範圍的增加,後山能被他感應到的地方就越遠,一些珍貴的藥材他早就知道生長地,只是一直沒來摘而已。

反正六盤山那麽大,會采藥的人還真不多,那些藥材養在山中也沒什麽野獸嚯嚯,倒是十分安全。

至于那些不怎麽值錢的藥材,楚瑄現在完全用不着山上去采了。

凡是他能收集到的種子或者新鮮藥材,被他往後山一種,立刻就能擁有如同野草一般的生命力。

每次楚瑄帶小窦酥逛街,都會去藥店逛一逛,看看能不能買點沒有的種子,再加上劉家的人也在給他從外面帶種子回來,都被他撒在了後山。

現在要是有不認識藥材的人來,只會以為這後山還未開發出來,到處都是雜草。

只有那些懂行的人才會驚異,為何這麽多品種,習性也不一樣的藥材,竟然能長成如此枝繁葉茂的模樣。

甚至其中也不乏一些珍貴藥材,隐藏在一衆藥材之中,怎麽看都是欣欣向榮的模樣。

只要是看到的人,怕是都會想來找楚瑄讨教一下種植的方法。

而楚瑄的方法就是……每天去藥材種植的地方走上一趟。

自從他變成泥菩薩之後,植物似乎對他有種天生的親切感,只要他來看看它們,就能瘋長一大截。

而且藥效不會受到絲毫減少,反而會增加,楚瑄每天來後山轉一圈,已經成了他養成的一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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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秘密藥園自然不能随便讓人出入,後門算是神醫廟拒絕外客的一個禁行區。

現在的楚瑄已經不怎麽缺藥材了,去後山采藥也很久沒有過了。

現在小窦酥聽楚瑄說要帶他去采藥,果然有些小興奮。不過,他還有點猶豫,“要是來了病人怎麽辦?”

楚瑄擺了擺手,“沒事,雕塑看着呢。一般的病人等會兒也沒關系,要是需要急需醫治的,我們就趕快趕回來。”

小窦酥這才想起來,大人還有個泥身呢!主要是平日那泥身就立在佛臺山一動不動的,很容易讓人忽略。

小窦酥立刻放下了心,背着小藥簍,拿着小藥鋤,高高興興的随着楚瑄爬山采藥去了。

和藥園裏采藥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種在一堆雜草裏發現一棵藥材的感覺,就如同發現了什麽寶藏一般,那是一種突然而來的小驚喜。

尤其是那種和自己的所學相應證,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識一點點變成現實的感覺,非常讓人着迷。

暖春的植物正是拼命生長的季節,幾乎所有的植物都換上了新芽,冒出一朵朵漂亮的鮮花。

入目都是生機勃勃的綠色,或者姹紫嫣紅的鮮花,整個世界的空氣似乎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小窦酥一邊挖着藥材,一邊往前走,每挖到一種還要給楚瑄背一次藥材的習性。小少年清脆悅耳的聲音響徹山林,時不時驚起幾只小動物倉皇逃竄,興之所致時,還會追上一追。

當然,十之八九是追不到的。只是小少年也不氣惱,要是抓運氣好抓到了,就拿回來向他家大人獻寶,“吶,大人,咱們吃這個?”

楚瑄看着他手中肥肥胖胖的兔子,沉吟了一會兒,見小孩臉上開始露出不解之色,視線開始在他和兔子臉上轉來轉去,這才笑着點了點頭,“好啊。”

遽然而來的驚喜,讓小少年臉上瞬間布滿了笑容。

自從猴兄接手了家裏的廚房之後,楚瑄做飯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窦酥饞他家大人的手藝饞的緊。

小窦酥看着楚瑄收拾兔子時那熟練的動作,眼睛亮晶晶的。

等到濃郁的肉香味散發出來的時候,他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

楚瑄看得十分好笑,等肉烤好,他用洗幹淨的樹葉包起來,遞給了小孩,小孩抱着烤肉,一口口啃着,表情那叫一個滿足。

楚瑄突然覺得,他們家的小窦酥,真的是世上最好養的小孩了。又省心又乖巧又懂事,而且還特別可愛。

兩人吃飽了又逛了一段,楚瑄不動聲色的引着他往自己感知到的珍貴藥材那邊引。

果然,在發現珍惜藥材的那一刻,小孩臉上滿滿都是驚喜的表情,等兩人一點點把藥材挖出來,小窦酥都有點愛不釋手了。

一場采藥活動回來,小家夥簡直意猶未盡,恨不得每天都往山裏鑽山幾回,整個人徹底的恢複活力了。

就是兩人回來之後,鼻子靈敏的小松鼠在小窦酥身上嗅了嗅,大概是聞出了烤肉味,頓時用控訴的眼神看向楚瑄和小窦酥,用眼神指着他們竟然背着它吃好吃的!

楚瑄目不斜視的說還有病人等着自己,就輕飄飄的溜走了。只剩下小窦酥和小松鼠四目相對。

最後還是小窦酥敗下陣來,從身後的藥簍裏拿出一小包小野果。

現在還是萬物剛剛複蘇的季節,這時候的野花很多,但是野果卻十分稀少,兩人走了那麽遠,小窦酥也就只摘了這麽一小包。

小松鼠拿到吃的,頓時高興起來,用蓬松的尾巴在小窦酥身上蹭了蹭。

小窦酥滿臉嫌棄,“你掃地的尾巴,別掃我臉上。”

小松鼠剛剛才轉好的心情,頓時就又生氣了。

什麽狗屁用尾巴掃地,它雖然看似是用尾巴在掃,但是它的尾巴根本沒有碰到地好吧!

人類都是壞家夥!

小松鼠十分不滿的沖小窦酥揮了揮爪子,野果都差點掉了,連忙用兩只爪子抱住。發現小窦酥看到它出糗,又在嘲笑它了,頓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抱着它的小野果轉身跑了。

而不遠處,拾掇好了菜園子的猴兄見沒有好戲可以看後,扛着它的鋤頭,悠悠哉哉的走了。

嗯,今天是個好天氣。

日子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就是每天前來上香的客人,會津津樂道的和楚大夫說起一些窦家的趣聞。

比如窦雁青服兵役其實掙了很多錢,把他爹娘接去享福了,卻對哥哥嫂嫂侄子侄女不聞不問,簡直冷心冷情,不仁不義。

額,對了,最後兩句是窦家那兩個哥哥嫂嫂傳出來的。

現在窦家那點子事周圍十裏八鄉的誰家不知道?

兩個哥哥嫂嫂把人家親兒子磋磨到至今都住在神醫廟裏,竟然好意思說別人冷心冷情,不仁不義?

阿呸!

所以,每次村民說到這裏的時候,都會呸一下表示出對窦家的嫌棄。

除此之外,窦家兄弟的腿原來是窦雁青打斷的這事也被爆了出來。

這事也不知道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是絕得對窦雁青有愧,窦原本家一直捂的死死的。

當然,也有人覺得,窦家人不是,完全是因為心虛害怕的。畢竟窦雁青的大力氣,可是從小就有的。

現在,窦雁青帶走了父母,卻壓根兒就不搭理這些所謂的親人,自然引起了他們的不滿,于是就把這事給嚷嚷出去了。

本來他們以為會得到別人的同情,然後大家都會譴責窦雁青的無情無義。

卻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會罵他們一句活該!

衆人說起這事的時候,都是義憤填膺的神色,然後看向小窦酥的眼神就有些憐憫了。

很多人還會伸手,想要揉揉小家夥的腦袋。

不過,現在小家夥腦袋可不是那麽好揉的,發現別人有這個趨勢,立刻一溜煙的跑了,壓根兒就不給人摸他腦袋的機會,直把客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小窦酥氣喘籲籲的跑到楚瑄面前,拍着小胸脯抱怨道,“這些嬸子婆婆都太可怕了……”

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腦袋被人揉了。

小窦酥:“……”他幽幽的擡頭看着他家大人,就見他家大人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窦酥:“”

楚瑄還只當窦家的事是熱鬧,看看也就過了。

然而,他卻低估了有些人到底有多不要臉。

窦家兩兄弟在家裏沸沸揚揚的鬧了好幾場,把周圍的親戚朋友都給鬧騰了好幾遍,想着支持他們的人多,他們也就更好說理。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窦雁青的住所在哪裏,就算很多人都有着上門占便宜或者沾點光的意思,但是你首先得找到人家住在哪裏吧?

連人家的大門都找不着,還占個屁的便宜。

春季本該是農忙的季節,窦雁風和窦雁夏兩兄弟還雙雙躺在床上。

若是以往,遇到這種事情,窦老太爺還能出來頂一下。

鄉下的人,哪個不是活到老幹到老,哪裏有什麽安享晚年的說法?

大家都是幹到從床上徹底爬不起那天起,都恨不能再起來幹點,不然還不得被兒子媳婦兒嫌棄死?

窦家老太爺雖然一副自己德高望重的模樣,但是該幹的活還是要幹的,不然你憑什麽做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不就是家裏那根不可或缺的頂梁柱嗎?

現在老爺子突然被接走了,頂梁柱自然要落在窦雁夏和窦雁風兩人身上。

可是這頂梁柱也不是這麽好當的。為啥,因為現在需要幹活!

這都開春了,家裏那麽多地等着耕種,後面還有媳婦兒子等着嗷嗷待哺。

農家的人,一年到頭可就都指望着地裏那點兒收成過活呢,這要是不趕緊耕種,今年就等着喝西北風了。

可偏偏,窦家兩兄弟被他們親弟弟給打斷了腿,至今不良于行呢!

其實周圍還有人說他們是裝的,就是斷個腿而已,鄉下的人哪裏有那麽金貴,找人接一下,幾個月的時間,早該好了才是。

怕不是一個個不想幹活,所以躺在床上裝病?

還別說,這話一傳出來,很多人覺得還真是這麽個理。

當然,也有人摔斷腿之後再也好不了的,但是,當一個人對于某些人有了固定的認知之後,就會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行為。

于是,窦雁夏和窦雁風兄弟為了不幹活裝病的事,很快就在周圍都傳得沸沸揚揚了。

別的不說,朱氏和楊氏兩個原本還算和睦的妯娌,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對起來。

紛紛覺得對方的男人就是不想幹活在那裏裝的!

揣着這樣的想法,彼此之間說話都是嗆的,好幾次兩人就差點掐起來。

本就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吃住都是一起,這樣的矛盾在一日三餐中急劇惡化,就連彼此家的小孩也受到了影響,然後打了起來。

本來吧,小孩間的争鬥,大人領回家各自訓斥幾句也就是了,偏偏大人心裏窩着火,于是這事也成了最終的導火索,使得朱氏和楊氏徹底打了起來。

屋子裏原本躺在床上養病的兩兄弟聽到動靜,連忙一瘸一拐的跑出來勸架,只是不知道怎麽的,勸着勸着,他們也被勸進去了。

最後變成了兩兄弟互相毆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手的地方都是挑了斷腿的地方。

等村長聽到風聲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家人徹底打成一團的副混亂模樣。

好不容易把人拉開,找來村裏的大夫一瞧。好家夥,不管窦家兄弟以前有沒有裝病,反正現在是腿又打折了,這幾個月想要下地幹活怕是沒可能了。

這下子好了,兩兄弟這個春耕是徹底沒指望了。

至于兩個媳婦兒……家裏幹點輕松的活計還行,去山上拾點柴火也可以,但是讓她們一天到晚都去田地裏,把一家子的地都種完,那也是不實際的。

妯娌兩個打完架,各自生氣了幾日,覺得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心裏的小算盤就撥弄開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哪怕同住一個屋檐下,私房錢肯定是有藏的。

現在的情況,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家出點錢,置辦點肉菜,請村裏的勞動力幫忙幹幾天活計,好歹不能把春耕的事給耽擱了。

可偏偏,他們還沒分家,各自摟着自己的小私庫,都舍不得出這個錢。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看着別人家地裏都已經開墾出來了,甚至有那些動作快的,都已經看到嫩芽了,窦家的人終于呆不住了。

兩兄弟湊在一起,表情都有些微的尴尬。

不知道誰開口說了句,“這雁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回來竟然連哥哥都打,真是太不像話了!”

這話一出,立刻就得到了附和,“就是,村長怎麽也不出來管管這小子,簡直無法無天了!”

當兩個人有了共同的抱怨目标之後,奇跡般,彼此間的氣氛也迅速緩和下來。

就聽窦雁風道,“我說,大哥,那小子把咱們打成這樣,我們要是去告他,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窦雁夏聽到這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啊這,不太好吧?”

兄弟間打架鬥毆的從來不在少數,可從未聽說過哪家打架打進官府的。

窦雁風其實也有些沒底,但是讓他自己掏錢肯定舍不得。于是他道,“也不是真的要告,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把我們打成這樣,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聽說外面的人都怕扯上官府,越有錢的越怕!”

至于窦雁青多有錢,他們也沒概念,但是能有錢到在外面買宅子,在他們想來,那肯定是非常非常有錢了。

窦雁風的話其實漏洞百出,但是架不住窦雁夏也是這個心思,“可是,現在我們找不到人怎麽辦?”

窦雁風大概比窦雁夏腦子更加靈活一些,又或者這事其實他們早就已經琢磨很久了,但是架不住還在床上躺着,不好實施。

就聽窦雁風道,“都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小雜種……哦不是,咱們的小侄子就住在那個什麽神醫廟裏,窦雁青那小子也是在那裏出現的,一看就是沖着那小雜……小侄子去的。”

“咱們只要把那孩子帶回來,還怕窦雁青那死小子不出現嗎?”

其實窦雁夏也是這個心思,但是聽到窦雁風這麽說,還假惺惺的道,“這,會不會不太好?”

窦雁風有些鄙視他這個大哥,心裏一堆想法,卻還要他來開這個口,“有什麽不好的,咱們做伯伯的,看到自己家的侄子流落在外面,當然是要領回家的。”

窦雁夏也在鄙視他弟弟的不要臉,剛剛還一口一個小雜種,現在就已經親熱的喊起侄子了。

不過,主意還是不錯的,兩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朱氏和楊氏就拾掇了一番,帶了些香燭,上山去了。

美名其曰,最近家裏不安生,想去廟裏拜拜菩薩,求個心安。

楚神醫的故事早就在十裏八鄉的傳開了,村裏也有一些神醫的信徒,雖說不是每天虔誠跪拜,也會時不時上山燒個香火什麽的。

現在一看兩妯娌的架勢,頓時就急了。有那腦子靈活點的,已經招呼自家孩子去神醫廟裏給楚大夫傳遞消息去了。

這些人想的還只是前段時間窦老太上山想搶人的事情,覺得這兩妯娌說不得也打的這主意,希望楚大夫能提前知道消息後,避一避這一家子的人。

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家子竟然是打的小窦酥的主意。

朱氏和楊氏一人提了一個籃子,強裝鎮定的往上山走。為了避開人群,她們還特地選的下午。

只是神醫廟現在的熱鬧還是有些出乎她們的熱鬧,明明還是農忙時節,又都這時候了,竟然時不時有人下山。而這些人多是些衣着幹淨整齊的,臉看着也比較陌生,不像周圍村子的人。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眼熟的,有人認出了她們,一個個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

朱氏和楊氏的表情立刻就僵了僵,強裝鎮定的繼續往上走。

而最讓她們尴尬的是,有人本來都已經和她們擦肩而過了,但是走了一段路,也不知道是為了看熱鬧還是怎麽的,竟然又轉身倒了回來,就墜在她們身後。

朱氏和楊氏的臉色頓時就更加不好了。

兩個前段時間還在打架的妯娌,互相捏了捏手,彼此間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互相打完了氣,一起繼續往上走。

知道窦酥就在這廟裏,因為不想粘上這麽個拖油瓶,哪怕神醫廟最近被傳的神之又神,窦家一家子都沒有來過。

現在遽然看到曾經的破廟完全煥然一新,早就沒了原本的模樣,兩人也很是震驚。

彼此看了一眼,然後就拿出籃子裏的香燭,像模像樣的開始跪拜。

只是,和別人不同的是,在她們跪拜的時候,身後跟了一大群人。有不少原本準備下山的不知情人,看到大家又回來了,也跟着回來看熱鬧。

嗯,朱氏和楊氏就是衆人眼中的熱鬧。

那種被人當成西洋把戲圍觀,并且盯着的感覺是什麽樣,大概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朱氏和楊氏就像是渾身爬滿了蟲子一般,哪兒哪兒都難受。

要不是還有“任務”在身,她們大概轉身就走了。

但是想到家裏男人給她們布置的任務,她們又不敢走。

在衆人如炬的目光中,楊氏硬着頭皮道,“嫂嫂,咱們多久沒上山了,竟然都不知道神醫廟已經修成這樣了。”

朱氏的表情也有些僵,但還是跟着道,“是啊,難得今天咱們來一次,要不,到處看看?”

楊氏連忙應允的點了點頭。

這話要是兩妯娌私下說說,也就沒什麽問題。

可偏偏,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兩人竟然硬着頭皮這麽說,她們不尴尬,周圍人看的都很尴尬。

妯娌兩手牽着手,開始在神醫廟裏到處轉悠。

而在她們轉悠的時候,還有一群人緊緊的跟在她們身後。似乎生怕她們做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這種感覺,把兩人的臉都搞得有些火辣辣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兩人都還不願意離開。

另外一邊,楚瑄早就接到了窦家村傳來的消息。那小孩叫小豆子,前段時間在山裏亂竄,吃錯了東西,差點就給毒死了。

還是楚瑄幫忙把人給救回來的,那家人也感恩,時不時就會來廟裏燒燒香。

這次怕窦家那兩妯娌找事,更是直接就叫小孩來傳消息了。

楚瑄摸了摸小孩腦袋,然後給他塞了一袋子的點心。小豆子抱着點心,樂呵呵的走了。

旁邊的小窦酥看着這一幕,撇了撇嘴,有點不大高興。

楚瑄連忙也揉了揉他的腦袋,“沒事,不用擔心你那兩個嬸嬸。”

小窦酥:“……”

楚瑄自然沒把那兩個女人放在眼裏,只是這種糟心事,能不見還是不要見的好。

寺廟雖然不算太大,但是楚瑄有心想要避開誰,那這人怕是從他面前走過也是看不到他的。

朱氏和楊氏兩妯娌打着看一看的名頭,把整個寺廟都轉了幾圈,卻并沒有看到楚瑄和窦酥的身影,頓時急了。

這要是找不到人,回去面對那一爛攤子,誰來給錢?

兩人對視一眼,嘴裏的話頓時就變了,“嫂子,我昨天聽人說小酥那孩子在這廟裏出現過?”

朱氏立刻道,“啊,真的嗎?在哪兒呢?可憐那孩子,從小沒了娘,爹也是個狠心的,多年都不回來看看。這可是咱們老窦家的孩子,總不能讓他在外面吃苦受罪!”

楊氏也連忙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說着,竟然直接呼喊了起來,“小酥,窦酥,你在哪兒呢?快出來,伯母來接你回家了!”

一話一出,周圍知道這事的人也都睜大了眼睛,一個個露出十分不可思議的表情。

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臉皮這麽厚,竟然做得出這樣的事了。

楚瑄也給氣笑了,“都說窮兇惡土出刁民,今天我倒是真的長見識了。”

就連窦雁青都沒說要來把小窦酥帶回去,誰給她們的臉這麽說?

楚瑄突然對小窦酥道,“小家夥,想不想學點特別的東西?”

小窦酥不解的擡頭看楚瑄,就見楚瑄笑眯眯的道,“來,我今天教你點消遣的小玩意兒。”

楚瑄所謂的小玩意兒,就是制香。

用楚瑄的話來說,制香也是用藥的一種。

有些藥不能入腹的,就可以制入香中,在房間裏放上一顆,徐徐發散或者直接燃之,會有不錯的效果。

當然,現在大戶人家的熏香,多是為了欣賞味道。

能救人的藥,往往也是害人的毒。給人消遣享受的熏香,只要稍微改變點配方,就會有其它不同的效果。

楚瑄帶着小窦酥,在藥房裏挑選了幾種藥材,細細的研磨成粉,然後直接撒進了香爐之中。

香爐中本就一直有香在燃燒,突然多了一些藥粉,只是讓火焰稍微大了一下,沒過多久就又恢複了原樣。至于空氣裏突然多出來的味道,并未讓人發現。

小窦酥:“……?”原來熏香就是這樣制作的嗎?

楚瑄幹咳了聲,“制香當然不是這麽容易的。這不是現在時間太倉促了嗎?”而且,他也舍不得為這些人浪費那麽多時間。

看着他家大人那有些心虛的神色,不知道為何,小窦酥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些。

他好奇的道,“那,這香有什麽用?”

剛剛他看過了,大人拿的藥材都不是什麽珍貴的藥材,而且味道也不大,效果也是五花八門,他接觸醫藥的時間還短,一時間實在沒什麽頭緒。

楚瑄揉了揉他的腦袋,笑着道,“有些藥材,你光看它的藥效是沒有用的,你永遠不知道兩種看似毫不相幹的藥材碰到一起,會産生什麽樣的效果。”

兩人明明就站在大殿之中,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吵吵嚷嚷,但卻完全沒人能看見他們,也沒法聽見他們說的話。

而這就是他家大人的能力。

小窦酥突然就安定下來,他覺得只要大人在,他就什麽也不擔心了。

因為楚瑄和小窦酥一直沒有出現,朱氏和楊氏一直在那裏嚷嚷。

而小窦酥發現,随着她們一直吵個不停,香爐裏兩股香煙傳入了她們的口鼻之中,被她們吸了進去。

小窦酥這時候又有點緊張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同時又有點期待起來。

大概是見她們鬧了那麽半天沒有動靜,楊氏咬了咬牙,突然往泥菩薩面前一跪,哇地一下就哭了出來,“菩薩,您行行好,幫幫我那苦命的侄兒吧!”

“那孩子從小沒娘,人又不知道跑到哪裏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知道他的消息,咱們做伯母的心疼孩子,想着趕緊把他帶回去。”

“也不知道哪些沒良心的,竟然把孩子藏起來了。可憐我那弟媳,年紀輕輕的,要是泉下有知,還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麽樣子……”

說着,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一副十分悲痛的模樣。

聽到楊氏這麽說,朱氏的臉頓時就白了。

別人不知道,她們妯娌還不知道當初的那些事嗎?

窦酥娘死的時候,那模樣可是夠凄慘的。

聽說神醫廟的菩薩是很靈驗的,來這裏燒香的人有大半都是信的。

本來聽到周圍人的解釋,大家對這一對妯娌意見非常大,現在聽到楊氏竟然敢對着菩薩這麽說,不由的有人開始懷疑,這兩人來這裏找孩子是不是真的一片好心。

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楊氏一邊哭,一邊偷偷打量着周圍人的神色。看到原本一直用警惕目光看着她的衆人,神色開始動搖起來,她的心裏就微微有些得意。

和別人不一樣,楊氏一直是個無神論者。在她想來,這世上若是真的有鬼神,那不是早就滿地都是了?

而她也是那種,堅定的認為楚瑄不過是個打着神醫廟旗號的江湖騙子。

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騙子,把小窦酥拐過去,誰知道打着的是什麽心思?

說不得她們的行為,就是在救孩子呢!

這一刻,就連楊氏把自己都給說服了。

而她還一邊哭,一邊偷偷的拽朱氏的衣擺,想讓朱氏也來哭一哭。

等兩人這麽鬧一場,那什麽楚大夫,不想背個拐賣孩子的名聲,肯定就得出來了。

朱氏被扯住了衣擺,卻沒有如同楊氏想象一般,順勢跪下去一起哭。

她和楊氏不同,楊氏不信鬼神,她卻是信的。

就在楊氏對着菩薩胡說八道的時候,她站在那裏,有種菩薩正低頭冷冷看着她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她渾身發涼。她突然有種周圍人都在竊竊私語,譴責她們不敬神佛,對着菩薩都敢欺瞞利用。

這種感覺,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重。

朱氏站着原地,似乎正在接受着整個世界的譴責,冷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落。

終于,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沖了出去。一邊沖還一邊叫,“不是的,不是我,是他們要我這麽說的……不是我……不是我……”

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把所有人都給驚呆了。

原本還哭的情真意切的楊氏,也被這一幕驚到了。

饒是不信鬼神的她,這一刻擡頭看向面前的泥菩薩時,神色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她的膽子比朱氏大多了,雖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卻硬着頭皮站了起來,佯裝十分擔心的道,“嫂嫂,你等等我……”

因為一直關注着周圍人的動靜,擡頭看周圍人表情的行為已經成了她下意識的動作。

也就是這麽一個動作,讓楊氏的表情突然僵住。

本來她已經轉回了頭,甚至已經擡起了腳,準備追上朱氏問問情況。

然而,她的腳步還沒擡起,頭卻一點點擡了起來,然後十分僵硬的,看向了人群旁邊的方向。

在那裏,正有一個單薄的身影,靜靜的看着她。

原本應該白皙漂亮的臉蛋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瘦削的身體似乎風稍微大一點就會飄走。

而最讓楊氏覺得驚駭的是,那張臉,分明就是窦酥娘死前的模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響瞬間傳遍了整座寺廟,楊氏以一種比朱氏還要驚恐狼狽的姿态逃出了寺廟,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大叫,“走開,你走開,你又不是我害死的,不要來找我!”

兩人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神醫廟,半點都不敢再回頭。

時間雖然不早了,廟裏卻還有不少人,很多人都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發生的。

甚至于剛剛楊氏尖叫的時候,不少人還往她看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可是那裏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大白天的,楊氏和朱氏都見了鬼一樣。

想到這裏,不少人都打了個哆嗦。

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這可是神醫廟啊,神醫菩薩那麽靈驗,怎麽會有鬼在這裏出現呢?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得其解。

突然有人道,“你們覺得,是不是因為她們欺騙菩薩,所有被菩薩懲罰了?”

這話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紛紛響應。

尤其是那些知情的人,更是把窦酥娘死後,小窦酥在窦家的處境說了一遍。

衆人一聽,紛紛怒了,這人的心肝怎麽就能那麽壞呢,而且自己壞不說,竟然還想着來欺騙菩薩,難怪菩薩會生氣降下處罰,那真是活該!

她們哪裏想得到,楊氏可不是為了欺騙菩薩,而是為了欺騙她們而已。

衆人譴責窦家人的同時,連忙又回來對着菩薩拜了又拜。這麽靈驗的菩薩,可是她們親眼所見的,可得多拜幾下。

朱氏和楊氏離開了,廟裏的人卻舍不得走了,總覺得今天的事能讓她們津津樂道很久。

直到楚瑄盤算着時間,讓猴兄出來趕人,衆人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同時一個個盤算着,明天的第一柱香一定要搶到!

可以預見,明天開始,神醫廟菩薩顯靈的事情,又該傳出不知道多少個版本了。

香客是熱熱鬧鬧離開的,而朱氏和楊氏就是跌跌撞撞跑回去的。

甚至有好幾次,兩人踩歪了,差點就掉到了山下去。而這時候,路邊的藤條像是突然變成怪物一般,攔在了她們所摔之地的前面。

兩人面對這樣的事情,非但不會覺得慶幸,反而越發的驚恐,紛紛尖叫着跑來了。

等兩人離開之後,原本翻騰的藤條又縮了回去,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很顯然,藤條的事并不是兩人的錯覺,而是楚瑄出手了。他可不希望兩人在他的山上出事,至少不能死在他這裏。

至于離開他的管轄範圍會出什麽事,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了。

當然,他的管轄範圍現在已經延伸到山底了,兩人只要不是眼睛徹底瞎了,這麽點路應該是摔不死的。

本來楚瑄還想着,等他的感知能蔓延到窦家村,再幫他家小孩出出氣,誰知這些人竟然活膩了,非要跑出來蹦跶,那就送他們一點小驚喜好了。

人離開了感知範圍內後,楚瑄就懶得搭理了。送走了所有客人,寺門一關,原本喧鬧的寺廟立馬安靜下來,就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世界。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小窦酥喜歡打開大門的喧鬧,也喜歡關上門口的安靜時光。

當大門關上的瞬間,整個寺廟就有了種家的感覺。

而這時光對他來說是最輕松和惬意。

小窦酥湊到楚瑄面前,好奇的問道,“大人,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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