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作業又寫完了?◎

因為晚上興之所至吃了加辣重慶小面而突然肚子疼的林應素教練從廁所沖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很驚悚的狀況:

路西繃着小臉,肉眼可見「不爽」兩個大字寫在臉上。

鄧暢站在離他不遠處,抱着胳膊,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哎!不要鬧別扭!”林應素立刻舉起爾康手,積極履行維護隊員關系的職責,“怎麽了怎麽了?”

路西板着小臉:“問他。”

林應素看了眼鄧暢,同樣是冷着張臉,不知為什麽這兩只的屬性差異就很明顯,以至于他脫口而出:“你欺負他了?”

鄧暢:“沒有。”

眼看林應素腦袋頂上飄出一排問號,鄧暢又補充:“看錄像。”

林應素是徹底搞不懂這倆不好好說話的破小孩了,不過他還是按照鄧暢的建議,去教練室調了錄像。

比賽場館都是24小時開着攝像頭,教練員可以随時調取,錄像沒有聲音,但動作能看的很清。

五分鐘後,林應素從教練室出來,表情介于想笑和痛苦之間,面部肌肉都鬼畜了。

他拍拍路西肩膀:“算了,小西,上難度可以,改動作這個,咱們先往後稍稍。”

路西:“哦。”

路西很想告狀,但這個狀告起來太丢人了,他只能憤怒地瞪鄧暢一眼。

你才像奧特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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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暢垂着眸子,仿佛完全沒接收到路西的憤怒,倒是在邊上随手比劃了兩下,也是一個類似于雙手打開的動作,不過幅度沒他自己的動作那麽大。

林應素注意到,笑着調侃:“怎麽,你也要改編舞?”

“沒有。”鄧暢收手,平靜回答。

——

三天後,參加世錦賽的國家隊一行回國。

崔笑因為不參加全國冠軍賽,賽季結束了,落地後直接轉機回老家。

陳岐聽說路西真的跳成了後外四周,落地之後都沒休息,急匆匆吃了口中飯,拎着包直接就來了場館。

林應素也跟着來了,他跟陳岐是師兄弟,私交不錯。

而且這幾天路西都是他帶,有種在師兄面前獻寶的感覺。

時間是下午兩點,按照時間表來說是陸地訓練,但大賽前兩周是備戰期,訓練時間随教練安排。

路西上冰滑了兩圈,活動一下手腳,接着滑到陳岐面前。

——

“熱過身了嗎?”陳岐問。

陳岐長得斯文儒雅,其實是個天然壓力怪,他那雙眼睛嚴肅得很,看着人就讓人情不自禁開始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麽。

在他還是選手時,這種氣質讓他成功免于被裁判壓分,而等他成了教練,更是看一眼就能讓手下選手服服帖帖。

路西在林應素和黃斌面前還皮一點,到了陳岐面前立馬慫成一團,連站姿都變成了标準的丁字步,乖乖點頭:“熱身好了。”

陳岐「嗯」了聲:“跳吧。”

于是路西助滑,開始後外四周。

他之前做出後外四周不是偶然,所以動作是真的會了,只不過成功率還是不高。

繞場四分之三周,路西第一次起跳,右腳外刃踩死,手和肩有一個很有節奏感的下壓和左旋,騰空。

啪。

摔了。

“哎?”陳岐凝視着路西,微皺了下眉。

“摔一下正常的啦,後外四周難度挺大的,而且這個跳也足周了。”林應素趕緊打圓場。

“說的不是這事。”陳岐還是擰着眉,“他這起跳動作……你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運動員在起跳時雖然大體姿勢相同,但确實小動作會有細微差別,路西後外四周起跳的姿勢不錯,不過……

“眼熟?”林應素滿臉茫然,“沒覺得啊。”

陳岐啧了一聲,眉毛都擰成川字了:“特別熟,就是想不起來像誰。”

這時候路西已經爬起來,往陳岐這邊看,大概是摔了有點心虛,忐忑地等着他指令。

陳岐打了個手勢,示意路西再做一次,小孩立刻又滑起來。

第二次落地單手扶冰,第三次總算是落的還不錯。

四周跳不能做的太多,落冰的沖勁太大,選手的膝蓋和腰負荷都很重,陳岐看路西做了三次,對他水平也差不多有譜了。

成功率實在是不高,放到編排裏不穩,但是足周了,所以也不是完全不能放。

還得考慮一下。

“我想想,你自己先放松下。”陳岐對冰上的路西說。

路西應了聲,乖乖繞場放松去了,放松是高強度運動後非常重要的步驟,能夠避免肌肉過度疲勞導致的傷損。

有些運動員喜歡下冰來放松,但路西顯然是喜歡留在冰上那一種,他慢悠悠地繞場滑行,俯下身去捶打自己的腿,手扳住小腿,按揉酸痛的肌肉。

這習慣倒是和鄧暢一模一樣。

想起鄧暢,陳岐拍了把林應素:“我家這倆小孩相處得怎麽樣?”

——

陳岐一直很在意鄧暢和路西的關系,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他們會同場競技一到兩個奧運周期。

兩個年紀實力都相仿的選手在同一個隊伍,處得好是互相促進,處得不好……陳岐就不太敢想了。

在陳岐心裏,小雙子星的關系比眼前這一次全國冠軍賽重要得多。

“說不上好,但也不壞。”林應素想了想,“基本不說話,但是也沒吵過架。”

看陳岐一臉在意,林應素又寬慰道:“主要你帶的這倆,大娃就一冰山,二娃也不怎麽愛說話,他倆以前也不在一塊兒訓練,等于不認識,你不能指望誰都跟崔笑似的自來熟啊。”

“說的也是。”陳岐點頭。

慢慢來吧,兩個小孩性子都傲,年紀又相仿,一個世青賽冠軍,一個四大洲賽銀牌,而且因為差了一歲,還沒在大比賽上同場競技過,暫時互相不服,較着勁也正常。

到時候組織個團建,給倆孩子促進下關系。

其實路西好處理,狂歸狂,實際就是一小孩。

鄧暢讓人頭疼點,因為他心理年齡明顯成熟些,陳岐不太知道他在想什麽,尤其是最近,比以前還深沉。

——

陳岐正琢磨着,冰場外自動門「吱呀」一聲開了。

比賽館大賽備戰期間不對外開放,得有門卡,所以陳岐看了過去,看清來人後,有些驚訝。

“說大娃,大娃就到。”陳岐啧了聲。

門口的鄧大娃頭一次聽見這綽號,挑了下眉看過來。

“沒叫你。”陳岐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綽號鄧暢不會喜歡,果斷糊弄小孩,順便開啓新話題,“今天來這麽早,你作業寫完了?”

“嗯。”鄧暢點點頭。

鄧暢背着冰包,穿的卻是校服,袖子挽起來點,露出半截勁瘦冷白的手臂。

他應該是從學校一路過來,順便小跑了下當熱身,額前帶着薄汗,身形挺拔得像棵小白楊。

陳岐每次看見他和路西,都得在心裏感慨一句,青春真美好。

不過現在,其實陳岐主要是不解:“你不是今年高二了嗎?市重點高二作業這麽少?”

“我寫得快。”鄧暢坐下,打開冰包,拿出自己疊的整整齊齊的訓練服。

“哦。”陳岐點了下頭,鄧暢好像成績一直挺不錯的。

他突地又感覺不對,反應過來,看了眼表,“不是,現在才兩點,你這就放學了?”

鄧暢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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