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樂練習◎
其實非要說的話,路西才該是更在意節目保密的那一個。
因為他練出後外四周這件事,除了他、鄧暢、陳岐和林應素之外沒人知道,是比賽場上的秘密武器。出于戰術考慮,陳岐特意要求他保密。
這樣等到了比賽開始前一天,正式報上技術動作時,動作表裏的4Lo(後外結環四周)能震驚下所有看客,說不定還能影響下對手心态。
為此,他們每次都會盡量在比賽館多磨一會,能多跳一個後外四周是一個後外四周,回了訓練館,有其他人一起了,就不再練這個動作。
鄧暢就沒有需要保密的,因為他全國冠軍賽要跳的配置和他在四大洲賽上一模一樣,所有對手都知道他深淺。
按理來說,鄧暢是路西最大的競争對手,路西至少該對他遮掩一點。
比如一個人來合樂,不讓他知道自己之前那30%成功率的後外四周跳現在是什麽狀态。
但路西完全沒有任何想防着鄧暢的想法。
不只是因為鄧暢教了他後外四周跳,也不只是因為他們在一個教練組,更多是因為路西一直以來對這人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大概因為鄧暢長得好,技術還強,話又少,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天生會讓人覺得可靠的類型。
——
合樂一共80分鐘,他們倆一人40分鐘,先放自由滑的音樂。
因為自由滑時長和分數都是短節目的兩倍,吃透了拿高分的幾率更大。
現在距離比賽沒幾天,每天的合樂都要真刀真槍地上一次,所以路西旁觀着鄧暢跳了一遍他的自由滑。
鄧暢這套自由滑的配置有三種、四個四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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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分值最高的後內點冰和勾手四周他都還沒練出來,但難度和完成度都已經在四大洲賽上有奪牌實力,那麽到了國內基本上就是橫着走。
之前的崔笑尚能和鄧暢一戰,今年崔笑不參加,也就只有路西加了後外四周的新配置能和他對打了。
既然鄧暢是在完整合樂,路西就先不上冰。
他倚在冰場圍牆邊上,手肘托着下巴,看鄧暢跳完整套節目。
風掠過耳朵,冰場上的鄧暢很潇灑,燈光灑落在冰面上,星星點點像盛開的花。
這感覺有點像七年前的淞城,路西也是這樣看着鄧暢跳後內三周,不過那時候個子矮,他得坐在圍牆邊的儲物櫃上。
鄧暢這次發揮挺好,除了一個4S+3Lo的連跳出問題外,基本挑不出毛病。一套滑下來,陳岐含蓄地點了點頭以示表揚,讓他下來休息。
場上的音樂循環不會等人,繼續進入第二次,鄧暢下冰時喘得很厲害。
一套完整自由滑的體力消耗很大,至少10分鐘之內除了坐着什麽都不會想幹。
路西貼心地遞了水過去,依舊是蜜桃味的運動飲料,鄧暢看他一眼接過來,一口氣灌下去半瓶。
“別喝那麽急!”陳岐繃着臉勸。
——
合樂一共就這80分鐘,時間寶貴,鄧暢在下面歇着,冰場也不能空。
所以路西就被趕上去,繼續怼後外四周。
跳躍成功落冰一次之後摸到門道,進步就會飛速,這幾天來路西後外四周的成功率已經提到了50%。
到這個程度,陳岐再沒有不讓他把這個動作丢進編排的理由。
他們倆就這麽交替上冰,鄧暢的40分鐘過去,背景音換成路西的配樂,路西也是先上冰,做一次自由滑。
這次完整自由滑路西發揮特別好,幹脆來了一個clean,就是所有動作都幹淨完成,沒有大瑕疵的意思。
音樂最後一個鼓點時,路西雙手交叉拍回自己雙肩,「啪」地一聲,仰頭閉眼,挺酷的結束。
然後聽見陳岐拍了兩下巴掌。
“不錯。”陳岐說,“争取冠軍賽就保持這個狀态。”
陳岐這人絕少表揚人,就算是路西那種頂級步法,他也就是含蓄地點點頭說「可以」,講「不錯」已經是非常非常高的評價。
路西尾巴快翹到天上去,表情依舊乖巧穩重:“我會努力的。”
——
之後就換成了路西下場休息,鄧暢上去做動作。
又交叉練了一會兒之後,路西合了一次短節目。
他身形偏纖細,優勢是輕盈好做動作,劣勢是力量和體力都相對勻稱型的運動員要弱一點,兩套節目都做完後,雖然還有十幾分鐘,但他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動了,感謝鄧暢幫他把時長水完。
他表現不錯,所以陳岐也沒再揪他,任他在椅子上癱着。
路西在凳子上裝死了五分鐘,總算緩過來,他懶懶喝了口水,随後跟貓似的把上半身伸到最長,小拇指把自己放在旁邊的冰包一點點勾過來,從冰包裏拿出了他的——
作業本。
——
是的,雖然路西選手準備比賽期間不用上文化課,但有作業要做。
作業其實給的相當敷衍,後面就有答案。
但路西是寧可交白卷也不想抄答案的類型,反正他累得動不了腿了,動動腦也可以,就開始對着自己的數學作業死磕。
可惜的是,選擇題路西就開始犯難。
最前面幾個基礎題還好,他順利做了出來,倒數第三道選擇是一個橢圓在坐标系裏,按理說難度應該不大,但路西一看到這種東西直接原地頭疼。
他數學确實是不怎麽好,因為沒什麽時間做題。但既然要做題,就必須自己來。
路西抓過草稿紙,感覺沒什麽思路,在上面試着寫了幾個公式,得出的結論是自己确實沒什麽思路。
場上「叮」的一聲,合樂時間結束。
“歇了。”陳岐沖上面鄧暢說完,又回頭跟路西說,“你倆趕緊吃飯去吧。”
路西的注意力還在該死的橢圓和該死的坐标系上,随随便便答應了一聲就接着做題,打算做完再說。
寫着寫着,面前作業本上灑下一道陰影,路西擡頭,發現是已經換回運動鞋,穿上外套,收拾好東西的鄧暢,背着冰包站在他面前。
“你怎麽還沒去吃飯?”路西愣了下。
他跟這題相面相了快20分鐘,鄧暢按說早該走了,怎麽還在這兒。
“剛收拾完。”鄧暢說,“你在做題?”
“嗯,好難。”路西說,“我已經敗北了,這題我準備瞎蒙,選C……”
話音未落,鄧暢突然俯下身來。
——
路西本來就坐着,這麽一來,鄧暢瞬間靠得特別近。
他的鼻尖幾乎和路西視線平齊,讓路西情不自禁思考了下他鼻梁這道筆挺的銳角有多少度,衣物柔軟劑的薄荷味像一陣風毫無保留地撲上來,含蓄的侵略性讓路西整個成了炸毛的貓,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
鄧暢的動作持續了大概5秒,淡然地又直起身,他臉上表情沒任何波動,只有路西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打破了界限感,思緒一片混亂。
路西擡起頭,惱火地瞪着鄧暢,想問他抽什麽風。
鄧暢垂眸,卻沒看路西,反倒看向他放在腿上的練習冊,手指點了點那道他剛剛研究了20分鐘的選擇題。
“選D。”鄧暢說。
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