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以劫你嗎? ◇
◎也,未嘗不可。◎
原想着, 既然秦懷安偏要五日一回,那他便五日去一回段府即可,其餘日子不需要特意出宮, 千裏迢迢過去, 弄得第二天回宮上朝更加早起。
但如今, 他非得回去不可了!
若他多日不回,若他晚些回去,聲稱過要納妾的他,就很容易被秦懷安懷疑他在外面有別的女子, 金屋藏嬌!
雖說, 世上男子皆是如此,朝中大臣不但家中妻妾成群, 過半臣子還以狎`妓為樂, 謂之風流。
段寰宇都不理解為何男子都如此強悍, 竟承受得住, 察覺不出他們走路姿勢有什麽變化;可他們家中妻室竟都已習以為常,賢惠理解!
而成天到處野的秦懷安,今早能轉身離去,傷心決絕得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顯然不是什麽能接受丈夫納妾的恭順女子,更不是什麽自己懷孕了會給夫君塞通房的賢惠人!
秦懷安自認為已經懷孕的情況下,憐惜夫君體弱,特意溫柔, 削減次數,而夫君一開口就是去鬼混!
段寰宇:“……”
他怎麽就攤上這種野性難馴的女子。
還得在演武場來回踱步, 思考對策, 怪自己太想放縱, 才口不擇言。
……
大太監吉祥守在演武場內,此時相當疑惑。
因為,陛下聽完秦姑娘與嘉懿郡主相見之事,就繞着演武場,走了足足七圈。
吉祥:……?
吉祥本以為陛下會惱羞成怒,或做些什麽布置以防戚将軍造反,或把嘉懿郡主趕得遠遠的,或直接把嘉懿郡主搶回宮……可陛下只是神色略帶思索,還不見絲毫煩惱,眉宇之間不見愁色,甚至十分舒展,甚至唇角上翹,仿佛在品着什麽甘甜的冰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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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難以理解。
陛下竟然不怕秦姑娘的事被嘉懿郡主知道?
難道,陛下在等嘉懿郡主自己入宮……?
不對,陛下沒有派青麟衛盯着嘉懿郡主,還把嘉懿郡主另許他人,卻對秦姑娘極盡寵愛,總會靜悄悄地起床,還一天聽幾回秦姑娘今天又做了什麽的報告,像追說書人說書似的。
吉祥見陛下已經踱步完畢,神色輕松,卻又突然沉靜下去,仿佛在思索別的什麽難事。
唔……如果被嘉懿郡主知道都不是事,那陛下身上,還有什麽難事?
剩下解蠱,與喝補湯的事兒!
吉祥很有眼色地上前,特意道:
“陛下,奴才對佘大人如何夜禦七女非常好奇,問幹兒子忠倫監督抄家後,可否告訴奴才相關的事情……原來,佘大人家中有許多給女子用的角先生!佘大人年近三十,就開始變得不中用了,但他不願承認,便納許多小妾來欺騙旁人。後期更是變本加厲,除了用角先生,還有其他器物。”
段寰宇瞥了他一眼,臉色不變。
吉祥閉嘴後退。
雖然陛下什麽都沒說,但吉祥知道,陛下對他的彙報有些滿意!
他負責過陛下的補湯,而陛下讓他的幹兒子忠倫到佘大人家中、負責監督抄家之事,顯然,就是暗示他去探究佘大人為何異于常人,可有秘密的法子。
但那些東西污穢不入耳,陛下肯定不想多聽,吉祥便沒有畫圖、更沒有讓人呈上那些器物、沒讓人證面聖,只是挑挑揀揀,選擇性的轉告。
而陛下聽後,沒有發落他自作主張,更沒有懲罰他們越矩,就代表對他們的處理滿意了!
吉祥自覺又為羞于開口的陛下辦妥一件事,但,其實,段寰宇也沒有太滿意。
角先生,是誰?不對,那是什麽器物?
從字面意義上,段寰宇很快聯想到最常見的空心牛角,開始恍然。
原來如此。
那他受不住的時候,可以讓秦懷安用空心牛角……可笑,秦懷安都懷上了,他哪會受不住?
而吉祥看着陛下的眼色,又大膽地上前,說起了別的:
“陛下有所不知,女子以瘦為美,用膳極少,身如蒲柳,五步三喘,十分瘦弱。佘大人血氣方剛時,才與七女一起面不改色;而秦姑娘從異鄉來,吃得比青麟衛還多,日行百裏都不覺得累,十分康健,與尋常女子不同。”
段寰宇沒有表态,只品出些問題來。
确實,大街上的女子,戰亂中的女子,或是宮宴上的女子,都非常瘦弱,他手下任何一個士兵,都能像拎雞仔一樣拎起她們。
如果世間女子都如此瘦弱,怪不得他的朝臣們妻妾成群也不怕。
原來,不是他中了蠱毒不夠中用,而是朝臣們頂不住女子的勇猛與剛強,于是讓天下女子都往柔弱恭順那邊靠,他們只娶身子瘦弱、還吃得少的女子!
想到這裏,段寰宇瞥了吉祥一眼,道:“下次不用說這些。”
又吩咐:“後宮荒廢已久,你把……唔,就巽柔宮吧,把巽柔宮收拾一二,以便日後住人。”
巽為八卦中的風卦,意為柔和順從的風,巽柔宮的宮名,飽含他對秦懷安入宮後的深深期盼。
而且,巽柔宮位于在他寝殿旁,坤寧宮的東南方,他即使不坐禦辇,步行過去,也十分方便。
等等,為何是他過去。
都是他去段府見秦懷安去多了!才幾天,就養成了習慣。
吉祥心中一喜,心想陛下終于肯讓後宮進人了!
他連忙答應下來,又充滿喜悅地問:“請問陛下,巽柔宮準備讓哪位姑娘入住?或者,哪些?”
他得知道這些,才能提前布置得妥當,讓陛下後妃的喜歡。
又暗暗提醒“姑娘”,盼望陛下不要謀奪臣妻。
段寰宇瞥了他一眼:“什麽哪些姑娘,只有一位。”
怎麽連吉祥都覺得他要讓後宮進很多人。
也不想想,他對付秦懷安一個,都要喝補藥。
段寰宇沉默了一下,而吉祥恍然,又偷偷瞄了半眼陛下,小心提議道:
“是秦姑娘?那不知秦姑娘家鄉何處,若布置成秦姑娘家鄉的模樣,秦姑娘或許能對入宮一事更加喜悅……還望陛下明示。”
以陛下不忍吵醒秦姑娘的寵愛,這點細節由他來提出,陛下應當會滿意才是。
但,段寰宇沉默不語,只盯着他。
吉祥也等着他。
緩緩地,空氣裏蔓延着尴尬,與沉默。
吉祥語塞,自知失言。
他怎能想到,陛下對秦姑娘那樣的疼寵,卻連秦姑娘故鄉何處都沒問!
陛下也沒有說給秦姑娘什麽名分。
仿佛是偷偷往宮裏進人,讓秦姑娘繼續沒名沒分的樣子……
吉祥連忙補鍋:“奴才以修葺段府為名,讓伺候秦姑娘的宮女問清楚?”
段寰宇“唔”了一聲,同意了。
吉祥又是個從小就跟着段寰宇的,從皇子的小太監當到如今的大太監,這都還沒去世,他難免比其他太監大膽。
于是,此時,吉祥忍不住,既大膽又小聲地發問:
“那,床鋪被褥等一應物品,主要放在巽柔宮主殿,還是偏殿,或是巽柔宮的小屋呢?”
間接鬥膽的問是讓秦姑娘當一宮之主,嫔位以下,還是無名美人了。
這回,段寰宇總算答得上:“自然是主殿。”
盡管不适合秦懷安的位分,可讓秦懷安去住偏殿,或剛進宮的美人才住的小屋,讓秦懷安以為他要娶滿一整個宮殿的女子,那秦懷安還不得傷心至極,尋死尋活!
哎,他一世英名,怎麽就攤上這樣的女子。
段寰宇唇角微翹。
他沉思一陣,又特意吩咐:
“主屋無需放裝飾品,有床有桌椅即可,地上需鋪滿軟墊,再在偏殿挖個溫泉池……最長半月修造完。”
“是!”
吉祥領命而去,馬不停蹄地通知內廷,按陛下的吩咐做事。
又托人前往段府,以修繕段府之名,讓秦懷安的丫鬟知書識禮詢問她家鄉何處,有何特色,喜歡怎樣的布置。
除此之外,吉祥還得親自選未來伺候秦姑娘的宮女!
段府的宮女秦懷安已經用慣,無需換人,只需添加些人手,按一宮主位的配置添人。
吉祥忙碌着,內閣忙碌着批注題奏本、左相包斂之忙碌着整頓青樓、包敢當與陳誠忙着養傷、秦氏冶煉廠的女工們忙着包裝……
段寰宇事兒都扔給別人了,垂拱而治,十分空閑。
為了表明自己沒有納妾,便準備提早回段府。
不過,他很有先見之明地提前問了句:“秦姑娘此時何處?”
城南白溪三十二街十二號,秦氏煉廠內。
秦懷安撐着臉,忙着指揮六個混混在熱辣的夏天中砍柴、加煤、燒火。
六個混混被精神鞭撻與靈魂尖嘯弄得痛哭的次數多了——而且,他們根本沒看到那位姑娘有任何動作,自己就忽然痛暈了,就好像被施了妖術一樣!
第三回 度醒來,聞着女工們大口吃肉的飯香味,他們卻只能交出身上所帶的銅板,自己啃自帶的幹糧,還得乖巧聽話地,給隔壁冶煉廠當燒火的苦力,半眼都不敢看這些可怕的妖女。
外頭亭子內,蘇春生當監工,她緊張兮兮地捏着祛人的藥粉錦囊,唯恐打開得不及時。
秦懷安則撐着臉,把難以看懂的律法又翻一頁,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
“午時都過了,他們的同夥,還有所謂的勾結的衙役,怎麽還沒來?”
蘇春生猜測:“會不會是探花夫人送銀子來時,打着探花府的旗號,讓他們以為我們有更大的靠山?”
秦懷安猜測着:“可能,但更可能見錢眼開,找人搶劫,以及,救出他們的同夥。”
這可是兩千五百兩!
連售價低廉的藥粉鋪都能被混混團夥看上,索要保護費,何況是兩千五百兩!
很有可能,他們幹一票就退隐逃跑!
因此,秦懷安決定最近都在這邊守着,免得大家遇害。
而且,當把混混們昏迷時,她暫時信了混混們的鬼話,把他們與官府勾結當真,于是讓青麟衛喬裝打扮去報案,以揪出勾結之人。
青麟衛八十六報完案呆那盯着了,于是秦懷安也不知道衙門什麽情況,只知道報了案都沒來人,肯定有古怪!
又過了沒多久,當日河邊圍觀過秦懷安下水救人的女童小井,此時神色慌張地邁開小腿,飛奔來報:
“秦老板!蘇姑娘!外頭來了兩隊各幾十人的官差大哥!目的地是要分別圍住我們的正門和後門,還有個衙役在店門口堵着,說有百姓舉報我們售賣蒙汗藥,并且迷暈綁架了六個無辜男子,圖謀不軌,劫財劫色!”
她還沒學字,不知道後門官差說的是什麽,但她年紀小記性好,很會複述!
秦懷安塞給她一包驅人藥粉,道:“你和你的娘親去後門守着,不要開門,敢有人創就打開錦囊,不用猶豫。”
蘇春生站起道:“換我去吧!她太小了。”
可她說完,又不放心地望了眼正在燒火的六個匪徒。
秦懷安含笑看了蘇春生一眼,幫她拉開了錦囊。
錦囊一被拉開,六個正在勤勤懇懇受熱受累當苦力的匪徒便應聲而倒。
“為、為什麽!!我們已經很聽話了——呼,好痛啊!!”他們昏倒前,飽含淚光地問。
秦懷安飛快地愣着的蘇春生說:“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啦!”
又吩咐:“蘇姐姐,換你去後門。小井,你喊幾個姐姐把他們綁起來,并且看着他們,如果他們醒了,你們就弄暈。”
小井點頭,握着小拳:“好!”
秦懷安吩咐完,便連帷帽都沒帶,趕緊飛身出去外面。
見着那聲勢浩大的、約莫二十人的官差們,把店門團團圍住,正欲闖進門,喊着讓她們乖乖被抓,交出藥粉,不要對無辜男子劫財劫色!
說得秦懷安都笑了,哈哈的爽朗大笑,反問道:“我,對他們劫財劫色?”
嫣然一笑,顧盼生輝,為首的衙役愣了下,抿下唇角,很快就一掌拍在櫃臺上,兇狠道:
“來人,把主犯拿下!”
秦懷安已吩咐過,如果有官差來,董小冰她們就去店鋪後院,不要出頭。
而她自己則側耳傾聽,五個五個的數着、判斷着附近來了多少人:
“二十、二十五、十二六;後門十四,好。”
此時已有兩衙役戴着枷鎖上前,秦懷安剛閃身避過,她身邊的青麟衛已經迎了上去,掏出令牌,威嚴地說:“軍機九處在此,放下你們的武器!”
衙役卻完全沒看懂令牌,笑道:“呸,一個小小的藥粉店,冒充什麽黑鱗衛?騙鬼呢?放下你們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嗯??你們兩個人——”
兩青麟衛見他不妥協,直接拔`出帶鞘配刀,一下撞在為首衙役的側頸上,把他擊昏,聲線冷酷:
“妨礙軍機九處辦事者,殺!”
但,并沒有震懾作用!
因為青麟衛只有兩人,而他們來了二十六人,倒下一個,還有二十五個。
二十五個紛紛拔刀,一湧而上:“你們不但冒充黑鱗衛,還要當街擊昏官差——”
秦懷安正要加入戰局,卻聽到馬蹄聲響,外面街頭塵土飛揚。煙塵飄落間,兩列黑鱗衛策馬開道,簇擁着中心的騎着高頭大馬、面容冷峻、神色莫名的段美人。
而在段美人身側的,是一個穿着官袍的大胖子。大胖子一到,馬上呼喝衙役們別動,氣急敗壞地道:
“大水沖了龍王廟,你們還不趕快來拜見段大人!”
兩青麟衛還持刀格擋防範着,衙役們根本沒停手,還有人罵着:“主薄大人關你屁事?”
可聽到馬蹄聲,以為誰來包抄,轉頭一看,兩列兇神惡煞、高壯無比、威風凜凜的黑鱗衛們翻身下馬,對他們舉刀而來。
老天!
噗通!
衙役們慌忙收手,膝蓋齊刷刷的軟倒,連逃跑的勇氣都生不出,更別說擡眼看黑鱗衛們簇擁着哪位大人物。
誰人不知,黑鱗衛是直屬陛下、于軍機九處辦案的親衛!
他們只聽聞有一堆女子無父無母,從女獄被趕出,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卻就膽敢去京城最邊緣的地區開鋪子。又因弟兄們被迷暈了,他們才“憤而出手”,怎知會真的牽扯到黑鱗衛?!
衙役們跪得幹脆,黑鱗衛也沒格殺他們,只是把他們都抓了綁起來,繳了械,還拉成一串。
藥粉鋪後門也同樣。
還跪着的衙役們相當害怕,還沒輪到被塞住嘴的,連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他們的主薄大人伸冤:
“冤枉啊大人!是因為有人報案,藥粉鋪掌櫃迷暈了他六個弟兄,圖謀不軌,關在藥粉鋪裏劫財劫色!我們才組織同僚,趕來救人,并不知黑鱗衛再次辦案——”
“哦?劫財劫色?”一把清冷又略帶沙啞的嗓音慢條斯理地問。
衙役們慌忙點頭,卻忽然想起,藥粉鋪貌美姑娘身後,就跟着兩位穿着青色衣袍的黑鱗衛。
衙役:“……”
他只能補充:“是報案的人說的!”
那道聲音的主人翻身下馬,語調充滿興致:“哦?本官倒想看看,劫的是什麽色。”
衙役的嘴已被塞住,只見黑鱗衛與他們主薄大人簇擁着的“段大人”說罷,就往藥粉鋪子裏走。兩位青麟衛收刀躬身,退在一邊。
而“段大人”已經走到藥粉店貌美掌櫃那邊去,背着手問:“這位姑娘,帶本官看看,你究竟劫了什麽色。”
而那位姑娘輕笑一聲,做了個“請”字姿勢,道:“好呀。”
然後又說了句什麽,是衙役聽不到的音量。
是秦懷安壓低聲音悄悄問:“可以劫你嗎?”
段寰宇目光頓時凝固,悠閑的身姿不服從容——
竟一開口就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衆之中,對他~~!
段寰宇輕咳一聲,往後掃了青麟衛一眼,兩青麟衛恭順退後。
此時段寰宇才低聲道:
“也,未嘗不可。”
而秦懷安已經先行一步,嗤笑道:“呵,你想得美。”
段寰宇:“……”
得,還沒消氣呢。
可他又能怎麽樣。
還不是得帶着親衛跟在秦懷安的身後,看她今天迷暈了什麽人。
當見到被蘇春生和小井與其他婆子一起看管的、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六個長相猥瑣的老混混,段寰宇臉都黑了。
劫色?就這?
秦懷安趁機告狀:“你能管這事兒嗎?我巳時末刻就讓侍衛機警的去衙門報案,午休他們都不見人,直到未時,貴客走了,他們才帶人來,說要抓我,我覺着他們有認識貴客車架的同夥。”
段寰宇:“當然能,嚴刑敲打他們便是。”
黑鱗衛們應聲而上,把昏迷的混混們拖走!
秦懷安放心下來,道:“好,那你快去處置他們吧,侍衛可以代替我當人證。”
段寰宇欲言又止。
可見到現場這麽多女子,一雙雙眼睛看着他們,段寰宇輕輕吸了一口氣,最終吐出一個字:“好。”
黑鱗衛們:“……”
陛下,大材小用了!
他們仿佛已經辦案抓人完畢,是時候離開藥粉鋪子了。黑鱗衛們拖着混混魚貫退出,段寰宇一步三回頭,行至走廊,又折返回去,當着蘇春生她們的面,把秦懷安拖到院子外,走廊處,讓圓柱擋住秦懷安的背與他的臉。
段寰宇垂首望着秦懷安的臉,低聲道:
“我沒有想納妾,只是說說,沒有不理解你一番體貼的心意。”
秦懷安“呵”的一聲,唇角上翹又強行抿住,重複道:“哦,說說。”
而段寰宇已經傾身過來,沒有相擁,只可憐巴巴地伸出修長帶繭的食指,勾住秦懷安紫氣煙雲紗的袖口,把些微衣袖絞在指間,輕聲道:
“我只是,每過一天,就少一天。你體貼我,想我養生,但我壽數已定,一寸光陰一寸金,良宵一刻值千金……今早說納妾,只是想氣氣你,讓你回心轉意。”
秦懷安沉默了一下:“你會沒事的。”
段德澤美人的腹腔已經被她清理出無毒的孕育胎兒的壞境,心髒周圍、腦頸等重要部位的蠱蟲都被她一一震暈,慢慢地驅走毒素,段美人性命無憂。
段寰宇對此毫不知情,只輕輕靠攏,寬厚的胸膛鼓動着夏日的灼熱,無比依戀的姿勢,緊貼在秦懷安的耳邊。
秦懷安嘟囔一聲:“你就會欺負我心軟。”
段寰宇見已經得逞,唇角微翹,下颚擱在秦懷安發頂上,含笑道:
“我納沒納妾,與你逛遍我的其他院子,你不就知道了。”
秦懷安懶得這麽做,推開了他,語氣不帶一丁點感情地問:
“你剛剛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只有那事才值千金嗎?言下之意,你我什麽都不做,就不值一文,可對?”
段寰宇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