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換

姜葡萄一早醒來，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麽完成“和男神連麥睡覺”的任務。

他走出房間，發現他不喜歡早起的媽媽正攤開瑜伽墊等在客廳，一聽到動靜立刻看過來，和姜葡萄如出一轍的黑眼睛亮晶晶的。

姜葡萄頓了下，一頭鑽進廚房。

他們家的阿姨正在準備早飯和姜葡萄要帶去學校的午飯，姜葡萄看了看，突然計上心頭。

“吳姨，午飯可以多準備一些嗎？”

吳阿姨沒多想，笑呵呵地說：

“葡萄要跟同學一起吃啊。”

姜葡萄腦海裏浮現出封煜的面孔，點了點頭。

又想到外面等他一起做瑜伽的媽媽，站在廚房不想出去。

姜葡萄的媽媽喜歡做瑜伽，身材保養得非常好。

這本不是什麽壞事，可姜媽媽覺得自己做瑜伽沒意思，從姜葡萄初中起就拉着姜葡萄一起，這麽些年瑜伽練下來，姜葡萄的身材也很好，好得有些過分了，導致他腰細屁股翹，在男生們都瘦巴巴的年紀，他出挑的顯眼。

在經歷過一些流言蜚語後，姜葡萄出門都喜歡穿一些大號寬松的衣服，就連校服都要穿大一碼，腰線和屁股遮擋住了，褲腿卻長了，總是要挽上去兩下。

從他升上高三有了晚自習，姜媽媽沒辦法拉着姜葡萄一起做晚間瑜伽，姜葡萄以為他終于不用再受瑜伽的折磨了，沒想到他媽媽居然特意早起等他。

姜葡萄站在廚房偷偷看向客廳的姜媽媽，悄聲嘆了口氣。

他為了躲避姜媽媽，匆匆吃過早飯就出門去學校，到班級的時候只有零星幾個人。

姜葡萄張望了一眼，沒想到封煜比他到得還早，已經趴在座位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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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慢腳步走過去，發現封煜旁邊的窗臺上又堆積了很多新的禮物，和昨天的禮物混合在一起，封煜一樣都沒碰。

封煜趴在桌子上，安安靜靜的，姜葡萄小心坐在旁邊，偷偷看封煜。

這一近看就發現了不對勁，封煜側身趴着，臉色有些蒼白，薄唇微抿，唇角下壓，像是極不舒服。

姜葡萄不敢輕易叫醒封煜，他緩緩靠近，伸手去觸碰封煜的額頭。

他指尖撥開封煜額前的碎發，掌心貼在了封煜的額頭上，入手溫度冰涼，封煜出了一身冷汗。

封煜此時正在做噩夢。

夢中他陷入一望無際的黑暗，周遭什麽都沒有，他聽不見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斷的下墜，周身像被割裂一樣的疼。

疼痛一點點蔓延，糾纏着他、折磨着他，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這是糾纏封煜數年的噩夢，每每夜深人靜，他都會被拉扯進這一片黑暗中，感受着永無止境的疼痛，淪陷在黑暗中，無人問津。

他麻木地感受着身上的疼痛，雙眼無神地看着上方的黑暗，平靜的等待從夢中醒來。

突然，他在黑暗和疼痛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這溫暖與周遭格格不入，輕柔又小心翼翼地碰觸着他，将他周身的疼痛剝離、撕開黑暗，喚醒了他。

封煜緩緩睜開眼睛，握住了姜葡萄的手。

姜葡萄的臉頰近在眼前，眼眸擔憂地看着他，純黑、幹淨，沒有雜質。

在這雙眼睛裏，只映出了封煜一個人的身影。

封煜怔怔地看着姜葡萄，足足幾秒才回過神來。

他松開姜葡萄的手，輕輕推開他，說話時聲音有點啞：

“做什麽。”

姜葡萄被封煜突然睜眼吓了一跳，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小聲問他：

“封煜，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封煜靠向椅背，頭微微仰起，閉上雙眼。

“不用管我。”

依舊是充滿拒絕又冷淡地回答。

姜葡萄只當聽不見，他看着封煜慘白的臉色，目光下落，見封煜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胃部。

封煜胃不舒服？姜葡萄猜測。

他想到昨天封煜中午沒吃飯，看樣子今早也沒吃飯，肯定是胃不舒服了。

封煜的确是胃不舒服，他一個人生活，吃不吃飯全看心情，昨天半夜又空着肚子吃了一大堆葡萄，淩晨開始胃就不舒服，這會兒已經疼痛難忍。

姜葡萄可猜不到封煜胃不舒服還有他的原因，他看封煜微微皺眉的模樣，雙手搓了搓，把掌心搓熱，又靠近了一點。

“封煜？我幫你揉一下肚子吧？”

姜葡萄貪嘴，愛吃重油重辣的東西，還喜歡吃涼的，小時候胃不舒服了，他媽媽就會搓熱雙手給他揉肚子。

他見封煜胃不舒服，只想到這一個辦法。

封煜沒動，也沒理他，仍舊仰靠在椅子上，手靜靜搭在自己的腹部。

姜葡萄知道封煜這是拒絕的意思，他本該識趣地退開，可對封煜的擔憂占了上風，他壯着膽子把搓熱的手伸過去，擠着封煜的手掌，貼在了封煜的胃部。

封煜立刻握住了姜葡萄的手腕，低頭看他，眸光冰冷，聲音也泛着涼氣。

“姜葡萄。”

姜葡萄一手撐在椅子上，身體壓低，一手被封煜握着手腕，擡頭回視封煜。

旁邊的窗簾半拉着，陽光只照到封煜的半邊肩膀，教室裏的低聲交談似乎慢慢遠去，他們所在的角落仿佛從喧嚣的世界裏被隔絕了出來。

姜葡萄心裏緊張，他一不知道怎麽辦就愛笑，笑得彎起眉眼，翹起嘴角，鼻尖幾乎碰到封煜的鼻尖。

“揉揉就不疼了，真的。”

明明是盛夏，封煜的手心也是涼的，他攥着姜葡萄的手腕，熱度從手心傳遞過來，不僅驅散了寒冷，連疼痛都輕了幾分。

他緩緩松開手，低頭看着姜葡萄，沒再阻止也沒說同意。

姜葡萄垂下眼簾，不敢跟封煜對視。

他重新搓熱掌心，探過去，緩緩貼在了封煜的腹部。

封煜已經坐直了，他碧綠的眼眸一直盯着姜葡萄。

姜葡萄有些受不住被封煜這麽看着，他緩緩側了下臉，企圖拉開一點距離。

可他要去按封煜的腹部，距離就這麽近，近到一側臉，封煜的呼吸就拂過了他的耳朵。

封煜的視線又落到姜葡萄的耳朵上，緋色薄紅順着姜葡萄纖細的脖頸慢慢攀升，彌漫上瑩白好看的耳朵。

姜葡萄不敢亂看，他低垂着眼簾，手掌緩緩動了動，開始為封煜按揉胃部。

隔着一層衣料，他依舊能感受到封煜冰涼的體溫。

擔心慢慢擠走了心裏的緊張，他再次搓熱掌心，身體前傾，更靠近了些。

這一回他沒有直接去按壓封煜的胃部，而是指尖緩緩向下，一點點撩起了封煜的衣擺。

姜葡萄頭頂細軟的發絲蹭過封煜的下巴，封煜稍微有些分神，随即腹部緊繃。

一只溫熱、細滑的手探進他的衣服裏，掌心順着腹部緩緩向上，最後停在了胃部。

姜葡萄撐着椅子的手臂有點酸，他擡手，想了想，緩緩撐在了封煜的肩膀上。

他不敢看封煜的神情，只是抿了抿唇，小聲說：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話落，他的掌心開始移動，輕柔按壓着封煜疼痛的胃部。

這一回沒有中間衣料的阻擋，姜葡萄掌心的熱度分毫不差的傳遞到封煜身上。

封煜微微擡手，數次想要扯開姜葡萄。

他垂眸看着姜葡萄難掩緊張、不停顫抖的睫毛，擡起的雙手最終落下，伸長手臂撐在姜葡萄身後的椅子上，身體傾斜靠向姜葡萄，像是将他擁入懷中。

姜葡萄全憑一時沖動和對封煜的擔心才把手伸過去，此時掌心貼着封煜的皮膚，掌心下的腹肌觸感柔韌、肌理分明，不用重複搓熱，他的掌心自然泛起一陣潮熱。

他一直知道封煜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大長腿，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感受到。

姜葡萄掌心慢慢移動，指尖微微蜷縮，劃過封煜的皮膚，像是羽毛輕輕拂過。

封煜突然前傾身體，碧綠雙眸看着姜葡萄，眸光不明。

“摸夠了嗎？”

封煜說話時的熱氣全都灑進了姜葡萄的耳朵，他縮了下肩膀，立刻收回手，擡頭看封煜，臉頰也是一片緋紅。

他想反駁，他明明是幫封煜揉肚子，怎麽就變成了摸……

可他被封煜那雙碧綠色的雙眸注視着，大腦開始死機。

姜葡萄一起身，後背直接靠在了封煜的手臂上，他還尤不自知。

封煜看着近在咫尺的姜葡萄，他待在由他劃定的範圍內，像是被逮住了還不知狀況的小動物，讓他壓抑在心底的惡劣因子冒出了頭。

他微微勾唇，笑意帶着惡劣和玩味，又問他：

“好摸嗎？”

姜葡萄已經吓傻了，他張了張唇，幾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嘴巴脫離思想控制，回答：

“好摸。”

話一出口，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烏黑的雙眸滿是驚慌。

封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坐直身體，蒼白的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

這會兒教室已經來了不少同學，封煜和姜葡萄雖然坐在角落，可還是有好多人探頭探腦地往這裏看。

封煜沒再逗姜葡萄，他像是不胃痛了，坐直身體開始看書。

姜葡萄還紅着臉頰，他慌張地拿出書，胡亂翻了兩頁，看了半天沒看進去，腦袋裏亂糟糟得像燒了一壺開水。

他花了好長時間冷靜，又偷偷看向封煜，封煜沒事人一樣看書聽課，看都沒看姜葡萄一眼。

中午，已經打過招呼的楊知意沒再來找姜葡萄吃飯。

姜葡萄坐在座位上，假裝在看書，其實一直在觀察封煜的動靜。

封煜似乎沒有去吃午飯的打算，一打鈴就趴在了桌子上，準備午睡。

姜葡萄又等了等，等班級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封煜。

“封煜。”

封煜沒睜眼，也沒動。

姜葡萄把飯盒拿出來，飯和菜一一擺好，又湊到封煜面前，小聲招呼。

“封煜。”

“要一起吃飯嗎？我帶了你的份。”

封煜睜開眼睛，起身看到姜葡萄擺滿了一桌子的食物。

姜葡萄見封煜起來，立刻把東西往封煜的桌子上放，末了還遞給他一雙筷子。

封煜目光落到筷子上，沒接。

姜葡萄也隐約摸透一點封煜的脾氣，立刻說道：

“我請你吃飯，你給我講題，行嗎？”

封煜：

“交換嗎？”

姜葡萄點頭，又遞了遞筷子。

這回封煜接了，沒多說什麽，埋頭吃飯。

姜葡萄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又說：

“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帶飯，有不會的題可以一直問你嗎？”

封煜吃下一口還溫熱的飯菜，胃徹底舒服下來。

“随便你。”

吃過飯，封煜又趴回桌子上了。

姜葡萄開心地拿出手機，打開攻略APP。

姜葡萄：系統先生。

封煜側過身，拿出手機。

姜葡萄：我收回那句話。

系統：？

姜葡萄：還是封煜好。

姜葡萄：封煜有腹肌。

系統：。

系統：呵。

封煜放下手機，閉上眼睛，壓平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小色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