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分鐘

氣氛突然詭異的沉默，周遭又黑暗又安靜，姜葡萄受不了，擡手想去勾封煜的脖頸。

偏偏封煜的手還掐着姜葡萄的脖子，中間隔着一段距離，姜葡萄沒辦法夠到封煜。

他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

封煜怕黑，他也怕黑，為什麽要約在這個烏漆嘛黑的地方見面？

姜葡萄仰頭，纖細的脖頸任由封煜掌控，他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抱不到封煜的脖頸，只能退而求其次揪住了封煜的衣角，特別認真地問：

“封煜，要抱抱嗎？”

說要“幹”的是封煜，不動的也是封煜。

姜葡萄心裏緊張死了，他終于明白他的緊張根本不源于班級裏的同學，只要他和封煜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的緊張。

封煜的指尖蹭過姜葡萄頸側膩白的皮膚，松開手後退一步，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遞給他。

黑暗中姜葡萄看不見封煜的臉，只能聽見封煜的聲音。

“姜葡萄，你的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封煜說。

這話聽不出情緒，姜葡萄不知道如何回答，捏着手機也不敢亂看，手電筒的光照着地面，兩個人的腳面對着，一大一小。

“想、想……”

姜葡萄緊張到快要忘記呼吸的節奏，寂靜又黑暗的廢棄教學樓裏，姜葡萄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封煜清楚他的緊張，正打算換個問題，暫時放過姜葡萄，就聽姜葡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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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你啊。”

“……”

面對再多惡意也能應對自如的封煜，居然在姜葡萄面前出現了短暫的錯愕。

他脊背挺得筆直，明明姜葡萄距離他有一步距離，封煜卻覺得有一股奇怪的癢順着心口開始蔓延全身。

這癢意并不難熬，甚至有點讓人上瘾，像是裹着糖霜的蠱。

封煜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突然很想把姜葡萄狠狠按在懷裏，輕撓他的皮膚，讓他也感受到這種深入骨髓的癢。

可他沒動。

他最終只是冷着嗓音，吓唬姜葡萄：

“想我怎麽幹你嗎？”

話一出口，封煜皺眉，有些後悔。

姜葡萄在封煜沉默時，理智回籠了一點，隐約覺得他可能誤會了封煜之前話裏的意思，正當他覺得羞恥時，封煜一句話又讓姜葡萄迷惑起來。

不知為何，姜葡萄覺得封煜這句話裏的“幹”，意思絕對不一般。

可他不敢問。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妄想，就算今天好感度分數加的很多，可也還是負數，-60分呢。

封煜主動終結了這個奇怪又羞恥的氛圍。

他問：

“你約我出來做什麽？”

姜葡萄終于想起正事，他掃了眼周圍的黑暗，後背立刻寒毛直豎，趕緊拉着封煜往外走。

“我們出去說好不好？這裏太黑了。”

姜葡萄拉着封煜的手腕，這次封煜的肌肉沒有緊繃，似乎并不懼怕這裏的黑暗。

兩人來到廢棄教學樓和校園圍牆的夾角裏，這裏沒有路燈，校園的光亮能照進來一些，雖然光線昏暗，但能看清，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姜葡萄四處望望，覺得這是個完成任務的好地方。

他雙手交握在身前，認真地看向封煜的眼睛，又覺得雙手放在身前太傻，局促的松開手貼在身體兩側，身體緊張得好似在站軍姿。

封煜卻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等着姜葡萄說話。

“我……就是想感謝你教我功課。”

姜葡萄絞盡腦汁想着對話，誰知剛開了個頭就被封煜打斷。

“你帶飯，我教題，不需要謝。”

封煜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移開了視線，看向一旁熱鬧的操場。

這與姜葡萄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封煜不僅不接他的話，還不在交談的時候看他的眼睛。

封煜清楚姜葡萄的目的，他故意看着操場，惡劣的逗弄姜葡萄。

他想看這顆軟葡萄被逼急了會怎麽做。

姜葡萄又嘗試着和封煜扯了幾句沒用的話，封煜會回答他，卻不看他的眼睛，好像操場上有什麽珍寶一樣。

眼看着快上晚自習了，姜葡萄不想放棄好不容易和封煜獨處的機會，一時惡向膽邊生，站在了封煜面前。

“封煜，看看我。”

姜葡萄比封煜矮了不少，就算他站在封煜面前，封煜也能從他頭頂看向操場。

“為什麽要看你？”封煜淡淡的說。

操場上的學生已經開始往教學樓走，眼看着就快打上課鈴，姜葡萄一把揪住了封煜的衣襟，強迫封煜低頭看自己。

他動作罕見地兇悍，可封煜一看過來，氣焰立刻沒了。

“封煜，看看我，好不好？”

“只要三分鐘就好，看着我三分鐘，好嘛？”

他腦海裏浮現出姜媽媽對姜爸爸撒嬌後，姜爸爸妥協的模樣，更堅定地往封煜面前湊。

昏黃的光線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明明還有一段距離的影子，正慢慢靠近。

姜葡萄揚高脖頸，細白的頸項在昏黃光線下似乎閃着一層熒光。

他踮起腳，又想去勾封煜的脖頸。

貼貼這種事會上瘾，更何況是和自己喜歡的人貼貼。

封煜卻伸手抵住了姜葡萄的肩膀，阻止他繼續靠近。

他沒有問姜葡萄為什麽急切地想要讓他看三分鐘，只是神态自若的靠着牆壁，看着面前綿軟到幾乎溢出糖漿的甜葡萄，輕聲問他：

“姜葡萄，看你三分鐘，我有什麽好處嗎？”

姜葡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連忙點頭：

“有的，有的，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是麽。”

封煜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打開計時器，定時三分鐘。

計時器的聲音在安靜的角落裏響起，“滴答”、“滴答”像是敲擊在姜葡萄的心上。

封煜向着姜葡萄走了一步，見姜葡萄有想後退的意圖，一把将姜葡萄推到牆上，一手撐在姜葡萄身旁。

他垂眸，仔細打量姜葡萄，視線掠過他紅潤的唇，最終看向姜葡萄透徹的雙眸。

“三分鐘，計時開始。”封煜說。

他清冷的嗓音将這句話一本正經地說出來，讓姜葡萄腰間無力，後背抵着牆壁往下滑。

封煜探手支撐住了姜葡萄的後腰，脊背彎曲，額頭幾乎貼上了姜葡萄的額頭，額前的碎發蹭過姜葡萄的睫毛。

“姜葡萄，一分鐘還不到，你可要站穩了。”

姜葡萄的耳朵裏嗡鳴一片，只有計時器的滴答聲和封煜的聲音是清晰的。

漸漸地，在這片嗡鳴聲中，又混入了他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封煜的綠眸中仿佛藏了一個世界，又或者是一個迷宮，姜葡萄心甘情願地陷進去，看不見出口。

過度的緊張讓他一直緊閉嘴巴，呼吸都忘記了。

封煜發現了姜葡萄的異樣，撩起他的劉海，看着他的眼睛，命令他：

“姜葡萄，呼吸。”

姜葡萄睫羽輕顫，嘴巴仍舊緊閉，鼻子也沒有呼吸。

封煜皺眉，只好捏住姜葡萄的臉頰，将他的嘴巴捏到嘟起。

可這顆蠢葡萄嘟嘴都是閉緊嘴巴的，封煜無法，只得松手，指尖壓上姜葡萄的唇，中指微微用力，碾開了姜葡萄緊閉的嘴巴，叩開齒縫，探了進去，似有軟涼蹭過了封煜的指尖，一觸及離。

“呼吸。”

姜葡萄終于反應過來，呼吸着新鮮空氣，兩排牙齒不敢用力，輕輕咬着封煜的手指。

封煜看着這樣的姜葡萄，突然有些無奈。

他輕笑了一聲，薄唇湊到姜葡萄的眼睛旁，沖着他清澈的黑眸吹了口氣。

姜葡萄眨了眨眼睛，目光仍舊盯着封煜，像是入了魂。

封煜收回手指，輕嘆一句：

“姜葡萄，你這麽容易緊張，以後怎麽接吻？”

姜葡萄壓根沒注意封煜說了什麽，他嘴巴微張，眼簾半斂，思緒神游。

封煜在計時器最後的幾聲滴答裏後退一步，和姜葡萄拉開距離。

姜葡萄無力地慢慢蹲在地上，不過是對視三分鐘，他卻有種溺死的錯覺。

上課鈴聲也恰好響起。

封煜走向教學樓，見姜葡萄還蹲在原地，回頭叫了他一聲：

“姜葡萄，跟上。”

姜葡萄趕緊站起來，踉跄了一下，幾步追上封煜，順手揪住了封煜的袖子。

封煜看了眼自從姜葡萄到來，就沒有平整過的袖口，綠眸裏一片沉靜。

晚自習姜葡萄很安靜，他看似在認真寫作業，實則筆許久都不動一下。

直到他放學回家，站在家門口才回神，原地蹦了幾下，細軟微卷的頭發在頭頂亂翹。

他開開心心地推開家門，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名斯文俊秀戴着眼鏡的男人，更是驚喜萬分。

“哥！你不是說過幾天回來！怎麽今天就到了！”

姜葡萄的哥哥姜聽硯從資料上收回視線，笑着看向姜葡萄：

“給你一個驚喜。”

姜聽硯看着自家弟弟亂翹的頭發，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葡萄，過來聊聊？”

姜葡萄立刻走過去坐好，跟姜聽硯閑聊了一些最近的學習和生活，并沒有提到封煜的事。

姜聽硯隐約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向，但姜家開明，并不會說什麽，他點了點頭，趕姜葡萄回去休息。

“高三生該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聊。”

姜葡萄點點頭，一步三蹦地回到卧室，把自己砸在床上，揪着自己身上封煜的衣服看了看，又在床上滾了兩圈。

他拿出手機，點開攻略APP，先詢問了系統這次任務完成能加幾分，又立刻點了“随機攻略任務”的按鈕。

他吃到了甜頭，已經有點上瘾。

任務出現，短短一句話讓姜葡萄扔開手機，把臉埋進了被子裏。

被扔在一邊的手機靜靜亮着，上面寫着新的攻略任務：

在男神的腹肌上畫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