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欺負
姜葡萄沒回答，他嘴裏還叼着那支紅色熒光筆，只發出無意義的兩聲“嗚嗚”。
封煜松手，拿走熒光筆，用筆尖挑起姜葡萄的下巴。
“回答我。”
姜葡萄被封煜看得心慌，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與封煜對視，牙齒無意識地咬着肉肉的唇，胡亂解釋道：
“我……我的筆掉了，我下來撿筆！”
封煜用筆尖貼着姜葡萄下巴的弧度劃過，唇邊勾起一抹笑：
“用嘴撿筆嗎？”
姜葡萄使勁搖頭，除了搖頭不知道怎麽回應。
封煜收回筆，當着姜葡萄的面，慢條斯理的系上那顆扣子，又說：
“我的扣子是怎麽解開的？”
姜葡萄還是搖頭，雙手揪着封煜的褲腿，指尖不自覺地絞緊，将封煜的褲子揪出一片褶皺。
封煜兀自回答：
“哦，我的扣子是自己解開的。”
姜葡萄眼看着他費力解開的一顆扣子又被慢慢系上，肩膀卸了力道，知道午休肯定完不成這個任務了，此時又覺得羞恥萬分，低頭用腦袋輕輕撞了下封煜的腿。
他想從桌子下面爬出去，此時外面的同學已經回來了一部分，姜葡萄肯定不能往外面爬，可另一側，封煜那條伸直的腿彎曲着，把姜葡萄的來路擋死，他根本出不去。
姜葡萄推了推封煜的膝蓋，沒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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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覺到封煜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像是帶着熱度，讓姜葡萄不敢擡頭，後背都起了汗。
教室慢慢嘈雜，前排的盧思柔和厲莘回來了，回頭見姜葡萄不在，順口問道：
“咦，姜葡萄呢？”
封煜沒答，兩個女生也沒再問，轉過身繼續聊天。
姜葡萄全程跪坐在桌子下面，終于忍不住擡頭，視線閃躲着，看一眼封煜就移開，眼眸像沾了霧氣的黑葡萄。
“封煜，你別欺負我了。”他小聲說着，聲音裏帶着讨饒。
“欺負？”封煜微微挑眉。
他兩條長腿聚攏，不斷壓縮着姜葡萄的所處空間。
“你解我扣子，我欺負你，一報還一報，正好。”
姜葡萄幾乎是被封煜的兩條長腿夾着，他不得不挺直脊背，雙手搭着封煜的腿。
封煜看着無措的姜葡萄，微微低頭，碎發散落下來，在封煜的臉上形成一片陰影。
陰影下那雙綠眸顏色變深，靜靜看着姜葡萄，像是打量，又像是審視。
封煜的聲音也随之壓低，說道：
“姜葡萄，我這個人睚眦必報，你要是害怕，盡早離我遠點。”
姜葡萄這次沒有閃躲封煜的目光，他揚高脖頸和封煜對視，咬了咬牙幹脆從封煜身前往上擠，雙手按着封煜的腿借力，慢慢站了起來，就站在封煜面前，還是被封煜的兩條腿攏着。
封煜沒阻止，甚至還微微往後靠，方便姜葡萄擠出來。
姜葡萄站直身體，雙手搭着封煜的肩膀，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沒怕，你不可怕。”
說着姜葡萄想到剛才的事，還不忘控訴：
“你就是總欺負我。”
封煜輕聲說：
“真欺負你可不是這樣的。”
姜葡萄沒聽清，疑惑地看着他。
封煜後背靠着椅子，說：
“還站在這兒？不回你座位？”
姜葡萄撇了撇嘴，緊張少了一大半，他見封煜沒有要把腿挪開的意思，只能擡高一條腿邁過去，另一條腿剛擡起來，突然靈光一現，又踩回地面上，用力往下一坐，企圖壓疼封煜。
“讓你欺負我！壓死你！”
封煜被姜葡萄壓得不痛不癢，倒是腿上肉肉的觸感讓他動了動身體，彎曲的腿突然伸直，看着姜葡萄身體不穩，開始往下滑。
“你壓不了我。”封煜說。
姜葡萄一把撐住桌子，回頭自以為惡狠狠地看着封煜，收回另一條腿，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前排盧思柔不輕易回頭，見到突然出現的姜葡萄，吓了一跳：
“卧槽！姜葡萄你從哪裏冒出來的？沒見你從前面走過啊！”
姜葡萄尴尬地笑了笑，低頭翻書，躲避盧思柔的問題。
盧思柔正打算再問，一旁的厲莘又伸手一勾，強迫盧思柔轉頭，不讓她再問。
姜葡萄松了口氣，也不敢看旁邊的封煜，低頭拿出手機，氣憤地給系統發消息。
姜葡萄：系統先生，我任務失敗了QAQ！
封煜左手拿着筆悠閑的轉着圈，口袋震動，筆“啪”的掉在了桌子上，也沒再撿。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姜葡萄發過來的消息，快速打字。
系統：再試。
姜葡萄看着系統的回複，暗暗給自己打氣，不就是失敗了一次！大不了再試！午休不成功，晚飯的時候再試試！
或者……
姜葡萄想到了系統說找封煜幫他複習的事，或者他可以用這個借口來和封煜多些時間相處！
他握了握拳頭，正要收起手機，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彈了出來。
姜葡萄看了一眼，立刻皺緊眉頭，神情也冷了下來。
短信上寫道：
“遠離封煜，他是精神病，會殺人。”
姜葡萄立刻删除短信并拉黑這個號碼，并未把這件事告訴封煜。
至于發短信的人，姜葡萄下意識地想到了封奕。
雖說封奕是封煜的弟弟，可見過的這幾次，封奕給姜葡萄的印象非常差勁，他對封煜的敵意太大，讓姜葡萄十分不舒服。
姜葡萄再次打開攻略APP，想要問問系統知不知道封煜家裏的情況，可是一句話删删改改，還是沒有發出去。
封煜的事情對姜葡萄來說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安安靜靜地擺在那裏，時刻誘惑着他打開，又時刻提醒着他，不要打開。
姜葡萄收起手機，此時老師也走了進來，他看了看身邊的封煜，沒再說話。
下午的課，姜葡萄上得很認真，他好不容易考到一班，的确不想第一次月考就重新掉下去。
直到最後一節課，剩幾分鐘的時候老師讓他們自己安排，姜葡萄才寫了張紙條，推到封煜面前。
他寫道：
“封哥，有時間帶我一起複習呗？”
自從上次叫了哥之後，姜葡萄還是第二次這麽叫，寫“哥”字的時候十分別扭。
封煜只看一眼，左手拿筆快速寫字，動作幹脆，寫完一推紙條，姜葡萄就看到了封煜的回答。
就兩個字，非常符合封煜平時的作風。
“好處。”
姜葡萄看着這兩個字，有點茫然。
他真的不知道能給封煜什麽樣的好處，昨天封煜還說欠他一件事呢。
這時下課鈴聲響起，姜葡萄也沒再寫紙條。
他好了傷疤忘了疼，早就把中午任務失敗被封煜發現時的羞恥忘記了，又慢慢湊到封煜面前，特別認真地問：
“封煜，你想要什麽呀？”
封煜合上習題冊，看向姜葡萄，眸光很深，沒有回答。
他想要什麽？
從小到大，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的父親封成海只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希望他是個死人。
姜葡萄沒有得到封煜的回答，歪了歪頭，又往前湊了湊，雙手幹脆撐在了封煜的椅子邊緣。
現在是晚飯時間，教室裏亂糟糟的，大家都在往外走，姜葡萄怕封煜聽不清，靠近他的耳朵說着悄悄話。
“那……像上次那樣，先欠着好不好？”
熱乎乎的氣息撒進耳朵裏，封煜側了下頭，躲開姜葡萄的呼吸，轉頭見姜葡萄還要湊過來的模樣，突然覺得心口一松，像是一直壓在心髒上的重量輕了不少。
“好啊，先欠着。”封煜說。
他看着一直往他這邊湊的姜葡萄，繼續說道：
“我可以帶你複習，條件先欠着，以後每周日你帶着課本來我家。”
姜葡萄眨了眨眼睛，驚喜溢于言表：
“真噠？”
“假的。”封煜起身往外走，準備去吃飯。
姜葡萄趕緊跟上，封煜垂眸，眼看着姜葡萄細白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袖，偏偏姜葡萄本人還不自覺，一個勁兒地說着複習的事。
“明天就是周日了，我明天就去呗？我要帶哪本書？你要不要吃什麽？我一起帶過去！”
姜葡萄絮絮叨叨地說着，突然想到之前見到封煜在頂樓喝奶茶的事，又問：
“你要喝奶茶嗎？明天我去的時候順路給你帶一杯。”
封煜本想說不喝，這時旁邊路過幾個女生，笑嘻嘻地聊着天。
“你知道旁邊那家新開的奶茶店嗎？他家的多肉葡萄可好喝了！”
“是嘛是嘛！我們現在就去買啊！”
封煜一改話音，說道：
“好啊，你幫我帶一杯奶茶。”
姜葡萄緊緊貼在封煜身邊，擡頭看着他，黑眸裏滿是期待。
“好呀，你要什麽？”
封煜說：
“我要……多肉葡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