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嬌養

姜聽硯關上電腦,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夜景,陷入了沉思。

姜葡萄自小就長得可愛,現在年齡大一些了,不會再有人把他錯認成女孩子了,小時候卻精致得像個洋娃娃,經常讓人辨別不出性別。

別看姜葡萄現在性格軟軟糯糯的,小時候卻話不多,經常板着小臉不理人,也不喜歡和人接觸,自己待在小房間裏,抱着個毛絨玩具可以發呆一整天。

為此,姜爸爸和姜媽媽沒少帶姜葡萄看心理醫生,可面對心理醫生的問題,姜葡萄又回答得很痛快,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智力殘缺或心理問題,就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子。

次數多了,心理醫生只能無奈地說姜葡萄就是不喜歡和人說話、比較愛冷臉的小孩子而已。

心理醫生雖然這麽說,姜媽媽還是擔心姜葡萄,特地辭職回家陪着姜葡萄。

那時候姜葡萄年紀太小,姜媽媽也不想他過早的上幼兒園、托兒班之類的機構,便自己在家陪着。

姜葡萄雖然話不多,小臉也沒什麽表情,但很好帶,也很自立,并不麻煩人。

可姜媽媽還是希望姜葡萄能夠活潑一些,便經常帶姜葡萄去附近的小公園散步。

姜葡萄長得可愛,雖然話不多但乖巧,其他領着小孩子去公園玩耍的家長都很喜歡他,看到他就要捏捏他的臉頰,誇一誇他,誇得次數多了,姜媽媽就有點飄飄然,領着姜葡萄出去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這本來沒什麽,算不上什麽大事。

可那段時間市裏不太平,說是有一夥拐賣孩子的團夥逃跑來了這裏,姜爸爸曾叮囑過姜媽媽最近少帶姜葡萄出去,姜媽媽沒當回事。

不過是去家附近的小公園,能出什麽事呢?其他人家不也經常帶着孩子出來玩嗎?

于是姜媽媽并沒有減少帶姜葡萄出去玩的次數,況且這段時間下來,姜葡萄的确和小公園的那些小孩子熟悉了不少,經常幾個小蘿蔔頭聚在一起玩耍,他們幾個大人就在一旁聊天。

第一次出事,姜葡萄失蹤了三個小時。

那一天,姜媽媽照常和其他幾個孩子的家長聚在一起聊天,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家了,其他幾個孩子都回到了自己家長身邊,唯獨不見姜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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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媽媽等了又等,終于急了,立刻給姜爸爸打了電話,在其他幾位家長的幫助下,在小公園裏找了起來。

他們找了整整三個小時,把不大的小公園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姜葡萄。

就在姜媽媽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姜葡萄自己叼着棒棒糖從小滑梯的洞洞裏面鑽出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向姜媽媽。

原來姜葡萄是自己玩累了,縮在小滑梯下面的洞洞裏睡着了,這才沒有按時回到姜媽媽身邊,并不是失蹤了,這只是一個大烏龍。

姜媽媽抱着姜葡萄,又不忍心責怪他,只是仔細叮囑他下次一定不要在外面自己睡覺,姜葡萄答應了。

之後幾天,姜媽媽心有餘悸,沒再帶着姜葡萄出門,待在家裏又無聊,就抱着姜葡萄看電視,時事新聞、電影、電視劇什麽都看,并沒有避着姜葡萄。

新聞報道,那夥拐賣孩子的團夥又作案了,他們市裏又丢了一個孩子。

看到這個新聞,姜媽媽感同身受,十分氣憤,便說:

“這群該死的家夥,老天爺怎麽不掌掌眼,來一道雷劈死這群渣滓!”

彼時,小小的姜葡萄坐在姜媽媽的懷裏,有點困頓地打了個小哈欠,看着電視裏張貼的幾個犯罪團夥的照片,軟軟地問自己的媽媽:

“媽媽,他們是壞人嗎?”

姜媽媽摸了摸姜葡萄的小腦袋瓜,肯定道:

“當然啦,他們拐走了好多像你一樣可愛的小朋友,導致他們無家可歸、流離失所,是最該死的人了!”

姜葡萄點了點小腦袋,一張小臉很嚴肅,又問:

“那他們死了,媽媽會高興嗎?他們死了,是對的事情嗎?”

姜葡萄平日裏話很少,像這樣跟姜媽媽說話的情況很少見,姜媽媽驚喜萬分,便想跟他多說幾句,說得多了就有點不着調。

“是啊!他們死了,不只媽媽,那些丢掉小朋友的叔叔阿姨都會開心的!連警察叔叔都會開心哦!”

姜葡萄雖然話少,總板着小臉,可他到底是小孩子,姜媽媽也沒覺得和小孩子說這些有什麽不對,小孩子大概連死亡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件事之後,姜媽媽沒當回事。

當晚,姜葡萄說他想要自己睡,姜媽媽也同意了。

姜葡萄小時候是不怕黑的,也不怎麽需要大人照顧,他很小就有了自己的房間,倒是姜媽媽喜歡摟着姜葡萄睡。

但姜葡萄既然提出要自己睡,姜媽媽也不想讓姜葡萄不開心,早早地幫他洗漱完,送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姜葡萄只開着一盞小臺燈,從抽屜裏拿出一根棒棒糖。

這棒棒糖是他在滑梯洞洞裏睡覺的那天,嘴裏叼着的那根。

姜媽媽曾問過姜葡萄這根棒棒糖是哪裏來的,姜葡萄說是別人給的,姜媽媽以為是其他的小朋友給姜葡萄的,就沒多問。

其實不是,這根棒棒糖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叔叔給的,那叔叔長得和電視新聞裏貼出來的一張照片一模一樣。

姜葡萄看着沉默,其實很早慧,他接過棒棒糖,說要跟其他的小朋友分享,再叫來幾個小朋友。

那叔叔聽姜葡萄這麽說,很高興,答應讓他離開,說在那裏等他。

當時新聞報道已經說了幾種拐賣團夥拐賣孩子的手段,其中就有用摻了昏睡藥的零食引誘的手段。

姜爸爸很關注這些新聞,經常看,姜葡萄也跟着知道了很多。

只是他到底年紀小,理解得不全面,只知道這個零食不能吃,好像吃了會睡着。

他很好奇,特意找借口離開,躲進滑梯洞洞裏,小心地舔了幾口,就舔了一點點,就讓他昏睡了三個小時。

姜葡萄并沒有把這根棒棒糖扔掉,而是帶回了家。

此時,他自己坐在小椅子上,又拿出了這根棒棒糖。

他把棒棒糖包在白紙裏,費力地站在桌子上往地上摔,将棒棒糖摔成碎塊後,又把筆筒裏的畫筆都倒出來,用筆筒隔着白紙碾磨棒棒糖的碎塊。

他人小,力氣也不大,那麽一點棒棒糖碾磨了許久,碾到他的小手掌泛紅才全部碾磨成粉末,他把粉末裝進小紙包裏收好,這才爬上床睡覺。

第二天,姜葡萄第一次主動跟姜媽媽說想要吃什麽東西。

他從小就不挑食,給什麽吃什麽,第一次要東西,姜媽媽自然會給他買,哪怕姜葡萄要的是垃圾食品。

小小的姜葡萄奶聲奶氣的揪着自己媽媽的衣角,說:

“媽媽,我想吃漢堡,放特別多沙拉醬的那種!要兩個!我想給胖胖一個!”

胖胖是經常在公園玩的一個小孩子,姜媽媽認識,那胖胖零食不離嘴,想來姜葡萄上次帶回來的棒棒糖,沒準就是那個胖胖給的。

既然要把漢堡送給胖胖,那就得去小公園。

在家待了這些天,姜媽媽也待膩了,想着上次是個烏龍事件,這次小心點,應該沒事。

再說了,據她所知,其他家長可一直帶着孩子出去玩呢。

當天下午,姜媽媽又領着姜葡萄去了小公園,但她還是長了個心眼,給姜葡萄戴了一塊電子表,表裏安裝了定位系統,防止再出現找不到姜葡萄的情況。

姜葡萄自己拎着兩個小漢堡,跟着姜媽媽去了小公園。

他們去的時間不早,其他小朋友早就到了,鬧哄哄的玩成一團。

最近關于那夥拐賣團夥的新聞鬧得很大,家長們都知道,雖然仍舊帶家裏的小孩子出來玩,可也不讓他們跑遠,就在眼皮子底下。

姜葡萄跟姜媽媽說好出去玩了,就拎着兩個小漢堡走進了孩子堆。

胖胖看到他拎着的漢堡就跑了過來,圍着姜葡萄轉圈。

姜葡萄沒搭理他,在孩子堆裏坐了一會兒,見姜媽媽開始和其他家長聊天了,轉身走進了小樹林。

上次他就是在小樹林裏遇到了那個西裝革履給他棒棒糖的叔叔。

果然,這次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那個叔叔,戴着墨鏡,正站在一邊抽煙,看到姜葡萄獨自邁着小短腿走過來,惡狠狠地笑了。

姜葡萄主動上前抱住那個叔叔的腿,解釋之前沒有帶着小朋友回來是因為被媽媽領回家了,說完又仰着頭可憐巴巴地問:

“叔叔,你生氣了嗎?”

被稱為叔叔的男人看着姜葡萄可愛的小臉,已經在想這個孩子能賣多少錢了。

他潛伏在這裏很久了,奈何那些家長留了心眼,看得緊,他一直沒什麽機會下手,之前好不容易給姜葡萄送了根棒棒糖,本來要帶他走的,聽他說要領其他小孩過來,到底是貪心,就信了,沒想到姜葡萄走了就沒再回來。

沒想到今天就有了意外的驚喜。

他見姜葡萄乖,也沒再給他喂藥,牽着他的小手就走了。

小公園後面停着面包車,他領着乖得不得了的姜葡萄上車,一路往城市邊緣開去。

姜葡萄路上什麽都沒問,坐在後座晃悠着小腿看窗外的風景。

那壞人頻頻透過後視鏡看姜葡萄,心想這孩子長得好看,就是笨得厲害,這麽輕易就被他帶走了。

他們這群人,逃到這裏,分散在各個地方,就是打算再幹一票,再繼續跑路。

面包車開得很快,停在了一片爛尾樓附近。

男人領着姜葡萄穿過爛尾樓,來到後面一個低矮的平房。

這平房很簡陋,應該是當初工程隊住的地方,只是這處的地産商跑路了,樓蓋了一半也不給工錢,就這麽荒廢下來,這群拐賣團夥最近應該都藏在這裏。

姜葡萄主動跳下車,跟着男人往裏走。

這男人現在也不裝了,兇相畢露,一連聲的恐吓姜葡萄。

小小的姜葡萄邁着小短腿,艱難地在全是磚石的路上行走,低着頭也不說話。

男人領着他走進平房,關上門,警告他待在屋裏不許亂跑,甚至拿出繩子要綁他。

姜葡萄這才擡頭,臉上帶着點害怕,主動坐在髒兮兮的板凳上,擡起拎了一路的小漢堡,晃了晃,說:

“叔叔,我餓啦,可以吃個漢堡嘛?吃完漢堡我再陪你玩,你能不綁我嘛?”

男人咧了咧嘴,心想這小傻子到現在還以為他在跟他玩。

他想着姜葡萄這麽大點,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幹脆坐在了一邊,讓姜葡萄吃東西。

姜葡萄自己拿出來一個小漢堡吃得吧唧吧唧的,又把袋子裏的另一個漢堡遞過去,大眼睛眨了眨,裏面滿是天真。

“叔叔,我還有一個,你吃嘛?可好吃啦!裏面的雞肉酥酥脆脆的!”

男人舔了舔嘴,的确有些餓了,也不跟姜葡萄廢話,粗暴地拽過袋子,打開包裝紙,三兩口就解決了一個小漢堡。

吃完還咂嘛咂嘛嘴,罵了兩句:

“這漢堡醬怎麽這麽甜!”

姜葡萄低頭專心吃自己的小漢堡,不說話了。

那些被磨成粉末的棒棒糖,都被他撒在了小漢堡的沙拉醬裏,白白的糖霜,撒進去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不過幾分鐘,坐着的男人突然脖子一歪,“嘭”一聲從椅子上摔倒在地,昏睡過去。

姜葡萄還是沒動,他慢吞吞地吃完小漢堡才站起來,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垃圾桶,只好把包裝袋整齊地放到桌子上,這才走到男人身邊。

男人為了拐賣孩子,特意花錢買了一套好西裝,加上長得還算周正,若不是後來兇相畢露,倒真顯得人模狗樣的。

姜葡萄繞着昏睡的男人走了一圈,擡腿踢了踢男人的臉,見男人沒有反應,便不再理他,開始打量這間屋子。

這屋子十分簡陋,地上扔着許多垃圾,想來那些人最近都住在這裏,只是此時還沒回來。

姜葡萄歪了歪腦袋,找到一把小刀,捏着小刀蹲在男人旁邊,比劃了兩下,又扔下了小刀。

他是小孩子,力氣不大,姜葡萄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又開始在屋子裏打轉,最後看到了角落的煤氣罐。

煤氣罐簡單連着管子,接着一個煤氣竈,這些人應該是用這個煤氣竈來燒熱水。

姜葡萄走到煤氣罐前,仔細看了看。

他個子小,這煤氣罐快跟他一樣高了,他看了一會兒,走到窗戶邊,把窗戶關緊,又找了幾件那些人扔在一旁的髒衣服,堵在了窗戶上。

堵完窗戶,姜葡萄想了想,又把髒兮兮的床單費力拖過來,夾在兩扇窗戶的縫隙中間,扔到了外面。

他做完這些,又從昏睡的男人懷裏翻出了打火機和煙,最後走到煤氣罐那裏,用了全身的力氣把煤氣罐擰開。

姜葡萄到底太小了,做完這一切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身體走到門外,坐在了遠處,遙遙看着那間平房。

此時天還亮着,他又看自己的電子表,想着他媽媽應該快來找他了。

他跟着電子表的計數,脆生生的數數,剛數了30個60,姜爸爸、姜媽媽帶着姜聽硯都來了。

姜葡萄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哥哥來得這麽快,有點沮喪地皺起小臉。

他想給姜媽媽一個驚喜的,可此時驚喜還沒準備好。

姜媽媽快吓瘋了,飛奔過來抱住姜葡萄,想訓斥又舍不得。

姜葡萄拍了拍媽媽的手臂,指了指手上的電子表,數次想要說話,都被姜媽媽打斷了。

還是姜爸爸發現了不對勁,讓姜媽媽放開了姜葡萄。

小小的姜葡萄沮喪的指着自己的電子表,軟嫩嫩的說:

“媽媽,你來得太早啦!”

他說着用自己的小手指着遠處的平房,說:

“叔叔睡啦!我把煤氣打開啦!”

“但是……才30個60!太短啦!”

姜媽媽還一頭霧水,姜爸爸卻面色嚴肅。

30分鐘并不會讓一個人因為媒體中毒死亡,更何況姜葡萄到底年紀小,窗戶堵得不嚴實,那平房也四處漏風。

姜葡萄見自家大人終于開始聽他講話了,眼睛彎了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他從小就愛板着小臉,幾乎沒笑過,若是平時看見他笑,姜爸爸、姜媽媽一定樂壞了,可此時姜葡萄笑彎了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從懷裏掏出了打火機和香煙。

他獻寶似的舉高打火機和香煙,遞給了姜爸爸,又雙手大張,嘴巴模拟着爆炸時的聲響,發出稚嫩的“嘭、嘭”聲。

“那裏呀,把這個點燃,扔到那裏!嘭!嘭!嘭!”

姜葡萄指着他從窗戶裏拖出來的床單給姜爸爸看,又拽着姜爸爸的衣擺,催促他點燃香煙扔過去。

至此,姜媽媽終于明白了姜葡萄想要做什麽。

他想讓裏面昏睡的人煤氣中毒死亡,但也想到時間太短或是出現其他纰漏,做了二手準備,想用明火炸了那間平房。

說這一切的時候,姜葡萄笑得特別開心,還時不時蹦跶兩下,如果忽略他的言辭,當真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該有的活潑可愛。

姜媽媽深吸一口氣,倒退了一步。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孩子,直到姜聽硯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姜聽硯比姜葡萄大幾歲,當時也不過上小學,但很早熟。

他在姜媽媽身後推了一下,用力不大。

姜媽媽卻像是明白了什麽,猛地上前,用力抱住了姜葡萄,緊緊地,緊到姜葡萄的手都動不了了。

姜葡萄這才有些茫然,清澈的黑眸看向自己的媽媽,問道:

“媽媽,你不開心嗎?”

“壞人,會死。”

“媽媽,為什麽不開心呢?”

姜媽媽搖了搖頭,看了眼姜爸爸,抱起姜葡萄準備回家。

“媽媽沒有不開心,媽媽就是有點累了,想回家休息,葡萄陪媽媽回家好不好?”

姜葡萄立刻點頭說好。

姜媽媽帶着姜葡萄回家,姜爸爸立刻跑過去把平房的窗戶打開,将裏面的人拖出來,然後報了警。

之後的一段時間,姜葡萄一直被父母帶着看心理醫生,那夥拐賣團夥也很快被緝拿歸案。

姜媽媽當時還特意給姜葡萄看了這個報道,一遍遍小心措辭地跟他說:

“葡萄,壞人都被警察叔叔抓走啦,警察叔叔會懲罰他們的,葡萄以後看到壞人一定要跑哦!”

姜葡萄懵懵懂懂地問:

“我可以幫警察叔叔呀?我可以殺死他們哦~”

姜媽媽小心掩飾着自己的驚駭,一遍又一遍地跟姜葡萄說警察叔叔不需要小朋友的幫忙,小朋友也不能殺人。

可姜葡萄似乎不怎麽感興趣,只是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他們只好領着姜葡萄繼續看心理醫生,甚至托人找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心理學專家。

專家了解到了姜葡萄的情況,說了一個專業詞彙:

反社會人格。

但他并沒有就此下診斷,只說也許、可能。

“反社會人格在18歲之後才能下診斷,也許是天生的,也許是後天形成的,成因複雜,至今也沒人能說清楚。”

“他們缺少羞恥感和社會責任感,對一切生命乃至人命都充滿蔑視,沒有同理心,無法對其他人的事感同身受,甚至對自己的事都可能感到無趣。”

專家的每一句話都讓姜家人感到絕望。

最後專家建議送姜葡萄去特殊的學校讀書,說是特殊的學校,可相當于終身監-禁一般。

姜爸爸姜媽媽自然不願意。

他們領着姜葡萄回家,自此再也沒有帶着他去看什麽心理醫生。

可他們又不敢不信,怕自己的孩子最終會惹出什麽禍端來。

姜爸爸和姜媽媽日日商量,月餘後,他們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般,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姜家又恢複了平靜,看似和以前沒什麽不一樣,可真要細究,還是有了很多不同。

比如姜爸爸和姜媽媽對姜葡萄的寵愛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別人家的家長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獨立、堅強,他們卻不是。

姜爸爸和姜媽媽用盡全力,将姜葡萄養得嬌生慣養、性格軟糯,甚至不願意姜葡萄花時間和心思在學習上。

姜媽媽帶着姜葡萄做瑜伽、看鬼片、看愛情電影,看一切不需要動腦的東西,甚至像養女兒一樣養着他。

姜葡萄也很快被養成了軟糯的性子,也沒再提什麽殺人之類的話,至今對自己小時候做的事只字不提,像是忘記了。

姜聽硯早熟、聰慧,自然将這些看在眼裏,姜爸爸和姜媽媽也沒有隐瞞他。

與其一直擔驚受怕,害怕自家兒子是什麽反社會人格,以後可能會變成壞人。

不如讓他一輩子嬌生慣養、思想蠢笨、不思進取。

姜家不缺金錢,自然能養他一輩子,慣着他一輩子。

姜聽硯收回思緒,轉身坐回椅子上,打開電腦,又重新開始寫論文。

他學心理學,可以說跟姜葡萄有很大的關聯。

姜家沒有在得知姜葡萄可能是反社會人格之後對他表現出異樣、抛棄他或是直接不論真假的把他送走。

姜家全家上下,永遠是姜葡萄最堅實的後盾,也是一扇門,阻止他走入歧途。

只是……

姜聽硯想到自己弟弟近來的表現,想着……這扇門,可能很快會變成其他人。

危險人物姜葡萄此時正膩歪在另一個危險人物身上。

封煜不再阻止他喝酒,他便放開了肚皮,一連喝光了兩瓶。

好在這啤酒是小瓶的,兩瓶啤酒下肚,姜葡萄只是有點暈。

這種暈乎乎的感覺,讓他的膽子更大了些。

他坐在封煜懷裏,一會兒用自己熱乎乎的臉頰蹭封煜的脖頸,一會兒用自己的指尖在封煜的胸膛亂畫着圈圈。

酒喝多了嘴巴就有點苦,不知誰叫了幾塊甜點過來。

姜葡萄看到甜點,伸長手臂去夠,被封煜握住了手腕。

“不許吃。”

封煜任由姜葡萄在他身上作妖,這會兒卻突然強硬起來。

姜葡萄的手臂被封煜握着,軟綿綿地垂着,回頭用一雙含着水光的眼眸看他。

“封煜,我想吃……”

封煜的眸光在包間昏暗變幻的燈光下明明滅滅,聲音卻依舊沉冷。

“貓不能吃甜食。”

姜葡萄腦袋裏面暈乎乎的,他看着一本正經的封煜,突然腦袋裏清明了片刻,浮現出一個猜測:

封煜想看他求饒。

這個念頭在他心口如野草般瘋長,姜葡萄便又靠進了封煜懷裏。

他哼哼唧唧的,聲音小而綿軟,一聲疊着一聲地叫封煜。

“封煜、封煜、封煜……”

像是他的世界裏只有封煜。

只有封煜也沒什麽不好,姜葡萄想。

當一個戀愛腦,不在乎其他,只談他的情愛,沒有煩惱、沒有憂愁,世界都是輕松又歡快的,哪裏不好呢?

腦海裏片刻的清明也被姜葡萄扔了出去。

他擡手摟着封煜的脖頸,貼着他的耳朵,說話前先緩緩呼出一口氣。

“封煜……主人,喵~”

“我想吃小蛋糕,主人讓我吃小蛋糕,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姜葡萄:想吃小蛋糕喵~

封煜:買!買一百個!

來啦來啦!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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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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