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變态

車玻璃是黑色，車內光線昏暗，開車的司機靜默不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雖然現在已臨近午夜，外面的行人卻不少，夜生活剛剛開始。

姜葡萄收起手機，趴在車窗邊往外看，車內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夏夜的小涼風不斷從打開的車窗吹進來，吹亂了姜葡萄一頭微卷的頭發，也讓他眯起了眼睛。

馬路兩邊的綠化做得很好，樹蔭茂盛，姜葡萄看着，忍不住去揪封煜的袖子。

一般他這麽做，都是有需求了。

封煜看過去，就見姜葡萄靠了過來，仗着自己喝過酒，将臉頰靠在封煜的肩膀上。

“封煜，我們下去散散步，好不好？”

封煜看了眼外面，這裏距離小別墅已經不太遠了，走回去也可以。

他示意司機停車，和姜葡萄一起在路邊下車。

姜葡萄之前在KTV一直是被封煜抱着的，後來離開也是被封煜抱走的，這會兒突然自己下車，膝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封煜已經走了過來，下意識伸手拽了他一下。

姜葡萄順勢撞在封煜身上，封煜不用看就知道姜葡萄的手已經揪住了他的衣角。

車子慢慢開走，姜葡萄和封煜走在路邊，在夏夜的路燈下，慢悠悠地往回走。

像他們這樣在路邊散步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或是一家人或是情侶，都神情悠閑。

姜葡萄臉頰上帶着點酒後的薄紅，此時被小涼風吹着，熱度漸漸降了下去，他腦袋也清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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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清醒了，卻更不想和封煜拉開距離。

封煜個頭比姜葡萄高很多，兩個人靠在一起，姜葡萄突然松開了封煜的衣角。

他低着頭，也不看路，視線全在封煜垂在一邊的手上。

那只手修長好看，比姜葡萄的手大了一圈。

他揪夠了衣角，現在想跟封煜牽手。

封煜垂眸看姜葡萄，見姜葡萄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也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配合着他。

姜葡萄還沒發現，眼睛一直看着封煜的手，要不是道路平整、沒有垃圾，他這樣不看路的行為，勢必要摔倒。

他視線太過直白，不需要細思，封煜就知道姜葡萄想要做什麽。

就在封煜以為姜葡萄沒膽子的時候，姜葡萄終于動了。

他伸手，一把揪住了封煜的袖子。

封煜：“……”

還是沒膽子。

封煜停了下來。

姜葡萄跟着封煜一起停下來，擡頭茫然地看着他。

“怎麽啦？”姜葡萄問。

封煜低頭，把姜葡萄揪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掰一根姜葡萄就要撇撇嘴，顯然委屈壞了。

好在封煜掰開姜葡萄的手指後，突然反手，緊緊扣住了姜葡萄的手。

姜葡萄立刻低頭，看向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

封煜……主動跟他牽手？

封煜牽着姜葡萄，繼續往前走，順便說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喝太多了，小心摔倒。”

“哦。”姜葡萄應着，嘴角翹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對小情侶嬉笑着跑到了前面，個子矮一點的女生站在了一旁的路邊石上，墊高了自己的高度，擡手霸氣地攬住了男生的肩膀，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很快跑遠。

姜葡萄見了，低頭看了看旁邊的路邊石。

随後他也站了上去，一站上去，身高瞬間高了不少，雖然還是比封煜矮，但他心裏卻覺得開心。

封煜任由他鬧，安安靜靜地牽着他往回走。

姜葡萄便在路邊石上跳上跳下，開心得像個小孩子。

封煜由着他鬧騰，直到兩個人走到了一座短橋，封煜突然松手，迅速掐住姜葡萄的腰，雙手用力将他舉起來，放在了橋邊的欄杆上。

姜葡萄小聲驚呼，立刻摟緊了封煜的脖頸。橋上的溫度更低，姜葡萄坐在欄杆上，身後沒有支撐，橋下黑洞洞的，掉下去就是深不見底的江水。

封煜攬着姜葡萄的後腰，看向黑洞洞的橋下。

橋下的風不斷往上鼓動，鑽進了姜葡萄的衣服裏，他冷得挺直了脊背，更緊的貼在封煜身上。

“好涼……”

被冷風這麽一吹，僅剩的一丁點醉意也消失了。

姜葡萄一雙黑眸幹淨清澈，靜靜地看着封煜。

封煜緩緩松開攬着姜葡萄後腰的一只手，只剩另一只手還支撐着他。

此時姜葡萄全身上下的支撐只有抱着封煜的手臂和身後封煜的一只手，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從欄杆上跌下去。

“怕嗎？”

封煜看着姜葡萄，綠眸與姜葡萄的黑眸極近，像是要看進他的內心。

姜葡萄眉眼彎了彎，還有心情笑。

他搖了搖頭，用冰涼的鼻尖似有若無的蹭封煜的臉頰。

“不怕。”

“怕死嗎？”封煜又問。

前後兩個問題看似差不多，其實完全不一樣。

他在問姜葡萄怕不怕他，怕不怕死。

似乎從姜葡萄任性、蠻橫地闖入他的生活後，封煜總是會問姜葡萄這個問題。

怕嗎？

面對封煜，姜葡萄自然是不怕的。

至于死亡……

姜葡萄點了點頭：

“我怕死。”

“死了之後什麽都沒有了。”

“最重要的是，沒有你。”

封煜的目光慢慢在他臉上逡巡，像是在估量姜葡萄這句話的可信度。

“如果我松手呢？”封煜說。

姜葡萄看着封煜的綠眸，笑容還挂在臉上。

“我信你。”

“是嗎。”封煜慢慢收回手。

“我都不信任我自己。”

話落，他兩只手都離開了姜葡萄，支撐在兩邊的欄杆上。

此時姜葡萄唯一的支撐就是他自己攬着封煜脖頸的手臂，如果他松手，一定會從這裏掉進冰涼的江水裏。

“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相信你。”

姜葡萄突然這麽說，他沖着封煜輕笑，雙眸裏帶着一點點得意。

下一刻，姜葡萄猛地松開雙手，任由自己向後倒去。

橋下的風吹了上來，吹亂了兩個人的發。

封煜綠眸驟縮，猛地伸手抓緊了姜葡萄的衣襟，用力将他從欄杆上拽了下來。

姜葡萄落在地上，靠在封煜懷裏，察覺到封煜摟着他的雙手肌肉緊繃，帶着些微顫抖。

“你看，你不會讓我死。”姜葡萄從封煜懷裏鑽出來，笑着看他。

封煜臉色冷厲，綠眸漸深，上上下下打量着姜葡萄，确認他沒事後，壓低聲音道：

“姜葡萄！”

這一次封煜真的生氣了。

姜葡萄意識到了這一點，心想不好，可能玩過頭了。

他往旁邊邁了一步，擡腿就想跑，被封煜攥緊手腕猛地拽回來，推到了欄杆上。

姜葡萄後背撞到欄杆，湧起一片細密的疼。

不等他喊疼，封煜又把他翻過去，讓他趴在了欄杆上。

封煜雙手死死按着姜葡萄的肩膀，不讓他轉過來，也不讓他看自己。

此時封煜臉上滿是陰翳，眸光在姜葡萄的脖頸處游移。

“姜葡萄，你想死嗎？”封煜的聲音又低又輕，像是裹挾着涼氣，噴灑在姜葡萄的後頸上。

姜葡萄知道封煜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再皮，老老實實的趴在欄杆上，認錯的态度特別誠懇。

“封煜，我錯了！”

姜葡萄有點瘋。

封煜眯着眼打量姜葡萄白皙、纖細的脖頸，指尖一點點蹭了上去。

他知道姜葡萄的酒早就醒了，也知道就算沒有酒精作祟，在KTV的時候，姜葡萄照舊會拿起酒瓶和煙灰缸。

姜葡萄縮了縮脖子，又怕封煜不消氣，主動側了下頭，露出頸側的皮膚讓封煜碰觸。

封煜的指尖在他的後頸和動脈處游走，像是在思考從哪個方向掐死他比較好。

姜葡萄被壓在橋上吹了一陣冷風，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說：

“封煜，我下次不敢了。”

封煜沒出聲，姜葡萄又補充了兩個字：

“真的。”

封煜指尖向下，突然勾住了姜葡萄的後領。

他不斷往下拽着衣領，将那片細白的皮膚都露了出來。

皮膚在橋上昏暗的燈光下像是鍍了層熒光，更顯細膩好看。

姜葡萄被不斷向後拽的領子卡着喉嚨，不舒服的動了動，沒出聲。

封煜緩緩靠近，呼吸盡數噴灑在姜葡萄的後頸肉上。

他盯着這塊皮膚，看着貼在上面的幾縷細軟的發，突然問道：

“姜葡萄，如果我剛剛沒有抓住你呢？”

姜葡萄想回頭，又被封煜掐着脖子轉了過去，只好繼續趴在欄杆上。

“哪有如果呀，你不是抓住我了嗎？”

封煜冷笑了一聲。

明明是冷笑，卻讓姜葡萄雙腿發軟。

他剛想繼續為自己辯解，封煜突然用手指撥開了那縷頭發，張開嘴用力咬了下去。

就咬在姜葡萄的後頸肉上。

他用力不小，綠眸一直睜着，任由姜葡萄掙紮、哼叫也不肯松口。

姜葡萄被封煜壓制着，後頸先是泛起一陣疼，緊接着又覺得麻癢。

他雙手緊緊抓着冰冷的鐵欄杆，目之所及只有橋下黑洞洞的江水。

耳邊隐約能聽到風聲，似乎還摻雜着封煜的呼吸聲。

封煜确定姜葡萄的後頸一定會留下一個深刻到許久都無法消下去的牙印後，才緩緩起身。

“姜葡萄，你的命歸我，只要我不同意，無論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許終結它。”

姜葡萄背對着封煜胡亂點頭，身體卻在發抖，被封煜壓制在身前，渾身不斷顫抖着。

封煜用拇指狠狠碾過姜葡萄皮膚上嶄新的牙印，碾得姜葡萄顫抖得更劇烈，似乎還哽咽了幾聲。

“很疼？”封煜問。

姜葡萄背對着封煜搖了搖頭，沒說話，可身體的顫抖騙不了人。

封煜見姜葡萄似乎真的很疼，垂眸看着那處新鮮的咬痕，低頭，輕輕吻了上去。

很溫柔的一個吻，一觸及離。

姜葡萄卻顫抖得更厲害了。

封煜長眉微皺，松開壓制，把姜葡萄轉了過來。

姜葡萄咬着自己的指節，眼尾泛起一片緋紅，睫毛濕漉漉地黏成幾縷，像是真的疼狠了。

封煜也有些驚訝，他自認為沒有咬得太狠。

“就這麽疼？”封煜問。

姜葡萄被封煜看着，松開嘴，指節上一個小小的牙印，是他自己咬的。

他趕緊搖了搖頭，怕封煜不信，又搖了搖頭。

封煜用指尖輕輕碾過姜葡萄的眼角，沾上一點淚水，問他：

“既然不疼，你哭什麽？”

姜葡萄還是搖頭。

他其實有點吓到了，還有點……難以啓齒的激動。

可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不管不顧的又往封煜懷裏撲。

“不疼……沒那麽疼的……”

姜葡萄這次沒有揪封煜的衣角，而是直接環抱住了封煜的腰。

“封煜，下次……下次輕一點。”

封煜擡手撥弄姜葡萄後頸的發尾，語氣柔和了不少。

“這是懲罰，你還想有下一次？”

姜葡萄沒出聲，許久才在封煜的懷裏點了點頭。

封煜又笑了起來，似乎在姜葡萄面前，他總是會笑。

他把姜葡萄歪七扭八的領口整理好，不知褒貶地說了一句：

“小變态。”

被罵變态的姜葡萄眨了眨眼睛，從封煜懷裏出來，又去拉封煜的手。

“封煜，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他們順着路燈，慢慢往小別墅的方向走去。

偶有一陣微風吹過，吹起姜葡萄後頸的碎發，露出那一個深紅的牙印，像是惡魔的契約，彰顯着無法磨滅的占有欲。

回到小別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姜葡萄卻還興奮着，沒忘記他新抽到的任務。

一進小別墅，姜葡萄甩掉鞋子光着腳往裏跑，直奔封煜家的冰箱。

一打開冰箱，看到底下塞滿的啤酒，姜葡萄松了口氣，轉身沖還在門口換鞋的封煜高喊：

“封煜！我們繼續喝酒好不好？”

其實就算封煜家沒有酒，姜葡萄也會點外賣，他今天勢必要把封煜灌醉。

封煜把姜葡萄甩分家的鞋子放進鞋櫃，穿上拖鞋，又拎起另一雙拖鞋走進去。

“姜葡萄，穿拖鞋。”

姜葡萄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冰涼涼的啤酒，啪嗒啪嗒跑到封煜面前，高舉啤酒瓶，說：

“我們繼續喝呗？我還沒喝夠呢。”

封煜不答，彎腰把拖鞋放在地上，催促道：

“穿鞋。”

姜葡萄聽話的踩上拖鞋，惡作劇一般把冰涼的啤酒貼上封煜的臉頰。

“喝不喝啊！”

封煜握住姜葡萄的手腕，強硬的帶着姜葡萄的手拐了個彎，貼在他自己的臉上，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姜葡萄，你計劃好今天在我家住，明天周日又要複習，你為什麽不帶課本來？”

姜葡萄萬萬沒想到封煜會突然提起學習，微微張着嘴，一臉茫然地看着封煜。

“我……”

他當然是故意不帶的！誰要忙着談戀愛的時候還想着學習啊！

封煜也不多說，領着姜葡萄去書房，大半夜的翻出了一套題，推到姜葡萄面前，把他手裏的啤酒放在一旁，特別無情地說道：

“想喝酒，可以，先做題。”

姜葡萄坐在封煜對面，拿起筆，看着面前的題，只覺得眼前發黑。

封煜卻好整以暇地坐在姜葡萄對面，拿出手機，點開APP，看到了姜葡萄新抽到的任務。

怪不得催着他喝酒。

封煜放下手機，幹脆撐着下颌，就這麽看着姜葡萄寫題。

姜葡萄沒辦法，深吸一口氣，任命的低頭寫題，寫字時用力很大，頗有點惡狠狠的感覺。

他心想今晚就是寫到半夜，也要把封煜灌醉！

可惜他心裏豪言壯志，結果沒寫幾道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折騰一整晚，早就該累了。

封煜靜靜地看了姜葡萄一會兒，沒有叫醒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向客房。

姜葡萄被放在床上，立刻就醒了。

他心裏記挂着任務，睡得并不踏實。

睜開眼見封煜轉身要走，立刻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抓住了封煜的手。

他很會得寸進尺，既然已經牽過手了，能牽手就絕對不揪衣角。

“封煜，喝酒……”姜葡萄嘟囔着，還沒忘記任務。

封煜垂下眼簾，見姜葡萄睡眼惺忪的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睡吧。”

姜葡萄不肯，他幹脆往前爬了兩步，抱住了封煜的腰，搖了搖頭，眼睛還半眯着，顯然困得狠了。

“不睡……還沒喝酒呢。”

封煜見姜葡萄這麽執着，幹脆轉身，把姜葡萄按倒在了床上。

他也沒走，而是直接關門，從另一邊上床，将姜葡萄扯進懷裏抱着。

“睡覺。”

姜葡萄被熟悉的體溫包裹着，意識飄散，到底抵抗不住，睡了過去。

封煜沒打算再走，他就這麽抱着姜葡萄，關上了床頭燈。

懷裏的溫度對封煜來說陌生又熟悉，貼着另一個人的感覺，意外的感覺不錯。

封煜低頭，把臉埋進姜葡萄的發絲裏，輕輕親了親他的腦袋。

“晚安。”

“小變态。”

作者有話要說：  姜葡萄：下一次什麽時候懲罰我？

封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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