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時間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在萬世極樂教的樹林外,兩個穿着鬼殺隊隊服的劍士驟然闖入了交談中的鬼與人類中間。

因為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鬼會吃人,而鬼殺隊隊士的使命就是誅盡天下之鬼。所以當這些元素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會發生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可他們中間還存在着一個變數,一個超乎于常識之外的,卻又無比重要的變數。

“童磨大人……”小咲攥緊了握着童磨的手,幾乎是本能地朝着那個在旁人看來她最該遠離的鬼的身邊縮了縮。

“哎呀。”

童磨驚呼了一句,語氣卻沒有什麽起伏。他的視線狀似不經意地在那兩個戴着蝴蝶發卡的少女身上逡巡了一圈,手上卻是輕輕一帶,将身邊的小姑娘圈進了自己的懷中。

像是尋常戀人一樣親昵。或者該說,他們本就是這個樣子的。即使這在外人看來是荒謬,甚至是錯誤的,他們也一直該是這樣。

事實上,童磨身上屬于鬼的氣息一向被掩飾得很好,換作鬼殺隊的其他人出現在這裏,興許都未必能察覺他的特別——遺憾的是,出現在這裏的是鬼殺隊的劍士蝴蝶忍,還有已經成為了花柱的蝴蝶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曾見過童磨一次,那幾乎成了她無法忘記與釋懷的夢魇。

那是……上弦之鬼。

“別怕。”

他似乎輕聲說了句,好像是在說給他懷裏的那個小姑娘聽——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他才是最可能傷人的一個,卻在對人類說“別怕”。

而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是,那個跟在他身邊的小姑娘認真地點了點頭,乖順地蜷在他懷裏,全然是一副十分依賴的模樣。

是被他蒙蔽了吧,是被他欺騙了吧,因為鬼和人之間本就不該是那副模樣的。

不等蝴蝶香奈惠做出進一步的反應,那只上弦之鬼便已經将他身邊的少女整個撈了起來,抱着她直向夜色深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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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忍,你去追查那只正在傷人的鬼。這裏交給我。”蝴蝶香奈惠的聲音急促,難得透出了幾分不容抗拒。

“可是……”

“別忘了我們來這裏是為了做什麽的。”香奈惠又說:“盡快解決,然後……來和我彙合。”

接着,她便提刀直朝着童磨背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只是這一回,香奈惠成了留下來直接與童磨對上的那一個。

上弦之鬼的動作很快,不過須臾間便幾乎沒了蹤跡,所幸香奈惠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只憑借着空氣中殘存的稀薄氣息,倒也勉強鎖定了童磨的去向。

她一路追到了人煙稀薄的城郊,直到一片茂密又陰森的樹林前——

“這樣窮追不舍的話,就算是女孩子也會被人讨厭哦。”

冰涼的聲音浸透着夜的涼薄,在蝴蝶香奈惠的耳邊輕輕吹過,激得人周身的寒毛都不由得豎了起來。

香奈惠不及多想,當即拔刀向身後驟然刺了出去,而那個幾乎已經貼在她身背後的上弦之鬼卻是輕描淡寫地向後掠去,毫不費力地躲過了她的攻擊。

“哎呀,還真是兇悍,果然不如我的小咲可愛呢。”

香奈惠無心搭言。誠然她也覺得,鬼在變成鬼之前也都曾是人類,她也曾想過,或許有什麽辦法可以讓鬼與人類好好地共存,不必有殺戮,亦不必有不幸——

可鬼的确又是兇惡的存在,眼前這只鬼更是曾經殺死過她過往很信賴的前輩的兇手。

她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與使命,她是鬼殺隊的劍士,必将以滅殺惡鬼為己任。

刀鋒淩厲,在森白的月光下毫不容情,可香奈惠很快便感受到了實力上的差距。

縱使她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歷練自身,縱使她已經跻身九柱,實力在鬼殺隊當中堪稱佼佼,但在上弦之鬼的面前,她的力量依然太過薄弱。

她不敢想象那個鬼到底使出了幾分力。是三分?是五分?她看不出來,因為那只鬼在戰鬥當中表現得實在太過游刃有餘——這根本不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而更像是他在單方面地戲耍着她。

香奈惠咬緊牙關,愈發竭盡全力。

“再這樣下去可是要受傷的哦。我可不想在這裏傷到你,也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那家夥就在不遠處看着呢。”

童磨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當作沒看見我不行嗎?我也只是出來逛了個祭典呀,她還等着我一起回家呢。”

“我可不打算讓你知道我住在哪兒,不然豈不是又得搬家了?哎呀,反正你也不是對手,現在調頭回去不好嗎?”

聲聲話語說得格外懇切,如果忽略他身上帶着的那種不祥的氣息的話,他簡直和尋常的人類也沒什麽區別。

但他是鬼,他是制造過許多無端殺戮的上弦之鬼,他身上背負的是無法清贖的罪孽——

“你會忏悔嗎?”

香奈惠忽然問,說出口的問題連她自己都覺得天真。

“對于那些被你傷害的人,你會忏悔嗎?”

“什麽?”童磨反問。

香奈惠沒有再問下去。其實答案她自己也很清楚,她之所以一定要對這只鬼趕盡殺絕,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不可能會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他甚至不會意識到那是罪孽。

所以為了保護更多人不再受到這樣的鬼的傷害,她必須殺死他。

縱然豁出性命也要,縱然粉身碎骨也要。

——這便是她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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