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童磨其實并沒怎麽留意過香奈惠的事情。

盡管他姑且也沒忘記那家夥是鬼殺隊的人,而鬼殺隊是他家大老板鬼舞辻無慘咬牙切齒也想剿滅的目标,不過在童磨看來,無慘之所以想要滅掉鬼殺隊的劍士不外是因為那些人的行動煩到他了,而蝴蝶香奈惠被他們帶回萬世極樂教之後,按說就沒什麽機會再去給他家大老板添堵,所以就算不去在意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在有了小咲之後,童磨實在很難能把注意力放在別人的身上,就好像嘗試過這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之後,其他的菜肴就都會顯得索然無味了一樣,近些日子,童磨愈發一門心思地撲在關于小咲的事情上。

只是在蝴蝶香奈惠來了萬世極樂教之後,小咲那孩子一日裏總有些時間要跑去照顧她。童磨對此頗有些微詞,可每當他想表示抗議的時候,小咲卻又總能變着法地将他哄好,于是日子便總是這樣相安無事地過着。

童磨沒問過小咲把香奈惠帶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也沒去幹涉小咲去香奈惠的房間做的事情——歸根結底,他不想把給小咲的關注分給其他人。

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香奈惠會這樣悄無聲息地跑掉。

與香奈惠接觸的人只有她,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就好像是……她主動将人放走了一樣。

香奈惠住過的房間裏并沒有出現過争執或者打鬥的痕跡,童磨注意到這邊的時候,小咲正穿着前些日子在祭典上穿過的椿花紋樣的浴衣,她安靜地坐在那裏,臉上帶着一貫的笑容,就那麽仰着腦袋注視着他。

“童磨大人。”她說:“您終于來了呀。”

童磨的步履有些遲疑,他似乎能感覺到,胸腔裏原本該是心髒的地方似乎正在劇烈地鼓動着。空氣似乎前所未有的沉重且冰冷,分明那孩子的表情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任何分別,可童磨依然能夠意識到這樣一點——

似乎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着。

“怎麽啦?”童磨邁步走進房間,頂着有些沉重的空氣,仍是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小咲的身邊:“你這段時間一直照顧的那家夥呢?”

“我讓她離開了哦。”小咲回答得很平靜:“因為她的傷已經好了嘛,總不能讓她一直在這裏。”

童磨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樣一個答複,他眼底裏閃過一瞬的驚詫,而小咲看起來卻并不打算讓他多說些什麽,她歪了歪腦袋,繼續開口說道:“我擅自這樣做的話,童磨大人會生氣嗎?”

“诶?為什麽?”童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為什麽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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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香奈惠姐姐是鬼殺隊的隊士,她知道了我們在的地方,說不定會帶着其他人一起來找童磨大人的麻煩。是我把她放走的,所以,童磨大人會生我的氣嗎?”

“不會哦。”童磨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是你想做的事情的話,我怎麽樣都不會生氣的。因為我是小咲的家人嘛。”

“如果擔心她來找我們的麻煩的話,我們可以像之前一樣搬走,搬去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說話的時候,童磨虹色的眼眸裏映着燭火,襯得裏面映出的人影也格外明亮。

聽他這樣說,小咲臉上的笑意便也愈發濃了起來。她伸出手,握住了童磨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頭。

“童磨大人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也很開心能一直像這樣喜歡着童磨大人。”她說。

“但是啊……”

少女的聲音稍微頓了一下,她的視線向下垂着,望着自己膝頭與童磨交握着的手。她用指尖一寸寸地摩挲過他手背的脈絡,最終停在了那尖利得仿佛利刃一般的指甲上。

“就算童磨大人不介意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也終究會有人介意的,因為童磨大人也有‘不由自主’的時候,因為童磨大人是鬼,是……”

“……是被鬼王鬼舞辻無慘控制的,沒辦法獲得自由的鬼。所以童磨大人才非得要去外面狩獵人類不可,所以童磨大人才非得要與鬼殺隊為敵不可。”

“如果一切的錯誤最終都要有人來負責的話,那麽那個男人……鬼舞辻無慘,他一定是罪孽最深重的一個,所以我不想,我不想童磨大人繼續被那樣的家夥管制,我不想再看着童磨大人被那樣的家夥傷害,我不想我們之間還要橫着那樣一個,明明與我們誰都沒有關聯,卻偏要對我們的生活指手畫腳的家夥。”

“童磨大人您啊,有沒有過一瞬間的不甘心,有沒有過一瞬間——”

她擡起頭,看向了童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将剩下的半句話補完:“想要殺死那個鬼中之王。”

“小咲你……”瞳孔一點點地收縮,童磨看向小咲的眼神裏帶上了一點始料未及的驚詫,他看着眼前的人。

這太不像是她會說出來的話了,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又好像沒有一丁點的違和感似的。

她似乎不該懂得争鬥與殺戮,不該懂得這些堪稱殘酷的東西,但她懂得愛,她懂得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純粹的,只和他在一起。

“你在……說什麽呢。”隔了很久,童磨才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呢喃。他伸出手,将那個小姑娘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像是帶了些許警告的意味,童磨貼着她的耳側,輕聲開口:“開這樣的玩笑可是很危險的啊。”

“我沒有在開玩笑。”小咲将面孔貼在了那個熟悉的胸膛,她伸出手,環着他的背膀:“童磨大人,我只想要童磨大人。”

“童磨大人也是,只有我就足夠了吧,所以我們,稍微做一點亂來的事情吧。我們來創造一個,只有我們存在的世界吧。”

童磨沒有容她繼續說下去,只是他正用手攬着她,實在無法再去遮掩她的嘴巴,于是他垂下腦袋,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就在這至近的距離盯着她,環着她的手臂也收得格外緊,就好像是在害怕在下一個晃神之後,眼前的人就會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樣。

因為他知道,鬼舞辻無慘會通過血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那位鬼中之王就是靠着那種東西,自以為是地掌控着他手邊的一切。

小咲說得沒錯,明明鬼舞辻無慘與他們兩個人的生活沒有任何的關聯,可身為鬼中之王的他,通過分享血液而将童磨也變成了鬼的他,卻總在妄圖操控童磨的全部——他總是不講道理地對童磨的選擇指手畫腳,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仿佛這樣就能将什麽抓在手裏一樣。

原本童磨對此并沒什麽在意,畢竟不管鬼舞辻無慘是怎樣的家夥,都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因為童磨本來就是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人。

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童磨也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也有了很在意的事情,也有了想要在一起的人,倘使鬼舞辻無慘的存在會影響到這些的話——

那麽就殺了他吧。即使掌控着血液的無慘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任何一只鬼。

當這樣的念頭在腦海當中閃過的時候,外面似乎刮起了一陣風,緊接着,皮鞋底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沉悶聲響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風雨也無法滲入的門口。

童磨沒有回頭,即使不去回頭看,他也幾乎可以想象到,出現在那裏的是怎樣的光景。

——蜷曲的卷發垂在帽檐下,梅紅色的眼睛裏滿是陰骘,出現在門口的,就是這樣一張陰沉又寫滿殺意的面孔。

鬼舞辻無慘。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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