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郎豔絕

涼風陣陣,蓮香撲鼻,北宮绮意起身走到涼亭的一隅,細嫩纖長的手輕搭在褐紅色的欄杆上,“你可知現下明明是初秋,為何湖中蓮花還開的繁盛嗎?”

楚牧玑走至他身旁,探身望去,笑道:“我聽說海南有一種蓮花,花開四季,四季不敗,臘月尤盛。”北宮绮意偏頭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這水是我特地從海南

儋州引來,花也是從清水池中移栽過來的。”他垂着眼眸,披在肩頭的長發被風吹得散亂,他看着池底的蓮花,低聲道:“可這蓮花卻并非是最美的。”

楚牧玑看着湖中的蓮,花開正好,朵朵似霞,亭亭立在水中,荷葉上沾着晶瑩的水珠,挑眉道:“臘月尤盛,自然是要到臘月才會開的最好。”北宮绮意卻是搖了搖頭,“那年夏日,我曾見過世界上最美的蓮花,再也不會有比那更美的了...”那年夏日那峭立在荷葉上的少年,那一池白蓮中映襯着的少年,是真不會有比那更美的了...

也就是那次以後,那個為他飛身摘蓮的少年就牢牢的印在了他的心頭,成了他心口一顆鮮紅的朱砂痣。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蓮。”楚牧玑譏笑道,北宮绮意冷哼了一聲,此時有人朝他們走來來,楚牧玑看到來人,笑道:“喲,小息默啊,可有些日子不見了。”息默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靜靜的站在北宮绮意身側。

楚牧玑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在意,只錘了錘北宮绮意的肩膀,打趣道:“我說北宮,這些日子,息默被你寵的可是越發刁橫了。”北宮绮意看着他,嗤笑一聲,随即摸了摸息默的頭,對他柔聲道:“做的好。”息默微微一笑。

“合着你們主仆倆聯合起來欺負人!”楚牧玑怒道,北宮绮意懶得理他,轉身坐回石桌前,問道:“息默你來可是有事?”息默微微颔首道:“公子,莊主說讓你跟楚公子聊完以後過去找他。”北宮绮意點點頭,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沉聲道:“楚牧玑,你還有事嗎?”

楚牧玑知道他巴不得自己趕快走,卻一屁股往石凳上一座,哼道:“自然還有。”北宮绮意不緊不慢的喝着茶,待半杯茶下肚,才放下茶杯,低聲道:“既如此,息默,你就替我好好招待楚公子。”息默挑了挑眉,淺笑道:“是。”

坐在一旁的楚牧玑看着他們主仆二人的互動,卻是覺得全身一寒。

※※※

觀臺巍峨聳立,北宮決宸負手而立,身姿傲然,墨色的長發被風吹得風揚着,更顯得整個人邪佞而涼薄,北宮绮意遠遠的望着他,一雙狹美的鳳目半眯着,良久才微微一笑,走了上去。

“來了。”北宮決宸看着下面的人潮湧動,車水馬龍,淡淡的問道,北宮绮意輕“恩”了一聲,也随着他的視線看下去,他站在高處,能将整個“瀝莊”盡收眼底,就見無數華麗的建築綿連伸展,如同一個龐然大物,雄赳赳,氣昂昂的踞于天地間,氣勢極為磅礴。

北宮決宸收回視線,偏頭看向他,問道:“你從此處看到這場景,覺得如何?”北宮绮意輕聲一笑,嘆道:“這人生百年,求的莫過于,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他側身面向北宮決宸,眼中似有流光閃動,“你說對嗎?大哥。”

北宮決宸輕笑,“自然。”北宮绮意伸手指向從四面八方湧來賀壽的人,笑道:“大哥功名蓋世,瀝莊微震江湖,所以绮意倒算是沾了光,才能得這麽多人前來祝壽。”北宮決宸聞言,眉峰略一聳動,嗤笑道:“你是這瀝莊的少莊主,怎麽算沾了光。”

男人傲然屹立,下颌微揚,冷情的墨色眼眸中帶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倨傲,北宮绮意含笑的看着他,半晌,才斂眸輕聲道:“绮意卻是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大哥掌天下權,而我只求可以,醉卧美人膝。”他兩手攏進袖中,緊緊的握在一起。

北宮決宸扭頭看着他,斜長的眉輕皺在一起,北宮绮意神色不變的回望着,男人的眉慢慢舒展開,低聲道:“也罷,反正有我在的一天,定讓你活的好好的。”袖中的手松開,北宮绮意歪了歪頭,輕笑道:“那绮意就多謝大哥了。”我是真的只想醉卧美人膝,可惜若是美人不願,那我并不介意,美人天下,通通握在手裏...

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兩人徐徐的下了觀臺,北宮決宸去了大堂,而北宮绮意則先回了“閑意居”換身衣服。

侍女早早準備好衣服頭冠等着屋內,見北宮绮意進來,便上前為他脫去外衣,換上件暗紅色盤金錦衣,衣服的後背上繡着一匹威風凜凜的金色麒麟,頭戴白玉細紋冠,襯着膚色越發白皙,額間的朱砂痣跟身上的暗紅色長袍交相輝映,極盡绮麗。

此時息默走了進來,上前将北宮绮意散在背上的發整齊的攏在一起,笑彎了眼:“公子今天可真好看。”北宮绮意揚了揚眉,調笑道:“難道我平時很醜嗎?”息默搖了搖頭,紅着臉道:“公子平日裏就夠好看了,今天更是絕色!嗯...就像樂府詩歌中所說的,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北宮绮意摸着袖袍,打趣道:“你什麽時候也開始看書了。”他背對着息默,因此沒有看到息默臉上一瞬間的驚慌。

“就前些日子,我閑着無聊就随便找了本書看,也就記住了這一句。”他上前為北宮绮意整理者衣衫,輕聲回道,北宮绮意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複又問道:“楚牧玑呢?”将背後領口細微的褶皺鋪平,息默低聲說道:“楚公子似是累了,息默就為他找了處地方讓他先去休息了。”

北宮绮意轉身面朝着息默,笑道:“你莫不是将他打暈了?”息默撇撇嘴,“我哪裏打得過他,只是覺得他太聒噪,正好公子給的*散帶在身上。”北宮绮意聞言,哭笑不得道:“你該不會還将他留在涼亭裏吧?”息默眨巴着眼,故作無辜道:“自然,我又搬不動他。”

北宮绮意在心中為楚牧玑默哀着,面上卻是一臉的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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