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難伺候(五)

白逸軒特意從明月樓帶了兩壇子梨花釀回府,等到日落天黑才等到了賢王殿下回府。

“我說,別人都只要去上一個早朝就能夠回府了,你呢,從天不亮就出門直到天黑才回來,你到底圖什麽呀?”白逸軒真的想不明白這祖宗為何要這般勞心勞力,這江山又不是他的。

蕭子策看着餐桌上放着的兩壇酒,低低開口,“你去明月樓了?”

白逸軒微微點了點頭,“去了,拉着流雲跟我一起去的。”他挑了挑眉,“我本來想請薛四小姐一起去的,可那丫頭壓根就不搭理我,直接回府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說道,“小九呀,我這張臉雖說比不得你,可也不難看呀,為何那丫頭就對我視而不見呢?”

蕭子策的眉頭深斂,“你去找她了?恩?”聲音一片冰冷。

白逸軒連忙搖頭,“我去找流雲,正好遇到而已。”這個小氣的男人,不就是他新收的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徒弟嘛,他又不和他搶人,至于這樣斤斤計較嗎?

蕭子策冷哼一聲,“以後離她遠點。”

“喝酒,我給你帶了梨花釀,等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了,你就陪我喝一次。”白逸軒哀求地說道。

蕭子策“恩”了一聲,轉身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白逸軒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了他,“這藥丸,你每日服用一粒,你身上的傷雖說現在感覺不到,若是不好好調理,準是一個英年早逝的命。”他向來直言不諱,可不管什麽殿下不殿下。

蕭子策淡淡地“恩”了一聲,毫不之意的模樣,仿佛神醫說的不是他一般。

白逸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會有你這麽不愛惜自己的人的。”他嘆氣,“你也是學過醫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沒事。”蕭子策抿了一口酒,“都是成年舊疾罷了。”

白逸軒瞪了他一眼,“你才幾歲,就成年舊疾了?不要命的也不會這麽做的。”他知道這個男人不喜歡他啰嗦,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蕭子策放下手裏的酒杯,低低開口,“逸軒,我生來的責任就是輔助皇兄,這是我的命,所以,你不用為我不值得。皇兄對我很好,待太子能夠獨當一面的時候,我便功成身退。到那個時候也許我會去江陽找你,學師傅一般,挑一處世外桃源,安度餘生。”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幽寂,清冷孤獨。

白逸軒幹掉了杯中的酒,他知道他這個師兄,表面堅強冷漠,內心卻是寂寞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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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長,一壇梨花釀下肚,白神醫光榮地倒在了桌上。

蕭子策吩咐人把他送回了房,起身,回了書房,他輕輕喊了一聲,黑暗之處就走出了一個黑衣男子。

“主子,有何吩咐?”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蕭子策悠悠地坐在桌案前,看着燭光跳動,勾了勾唇,淡笑,“流溪,明日你送逸軒回江陽。”

易流溪點了點頭,“是,主子。”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等到白逸軒醒來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在馬車裏了。

“我說,流溪,你能不能夠慢點,你想把我颠散架不成?”他打了一個酒嗝,“你們家主子每次都是這樣。”

哪一次送他離開不是趁着他喝醉了打包送走的?

易流溪低低開口,“白公子,我會盡快把你送回江陽。”他非但沒有減速,反倒是把馬車駕地更快了。

白逸軒覺着自己回到江陽肯定沒了半條命。那位祖宗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自從老夫人提過要讓她在府中上課之後,薛青媛就把去百草堂的時間改成了每日的下午。她上午起床之後先去老夫人那邊請安,回到流霜閣便開始抄寫佛經,下午去百草堂跟着掌櫃辨識草藥,日子過得波瀾不驚,轉眼就到了年末。

薛青媛踏進百草堂的大廳,便看見掌櫃地對着她笑得格外燦爛,“小姐來了,主子已經在後院等你了,請小姐移步。”

薛青媛臉上淡然,心裏卻暗道,這個時候,這位主子竟然有閑心來這裏關心她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她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呢?

薛青媛推開書房的門,便看見賢王殿下臨窗而立,他的背影挺直,一襲白衣,帶着清冷的氣質,卻是萬千的風華,從背影看去,都能夠讓人賞心悅目。

“見過賢王九殿下皇叔。”薛青媛皺着眉頭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才好。

蕭子策轉過身來,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帶着淺淺的眸光,“薛四小姐倒是聰慧。”他的目光盯着她。只見她身着淺藍色織錦的長棉衣,裙鋸上繡着淡黃色的點點小花,清雅而不失高貴,用一條深藍色的腰帶束着纖細的腰,更顯婀娜多姿,頭上梳着螺髻,纏着珠串,不失俏皮可愛。

薛青媛微微挑了挑眉,淡淡開口,“謝殿下稱贊,我若是不聰慧,想來殿下也不會願意教我醫術了。”

“倒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他慢慢地朝着書案走了過去,對着她揮了揮手,“過來。”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坐。”

薛青媛恭恭敬敬地坐在他的面前,低着頭,沒敢看他。

蕭子策勾唇淺笑,“挺大膽一個小姑娘,怎麽,不敢擡頭了?”他擡了擡眉,“把之前我給你看的醫書默出來。”

薛青媛“阿”了一聲,又點了點頭,伸手拿過筆墨紙硯,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

她寫得很認真,而蕭子策看她看的很認真,一個時辰之後,薛青媛把一疊紙遞給了他。

他看着紙上娟秀的小楷,淡然一笑,“字倒是寫的不錯,書也是認真背過的。只是,你一個深閨女子為何想要學醫呢?”他好奇地看着她。

薛青媛咬了咬唇,想了想,低聲說道,“我前陣子做了一個夢,夢見母親難産而亡,所以。”她低着頭,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蕭子策“哦”了一聲,“原來如此。”他的臉上既沒有半點嘲笑之意,目光柔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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