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敢(一)
京城的雨也連續下了十日了,非但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倒是越下越大。
薛青媛站在窗口,看着漫天的暴雨,隐隐有些擔憂,雨如果一直這樣下着,恐怕江水會泛濫,江堤會決堤,到時候,南方便是一片汪洋。
她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看見那個男人了,想來最近他應該也為了這暴雨而頭疼,而心力憔悴。
“嬷嬷,讓抱琴準備雨傘和馬車,我出府一趟。”薛青媛想了想,低聲說道。
孫嬷嬷皺着眉頭說道,“小姐,外面還打着雷呢,你這樣出去不安全。”她實在不放心,站着不動。
薛青媛唇角微微上揚,“嬷嬷,沒事的。這會雨已經變下了一些了。”她要出府,她要去賢王府,哪怕她幫不上什麽忙,哪怕只是去看他一眼,她也這一刻安心。
孫嬷嬷拗不過她,喚來了抱琴,不僅僅準備了雨傘還準備了一套幹淨衣物。
“小姐,若是淋濕了,記得及時把衣服換上,你的身子弱,可不能夠受寒了。”孫嬷嬷無奈地說道。薛青媛“恩”了一聲,“抱琴,你随我去。”頓了頓她又說道,“嬷嬷,我若是晚歸,那便是被大雨擋住了去路,你莫要擔心,我不會在外留宿的。”她頓了頓又說道,“這事,不要告訴母親和祖母了,省得她們
擔心。”
薛青媛和抱琴一人一把傘,撐着走到了大門外,上了馬車。
“小姐,我們是去百草堂嗎?”抱琴低聲問道。
薛青媛搖頭,“抱琴,讓小厮去賢王府上,我要去找白神醫。”她坐在馬車裏,微微閉上了眼眸,“抱琴,回來了,不要亂說話。”
抱琴點頭,“小姐,我們去了百草堂,沒有去別的地方。”
薛青媛“恩”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雨,依舊下地很大,路上沒有什麽新人,馬車卻依舊行駛地很艱難。
白逸軒看着站在門口的薛青媛,愣了很久才知道自己不是看錯了。
“薛四小姐,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來了。你有沒有淋濕,你要是有什麽閃失,我估摸着那位祖宗這會也沒有什麽心思在宮裏議事了。”白逸軒連忙把人迎了進去。
他讓人帶着抱琴和小厮去廚房喝姜湯烤火,而薛青媛則拿了一瓶驅寒丹給她。
白逸軒低聲說道,“吃兩顆,別受涼了。”他低聲問道,“你冒這麽大的雨過來幹什麽?”
薛青媛從瓷瓶中到處了兩粒黑色的藥丸,放進嘴裏吞了下去。她知道白神醫的藥丸從來都不苦,故而連水都沒有喝。
“我不放心,便過來看看。左右在府中也沒有什麽事情。”薛青媛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殿下,這幾日還好嗎?”
白逸軒搖頭,“好什麽呀?忙得就跟陀螺似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他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他若是再這樣下去,即使有我在,恐怕也難逃英年早逝的命運。”
薛青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麽嚴重?”白逸軒“恩”了一聲,“你也學了好一陣子醫術了,他的身體怎麽樣,你心裏應該有數,外強中幹。”他接着說道,“我來了這麽些日子,本來已經幫他調養過來一些了,可最近為了江南水患的事情,我哪裏還
管得了他。”
薛青媛知道病靠三分養,他忙成這般,累成那樣,确實身體早晚有一天會油盡燈枯的。
“你來了也好,一會我讓人去宮裏傳個信,讓他回來一趟。你好好地勸勸他,我的話他或許聽不進去,不過,你的話,他肯定是聽得進去的。”白逸軒如今也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丫頭身上了。
薛青媛“恩”了一聲,“我知道了。”她來,她冒雨而來,本就是為了他而來呀。
白逸軒嘆了一口去,“見過用命輔政的嗎?蕭子策就是用他的命在輔助聖上,輔助太子。”他苦笑一聲,“整不明白他到底圖什麽?”
薛青媛的心有些微顫,她想她是懂他的。一個對他而言如父如母般的兄長,即使是要他豁出性命幫扶,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果不其然,不出神醫的所料,一聽說,薛青媛來了府上,賢王殿下冒着大雨匆匆從宮中趕來回來。
薛青媛看着他一臉的疲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你們好好說話,我去準備藥材了。說不定,過幾日就該去江南了。”白逸軒起身走了出去。
蕭子策伸手覆上了她的小手,帶着一絲冰涼,牽着她走進了書房。
他的眼中帶着一絲喜悅,低聲問道,“怎麽來了?”他淡淡一笑,清雅的面容,更是添了幾分柔和之氣。
薛青媛容顏染紅,低聲說道,“我,有些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你。”
蕭子策寵溺地看着她,眉間淺笑,低聲說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不過是,這幾日忙碌了一些罷了。”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莫要聽逸軒的胡說八道,我身體無礙。”
薛青媛努力努嘴,冷哼一聲,“還沒事呢,你臉色都變白了。”她嬌責一聲,“這年頭又不推崇小白臉,你不用把自己弄得這麽白。”她半開玩笑半奚落地說道。
蕭子策把她擁入懷中,湊到她的耳邊,“心疼我了?恩?”溫柔的氣息撲面而來,一陣一陣,染紅了她的耳垂,也染紅了她的臉龐。
薛青媛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誰心疼你?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為什麽還要心疼你。”她冷哼一聲,“你若是活不到七八十,還是不要想着娶我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她用力地推了他一下。
蕭子策卻把她摟得更緊了,柔聲說道,“不生氣了,我不會讓你守寡的,我答應你。”
薛青媛“哦” 了一聲,“那到時候我真守了寡,那我不得到天上去找你算賬?”她冷哼一聲,擡着下巴,張揚地說道,“你若是敢英年早逝,我到時候就改嫁給別人。”蕭子策的眸子寒如深潭,冷冷說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