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業當然不是主動想留在訓練室的,奈何顧瑾雖然平時看上去随意很好說話,但一牽扯到訓練的事,就會變得格外有原則,強制把楚業留在了訓練室裏。
練習室裏除了F班的,C班和B班的人都有,多數是覺得自己再評級沒發揮好,準備再努力一把,錄制那天再搏一搏。
這些選手雖然實力差基礎差,但他們并沒輕言放棄,反而因為天賦不足而加倍的在努力。
楚業還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一群人。
“我不是都考核完了嗎?還把我留在這裏幹嗎?”楚業郁悶地跟着大部隊跳完了兩遍,累極了坐在地上嘆着氣,他感覺顧瑾像極了高中時期的班主任,一言不合就把他關在辦公室裏訂正試卷或者補作業,可他現在分明是個“好學生”,既沒有考試不及格,也沒有不寫作業。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安晏第一次見面,是在三中的校園裏,當時他因為月考成績差的離譜,放學後被班主任留在了辦公室裏寫錯題本,那會剛好快夏天,天黑的很晚,他抱着厚厚的書和卷子回教室的時候,剛好吹了一陣大風,嘩啦啦地把他放在最上面的幾張試卷全部吹到樓下去了。
他從圍欄上探頭往下,發現剛好樓下站了個人,他就順手拜托了那個人幫忙把他試卷撿起來,那個幫他撿回試卷的人就是安晏。
當時看到對方的長相時,楚業還愣了一下,因為安晏長得确實很好看,天生偏白的皮膚,淩厲的眉峰,眼睛狹長,用上目線看人的時候,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要是一般人大概還真的不敢對他怎麽樣,但楚業哪是一般人,他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安晏打斷了,對方掃了眼手中的試卷:“你這分數,小學奧數班的都能考得比你高。”
之前的好感在一瞬間消失了,楚業一把從對方手裏搶過試卷,咬牙切齒地道:“雖然我很謝謝你幫我把試卷撿回來,但我得提醒你一句,說話要有分寸,不然早晚有一天你會被人揍的!”
說完,他還沒等對方說話,就一溜煙地跑掉了,後來在藝術班的時候,楚業發現隔壁班的助教就是那天在教學樓嘲諷他的人,他就有事沒事去找安晏麻煩,藝術班裏被他雇去搞事的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每次安晏被作弄完以後,面無表情的臉上都能露出萬分無奈的表情,每次楚業看得都幸災樂禍,那算他高二時候難得的快樂時光了。
“哎!”頭上突然一痛,楚業回過神,擡頭看向始作俑者,他嘆了口氣,“你幹嗎啊?”
“又偷懶,你但凡勤快一點……”顧瑾無奈。
楚業振振有詞地打斷他的話:“我但凡勤快一點,我今天就不坐在這兒了!”
顧瑾:“……”
他細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只要楚業之前在emperors的時候能努力一丁點兒,那想讓他單飛的肯定不在少數,哪裏能輪到和他們這種沒出道的一起參加選秀?
顧瑾很快轉回正題,給楚業指了指還在練習的選手:“我得出去一趟,如果他們有問題的話,你就幫個忙。”
“我?”楚業不敢置信地反問,“你讓我教他們?”
他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
他伸了個懶腰又道:“要是讓我教,那我只能教他們怎麽回宿舍躺床上好好休息了。”
顧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是讓你用嘴教,哪裏不會給他們是示範一遍就行了。”
“哦。”楚業問,“你哪去啊?去偷懶嗎?”
顧瑾嘴角抽了抽:“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真有急事,很快就回來,該教的就好好教,聽到沒。”
楚業打了個哈欠,和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等顧瑾走後,确實開始陸陸續續地有人來問他動作,唱法之類的問題,楚業看上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而且不少人之前也聽說過他在emperors的事跡,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衆人并不敢接近他,但顧瑾不在了,他們總不能停在原地等顧瑾回來,只好硬着頭皮找上了楚業。
但等到真正接觸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楚業雖然是有些脾氣大容易不耐煩,但大家提出的問題,他都會努力思考然後做出回答,并不像傳聞中的那麽驕縱難相處。
楚業一一幫着解答了問題,等到周圍的人都散開後,他見沒人繼續過來,從後門溜了出去深深呼出一口氣。
他以前偷懶耍滑慣了,長這麽大,從來沒幹過這麽正經的一件事,剛才那些訓練生和他說謝謝的時候,他臉都快燒起來了。
他實在是非常不習慣做這種事情。
在門邊站了一會,楚業也不着急回去,他準備出去望個風再回來,剛走到樓梯邊就聽到有壓抑的哭泣聲,他腳步一頓,在想到底要不要走過去。
這幾天算是錄制的空檔期,訓練室裏有攝像頭,也有攝影師,但不會有跟拍,因此躲在角落裏哭這種事在楚業看來真的是最傻的行為。
于是,想了想,他還是走了過去,男生穿着深灰色的訓練服正抱膝坐在靠下的臺階上默默抽泣。
“真要哭的話,你不應該在這哭的。”楚業突然出聲道。
選秀裏除了像他這種來混混的壓力不大外,其餘的每個人壓力都很大,競争也都很大,與其躲在無人的角落崩潰,那還不如把這一切展示在鏡頭前,把自己的每個行為都做到利益最大化。
“你是說,我應該在教室裏對着鏡頭哭嗎?”那人吸了吸鼻子,笑了一聲,“你太天真了,不是每個人在鏡頭前哭都會被剪輯進正片的,沒有關注度沒有熱度的選手再怎麽哭,也只會被一剪沒。”
說着,他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你啊,楚業,像你這樣的當然不用怕鏡頭一剪沒了,節目前期需要熱度,鏡頭最多的無非就是你們這種賽前自帶粉絲的大熱選手了,所以哪怕我們表現得再好,沒有利用價值也只會被資本抛棄,更何況我連再評級的ake都沒趕上錄。”
楚業聽出他話裏并沒有對自己的敵意只是在說出事實罷了:“你是C班的程遠帆?”
這兩天的加訓中,程遠帆是最刻苦的幾個人了,有的時候楚業跟着顧瑾吃飯去了,回來還能看到他在對着鏡子一個個扣動作,聽其他訓練生說晚上最遲離開的幾個人裏也有他一個。
只是當時人多,楚業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聽到他剛才的話,楚業才反應過來,他就是程遠帆。
“……嗯,我是程遠帆。”他緩緩地點了下頭,語氣頹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已經是第三次參加選秀了,不會再有第四次了,去年參加的選秀,因為節目糊票池淺,所以從投票開始我就一直在出道位,可惜,那檔節目二公的時候就因為各種問題停播了,粉絲也跑了一大半,那是我第一次離出道那麽近……本來今年我也想再搏一次,格外用心地準備了初舞臺,誰知道舞臺上緊張了一下,只能去到了C班,主題曲又因為緊張病了兩三天……”
程遠帆自嘲地笑笑:“我可能真的沒有比賽運吧。”
他絮絮叨叨的說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楚業聽。
說完了話,他從地上站起來,準備離開,又像是想起什麽:“本來我是不打算和別人說的,但你看上去和大部分人關系都不太好的樣子,你應該也不會告訴別人吧?希望你可以幫我保密,謝謝!”
“我還得回去訓練,我就先走了。”
他已經失去了一次ake的機會,不能再失去最後一次機會了,主題曲mv的錄制,他就算爬着,也想爬上去。
楚業嘴角抽了抽:“?”
什麽叫他看上去和大部分人關系不太好?
眼見程遠帆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楚業突然說道:“程遠帆,我今天下午有個單人的福利時間錄制,你好像會彈鋼琴,正好我準備唱歌,要不你給我來伴奏?”
程遠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頓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他聲音充滿了遲疑與不确定:“你說什麽?你要帶我去……幹什麽?”
節目還沒播出期間錄制的福利時間,一般都是由粉絲在某博上搞數據換來的,向來只有人氣非常高的選手能拿到,這種節目前期的單人時間非常珍貴,估計他們自己都嫌棄時間短,現在楚業居然要帶他去?
這話一出口,楚業自己也有些愣住,他并不覺得自己是個樂于助人的人,但他卻鬼使神差地提出了這樣一個意見,或許實在是這幾天看了太多的刻苦努力,又聽到程遠帆剛才那番話,他有些沖動了。
雖然是沖動,但楚業并不後悔,至少他也很好奇,在他主動放血的情況下,實力并不差的程遠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楚業見他遲遲不答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想來就算了。”
程遠帆深吸一口氣,不甘心地閉了閉眼睛,還是接受了楚業的幫助:“那就謝謝你了!”
雖然他知道靠別人的行為很羞恥,甚至對他自己的自尊心來說,都不能接受,但他已經無路可走,不能放棄任何機會了。
“以後,如果有需要的事,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努力幫你的。”程遠帆承諾道。
再評級的成績公布是在兩天後,最先公布的是B班和C班的再評級成績,孟逸遙已經在B班,陶建宇也依舊在C班,程遠帆因為缺席錄制從C班掉到了F班,有部分選手從C班升到了B班,但B班和C班一共只有一個江洛予升上了A班。
随後是A班,初舞臺評級的A班一共有十五個人,再評級直接掉下來了五個,在看到裴易涼原封不動地穿着橘黃色的訓練服出來後,宋承燃總算舒了口氣,語氣驕傲地小聲說:“還好我沒拖累他,哥,你看他還是A唉!”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楚業無語,也不知道裴易涼拿了A,他高興個什麽勁。
在A班少了四個人後,A班的再評級成績發布也告一段落,随後就輪到萬衆矚目的F班了,今年有不少A班的好苗子都因為種種原因進了F班,他們能不能重新進入A班,是目前的一大看點。
F班有不少拿了成績換完衣服去了B班和C班,導致原本站得滿滿當當的F班越來越寬松。
林成依舊在F班,宋承燃去了B班,顧瑾去了A班,随後安晏在臺上點了楚業的名,然後将手裏的信封遞給他:“緊張嗎?”
楚業随意地笑了下:“不緊張啊,這有什麽緊張的?”
說着,他打開信封看了一眼,又無動于衷地合上。
安晏眼裏浮起星星點點的淺淡笑意:“既然看到了成績,那就去後臺換衣服吧。”
這身土裏土氣的黃色,也是時候該換下了。
等待的過程十分漫長,尤其是對那些好奇的學員來說,在似乎等了很久後,演播廳的入口起點處終于出現了一個隐約的黃色身影,因為距離金字塔臺階有些遠,所以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林成松了一口氣,看上去還是F班,那丢人的就不止他一個了。
陶建宇也勾了一抹冷笑,還以為那天那麽早去錄ake的人有多了不起呢。
那抹黃色漸漸走進幾步,安靜的衆人才嘩然。
楚業穿的根本不是F班的土黃色,而是A班的橘黃色!
作者有話要說:
再評級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選初C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