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瓦解
第33章 瓦解
正如蘇墨想象中那樣,第二天羅旭上線,舊識重逢的過程充滿了魔獸式“基”調——
【世界】Ivan:《Time》公會薩服納新~要求意識手法一流,在線時間穩定,聽從指揮調度,有意者詳聊~【世界】黑手一萬年:我次奧,Time!我次奧,Ivan!我次奧,我以為自己上錯號了!!!
【世界】Ivan:小蘿蔔~神馬時候回來呀?月子和兩千已經洗幹淨被我捆床上了,就等着你來咱們開幹呀~麽麽噠O.O~【世界】黑手一萬年:唉~幹了那麽多年,沒意思啊,麽麽噠!╮(╯_╰)╭【世界】月上西樓:喲呵~野了幾個月小樣兒你夠跳的呀!
【世界】月上西樓:也不知道滾回來看看我們,麽麽噠~【世界】黑手一萬年:我這不是忙麽~麽麽噠!
【世界】2000:你能忙什麽呀?死基佬!麽麽噠~【世界】黑手一萬年:拜托啊二基,我這也是混社會做生意養家的人啊!哪兒能跟您似的每個月等着刷爆老媽的副卡呀~麽麽噠!
這尼瑪果然是一公會混出來的,調調特麽帶共振的!廣大薩服玩家表示我們只看不說話。蘇墨瞥了一眼聊得興高采烈的羅旭,再結合世界上越來越基情的聊天內容,他忽然覺得自己和那群奇葩玩的不是一款游戲……
魔獸世界的每一個版本都是以打通團隊本劃分的,對于非休閑的PVE玩家來說,這步以前就是開荒開荒開荒,而一旦推倒Boss,整個團隊就直接進入rush階段。每周固定在更新後的第一天通本,然後像《審判軍》這類不開金團的公會,剩下的時間就可以随意支配了。
幾星期刷下來,團裏人的裝備都有了根本性的提升,這時候裝備反而顯得不太重要了。而作為這版本的重頭戲之一,哪個公會将誕生第一把橙杖開始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橙杖的制作過程分為三個階段,一階段共需要25個任務材料,全部拿滿需要5-6周。沒有人不想要橙色武器,蘇墨來來回回在心裏算過好幾遍這個周期,團裏三個法系,寒月拿完應該是喪鐘,再然後才是自己,估計來年三四月份可以做完……
太久了……不過還是想要……orz
就在小蘇同學算着進度過日子,默默期待着自己第一把橙色武器的時候,意外悄悄發生了——
那天他記得很清楚,因為上一周寒月剛剛拿滿25個任務物品,CD更新,他上線準備參加公會活動,開電腦的時候還在和羅旭讨論關于橙杖的事,但是在上線的一瞬間,公會通知跳了出來。
那個往常只會顯示活動時間的文字變了——人員不整,活動暫時取消,開始時間另行通知。
電腦前的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開始不約而同的翻看公會消息——曉楓寒月離開公會,時間14小時前。
【公會】黑手一萬年:喪鐘,什麽情況啊?寒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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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會】靈魂喪鐘:走了。
【公會】斷橋殘雪:別提那個SB了。
【公會】Summer:怎麽回事?
【公會】靈魂喪鐘:他在海服有朋友,過去找朋友玩了。
【公會】斷橋殘雪:有特麽什麽朋友!拿完一階橙杖才滾蛋,早幹嘛去了?要我說他早就動了走的心思,所以才主動提先做橙杖的!
【公會】黑手一萬年:不就是差個人麽,咱公會有的是啊!而且這版本已經随便rush了,咱也該從世界上找點新人了。
【公會】靈魂喪鐘:沒那麽簡單,走的不止寒月一個。
【公會】黑手一萬年:……還有誰?
【公會】靈魂喪鐘:正太期中考試挂了三科,父母不讓玩了,他早就發了封郵件給我,上周還在打就是為了幫寒月做完一階橙杖……呵,真他媽的!
在蘇墨眼裏,靈魂喪鐘是一個永遠冷靜沉着的人,沒有廢話,很少開玩笑,為人和善,從不說髒話,通過游戲中的接觸他幾乎可以看到光纖那一端操控術士的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可以理解那種心情,卻也是第一次在游戲中體會到。網游就是微型社會,勾心鬥角坑蒙拐騙插科打诨一樣不少。
【公會】靈魂喪鐘:奶不上當初就是跟寒月一起來的,哥們兒走了人家沒什麽理由留下來,這倆……我忽然覺得背後說的真對,他們的情分是跟牛戰的,跟我沒有。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少了一dps兩治療,不好辦呀。”羅旭對着電腦感慨道,轉頭看向一聲不吭的蘇墨,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心裏別扭吧,習慣就好,這種事兒玩久了就看得多了。”
審判軍是他玩魔獸以來的第一個公會,這個10人團是他跟的第一個團,剛剛才穩定下來,很多人都在憧憬下版本的好進度,結果發生了這種事。游戲裏和寒月的接觸僅限于探讨手法,那個奶騎除了活動意外幾乎沒有聯系,蘇墨倒沒覺得這倆人本身有什麽,找朋友本身無可厚非,真正讓他難受的是那種人走茶涼的空虛感。
人走茶涼——他下意識地打開公會列表,像魔獸的許多公會一樣,名單裏總有一些再也不會亮起的灰色名字,他們的離線時間會從幾小時變為幾天、幾個月最後是幾年。
審判軍公會裏就有這樣一串名字,他只熟悉裏面的幾個,但即使是那些不認識的,在現在看來多有一份莫名的滄桑感,不刺眼的灰色,卻是那麽沉重。
這時,公會頻道有人打字——
【公會】背後一刀:走,殺人去。
然後蘇墨收到了組隊邀請,接受後發現小隊人齊!除去沒在線的菊花和奶媽,公會團剩餘的五人全在。
【隊長】背後一刀:随機戰場了,殺到12點,人頭最少的YY唱歌,有意見麽?
【小隊】靈魂喪鐘:我沒有。
【小隊】斷橋殘雪:速度排!
【小隊】黑手一萬年:OK~
【小隊】Summer:能不能不唱歌= =……
【小隊】背後一刀:沒有,開排。
【小隊】Summer:!!!!!
魔獸戰場贏和殺人是有區別的,想贏需要策略,如果只為殺人那就簡單粗暴多了。
這裏的五人正好五種職業,最好拿人頭的是殘雪那個獵人,甭管對面多少人,他只管往人群後邊貓着無腦AOE,保證安全無痛殺人數還全場第一;其次是背後的盜賊,平時不參戰,只等隊友把人砍殘了他再隐身過去補刀收人頭;喪鐘術士和羅旭的DK倒是沒有這麽賤的職業天賦,可架不住人家倆手法兇殘,外加公會的事兒各種不順心,一進戰場就直接殺紅眼了。
蘇墨覺得跟着四位排戰場自己純屬作死,于是看時間差不多了,任命的小蘇同學很不厚道的開始挂機,翻開手機酷狗開始找歌……尼瑪(╯‵□′)╯︵┻━┻!!!
這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很少聽新歌,大學去KTV恨不得跟初中去KTV唱的都是同一批歌,倒不是因為懷舊,那純粹就是懶。蘇墨就是這麽一個典型——他這個年代的人不僅聽的歌有限,就連歌手都沒幾個,英文就是西城後街,中文必須周傑倫,當然後來還會聽聽陳奕迅。
把歌單從頭到尾翻了好幾遍,蘇墨被自己煩着了……
12點整,殺爽了的會長大人豪邁的一揮手,上YY,蘇墨出去撂電閘的心都有了┭┮﹏┭┮!!!!
登陸YY,進入公會頻道,裏面正在統計人頭——
靈魂喪鐘:“一共36場,殘雪1754、背後1431、黑手1138,你們這麽兇殘不好吧……”會長大人一聲長嘆,繼續說:“我875、Summer792,想好唱什麽了麽?”
最後一句明顯是問自己的,蘇墨心一橫,開麥了,“Only love.”
羅旭聽見歌名心裏咯噔一下,繼而苦笑,習慣有時候真是一種難纏的東西,即使讓你養成習慣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它也會代替他,如跗骨之蛆一般……
“Trademark那個啊,”背後笑着接道,“這麽老的歌,你比我們小幾歲呢吧,沒想到聽的歌都是一樣的。”
尼瑪覺得我老氣就直接說!磨磨刀,蘇墨在心裏把賤賊殺了幾遍,簡單回答道:“我聽的是Westlife翻唱的。”
然後他搜了一首伴奏,選擇YY公放模式,音樂響起,其餘四人有默契的閉麥了。這是一首非常深情的英文歌,蘇墨聽了很多年,旋律和歌詞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裏,等到前奏放完,幹淨清透的嗓音緩慢響起——
Two .a.m. and the rain is fallingHere we are at the crossroads once again(淩晨2點,下着雨,我們再次來到這分手的十字路口。)
You're telling me you're so confusedYou can't make up your mind(你告訴我你是那麽彷徨,你無法下定決心。)
Is this meant to be
You're asking me
(那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向我尋求答案。)
But only love can say try again or walk away(但是只有愛才可以決定,是應該重新再來還是默默走開。)
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然而我堅信,我們之間,有一天,太陽還會升起。)
So I'll just play my partPrayyou'll have a change of heart(所以我只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祈禱你會回心轉意。)
……
有些歌之所以會勾起你的共鳴,是因為它所表達的感情和你心底的某一處不謀而合。那天晚上蘇墨靜靜的唱完整首歌,YY裏卻再也沒人開麥,直到深夜,大家陸續打字道過晚安就各自匆匆下線了。
酒吧二層的房間,細膩溫柔的男聲一直在演唱,洛城坐在電腦前,顯示器瑩白的光芒把那張臉映得半明半昧,屏幕上是設定為單曲循環的錄音。
嫉妒像是喝過中藥後的苦味,即使吃再多糖也彌散不去,他從未這麽嫉妒過一個人,一個可以在現實中接近他,擁有過他,即使離開也能給他留下如此深刻記憶的人。
二次元的守護在三次元的真實面前,确實顯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