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樣才不疼?
第10章 怎樣才不疼?
闵天澈醒來的時候,身上加蓋了一張厚毯子。
推開房間門的時候,有幾片帶着馨香的雪梅瓣從他臉龐墜落。
他隐約覺得,這個冬日與往常的有些不同,但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同。
然後,他就嗅到了一股誘人的香氣,從廚房的位置飄來。
游廊上多了一抹衣着粉嫩的小姑娘,她梳着嬌俏的靈蛇髻,雙手托着托盤,托盤上擱了個大口的海碗。
眼睛一接觸到他,裏頭立馬泛出了水波一樣潋滟的光,繼而她嫣紅的唇畔兩邊就會有兩處深深陷着的酒窩,看起來蓄了蜜一般的甜。
“殿下,餓壞了吧?我煮了面,您快趁熱嘗嘗。”
當人來到他面前時,闵天澈依然有些失神地看着氲起白煙下的她那雙靈動而妩媚的杏兒眸。
對了,趙月娴的眼睛和她很像,也是長成很溫婉的杏仁模樣,眼角微微上揚,可趙長翎的卻明顯多了幾分靈動和妩媚的神髓,要更好看一些。
“臉上沾了什麽?醜死了,我不吃。”闵天澈皺了皺眉,準備想轉動輪子繞開。
趙長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結果就摳出了一塊白白的粉塊出來。
她笑道:“哦,是面團啦,剛才急着做,所以沾到臉上也不知道了。”
“雖然知道晚了幾天,殿下,祝您生辰快樂,這是煮給您的長壽面,看,上面還有切成壽字的肉片和雕成壽桃的溏心雞蛋哦。”
闵天澈轉動輪子的手突然一頓,原來是做給他的壽面?
他覺得自己的輪子轉不動了。
“來,去吃面吧。那邊那棵梧桐樹下風景好,要不端到那邊的石桌上吃吧?”趙長翎笑盈盈的臉又湊了過來,極富誘惑性地道。
闵天澈最後還是默默轉動輪子跟在她的身後走。
“你為何會知道?”闵天澈像蛇一般帶着獠牙危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長翎在前方端着托盤走,依舊将托盤舉得四平八穩。
她笑道:“您昨天提起了十月十六,那我就在想,十月十六日肯定是個什麽特別的日子吧?然後一早就拉着李公公磨,讓他告訴我,果不其然,竟真的就是殿下的生辰。我還奇怪呢,殿下生日怎麽全世界的人都忘了似的,就連殿下自己都差點想不起來呢?”
她嘆了口氣接着道:“殿下您知道的啊,我在侯府時連吃都吃不好,我很窮的啊,所以只能給您做碗壽面,聊表一下心意了。”
不一會她又眼睛亮亮地自誇道:“不過可不是我吹的,我做的面可好吃了,以前在宋家,宋家的阿爹阿娘還有奶奶都誇不停的。”
闵天澈還是覺得這姑娘忒聒噪,在他身邊忒吵,他就不喜歡吵鬧的人,所以皇子府不管走到哪裏,下人們一律安安靜靜,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
“月娴她不如你能說。”他很誠實地扔下一句。
趙長翎看着他已經率先從廊道中段穿過去,往梧桐樹下去的輪椅時,笑得愈發燦爛道:“那是!趙月娴整天只知端着她的閨秀架子,食不言寝不語的,說話也蚊子似的,哪有我會說!”
“我那是誇你嗎?”闵天澈見這姑娘又要自顧自地說下去,皺着眉冷聲想制止她道。
“是誇啊。”趙長翎眼睛閃閃亮亮道,“殿下我跟您講,嫁進來之前,我還以為您這人一定脾氣很暴躁、怪癖,興許我說什麽您都不會搭理我的。可我還真沒想到,其實您這人挺健談的。”
“而且,您對不耐煩的人,都直接——”長翎表情很誇張地突然做出割喉翻白眼的動作,“但您明顯對我...”
趙長翎沾沾自喜,話剛落,梧桐樹上未來得及變黃落下的葉子突然成串兒掉落,木輪椅在沒有石磚的黃泥地空轉了幾圈迅速移到她身邊。
趙長翎只來得及微弱地驚呼一聲,就已經被人用石子擊到了膝彎,那輪椅再一轉,便轉到了她身後,她剛好摔落穩穩地坐到了身後輪椅上那男人的廢腿上,被他勁瘦得看得見青筋的手臂箍緊了纖腰和脖子。
她腦袋抵在他胸膛,喉嚨被箍得說不出話,喘不過氣,有點難受,一雙小爪拼命地撓着他箍她喉嚨的臂,沒能撓得動,再撓他箍腰的手,也形如鋼鐵般撓不動。
趙長翎急得眼眶都紅了,就是掉不出淚,手胡亂在身上扒着便伸進了懷裏。
這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抵在她耳邊,用着令人驚顫不已的聲調道:“對不耐煩的人...當如何?嗯?”
懷裏的夾心糖終于扒出來了!趙長翎趁着男人不注意,一把塞進了口。
辣味嗆進喉嚨,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
闵天澈感覺到手臂處涼涼的,松了臂用力掰着她的肩膀扭過來一看。
好家夥,哭得眼淚鼻涕都糊在了一塊,抽抽搭搭像被暴雨打落的小花。
“我就是...煮了碗面...賀...賀殿下生辰罷了...殿下嫌棄就直說嘛,還不讓人說話...還要掐人脖子...疼...嗚嗚...疼...”
看着她淚眼模糊的樣子,闵天澈表現出了平日難得一見的慌亂,眉頭皺得很深很深,緊箍她腰肢的小臂也松了下來,深沉的眼神現出了一絲難以言察的無措。
“疼...好疼啊...”趙長翎坐在他腿上,眼淚像決堤,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闵天澈有些驚怔。
“哪疼了?”他從陰戾的鼻子裏哼出一記輕輕泛起的血腥味。
小姑娘眼淚白花花,“腰疼,脖子疼,肩膀...肩膀被您掰得可疼,可能都落下印子了,您要看嗎?”
說着,她作勢要去拉肩膀上的衣物。
“不!不用...”闵天澈連忙壓住她的手制止她。
“那要怎麽樣才不疼?”他眉頭糾結,深吸一口冷氣都覺得胸腔裏郁燥得快炸開,偏偏又發作不得的感覺。
趙長翎一聽,忍住了勝利的喜悅,繼續皺着眉頭,往他肩膀輕輕一揩,将被辣心糖辣出來的眼淚鼻涕全糊在上頭,又抽搐着雙肩,淚痕未幹可憐巴巴道:“其實長翎要的不多,只要殿下您不再怪我吵,并且對我咧開唇燦爛地笑一個,我就不疼了。”
從未大笑過、即便笑都只會陰戚戚笑的闵天澈,臉色頓時比開花的腦袋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