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尾聲1
我曾想如果我在這個世界裏死掉的話,之後會怎麽樣？
從夢裏醒來？回到現實世界？還是說我的時間永遠靜止,之後會有另外一個英雄出現頂替我的位置繼續保護世界？還是其實什麽變化也不會有,一個渺小人類的死亡只不過是讓世界多一杯黃土？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直到後來我不想了。因為死亡從來沒有降臨在我身上過,我同時也想象不出來，不知道死是個什麽滋味。那麽遙遠的事,哪裏需要這麽提早防備呢？
然而，此時，當被尖刀割斷生命最重要的血脈時,我這才知道死亡離我并不遠。
鮮血,那是我生命唯一可知的計數單位，此時正汩汩流走。熱漿順着我的喉嚨湧進,腥味嗆得我無法呼吸。同時,氣管好像也被砍斷了，所以氧氣無法進入胸腔，我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了。
捂着傷口，我翻到在地，看見泰特邪笑的臉離我越來越遠，而世界也開始模糊。我的手在地上拼命地抓着，其實我也不知道在抓什麽，就是希望能夠找到救我的辦法。可惜無用。冰冷的夜晚，圓月冷豔地懸挂着，好似嘲笑我的愚笨和失敗，周圍的鬼魂們也對我譏諷，嘈雜地好似這個世界從來未曾安靜過。
最終我的五感喪失，耳邊只剩一種晦澀沉悶的聲音在悠久地回蕩。那好似一種變調的樂曲。我想它來自于腐臭的風，來自肮髒的岩石縫隙，來自于街角不經意的一個破碎的酒瓶，來自于垃圾桶裏的老貓的哀叫，總之來自于一切無人問津的角落，因為那是只有失敗者才能聽見的喪音，卑微、可憐，毫不光鮮。
好不甘心。我的一切居然就這樣結束！
在僅有的思考裏，我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來恐怖世界算算已經過了一年多了，我到底都幹了什麽？
我拯救了什麽？挽回了什麽？
不，沒有，我只是在不停地逃跑。
然而，雖然如此，我從來未曾放棄過活下去這件事。
當時，那種堅持下去的動力我不知是什麽，現在我懂了，而且也只有在要死前，它那麽強烈地提醒着我。我沒有放棄，是出于我認為自己有能力克服一切的想法，更是我認為自己能夠拯救世界的自信，還有我企圖創造奇跡的展現欲。我不僅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也因為見過太多令人悲憫的現象而同情，想要挽回。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路西法，我認為自己能夠勝利！
然而現狀将我嘲笑地體無完膚。我要死了，強悍的路西法之名被我亵渎了，我居然這樣憋屈地被殺掉了。我所想象的勝利将再也不可能屬于我，我認為能夠獲得的愛情和親情将離我而去，我作為人的權利也将全部喪失。
不，不，我不甘心！我不要成為一顆不起眼的沙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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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我的心情可謂百般回轉，我開始向一切之前的失誤表示悔恨，對這一次走錯表示深深地痛苦。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那麽容易被解決了。求求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的人生再來過吧。我這樣對着內心吼叫着，朝着青天乞求着，甚至留下了悔恨和不甘的淚水。這一刻我幾乎差點願意放棄自己一切的道德和規範，只希望能夠再度獲得生命。
強烈的求生欲`望勾出了我人性醜陋的一面。然後，我在鮮血之中打滾時，突然聽見一種聲音。我聽見天地之間傳來一種與我共鳴之聲。那是一股截然不同的強大力量，它仿佛被打開蓋子的塵封已久的寶箱裏的灰塵一樣彌漫出來，鮮紅鮮紅地鋪天蓋地飄向我的身軀。
伴随着能量的塵埃，一種渾厚的嗓音徐徐問我：
【你真的願意嗎？放棄你的道德和人性，接受重生的力量嗎？你願意褪去你白色的翅膀，帶上這一對黑色的羽翼嗎？你願意背棄你過去一切，成為邪惡的人嗎？願意，我就讓你活下來。】
我努力克服身體的痙攣，擡起我已經發僵的腦袋，聆聽那來自地表之下沉悶的誘惑聲，心髒激烈地跳動起來。
【說你願意，只要說了，接受我的擁抱和親吻了，我會讓你活下去。】
我要付出什麽代價？我要背叛什麽？邪惡的人是什麽？
不，我不管了，我要活下去。
于是我顫抖地道：“願意。”
【你真的願意嗎？想好了，我會讓你背叛你的朋友和親人，把思想全部交由我控制。為了證明你的忠心，我還會先讓你殺掉你愛着的人們。】
這句話落下，我僵住了。
之前飛快回答“可以”的決心消失了，而那快要僵硬的腦細胞飛快地分析着，最後居然得出了“不”這個答案。
“不……”
【不？你要死了，知道嗎？活下去你才有可能複仇。死的話就永遠失敗了。來吧，接受我的條件，我給你不死的身軀。】
我的腿抽筋了，我甚至試圖說服自己。然而我的心，高傲而尊嚴地拒絕我。
“不！”
說實話，複仇是一方面。可如果代價是讓我在乎的人都死的話。那麽我寧願拒絕。
對方為我的固執意外，它低聲笑道
【你真的快死了。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複活後第一個殺掉你最在乎的兩個夥伴們，只要你答應了，我就讓你活過來。】
當複活的條件具化成為殺掉赫敏和德拉科的時候，我的反抗更加激烈了。
“不——！！”
我用盡全部的力量大聲地嘶吼着：“要死就死吧，會有新的英雄代替我，他們終将會取得勝利的！你們這些該死的惡魔，我不會為了求生殺掉我的夥伴的，我們地獄見面吧！！”
這句話耗費了我所有的體力。然而喊完這句話，我心中無比暢快。
之後我聽見憤怒的低吼，看見鮮血色的力量粉末開始脫離我的身體，回到它們來的位置。而我的身體變得冷卻下去，呼吸也變慢了起來。
是要死了嗎？
是要死了。
我知道的。我拒絕了最後複活的機會，沒有人能救我了。
我閉上眼，等待死神的懷抱。甚至沒有想好自己的遺言。
可是這值得。
而就在這種時刻，我突然記起，很久很久之前，我好像也這麽做過。
這麽拒絕過生命的誘惑。
那時在那蒼茫的雲海裏，我不停地墜落，有無數的聲音在天頂呼喊我，讓我答應那并不苛刻的條件。有人哭求着，有人質疑着，有人尖叫着，有人咆哮着，但是我收起翅膀，在雲霧裏不停地墜落，黎明與星辰伴随着我一起飛速地散去。那時我好像什麽都失去了，唯獨剩下一顆倔強的心，然而這顆心髒，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因為我所堅持的道理與尊嚴與它同在。
這種思緒飄渺而令人懷念，我突然覺得身體不冷了，痛楚也靜止了。一股強烈的跳動聲再度從我身體裏恢複。一股力量在我的全身慢慢聚集。
不過我不認為自己能夠複活。那或許只是一種回光返照，也很可能只是我的錯覺。
然而，就在我的思緒雜亂無比時，就在力量突破我的認識積聚地更加猛烈時，突然間，一聲很響的“啪”的聲音打斷了它，讓它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嘎然停止。
然後，一道綠色光亮照亮了我的眼睛。
這綠光冰冷但是熟悉，我睜開眼，怔愣地看見站在面前的泰特那第二個分`身頭部“中彈”，然後踉踉跄跄地倒向一旁。他似乎企圖再度站起身，可頭部的重傷讓他瞬間化作粉末消散而去。
怎麽了？
我的思緒那一霎那有些僵硬，而随後的一聲高聲呼喚驚醒了我。
“阿瑞斯！你躺夠了沒有，快起來！”
德拉科的聲音。
我驚駭地睜大眼，朝着發聲的前方看去，果然看見德拉科。更讓我詫異的是，我還看見赫敏正好好地站在德拉科身邊，那本來都已經失去戰鬥力的他們兩個人，現在完好無損，甚至連袍子都未曾有一絲半點的損傷！
這是……怎麽回事？！
我傻眼了。泰特顯然也無比意外，他張大嘴站着，一個字也說不出。
“怎麽，德拉科你不是身受重傷，還有赫敏，你不是也…”
我的疑問一個接一個話才落下，德拉科舉起了一樣東西，那東西大小形狀猶如玻璃珠，正在散發着鬼魅的幽藍色。
仔細看，紫色的圓體水晶包着黑色的圓體水晶，仿佛一顆眼珠子。
“惡魔之眼。”德拉科微啓嘴唇輕輕地道：“這是格蘭傑在練習小豬咒的時候，召喚來的一個巫師的鬼魂贈送的。我們與他交談之後，他很支持我們對付那個老頭，把死後唯一的寶貝送給了我們。”
我呆住了：“它…？是幹什麽的？”
“簡而言之，這個惡魔之眼，能夠讓人在十分鐘之內陷入使用者所捏造的世界，從而肆意妄為，暴露自己的一切秘密。為此，我們誘騙出了泰特的唯一一個分`身的秘密。阿瑞斯，你和泰特都進入了魔眼創造的夢境，他以為他殺死了你，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對你發動過攻擊，只是在原地做夢。而你也是，根本沒有受傷過。”
這話落下，我緊忙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沒有傷口，更沒有鮮血。
這話讓我大為吃驚，泰特也徹底傻眼了。
難道說剛才的一切，
“怎麽會的，我怎麽沒有發覺過……”
“因為在做夢，你當然沒有感覺。”赫敏這樣回答我。“甚至，還有更多你所不知道的事呢。”
我愣愣地望着他們倆，而德拉科和赫敏接下來的話和後來發生的事，果然揭秘了一些極其離奇的秘密，那是我從來未曾想過的驚人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TIPS：很遺憾，沒有讓阿瑞斯發揮什麽力量，才有一點點苗頭就掐滅了，希望大家不會失望。畢竟他現在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然後，作者這幾天忙着面試，所以昨天沒更新，很抱歉ORZ。要是今天回來得早的話，我會給大家再更新一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