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回來了──咦,二哥,大哥?你們在幹什麽……”

江月洲歡快的聲音打破了明晃晃的燈光下,瞬間被施放的魔咒。

江雲霄猛地一驚,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江少行現在的姿勢是多麽的不對。於是他狠狠一把推開了江少行。

“我和大哥在讨論事情,”江少行順著被推開的姿勢退了一步,他比江雲霄更快恢複了常态,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笑著回過身去:“怎麽這麽晚回來,我還專門給你挑了海鮮。”

“我去見朋友了,幾年不見了嘛。”江月洲興高采烈地走過來:“不過我也惦記大哥和二哥,所以吃了飯就回來了。”

江少行走回沙發坐下,招呼江月洲:“這還差不多,過來。”

江月洲過去挨著他坐下,又疑惑地盯著他們的大哥:“大哥的臉怎麽那麽紅,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江雲霄走過去揉了一把他的頭道:“剛才喝了點酒上臉,你們自己玩吧,我上樓去做事。”

“這麽忙嗎大哥,還要帶回家裏來做?”江月洲擔憂地看著江雲霄:“不能給你分擔,我覺得很愧疚诶。”

江雲霄溫和一笑道:“傻瓜,少想那麽多,我偶爾回家加個班而已。”

“別忙太晚啊,待會兒下來吃宵夜,二哥親自做海鮮。”

江雲霄無奈地說:“你就知道吃。”

江月洲嘿嘿笑兩聲,就回頭去給他的二哥讨好撒嬌:“二哥你親自做嗎,我最喜歡你的爆炒小龍蝦,幾年沒吃了,口水都要流出來啦。”

“你都要求了我當然親自做,”江少行摟著江月洲的腰,邪笑道:“把你喂成一只豬,讓你讨不到老婆。”

他說完擡頭,朝江雲霄一笑。

江雲霄神色不虞地盯他一眼,轉身上了樓。

晚上,白天的船老大的兒子來了。

江月洲聽到江少行要給他随身保镖,他連連叫:“二哥你太誇張了,我可是大學講師,怎麽能帶保镖!”

江少行道:“最近不太平,你帶著人我才放心。”

於是江小少爺立刻就妥協了,看著那高挑黑瘦的青年,饒有興趣地問:“你叫什麽?”

“我叫晏海。”對方冷靜地回答,

“哦,那你多大?”

“20.”晏海回答完又緊閉了嘴。

“唔,當保镖的不都魁梧得很嗎,你可靠嗎?”

那人說道:“我會武術。”

於是江小少爺就來了興致:“讓我見識一下。”

“有棍嗎?”青年說。

“有有,”小少爺朝外面喊:“給我拿棍子進來!”

很快就有人拿了長短、粗細不同的棍子進來。

晏海走到一堆棍子前面,最後挑了一根兩米多長,平整光滑的棍子。

他掃了一圈客廳,發現這裏足夠大,就找了處較為空曠的地方,一手握棍,對江家兩位少爺說道:“小少爺看好。”

說完就“呼呼”地舞起棍來。

那棍子本身有些長,看來并不好駕馭,但到了他手裏,卻耍得幹淨利索,落落生風。

棍子在晏海手裏如魚得水,一套功夫分風劈流幹脆有力,就像跟他長成了一體似的,空氣仿佛都被他的一舉一動帶起了在震蕩,威風得不行。

這邊的江小少爺看得眼睛發直,半天回不過神來。

晏海一招使完,收了棍子,江月洲已經興奮地朝他撲了上去:“你太帥了,可以教我嗎?還是中國武術厲害,你說是不是二哥?”

江月洲回頭問江少行,江少行站在原地看著他,寵溺地笑:“你要是覺得行,以後晏海就随時跟著你。”

江月洲抓著晏海的手興奮地說:“當然行,我在家最小,我保镖比我還小,可以當我弟弟,哈哈。”

那晏海也不知道就是個木頭的性子,還是真的寵辱不驚,江月洲這麽說,他卻只說了聲:“謝謝二少,謝謝小少爺。”

并沒有多少驚喜展露在他臉上。

不過江月洲是個自來熟,根本不在意對方怎樣,就追問他還會什麽:“你不能随時都帶著一根棍子在身邊,要是會別的就更好啦。”

“會,我還會雙劍、雙節棍,還有自由搏擊。”

“都擅長嗎?”

晏海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江月洲感嘆道:“高手在民間啊。”

江月洲收了晏海這麽個保镖,江少行就讓晏海通知家裏,從這天晚上開始他就随時跟著江月洲,要江月洲準了假才能回去。

江月洲當然是最高興的人,他第一眼就很喜歡晏海,那人雖然像個啞巴,但眼神明亮,渾身正氣,讓他感到很舒服。

他一個勁地要晏海坐在自己旁邊,但對方都拒絕了,直直地站在沙發邊上。

江少行看不過去,終於阻止了江月洲:“行了,你別逼他,平時也別欺負他,否則小心關鍵時刻給你掉鏈子。”

誰知道晏海竟對江少行說道:“我不會關鍵時刻掉鏈子。”

江少行聽了,捂著腰笑得差點抽搐:“你、你可真是個活寶,我和月洲開玩笑呢,要是你真的關鍵時刻掉鏈子我還敢用你嗎?”

江月洲開始催促江少行去做宵夜:“我餓了。”

江少行掀開江月洲的衣服,去摸他平坦的小腹,順便逗弄他:“吃過晚飯才多久,讓我看看你都吃到哪裏去了?”

“哎呀我怕癢,救命、救命啊二哥,啊,救命晏海……”

晏海站在一旁,聽到江月洲呼救,有點猶豫,不知道該去“救”他呢還是不去。

就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江少行已經放開了江月洲,起身去親自準備宵夜了。

等江少行走了,江月洲眼角還挂著被騷擾出來的淚珠。他把自己的眼鏡扶正了,又站起來整自己的衣服,生氣又可憐地對晏海說道:“我第一次向你求救你就不救我,以後我可不敢倚靠你了。”

晏海看到他那麽可憐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事情,只好愧疚地邁了一步,主動低頭給江月洲把 衣服整理整齊,并說道:“我以後不會了,我只聽你的。”

他說完擡起眼睛,怕江月洲還在生氣,卻看到江月洲朝他露出了“這還差不多”的笑容:“就算是我二哥吩咐你,你也要選擇聽我的。”

“嗯。”青年突然覺得心情很好,認真地應道。

等下人把一盤盤鮮嫩無比的海鮮擺上了桌子,江月洲的口水都饞得流了下來。

“你們快去叫大哥下來,他再不來我要一個人吃完啦!”

他拿著筷子,眼睛盯著自己最喜歡的紅彤彤的小龍蝦,只等著有人喊:“預備開始。”他就要兇猛地進攻。

江少行脫了圍裙,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六輪還沒有送浮生回來。於是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浮生他奶奶情況突然嚴重了,現在在搶救呢,都進去好一會兒了。”那邊的六輪也有些焦急。

“在哪個醫院?”江少行蹙起眉頭,擦了擦手就要往車庫走。

“在太行區這邊,太遠了,少行哥你不用過來,诶,出來了,醫生出來了,”六輪叫著,聲音逐漸遠了,江少行聽到他在問醫生情況,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又重新清楚地傳了回來。

“還好沒事,把人急死了真是。”六輪松了口氣說。

“人家的奶奶你急什麽,”聽到沒事江少行竟也松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把人送回來吧。”

“浮生要留醫院呢,今晚就讓他陪著吧。”六輪說道:“我在這邊守著,明早把他送過去。”

“也好,明天你聯系一下這邊的醫院,對病情最好的,轉過來。”

六輪奸笑起來:“我知道了,嘿嘿,老大,你對浮生可真的是上心啊。”

“少廢話。”江少行說:“月洲叫我,我先挂了。”

說完挂了電話。

他對浮生沒有六輪想的那麽上心,但也不是一點不上心。

望著主宅那邊燈火通明的飯廳,裏面的人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江少行一個人站在這邊,只靜靜地露出一抹苦笑。

人總是不稀罕太容易得手的東西,卻非要追求無法強求的。

江少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撞上了這樣狗血糟心的命運,但至少,他可以稍微學會珍惜。

“二哥快來。”

江月洲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滿舌頭紅得像染了顏料,眼裏含著淚,鼻子裏吸著鼻涕,一副毫無形象的模樣。

江少行走到桌子邊,一半的盤子都已經空了。

“你還真是大胃王。”江大少爺江雲霄挽著袖子,正一邊給江小少爺擦鼻子、擦汗,一邊在笑他。

江少行看著那兩人站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模樣,心裏就泛起酸味。

江月洲喝了兩大口水,反駁道:“我又不像大哥你随時都可以吃二哥做的美食,我可是好幾年沒吃了,今晚我要吃個夠本!”

江雲霄愣了半秒,又繼續給江月洲擦臉。

他上一次吃江少行做的菜,也是好多年以前了。

江少行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拿起一只蝦,用兩只手剝起來。

剝完了他自己沒吃,卻塞到了江月洲的嘴裏:“以後我下廚機會多的是,看看你這樣子,讓人笑話。”

江月洲被他寵慣了,知道他在開玩笑,就說:“嘶,只有二哥你會笑我,嘶嘶好辣,辣死我啦。”

江少行坐在那裏,視線裏更多的卻是江雲霄挽起袖子來俊逸非凡的模樣。

脫了西裝的江雲霄遠遠沒有他穿著西裝時看起來那麽嚴謹成熟,江雲霄只比江少行大兩歲,原本他就生得白皙,穿著休閑的衣服,甚至看起來比江少行還要年紀輕。

“晏海。”

江少行招手叫道:“過來給月洲擦汗。”

晏海立刻走過來,取了紙巾,到了江月洲的面前。

“大哥你不用管月洲,你自己也吃吧。”江少行朝江雲霄體貼地一笑。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家庭場景,但江少行自己清楚,他就是看不得江雲霄那麽寵溺地對江月洲,看不得那個人靠別人那麽近。

晏海的手已經從另一邊取代了江雲霄的位置,江雲霄沒有辦法,只好收回了手,卻站在那裏并沒有去吃東西。

江少行笑著給他剝了一只清蒸的蟹,說道:“最近的蟹雖然沒秋蟹肥,但還是不錯,大哥來一只。”

江雲霄接過蟹,生硬地說了聲謝謝,江少行坐在那裏眯著眼睛看著他,自己卻并不吃東西。

江雲霄本來不想管他,但又覺得大家都在動,卻只有那個人坐在那裏,看起來竟有幾分孤獨,於是最後有有些於心不忍地,夾了一塊魚給江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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