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最後的任務(5)(1)
第90章 最後的任務(5) (1)
江左認真思考考: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今天使點什麽壞壞好呢?
江左渾身上下只穿着一條白色的包臀小褲褲,此時整個小身軀都緊緊貼着傅時玉,他擠眉弄眼,把兩只小手按在傅時玉的胸膛上,大放厥詞道:“……今天我不親你兩口,你就不知道什麽叫變态!”
362:“……”你不親我們也知道。
貼在身前的掌心隔着襯衫醞釀騰升起了叫人難以忍受的溫熱,傅時玉落在身側的雙手聚攏成拳,他有些無奈地別開眼睛,低聲道:“別鬧。”
第一次見傅時玉吃癟的樣子,江左倒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與滿足,他撅撅屁股,不依不舍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到旁邊盤腿坐着,看着傅時玉坐起身子,擡起雙手動作緩慢地把襯衫的扣子一個個解開了。
少年手指瘦削修長,指骨分明,貝殼一般的指甲透着健康的淺粉色,随着襯衫上的紐扣一顆一顆被解開,露出了少年尚且肌理均勻的身材,他背部挺直,下颚微微繃着,肩頸之間拉出纖細修長的線條和弧度,薄薄的腹肌附着在精瘦的小腹上,手臂上也是恰到好處的肌肉,與鼓膨的健壯這些詞扯不上什麽關系,但是看着就讓人覺得,這肌膚底下也潛藏着叫人不容小觑的力量。
江左低頭,看到了自己因坐着而突兀地鼓出在肚子上的肚腩肉,江左猛男落淚jpg:……幼小,無助,但有肚腩。
362嘻嘻一笑:我不僅看到了,我還要出去亂說。
大概是做豬的時候被狗男人養的太粉胖了,害的自己現在連肚腩都鼓出來了,江左壓下了內心的驚恐,露出了不失優雅的微笑,一邊暗自吸氣,不動聲色地把肚子上的小肚腩給吸了進去,理不直氣也狀地對着362道:看什麽看?!!你見過哪只豬沒有肚腩的嗎??!那是天生的!!
362回憶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不是啊,你做松鼠的時候肚腩也很多啊……你是從以前就有肚腩跟做豬沒有什麽關系……
江左:可以了,再說就煩了。
見傅時玉垂着眸子視線也輕飄飄地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還微微挑了挑眉,覺得自己被挑釁了的江左目露兇色:狗男人!夠膽現在就把褲子脫了讓老子打斷幾把!!
傅時玉慢悠悠地收回了落在江左肚子上視線,擡眼見江左雙眼盯着他的褲裆處,眼神中還透着一絲叫人描述不出來的猥瑣的期待,他落在制服西褲上的手頓了頓,一手撩過江左扔在地上的黑衣,将衣服撿起來先套上了。
黑衣的上擺垂落到了大腿處,擋住了江左炙熱的眼神,傅時玉才不急不緩地脫下了穿着的灰色西褲。
江左:……你這孩子,哎,真沒有意思。
Advertisement
覺得無趣的江左只能在傅時玉彎腰套上自己褲子的時候選擇皮一下:“嘻嘻,嘻嘻嘻……這位小老弟屁股真性感。”
傅時玉:“……”
362:……天道好輪回,你就等着。
完全不把362的話放在心上的江左皮夠了才心滿意足地換上了傅時玉剛換下來的還帶着淡淡體溫的制服襯衫和褲子。
好在傅時玉現在還處于少年時期,身型還未拔高,兩人體型也沒有差太多,他的褲子穿在江左身上還稍稍短了一點點,江左看着自己露出了一小節腳踝,終于找回了自己男人的尊嚴:哦豁,我比你高……
362:目标現在才多大你就跟人家比……
江左及時打斷:……不說了,就這樣,手機沒油了。
江左換好衣服朝傅時玉的方向看去,見他早就已經換好了衣服,正抿着嘴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他的臉色因病剛好還有些蒼白,一身俊俏的黑衣反襯的他眉眼間多了絲冷酷的神色。
江左檸檬精了:……這該死的狗男人怎麽穿什麽都是整條街上最靓的仔……
等兩人換好衣服,傅時玉才把右腳的白色球鞋脫下來交給了江左,讓他等會确保窗外沒人的時候再丢到窗外頭。
江左接過鞋子放到了一旁,卻不動作,而是挪着屁股挪近了傅時玉的腳邊,把他左腳的鞋子也給扒了,緊接着,江左把自己腳上的兩雙鞋子也脫了下來擺在一旁。
大概是為了他逃跑着想,系統給他分配的黑衣人裝備配套的是黑色的運動鞋,江左把腳上的運動鞋脫了下來後,就一手扶着傅時玉的腳踝,一手抓着自己的鞋子,将他的腳套了進去。
好在兩人腳的尺寸也沒有差太多,腳後跟與鞋後幫之間也只留有半個小指的空隙,江左給他穿上自己的鞋。擔心他等會兒跑到一半鞋帶掉了,江左又不放心地把他的腳搭在了自己膝蓋上,低頭認真地把他兩邊的鞋帶都解了重新系過了一遍。
這次兩邊的鞋帶被綁上了死結。
綁好鞋帶的江左擡起頭,見傅時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神色嚴肅,目色沉沉,江左小聲解釋道,“……我jio不臭。”
傅時玉:“……”
362:……人間真實。
“……這鞋子本來就這個色,”見傅時玉還盯着自己看,江左繼續解釋道,“不是我弄髒的。”
知道江左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傅時玉開口道:“……你沒有必要,把鞋子換給我的……”
“愛裸奔的人不喜歡穿鞋有什麽不對嗎?!”逐漸失去耐心的江左把一只白色的運動鞋套在腳上,右腳只套着一只襪子,他把傅時玉扶起來,把他弄進自己搬空了的箱子裏。
箱子處于倉庫的後頭,被其他高高壘起的箱子遮擋着,江左讓傅時玉藏進箱子裏,想了想,又把旁邊的一個電飯煲塞進他的懷裏,江左一臉認真地趴在箱子邊上囑咐道:“……這個抱好,關鍵時刻拿來防身砸人什麽的,說不定還能救你一條狗命……”
在蓋上箱口之前,江左又探頭囑咐道:“……對了,如果我最後沒能跟你一起,你記得往西跑,跑個四千米左右,就會發現一個山洞,旁邊有條河流……你只要撐個一兩天就好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的。”
“……那你呢?”傅時玉按住江左要合上箱子的手。
江左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傅時玉,卻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反手捏住了傅時玉的衣袖,趕緊問道:“對了,你是不是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迎上傅時玉陡然間變得有些銳利懷疑的眼神,江左小聲告狀:“……出賣你行蹤害你被綁架的家夥就是他!你回去之後,一定要記得把他收拾了!!”
想起自己上個世界最後被綁,那個家夥竟然還妄想玷污自己,江左給傅時玉出馊主意:“最好是買兩百根電動棒先給他脆個幾百遍的皮鴨……再找四五百個皮松肉馳的老頭一起強奸他……”
吩咐完了一切心情舒适的江左把傅時玉的腦袋按了下去,蓋好了箱子,把另外一個只擺着幾個平底鍋沒有太多重量的小箱子随意搭在了這個箱子上面,留了一小條細縫。
江左踩上窗下的箱子,推開窗戶小心往外瞄去,确認外頭沒有人了,才把窗戶推大,接着把傅時玉的一只白鞋子扔了出去,自己則趕緊跳了下來,抱了一個電飯煲在懷裏,也跟着爬進了跟藏着傅時玉箱子緊挨着的箱子,把箱口合上了。
現在就等他們進來發現人質“逃跑”了。
外頭幾個綁匪此時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嘴裏叼着煙吞雲吐霧。
“這個天氣怕是要下雨咯……”脖子上挂着大金鏈子排行老四的壯漢望了望烏雲密布的天色。
李巾四肢放松地倒在大石頭上,朝天吐了口煙霧,心情煩悶皺眉道:“老三怎麽回事,讓他拎只雞去洗一洗,洗了那麽久都沒回來……娘的,午飯還吃不吃了……”
緊緊的風聲穿嘯過林間,夾雜着一聲細微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響。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站在倉庫門旁的老五耳朵一動,聽到了似乎是從後頭傳來的輕微聲響,心下不由警覺起來,他一臉警惕地把背貼在牆上,一雙眼睛随時注意着四周,手裏的刀握的更緊了。
“風聲而已,幹嘛這麽一驚一乍的,你就是太緊張了……”老四不在意地擺擺手,“來,抽根煙放松一下。”
“老四,你跟老五一起到後頭去看看剛剛那是啥聲音去。”李巾翹着二郎腿使喚道。
被喚作老四的壯漢懶懶地起身,不情不願地拖着步子過去了,抱怨道:“這麽大個林子,怕不是只松鼠什麽的,至于這麽緊張嗎……”
見坐在李巾旁邊的老四起身走了,花襯衫有些不安地湊了過來,“巾哥,明晚一過真的就撕票嗎?”
現在郭家群龍無首,他們幾人又綁了傅家的人,這件事如果被捅出去,傅家就有了光明正大扳倒郭家的理由了。
他們幾個,現在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了,李巾倒不願意去想他們那麽久做的都是無用功,只口頭上強硬道:“我倒是不信傅家那老頭子會不管親生兒子的死活了……”
“……不、不得了了……”不一會兒,滿臉焦急的老四就一邊喊着一邊手裏拎着只白色球鞋跑回來了,他停在兩人跟前,一手扶着膝蓋上下喘着,“巾……巾哥……那……窗戶開着……而且在外頭……發現了這個……老五已經去周圍搜查了……”
李巾一口吐掉了嘴裏的煙頭,皺緊眉頭焦急道:“老二,快去把倉庫門打開。”
花襯衫在李巾下命令之前就已經掏出了庫門的鑰匙,手腳麻利地打開了倉庫的鎖。
聽見外頭的喧嘩和吵鬧聲,知道那些綁匪應該是發現了外頭的那只鞋子,江左在箱子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等着外頭嘎吱的鐵門聲笨重響起的聲音。
倉庫門上的鎖“咔”的一聲剛解開,李巾就焦急地搶在花襯衫之前猛地把鐵門推開了。
倉庫裏的情景毫無遮掩地映入幾人的眼中:原本囚着人質的倉庫裏頭如今空空如也,一條被解開了的繩索散落在牆角,大開着的窗戶下面擺着一個箱子。
“娘的,人呢?!”李巾在門口望了一圈倉庫,氣的腦子發昏,他一拳錘在鐵門上,大吼道,“該死!這小子病了應該跑不遠,快分頭去追!怎麽也得把人給我找回來!!”
聽到外頭完全靜下來了,江左才暗搓搓将箱子頂開一些些,往外看去,見外頭沒有人影了,他才從箱子裏爬出來,把傅時玉藏着的那個箱子上的小箱子搬走,把人從箱子裏也拉了出來,“他們應該都走了……”
江左拉住傅時玉的手溜到了鐵門處,他先把身子縮在門後探出腦袋往外看去,确認外頭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江左剛從倉庫探出腦袋,就見到那個暴力狂光頭老三哼着走音的調子拎着只雞往倉庫的方向走來了,接着站在空地處東張西望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沒想到外頭還有人,命苦的江左縮回了脖子,微笑着留下了心酸的淚水:卑微jpg
平日裏負責做午飯的老三從溪邊拎着一只剛除了內髒的白溜溜的野雞回來,正巧與其他幾人錯開了,于是他走到倉庫前那塊空地處,卻發現倉庫的鐵門大開着,外頭一個人也沒見着,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撓着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他只是按吩咐去處理了只雞,怎麽一回來,他的弟兄們和抓來的人質全都不見了?
難道是轉移地方了??他一屁股坐在外頭的大石頭上,心裏埋怨着他們把自己支使去做這做那,現在人去哪了又不跟自己說一聲,就因為他腦子笨渾身空有蠻力,就被他們使喚來使喚去做這做那的,他越想越意難平,一把将手裏拎着的雞狠狠擲到了一旁,“操……!人、人都……去,去哪,哪了?!”
發完了脾氣,他又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把旁邊空地上架着的那口鍋底下的木頭點着了,等水燒開。
光頭壯漢正對着門坐着,兩人出去的話肯定會被發現。
江左拉住傅時玉,決定自己去引開他的注意力,他指着倉庫的另一頭:“等會兒你看準時機從那頭跑……跑不動了就到樹上或者找個什麽地方藏一會兒,免得撞見其他的幾個人。”
“……那你呢?”
江左把袖子一撸,把懷裏的電飯煲蓋子給取了,抱起裏頭的不鏽鋼內膽,氣勢洶洶道:“我去盤他!!”
一陣冷冷的山風吹來,坐在石頭上的光頭壯漢被凍的打了個噴嚏。
江左:“……你看,這個天氣還穿無袖……不是裝逼就是傻逼……”
嘴上逞強其實知道自己是去送人頭的江左給了傅時玉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他墊着腳尖從門口小心翼翼地邁了出去,才剛邁出門,正對着自己正坐在大石頭上的光頭壯漢就有所察覺地擡起頭來。
江左哭遼:這麽快就發現了嗎?!!
江左二話不說就拔腿往倉庫後面跑,光頭壯漢愣了一下,接着憤怒地站起身來,跟着追在江左身後:“你,你,以為……蒙,蒙住臉,我就……不,不知道,是,你,你了嗎……”
江左壓着呼吸的聲音躲在在倉庫拐彎處,閉着眼睛仔細數着光頭壯漢跑來的腳步聲,在那腳步聲快接近的時候江左突然從拐彎處沖了出來,一把用電飯煲內膽猛的蓋住了他的腦袋,并一鼓作氣使出渾身的力勁把他推倒在地,接着把他的罩着不鏽鋼內膽的腦袋按在地上匡匡匡撞了幾下,又騎在他身上用手刀用力擊他的頸骨。
被罩住了腦袋的壯漢掙紮的力氣很大,身上結實的肌肉緊硬壯實,江左覺得自己的手好像都劈在了梆梆硬的鋼板上,疼的他手掌都麻了。
江左感到好悲傷,他忍住眼淚:我快撐不下去了。
很是嚴厲的362掐着秒表:……才堅持了29秒……希望宿主能做個持久的男人…………
被突然偷襲了的光頭壯漢來不及細思,就被敲的頭昏腦痛,他一手護着頭,一手摸索着掏出了口袋裏一直備着的袖型□□,由于看不見就只能憑直覺往身前的方向胡亂比劃刺去。
見他揮舞着刀就往自己刺來,江左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持着兇器的手腕,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把他制住。
然而江左的力氣始終比不過壯實的光頭壯漢,那壯漢手上的力道陡然松了松,接着又突然爆發出了氣力,憑着蠻力轉動手腕憑着感覺就狠狠紮下去,支撐不住的江左沒來得及避開,眼見那閃着寒芒的冷利銀光往自己脖頸的方向越湊越近,江左咬着牙也不肯從壯漢的身上翻身下來,只心一橫擡起手臂試圖抵擋,想着自己即使被紮穿了也要多拖一會兒時間,給傅時玉多争取點時間讓他可以盡可能地跑遠點。
江左都已經做好了手臂被紮個血窟窿的心理準備了,驟然一股力道猛地撞在他的左肩上,江左被這股堅定而溫暖的力道挾裹着一起摔倒在地,耳邊響起肩膀撞擊在泥地上發出的“咔”的一聲脆響,江左心頭不由跟着顫了顫,可是咬牙等了一會,自己的肩膀上卻并沒有傳來預計中的疼痛。
在泥地上不受控制地滾了幾圈後,察覺到身上壓着不屬于自己的重量,江左驚魂未定地睜開眼,就見明明應該跑遠了的傅時玉一手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懷裏,一手胳膊撐着地小心着不讓自己壓着他。
江左剛想心急地質問他怎麽還沒跑掉,他剛張開嘴,就見一絲腥紅的血線從傅時玉左邊的眉峰處冒出,那血線逐漸變粗,變成一條細流,沿着他眉骨緩緩蜿蜒着流下,冒出的鮮血越湧越多,溫熱的血液流過了他緊閉着的左眼眼皮,流過臉頰凝聚在了下巴上。
江左張着唇,喉嚨卻被哽住,像卡了一根刺,他神色發僵,只能察覺到太陽穴處突突跳動,眼中能見到的只有凝聚在傅時玉下巴處的血珠,那一滴一滴的血水直直滴落在他蒙着黑布的臉上,江左眨了眨眼,覺得這滾燙的血滴在他臉上似乎還冒着滋滋的熱響,像是要把他臉上的肌膚給燒出個黑色的洞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臉上要被燒出洞來的念頭吓着了,江左眼睛一眨,在意識到之前,兩行灼燙眼淚從就眼角不受控制地急急湧出來了,他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麽沒走?”
傅時玉沒說話,他睜着右眼,俯下身子看着身下的人。
他原本就想着哄騙這個人,利用他使自己脫身,可是明明到了可以逃跑走的時候,他又放心不下地回來了。
被撲倒的光頭壯漢這個時候已經弄開了罩在頭上的電飯煲,他握緊手裏沾了血的□□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見着傅時玉臉上的血,他拿着刀在半空中比劃了兩下,嘿嘿笑了聲,“一……一個……都,都跑不……”
江左還不等光頭壯漢把話說完,就牙關緊咬從傅時玉身下鑽出去,狠狠飛身撲去抱住光頭壯漢的腳把人給撲倒,又按住他狠狠揍了他臉一拳。
光頭壯漢似乎沒料到江左會這麽不怕死地直直往他撲來,一個不慎被帶着勁風撲來的他撲倒在地,他手裏的□□“哐啷”一聲掉落在旁不知滑到哪去了,還不等他摸到,臉上就挨了一記重擊。
沒了刀子他也能輕輕松松解決掉這個小家夥,他怒不可遏地握起了拳頭,拳風揮動,一拳砸在了江左的臉上。
江左往右倒了一倒,耳朵嗡嗡作響,左臉在重擊之下高高腫起,臉頰已經疼得沒了知覺,嘴裏濃濃的鐵鏽味随着泛起,他嘴角溢出了血絲,卻聲都不吭一下。
光頭壯漢握緊拳頭,還不等他揮出第二拳,就瞥見一抹銀光閃過,緊接着脖子上一涼。
光頭壯漢瞪圓了眼睛,雙目充血有些不可置信地死死瞪着拿着刀子站在一旁,滿臉是深紅的血跡、襯的整張沒有血色的臉詭遹又煞氣十足的傅時玉,光頭壯漢雙手捂緊不斷冒出血水來的脖頸,在地上痛苦地痙攣抽搐着,大張着嘴“啊啊”啞叫着像要說什麽。
傅時玉彎下身子,用冰冷的手緊緊捂住了江左的眼睛,又面無表情地将光頭壯漢打了江左一拳的那只手的手筋挑斷了。
傅時玉揪着江左的衣領,有些惡狠狠又有些有氣無力地問道,“剛剛為什麽不躲開?”
比起傅時玉的怒氣,江左更兇了,他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角,把染了濕痕的眼角擦出了一片叫人憐惜的紅意,他一手揮開傅時玉抓着自己衣領的手,更加大聲地怒道:“我這不是沒來得及躲嘛?!你剛剛不跑這麽多管閑事回來幹啥!!”
前幾個世界見的血腥場面其實并不少,心理素質已經過硬了的江左瞥了眼沒了聲息的光頭壯漢,心裏默念了幾句紙片人之後,就扒拉開傅時玉的手,從光頭壯漢的身上迅速爬下來,扯着傅時玉開跑。
跑過倉庫前那塊空地時,江左腳步一頓,不忘彎腰順走那只拔好了毛處理的光溜溜卻被扔在地上的野雞,接着一點時間也不敢浪費,拉住傅時玉的手一聲不吭就往前跑。
倉庫建在山上,四周拔高的樹木雜亂無章地向上長着,把原本就淡弱的陽光遮擋的七七八八,林子裏光線很暗,江左沒有什麽方向,又害怕兩人被找到,只能按照362說的大致往西邊的方向跑。
【滴……檢測到宿主與目标已成功逃出倉庫,GPS導航系統已自動開啓,正在加載42%……】
【已成功加載87%……】
【已成功加載100%……滴——加載完畢,正在啓動……】
随着嗡嗡響在耳邊的提示音結束,江左眼前的視線左上方出現了一個發着綠光的透明地圖面板,上頭還有四個小光點在移動。
362解釋道:右上角那個紅色的小點是你們,其餘的幾個在移動的橙色小點是綁匪的位置,最适合藏身的那個洞穴就是那個紅色的小三角形,最佳路線已經規劃出來,宿主按照地圖上走就行。
第一次感受到系統作用的江左不由流下了喜極而泣的淚水。
362提醒道:過不久就要下暴雨了,請宿主盡快前往目的地。
原本還仗着有地圖想慢悠悠走過去的江左只好拉住傅時玉,把他往地圖指示的方向帶,一路上還不忘避開那些四處胡亂移動的橙色光點。
日光被越發濃厚成團的大片烏雲籠住,只時不時從細小的間隙中半洩下幾絲微弱的光束。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視野開始模糊發暗,傅時玉眼前黑了一瞬,再回過神來時,已經體力不支地摔在了地上,他臉朝下倒在地上,張着嘴虛弱地喘着氣。
察覺到手裏一空,江左腳下緊急一剎,他右腳在地上一蹬,在濕濕的泥土上踩出一個深陷的腳印來,又踉跄着順勢急調回頭來,喘着氣提着傅時玉的領口兇巴巴道:“該死!你怎麽這麽菜!!”
傅時玉虛弱地睜開酸澀的眼睛,眉毛上處流出來的血染濕了眼角和臉頰,染的視線也朦胧的一片血紅色。他擡眸眯起眼睛仰視着江左,想努力看清眼前這個人。
這個救了自己的神秘人蒙着臉,熹微淡弱的光線透過枝葉的縫隙從他頭頂上照來,他被黑布擋住了大半的臉籠在陰影裏,先前罩在頭上的頭巾不知被他扔哪去了,一頭微卷翹的黑發像雜草一樣亂七八糟團在一起,頭發裏卷藏了幾根枯黃的草屑還有一片被蟲子噬咬過的帶了幾個烏突突小洞的枯葉,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露在外面,說出來的話語語氣明明這麽兇惡,尾音裏卻夾藏着那麽一絲聲調不穩的顫音。
即使看不清神情,他也能感受到,這個人好像又快要哭了。
但是,為什麽呢?
傅時玉調轉了視線,将目光努力凝聚在上頭的枝葉上而不去看江左的雙眼,他透着少年清亮音色的聲音有些啞澀:“你跑。”
江左一把揪起了他的領子,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你這個該死的男人就是想要我背你!”
見他皺着眉面色摻揉了絲痛苦的神情,江左咬咬牙,把傅時玉扶坐了起來,把手裏順來的野雞塞進傅時玉的手裏,他雙手抓緊着傅時玉的袖子,防止他因虛弱又再次倒在地上,接着扯着他的手腕将自己艱難地轉了個身子,把背部對着傅時玉,讓他搭靠在自己的背上,接着将雙手撐在泥地上,咬着牙扶着一旁的樹幹将他背了起來。
傅時玉腦袋側靠在江左的肩頭上,擡眸就見他扶在幹枯成塊的樹幹上的右手又黑又髒,手背上都是碎掉的草葉和一塊一塊褐色的濕泥,指甲裏還嵌了被黏碎成淺綠色的草汁。
盡管背上的人還是個少年,但是對于體力透支的江左來說已經足夠重了,他站起來時膝蓋陡然往下抖了一下,踉跄之下差點摔了個滿嘴泥土,緊急之下他扶着樹幹的右手指甲緊緊扒陷進樹皮裏,突起不平的樹皮在他掌心裏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江左忍着痛,粗聲粗氣道:“……老子的愛雞你給我抱好了,不見了我就送你去世!”
江左一手往後撐着他的腿,将他的雙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搭,一口氣直起膝蓋,背着他站了起來。
江左喘着粗氣:……2啊……距離我們……那個……藏身之處……具體……呼呼……還有多少米啊……
362這次很有效率:800米,只要按照地圖顯示右拐直走,到了有一大片藤蔓的地方,用手撥開,後面藏着的洞口,爬進去就是我說的那個山洞了。
江左又重新感受到了被八百米支配的恐懼。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362說的山洞,強撐了一路的江左在第一只腳剛邁進去就整個人累得脫力地癱倒在地上,被背上背着的人壓了個嚴實。
“唔……”江左渾身酸痛,又受到了來自背後的重擊,不由發出了聲痛哼聲。
聽到身下的悶哼聲,傅時玉眼神潰散,凝聚不起來的視線堪堪地落在江左露出的嫩白的耳廓處,陷入昏迷之前,他将臉埋在江左的肩窩處,含糊不清地吐氣喃道:“……你……為什麽……要哭……”
耳邊嗡嗡作響,根本沒聽到傅時玉問了什麽的江左呼吸困難,但是實在沒有力氣推開背上的人,只能任他壓在自己身上。
等到好不容易聚集起了些力氣,江左才将傅時玉從自己身上推下去,他翻了個身,正面朝着山洞頂部,張開嘴大口喘着氣。
驚惶未定的心髒還在胸膛裏咚咚亂跳,像是随時會破膛而出,血液裏流淌的都是劫後餘生的刺激感。
江左扭過頭,看着躺在身旁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傅時玉,伸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臉。
手下滑嫩的肌膚透着燙意,被掐的地方紅了一大塊,江左頓了頓,又伸出手小心地将那他眉峰傷口附近的頭發撩開。
眉毛處的傷痕原來是這樣來的啊……
江左吸了吸鼻子,也不等休息好,就按照地圖的提示到不遠處的溪流處,先是把自己右手被粗糙的樹皮劃破、皮肉翻起來的地方沖了沖,接着弄了些水來,把傅時玉臉上的血和眉毛上的傷口清理了,又給他喂了些水。
江左清理好了傅時玉眉毛上的傷口後,才發現傷口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嚴重,江左松了口氣,像是全身都力氣都随着這口氣跑掉了,他軟軟地趴在傅時玉身邊,又開始仔細打量起他來。
少年的身型還未拔高,也還沒有變得氣勢迫人,眉峰還未隆起,雙目也還沒有藏着叫人膽戰心驚的陰狠與壓迫感,沒有架在鼻梁上透着文雅的金絲眼鏡,舉手投足間也還未透着不怒自威的沉穩與威嚴來。
他們倆再次相見,對于傅時玉來說,恐怕是十幾年之後的事情了,然而對于江左來講,也只不過是昨天的事情罷了。
在這期間,他還要經歷多少事情,才會長成那個面上總是似笑非笑,看上去斯文儒雅,卻如毒蛇陰冷狠辣的模樣?
唯一不變的是他眼尾細長,尾部微挑,斜眸睨他的時候眼角勾起的弧度總撓的他心有些癢。
烏雲密布的洞穴外沒一會兒就暴雨如注,傾瀉而下嘩啦啦響着,透進來的光亮越發昏暗,好在山洞口的藤蔓能遮擋住刮進來風雨,洞穴內也不至于溫度太低。
擔心傅時玉會覺得冷,江左這次沒想太多就伸手摟住了他,他一手在傅時玉的背上慢慢地拍着,又用手指給他順了順頭上的毛。
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夠意思了,簡直是感動世界十佳人物,江左俯下身子,在昏迷不醒的傅時玉耳邊小聲叮囑道:“……如果你以後……”
“……養了什麽寵物的話……”
“……記得多給他點零花錢,還要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當然……脆皮鴨什麽的就不要想了……”
江左念叨着念叨着,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累極了,他把額頭枕在傅時玉肩頭上,眼睛一閉就昏睡着了。
江左第二天是被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他睡眼惺忪揉着有些發腫的眼睛爬了起來,見外頭天色已亮,便伸伸懶腰,拎着昨天掠來的那只野雞走出了洞穴,打算出去弄點野果和水,再把雞洗幹淨叉起來烤烤。
雨後淡煙彌漫,林中的空氣帶着綠葉和濕泥的清新涼意,新濕的翠綠樹影糊成空蒙的一片,下了雨後河水微微漲起,岸邊的草和泥都被流動的溪水拍的濕漉漉的。
意識到自己不僅要救人,還要充當保姆摘果子烤野雞照顧病號,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是在拍野外求生記的江左爽朗地哭了:我這個npc也太慘了叭!
哭喪着臉的江左在溪水附近發現了不少山莓,他随手摘了一大把,用衣服下擺兜住,回到溪邊後再把山莓倒在草地上,然後蹲在溪水邊先洗漱起來。
昨天臉頰被打中的地方腫的厲害,江左蹲在溪邊艱難地漱完了口,撿了幾顆山莓一起洗幹淨扔進嘴裏慢慢嚼起來。
嘴裏酸酸甜甜的莓果味炸開,江左腮幫子被酸了酸,他皺起臉,瞥見溪水裏映出來的自己的上半張臉,他伸手解了面上的面巾,對着溪水照了照。
昨天逃出來後渾身狼狽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他卷曲的頭發裏也沾了不少樹葉和泥土,左邊臉頰子更是腫的厲害,像是在腮幫子裏偷偷藏了個拳頭大的肉丸,他低頭,見雙手的手掌還有一些細碎的傷口,身上的襯衫也沾了一塊一塊褐色的泥土,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幹淨的。
江左把衣服脫下來在溪水裏洗了洗,用雙手掬水往身上潑,最後又嫌不痛快,索性一頭紮進溪流裏沖洗了一下身子,還不忘把放在了岸邊的被拔光了毛的赤條條的野雞一起拽了下來,抱在懷裏洗了個鴛雞浴。
把自己沖了個幹淨渾身清爽的江左把面巾綁回臉上,一手提着濕噠噠淌着水的衣服,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