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共寝
“荊和上仙,”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蒼玄帝君容色無絲毫異常,只緩緩道,“先君同軒轅大帝交情匪淺,孤同上仙又已然成婚,王後若是信孤不過,孤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
經他這麽一說,倒也确然是這麽回事。
聽母神說,父君同東皇太一是同窗的情誼,想來那交情自然是匪淺的。
唔,若是除卻別的不說,這東皇蒼玄修為道行皆是上上層,若有他相助,于我而言也決計不會是樁壞事。
“君上多慮了,”心頭計較不過一瞬,我摸了摸鼻頭滿臉無害的笑容,頗親切地表示,“君上同行,荊和自是萬分欣喜感激。”
微風吹起,頃刻間,雲層之中霧氣袅袅,教人看不真切那東皇公子的面容。
“王後,”蒼玄開口,朝我近了一步,眸色透出幾分暧昧旋旎,緩緩淺笑道,“待回了宮,你自當好生準備準備。”
“唔?”
“唔,”蒼玄涼涼睨了我一眼,淡淡道,“侍奉夫君之事,軒轅府上的姑姑應是教過你的吧。”
“哦,”聞言我甚平靜,只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君上今夜自來便是,荊和自是等着您的。”
誠然我府上的姑姑們是教過我這檔子男女之事的。可蒼天可鑒,本上仙勤勤懇懇修道禮佛了數萬年,到底是沒學會如何侍奉個不舉的。
唔,我心中頗沒底。
老實說,本上仙絲毫不曉得為何話題乍然便被蒼玄君轉到了這檔子事兒上,這兩件事似乎并沒什麽必然的聯系。
不過人尊神既已發了話,又哪裏有我質疑的份兒呢,況且如今這情形,我亦是沒功夫糾結這茬事的。
月華連暮色,燈影重重,星光隐隐。
今日一個上仙被一個花妖擄走這茬事,莫說本上仙吹噓,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來,決計是沒有先例的,是以我心中甚而有幾分驕傲——好歹亦是開了個先例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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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時被強行泡了半個時辰的花瓣澡,沐浴完回了寝宮,我強睜着疲累不堪的雙眸,瞪着那幾個在我房中忙活着的身影,頗有幾分困倦。
“王後,奴婢們先退下了。”
幾番磨叽,清素姑姑掌好了燈,領着另幾個小宮女朝我福了福身。
“歇着去吧,都歇着去吧。”我正了容色,肅顏道,不着痕跡地打了個哈欠。
一衆宮人皆朝宮外走去,清素走在最後邊,将将要合上宮門之時,她似乎是憶起了什麽,回轉身來叮咛我道,“王後。”
“唔?”我鼓了鼓眼抖擻了精神,正色道,“何事?”
r> “王後,君上過會兒便要過來了,嗯,”她面容浮現一陣紅潮,“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清素聽聞今日,十三州的諸位侯爺都來了,君上大宴諸侯,飲了不少酒水。”
“哦,這樣。”原來是這檔子事,我挑挑眉,這行周公之禮一事本上仙是壓根兒沒往心裏頭去——饒是那蒼玄帝君生得再如何好的皮囊,他亦不過是個帶把兒的不舉男兒。
“王後,嗯,”清素的面容緋紅,她咳了三聲,方才又道,“王後于這樁事上沒什麽經驗,清素本也是不便直言的,可……”
她面容微妙,欲言又止。
“清素姑姑但說無妨。”我頗和藹地朝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撫。
“王後,”清素恭敬行禮,容色一派肅然,“萬事開頭難,只忍一忍,也便過了。”
“……”
這話一出,我甚為不解,卻又不好直言,只讷讷應了應,“姑姑所言甚是,開頭難亦不失為好事,先苦後甜。”
“……”清素聞言仿若吃驚不小,她怔怔擡眼望着我,半晌方才回了句:
“未曾想,王後已這般通透了。”
待清素退了出去,我仍是不解,不過念及方才她所言,心底又生出了些別個擔憂——嗯,看來消息傳得也忒快了些,竟将十三州的諸位侯爺都招來了。
軒轅劍,真真是個燙手的山芋。
魔界十三州的侯爺齊聚魔都巨鹿,若本上仙再小上兩萬歲,我或許還能覺着是這十三位爺多年未見他家君上了合計着一道聚上一聚。然,我到底沒法兒再活回那麽幾萬年,是以我自然曉得,那十三州的侯爺打着什麽主意。
“吱呀——”
方此時,房門開了,我眼眸微動,擡眼直直望去。
一股子頗難言的情緒漫開,我蹙眉,照着大雅的說法,這約莫是“不亦樂乎”,但照着俗氣些的說法,那便是“興奮得不大正常”。
這個頗荒誕的詞兒一蹦出,我便被驚了一驚,随即甩了甩頭——本上仙的年齡倒是真真大了,興許是落了些古怪毛病也未可知。
唔,只是不知這毛病,是不是喚作“饑渴”。
否則,我也斷不會對着個不舉都能雀躍不是。
胡思亂想間,眸子卻已然朝那人望了過去,只見一周身玄黑的高大身影緩緩走進了我的寝宮,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于那處燈火照不見的地方站定了。
“荊和……”我嘴角隐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從床榻上站起身,福身道,“見過君上。”
“……”
那人絲毫無所動,既不說話亦
不走近。
我頗有幾分無言,只得又福了身拔高了嗓門兒重複了一回,“荊和,見過君上。”
“……”依然毫無反應。
“……”我甚淡然地蹙了眉頭,悄然擡眼打望着那抹玄黑身影——這蒼玄帝君今日是怎麽了?莫非,我摸了摸鼻頭,莫非,唔,當真是喝醉了?
思及此,我一張臉登時黑如鍋底,只心頭悲嘆道——蒼玄帝君這記性可真真是好極,喝醉了酒都尚且不忘到我這兒來行“周公之禮”,叫本上仙說他什麽好。
“君上,回玄淩宮吧,跟這兒望着我作甚,莫不是還能瞧出朵花兒來?”
唔,誠然,此番說辭斷然不會是本上仙對着蒼玄說的。便是借我七十二個麒麟膽,我也是不敢得罪這龍崽子大尊神的。
我清清嗓子,擒着一貫的端莊笑容,輕聲道,“您要不,用些茶水?”
語畢,我轉身倒了碗清茶朝那人影施施然走去。
“……”。
“……”我不甚情願地端着茶水走近了那人的身側,熟悉的淡淡龍涎香盈鼻,更有……呃,更有一陣若有似無的酒香撲鼻而來,我的腦子登時被熏得一陣暈然,連忙甩了甩頭。
“君上,”我屏息凝神,将手中的茶碗遞過去,正色道,“請用茶。”
“……”那人動了動,我正欲松一口氣,卻不料那只修長纖美的右手卻是直直捉住了我的手腕。
“君上……”我驚愕,将手腕往回拽了拽——這東皇小兒又欲作甚,趁着喝醉占本上仙的便宜麽?
“荊和王後。”一道清寒略濁的男聲幽幽響起,語調淡漠穩練,卻教人心頭一顫。
“君上請吩咐……”我雙肩微抖,停止了掙紮,沉聲恭敬道。
“……嗯。”
“……嗯?”我不解擡眼,卻生生驚了一驚。
正值此時,月光透過窗棂映照而入,将好打在了那人的容顏上。只見蒼玄帝君面無表情,面頰也未有喝醉酒之人應有的潮紅,雙眸亦仍舊是那副深不可測的迷霧模樣,幽深若寒潭,可是——這人,這人今日的眼神,為何,為何有那麽幾分直勾勾的,直瞧得我心底一陣發怵打鼓……
“君上?”我不安起來。縱然本上仙是個頗淡定的神仙,可這,這氣氛未免太過詭異了些,直教人頗有幾分淡定不得。
“荊和王後,”蒼玄薄唇微揚,勾起一抹溫柔笑容,低頭朝我道,“今日月色甚好。”
“呃……”我望着那溫柔的笑顏抖了抖,亦是端莊大方微微一笑,“甚好,甚好……”
“亦算得良
辰美景。”蒼玄又是一笑,其華美之态直晃得我腦子懵懵,心緒躁動。
“算得算得。”我被那一笑害得心神一蕩,只順着他說道。
“嗯,”蒼玄垂眸望向我,一雙濃密眼睫掩下,将那對素來清寒陰骛,深不見底的星眸半遮半擋,竟也平添了幾分□旋旎,“王後可曾聽過凡間有一言,曰‘春宵一刻值千金’?”
“這……”我雙眸蹙然一瞪——甚驚悚。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錯愕,今日這東皇公子的行徑這般古怪,看來是醉得不輕啊,竟連自己不舉一事都忘諸腦後了麽?
縱然今日是個春宵,同你個不舉呆在一處,想來也定是值不了幾個錢的吧。
“君上您醉了,荊和伺候君上早些歇着好了。”我額角冷汗涔涔,讪笑道,說罷便欲掙開那雙鉗着我的鐵臂去扶他上床。
“……”蒼玄定定望着我,眼神古怪之極,驀然,他身子一彎雙臂一撈将我抱了起來。
“呃……”猛然離地間,我驟然一驚,雙臂在空中撈了半天撈着了那東皇公子修長頸項。
呃,本上仙委實尴尬,遂面色一陣青紅一陣青黑,最後停将在了青紅黑雜糅的三色上,幹咳,“君上,荊和伺候您歇着。”
雖說我二人是夫妻,可本上仙是個沒什麽見識的上仙,在男女風月之事上半點經驗也無有。當初在九重天上成日裏除了和女娲族的好友們嬉戲便是偷偷跑到幾座仙山去割草,竟也荒廢了本該在風月場留點風流趣事的好時光。
故而,本上仙眼下分外無措。
“王後是正經八百的九天上仙,可是覺着,”蒼玄帝君直直望着我,正色道,薄唇開合間酒香四溢,醇厚芳美,“龍族的尊神不大有個尊神樣子?”
“……”
憑良心說,我私以為,蒼玄帝君問的這句話,着實是句廢話。
嘴角一陣生猛抽搐,我只覺着這蒼玄君醉得如此厲害,也懶得同他磨叽,便順道,“君上您想得忒多了,自古龍族皆是生猛的,你這般樣子是再正常不過的。”
“……”聽完我這廂一番話,蒼玄面上的表情滞了瞬,我覺着他的身子似是僵了僵。
我垂着眸,仍是端着副如何也挑不出錯處的溫婉笑容。
然而,這溫婉笑容并未溫婉上多久。
待背後那片柔軟觸感傳來時,我臉上的笑便挂不住了——生生被擱在了床榻之上,笑得出來才真真是見鬼了。
我讷讷望着那頗是俊美無鑄的容顏,心頭隐約覺見了一絲不對頭——
唔,這架勢,莫不是真要圓房了?
“蒼玄帝君……”我慌了荒神,試探喚道,竟是忘了改稱謂,只得磕磕巴巴一笑,“今日月色分外好,荊和瞧着倒是生出了些吟詩作對的雅興,不知君上可有興致?”
“……”蒼玄聞言,寬解衣帶的修長雙手一頓,清寒眸子又冷冷睨了我一眼。
“……呵呵,擇日再吟,擇日再吟。”我悻悻笑道,心頭卻如擂鼓陣陣焦躁不安,索性閉了雙眸作仍人宰割狀,雙手成拳汗濕手心。
本上仙用我父君的名望發誓,此番是這三萬年中,我最窘然的一遭。
一陣衣衫窸窣,淡淡熏香變作了濃郁的男子氣息,我腦子被熏得暈暈乎乎,只隐約覺得蒼玄的高大身軀壓了下來。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耳旁驟然響起一道清冷熟識的男聲,卻是極其清明絲毫無任何動情跡象。
“……”我緩緩睜開雙眸,只見蒼玄帝君已除盡了衣衫,長發披散如若墨瀑,渾身無物,優美雙臂撐在我雙側,月光映照下,此人上身線條流暢有力,隐隐泛着月華光澤。
當年本上仙還算是少不更事時,桑萋某上仙曾撫着旺財土狗的狗頭涼涼打趣兒過我——這年頭,哪個少年都是要懷上那麽一回子春的,這方才算個圓滿。
我始終覺着,這話說得甚好。
縱然如今本上仙已然算不得個少年,想來,我亦是可以懷上一回春的。
本上仙本忒有些厚實的臉皮驀然滾燙一片,幹咽了口口水,望見那雙幽深若寒潭的眸子将将距我僅一尺之遙,他的唇貼在我耳畔,呼出的氣息噴灑間,搔動着我頸部細膩的皮膚,激起一陣陣戰栗。
“是麽?沒有吧。”我眨眨眼,吸了口氣,強自穩住心神,沉聲應道。
聞言,蒼玄劍眉一挑,握了握我攥成拳頭的右手——
“盡是汗水,還當真是嘴硬得很。”
“天熱,天熱,怎地這般熱。”我磕磕巴巴幹笑,說着還饒有架勢地伸出左手扇了幾扇。“未曾想到這巨鹿的天氣這般好,剛開了春竟是要入夏了啊。”
“……”他定定望我半晌,緩緩勾起唇角輕輕一笑,翻了個身子倒在我身旁,道,“王後休息吧,孤今日也累了。”
——我一愣,扭過頭望向蒼玄帝君,只見那雙清寒迫人的眼眸已輕輕合上,整張容顏益發俊美典致,長發絲絲散落于枕上,靜雅溫華。
這個東皇小兒好生陰險,竟然佯醉逗弄本上仙……我抖抖雙肩面色鐵青,心底卻莫名湧起一陣奇妙感受——本上仙這生得頗好的夫君蒼玄公子,終究是人無完人麽。
“不舉之事
,當真是誤人。”我呢喃幾聲,幽幽惋嘆。
窗外月色撩人,枝梢處隐有蟬鳴,我望了會兒窗外美景,待到困意再度襲來,方才緩緩閉上了雙眸。
今夜的夢甚古怪。
那似是一個神色悲怆的男子,卻望不清容貌,只隐約可窺見漫山的夕顏花色,恍惚中,我似乎聞見那人不住地喚着一個名。
伽羅。
作者有話要說:唔,其實不可能這麽快滾床單滴。
你懂的
呔!我是來搶花搶評的!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