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很像?容清微微擰了眉,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她和你一樣,都是從小就沒有父母在身邊,明明心裏很苦,面上卻還要強撐着裝作不在意。而且……你當初知道我心意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辭職吧?”宋俨的聲音微微沉了幾分,顯然是想到了當年被容清拒絕的情形,低頭看她,卻見容清也正仰着頭看自己,神色裏微有幾分歉意,心裏一軟,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了她的頭頂,放柔了聲音,“區別只是……你是真的溫柔,而她,恐怕是裝不在意裝得久了,連自己都快要騙過去了。”
宋俨在商場上叱咤風雲多年,眼光自然是毒辣的,容清微微垂眸,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擡頭,輕聲問:“你的意思是……”
“你們家那個寶貝弟弟,他戀姐。”宋俨的語氣陡然一轉,已經是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惱怒。從當年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開始算起,直到剛才那個電話,容池已經壞過他多少次好事了?
“胡說什麽呢?”容清橫了他一眼,眼裏帶了幾分嗔怪,卻也明白自家弟弟和丈夫之間實在是“相看兩厭”,忍不住揉了揉額角,輕輕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阿池他,在感情上的确是還很不成熟,或許……這确實是我的疏忽。”
宋俨微微皺眉,張了口像是想要說什麽,卻見容清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男人會意地點了點頭,任由懷裏的妻子将話接了下去:
“雖然我對他确實是有求必應,但我自問也并沒有溺愛他,該教的東西,包括做人,一樣都沒有少,阿池他也一直都很懂事,但……惟獨感情,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他,因為那時候,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懂。可是……”容清的聲音不大,語氣是一貫的輕柔,卻分明透着濃濃的信任,“阿池或許會不懂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或許會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去愛一個人,甚至也許最開始對那孩子産生興趣确實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但我是我,溫晚是溫晚,他心裏一定是很清楚的。”
“所以,在這一點上,不要擔心他。”
“我沒有擔心他。”宋俨冷哼了一聲,扭過頭,一下子沉了聲音。
容清也不說什麽,只是笑着看他,男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臉色越來越黑卻又不好發作,容清大概是終于看夠了他尴尬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更何況,阿池一見那姑娘就總是逗着她玩,他什麽時候這麽對我了?”
他恐怕也不是不想,實在……是不敢吧?宋俨在心裏默默腹诽着,臉上卻顯出幾分無奈來:“你這兩年,比以前活潑多了。”
“你以前不是還嫌我性子冷淡麽?”容清笑。
男人終于也跟着笑了起來,緊了緊環在妻子腰間的手臂,然後伸手關了燈,頓時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男人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帶着點點的笑意在這靜谧的夜裏響起:
“只要是你,什麽樣都好。”
……
溫晚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又回到了小時候,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曾經是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漸漸地,一切都變了。她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只知道後來父母開始整日整夜地争吵,一句無心的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将兩人點爆,再後來,這個家終于再也維持不下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溫晚只覺的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愣了愣,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夢裏哭了出來。溫晚嘆了口氣,閉上眼,夢裏的畫面再一次在自己眼前閃過,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回憶。說起來,那些事都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又突然夢到了。
鬧鐘的鈴聲在枕邊響起,溫晚伸手按掉,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冷還是心情的原因,實在是有些不想起來,但不管怎麽樣,溫晚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從床上坐了起來。
雖然有了夜照昨天的話,溫晚已經基本放了心,但一想起自己之前那幾天的自作多情,溫晚還是忍不住有些尴尬,雖然不像之前那樣一看見容池就覺得手足無措,到底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容池那麽精明的人,前幾天就已經有些懷疑了,要是真被他知道了,還不知道要笑成什麽樣子呢!
溫晚就這麽自己一個人糾結了一早晨,一直到到了公司,才終于懊惱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前幾天她心事重重的,都忘記了,容池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閑工夫跟她胡扯?
清池是游戲開發公司,手裏的項目自然是不止一個網游和一個單機那麽簡單,容池那邊親自負責的網游《九天》已經基本完成,很快就會通過運營商開始正式內測,這幾天正在做最後的測試和調試,容池不只是主策劃,還兼任了程序員,策劃部這裏還好,程序部那邊,可聽說是已經連着加了好幾天的班了,這種緊要關頭,哪裏還有精力來操心自己的事?
果然,早上過去喝藥的時候,容池也只是擡頭看了自己一眼,指了指桌上的藥,然後就迅速低了頭,又專注地看向屏幕了。溫晚清楚地看到他眼下一片青色,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溫晚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說些什麽,但在看到他專注的神色時,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輕手輕腳地放下了碗,然後掩上門走了出去。
容池擡頭,看着已經合上門微有些愣神,容清溫柔的嗓音不斷在耳邊回響:“阿池,如果她膽小,你就要成熟起來,才能給她勇氣啊。現在這樣,是不夠的。”
現在這樣,确實還是不夠的。容池嘆氣,伸手揉了揉眉心,低頭繼續工作。
……
“晚晚,你昨晚沒睡好麽?”吃完午飯回來,莫瑜趴在自己的桌上看溫晚,“感覺沒什麽精神啊。”
“我沒事,大概是早上做了個噩夢吧。”溫晚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水,不由自主地往走廊盡頭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最近大家很忙?”
“其實也還好吧,”莫瑜揉了揉剛吃飽的肚子,“主要就是程序部那裏忙,你也知道的,不管什麽公司,反正程序員永遠是最苦逼的。更何況我聽顧哥說,好像後天運營商那邊就會派人過來了吧,肯定要抓緊時間啊。”
溫晚點點頭,不再說話。今天沒有了容池的陰影,按說心情是應該好的,更何況早上的時候也沒有受到他的荼毒,怎麽看今天都該是美好的一天,但……不知道為什麽,溫晚總覺得自己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容姐,你怎麽來了?”顧淵驚訝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緊接着就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阿池說你們這幾天都在加班,我帶了些吃的過來給你們補補,別傷着身體了。”
溫晚和莫瑜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回頭,果然是容清那看起來有些纖弱的身形。莫瑜歡呼一聲,拉着溫晚就已經湊了上去:“容姐我愛你!有什麽好吃的?”
容清笑着搖了搖頭,打開了手裏的保溫瓶,香氣混着暖意一下子就在辦公室裏彌漫了開來。容清看起來準備得極其周到,還帶了一次性的勺子和碗,給溫晚和莫瑜還有其他圍上來的女孩子們各盛了一碗。銀耳羹帶着微有些稠,卻并不膩,帶着絲絲的甜意,溫晚才喝了一口,就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身邊的莫瑜更是一臉幸福,嘴裏因為吃着東西而有些口齒不清:“容姐,我以後幹脆跟你過吧!”
“咳咳……”頭頂傳來幾聲幹咳,溫晚擡頭,就看見顧淵黑着張臉盯着往容清身邊蹭的莫瑜,溫晚終于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視線一掃,恰好對上容清,就見她也是一臉無奈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莫瑜,然後把手裏的另一個保溫瓶遞給了顧淵:“銀耳羹是女孩子們吃的,你就別看了,這個才是你的,拿去給其他人也一起分了吧。你們吃吧,要注意身體,我進去看看阿池。”
衆人點頭,心滿意足地捧着碗回了座位。
溫晚吃完了銀耳羹,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忽然想起剛才忘了讓容清把脈看看自己喝了那麽久的藥,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改了方向,往走廊裏面拐了進去。
走廊盡頭那間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只是虛掩着,溫晚知道自己應該敲門的,但卻偏偏鬼使神差地放輕了腳步,剛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透過那不小的縫隙往裏面看去。
容清坐在沙發上,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容池抱着她坐在身邊,明明是那麽高的一個男人,卻偏偏枕着姐姐的肩膀,整個人都被容清抱在懷裏,而他的神色,是滿滿的疲憊,還有些許的……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過年了,事也多起來了,我盡量日更,實在不行的話,隔日更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