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傅總的千層套路【修歌曲】
“你是笨蛋嗎？”顧盼秋罵他，“你特地趕過來就為了替我被燈砸一下？”
《solo》的彩排舞臺像是一個圓形的碗底, 四周的人來人往，工作人員穿梭在人群之中。選手們則坐在現場後排的椅子等待彩排。
顧盼秋剛剛抽了簽，他今天有些三心二意, 連抽簽都抽的心不在焉。
過了許久，他打開了團成一團的小紙球。
16號, 他出場位次還挺靠後，估計結束會很晚。
他身旁坐着一位穿黑色镂空針織衫的年輕人, 年輕人染了一頭藍色的頭發, 手上還戴了五六個形态迥異的戒指。
藍毛見顧盼秋安靜地坐在這裏, 他笑眯眯地和他搭話：“嗐，我抽到了第一個，我運氣好爛啊。”
“第一個不是很好嗎？早點唱完，早點回去休息。”
顧盼秋現在也很想抽到第一個，他很少帶情緒投入工作中, 但他此時此刻看着賬戶裏的五百萬，愈發難過, 甚至想回到被子裏把自己裹住, 鑽進去，藏起來。
算了。
晚上回去就把三百萬轉給債主，撕了欠條，才是兩清。
這錢轉來轉去, 最後顧盼秋的賬戶還能平白無故地多了二百萬。
他垂下眼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藍毛對他說：“其實我挺好奇你的，你知道麽？所有晉級的選手，只有你一個人出過道, 而且不是科班出身, 你很厲害耶, 怎麽做到的？”
顧盼秋應了一聲，他眼神一片平靜，根本看不出來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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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很厲害，我叫藍西青，考學的時候，我是我們音樂學院現代唱法的專業第一。”藍毛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枚金色的話筒，“這就是我的好兄弟，漂亮不？”
顧盼秋滿腦子都是傅越，一時間也不知道傅越是溫柔還是無情。
單就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來說，他明明已經做得夠多了。
他發了會兒呆，發覺身邊的小男生還在看他，才說道：“很漂亮。導演叫你了，你快點過去吧。”
大概是因為心情不佳，顧盼秋喉嚨沒往日那麽放松，就連說話聲音都有些發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換了個更加舒服的發呆姿勢。
這時候他發現朋友圈提示傅越方才更新了，傅越很少發朋友圈，顧盼秋好奇地點進去看——
傅越：從此以後，我對你再做什麽，都不是因為虧欠【小楓葉】；
顧盼秋怔了怔，黑暗的心裏突然透進了一絲光。
他懷疑這是傅越專門發給他看的朋友圈，便立刻去戳了戳崔航，說道：航航，你看一下朋友圈好不？
崔航：朋友圈咋了？啥瓜都沒有啊。
崔航：哦！明白了！傅越剛沒發朋友圈，至少我看不見哈。
崔航：他是不是只你可見了，你快點展開說說他發了什麽？！我太好奇了。
再做什麽，都不是因為虧欠。
那是……因為什麽？
顧盼秋又讀了一遍這行字，方才冰涼而麻木的心髒，突然重新跳了起來。
是他誤會了傅越的意思嗎？
傅越這條朋友圈似乎真的是專門為他發的，傅越這人真是……到處都是圈套。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也在因為傅越而變化。
這人真是……壞透了。
他眼神都放空了，直到臺上的藍毛小朋友彈着吉他唱出了歌詞，他才突然醒了過來。
“回憶着我們的小時候，我們穿着藍色的校服奔跑在操場。”
“那時的我們，懵懂而炙熱。”
這位藍發的小朋友和他選了同一首歌——《怒放的青春之愛》。
因為聲音條件不同，藍西青音色低沉，他把這首歌降了一個調。
《solo》是不會給大家修音的，但藍西青咬詞和音準都很标準，聽上去也很專業。他的歌聲就像是一個失戀的男人在為大家講述自己的戀愛故事，青澀又動人。
到了高潮部分，他改用了搖滾唱腔炸場，把所有情緒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顧盼秋認真聽了一會兒，這同樣的兩首歌在同一場比賽中出現，對比将會一目了然，總有一首評分會低一些。
即使他現在已經可以用債主的錢向債主還債，他還是野心勃勃地想要成為這個節目的第一名。
無關愛恨，從任何一個方面來看，行星娛樂都是這個時代最棒的明星夢工廠。
顧盼秋沒再聽下去，他走到場外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練習發聲。
歌手的狀态會影響歌手的聲音，他練了幾句，自己也不是很滿意，他皺起了眉，又有點想抽煙。但想到傅越說要和他一起戒煙，他又嘆了口氣，心道算了。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八次想起傅越了，他有點想見傅越。
這時，他身後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今天狀态不佳啊。”
說話的男人勾着嘴角對顧盼秋微笑，顧盼秋回眸看他，瞄了一眼對方身上貼着的參賽名牌——李志蓮。
“我一直都看不起回鍋肉，你們這種回鍋肉，能紅的話早就得紅了。紅不起來，那就是你的命。”李志蓮不屑一顧地說，“最搞笑的是網上現在都看好你。第一名明明是我的，三百萬也是我的，你可別太嚣張了。”
顧盼秋滿頭問號，心道自己有很嚣張嗎？
“嚣張的難道不是你嗎？”顧盼秋好奇道，“是你主動踏進我的小角落哎。”
這個個子不高的男人「呵」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彩排會場。
剛剛唱完的藍西青正好背着吉他出來，李志蓮對着藍西青做了個鬼臉，說道：“小屁孩，你key太低了，你不行。”
藍西青沒理他，而是走過來對顧盼秋說：“別理他。他說你是回鍋肉，自己連回鍋肉都不是。據說他以前在墨勒娛樂做練習生，後來不知道犯了啥事兒被開了。”
顧盼秋點點頭，又背過身專心吊嗓子。
藍西青走到他面前，說道：“我聽了你的《暗流》，都單曲循環一周了。”
顧盼秋輕聲和他說了謝謝，但今天他沒什麽聊天的興致。他披着大衣在空蕩的院子裏不斷地練習，他都不知道自己唱了多久無歌詞的音階，一擡頭，這個藍西青還坐在一旁旁聽。
“你怎麽不走？”
“我上午沒課，想看完你唱歌再走。”藍西青捧着臉說，“你聲音真好聽。裏面已經到十三號了，你可以休息一下進去準備了呢。”
一個人唱歌的時間也就三四分鐘，不過音響老師和燈光老師還要配合選手一起調試，所以一個人大概十分鐘的樣子。
顧盼秋掏出手機，傅越還是沒有私聊他，倒是崔老師發了十幾條問號。
崔航：他都只你可見了，你還不明白？
顧盼秋：我不明白= =
崔航：哈哈哈，我晚上幫你去幼兒園接啾啾寶貝吧，你安心彩排，最好在外面住一晚，別回來了。對了，你再生一個吧，啾啾這麽可愛，你二胎基因也不會差的。
顧盼秋：顧盼秋終于可以用手麥了，他握住麥克風之後心安了許多。他好久都沒站上這樣大的舞臺，他往下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唱歌是他最擅長的領域，他沒什麽可怕的。
插入歌曲前奏的鋼琴聲是他自己彈奏的版本，因為想要抒情效果更好，他挑了弦樂版的伴奏。
“回憶着我們的小時候，我們穿着藍色的校服奔跑在操場。”
顧盼秋閉着眼睛站在舞臺中央，他唱出第一句的時候，不少選手都愣住了。
大家事先都不知道對方的選曲，誰也沒想到顧盼秋和藍西青選重了曲目。
顧盼秋一開始的k就比藍西青高了兩個key，臺下有人小聲說：“這麽高，一般人都唱不上去吧。他是不是起調起高了。”
“是挺高的……不過他聲音真的好聽。”
傅越在這時終于姍姍來遲，他站在會場門口，看着舞臺上閉着眼睛的顧盼秋。
“那時的我們，懵懂而炙熱。”
“就算是被辜負，也不會埋怨，只期待和你破鏡重圓。”
顧盼秋這段是用假聲唱的，他聽着鋼琴的旋律，緩緩睜開眼，正巧對上了傅越那雙深邃的眼睛。
戴着黑色口罩的傅越坐在臺下第一排的絕佳觀賞位，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顧盼秋。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傅越不是去隔壁市出差了嗎？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傅越察覺到了顧盼秋的視線，他笑了笑。
顧盼秋一瞬間了然，傅越是來找他的。
這家夥是巡回犬嗎？
随着鋼琴變調，顧盼秋變了眼神，這種野心勃勃的眼神傅越曾經見過。顧盼秋是個私底下迷迷糊糊又溫柔的人，他像是狼崽子似的眼神只會出現在舞臺上。
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就是要炫技，他升key的時候仰起了頭，白皙的脖子上能看到繃起的青筋，看上去頹廢又性感。
“怒放的青春之愛——”
“青春之愛——”
“青春之——愛！”
他連着升了三個key，方才還嚣張的說他是回鍋肉的李志蓮驚愕地長大了嘴，他身後的藍西青鼓了鼓掌，說道：“這音域真牛啊，不枉我等了這麽久！”
可就在這時，在顧盼秋頭頂，一枚正在閃爍的藍色舞臺燈突然有了松動的趨勢，閃爍了幾下後搖搖欲墜。
三米高的舞臺，這燈要是砸在頭頂還了得？
傅越幾乎是立刻就奔上了舞臺，顧盼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傅越一把推開。而燈泡也在此時此刻墜落，顧盼秋被撲在了地板上，舞臺燈撞在了傅越的後肩，「砰」地一聲炸裂在了舞臺上——
“傅總！傅總，沒事吧！”
“天，你們怎麽做質量檢測的？！這差一點就是舞臺事故了。”
壓着顧盼秋的傅越發出了一聲悶哼，他後背現在沒知覺，顧盼秋被他護在身下，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快叫救護車！”
臺下的選手們看着突如其來的事故愣神，藍西青說：“剛剛推開秋秋的……是傅總？”
“好像是傅總。”另一位選手說道，“傅總和秋秋……呃……難道……”
顧盼秋大腦一片空白，他焦急地看向傅越，說道：“傅越，你怎麽樣？能動嗎？”
傅越皺着眉頭站了起來，他戴了口罩，顧盼秋看不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但傅越看着他的眼神卻依舊溫柔。
都這麽痛了，為什麽要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他。
不是說不再虧欠他什麽嗎？
顧盼秋憋了一早上的眼淚差一點就要流出來了，他扶着傅越走下了舞臺，擔心傅越的內髒出大問題。
救護車上醫生給傅越做了簡單的處理，他右肩膀已經完全紅腫了，但他哼都沒哼一聲，但顧盼秋知道，他很疼。
“你是笨蛋嗎？”顧盼秋罵他，“你特地趕過來就為了替我被燈砸一下？”
傅越深深嘆了口氣，就像是他用棒棒糖哄啾啾一樣，他用左手臂抱住了顧盼秋，說道：“別哭。”
顧盼秋那忍了很久的眼淚，卻在這一刻掉下來了。
“只是砸到了肩膀，沒什麽大事。”傅越故作輕松地說，“我想見你，就來看看。”
顧盼秋瞥開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他低着頭不做聲，傅越也沒有打擾他。
在他眼裏，秋秋就像是一只不好接近的小貓。明明一直在不遠處悄悄地看着你，可你真的靠近他，他可能會悄悄地跳起來走掉。
但如果他每天都出現在貓咪的視野裏呢？
如果他不厭其煩，一次次地去找貓咪一起玩，貓咪會不會為他停留腳步，和他一起生活在春天裏。
到了醫院之後的顧盼秋冷靜了許多，傅越做了很多檢查，他們倆午飯都沒吃，等着一項又一項的結果。
顧盼秋很讨厭醫院，他讨厭醫院的消毒水味，也讨厭這些冰冷的儀器。這裏曾經是他的噩夢，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不想在這裏久留。
萬幸，這燈砸在了傅越結實的肩膀上，內髒都沒事。
顧盼秋松了口氣，關切地看向傅越肩頭的傷。
傅越無所謂地笑：“我皮糙肉厚，怕什麽。”
“我才沒怕，誰管你呀。”
顧盼秋背過身給崔航發了個信息，拜托他去幼兒園接一下啾啾。
“擔心我就直說。”
因為剛上了藥，傅越赤-裸着精壯的上半身坐在病床上，活活把冰冷的白色病房搞得像是某個雜志的時尚大片。
顧盼秋的眼神從傅越六塊腹肌上移開，他扔了件襯衣給傅越，說道：“披着。”
傅越見秋秋這麽不溫柔，立刻悶哼了一聲。
顧盼秋果然就端着熱水坐過去，撲撲睫毛，說道：“還疼嗎？”
傅越說：“我穿不了，你替我穿。”
顧盼秋無奈地說：“你是啾啾嗎？啾啾都不用我穿衣服。”
他雖然一臉嫌棄，卻還是整理着襯衣要給傅越穿上。
賀北今天在附近遛彎，剛剛聽說傅越挂彩了，便挎着果籃從不遠處的音樂臺趕過來。
“喲，我的越啊，挂彩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顧盼秋在給傅越穿衣服，傅越還直勾勾地看着顧盼秋的眼睛，眼神有些暧昧。
“草。”賀北放下果籃，“我特麽來的不是時候啊。”
作者有話說：
沒安全感的小貓就需要一只無條件愛他的巡回犬。
傅越：你才拉布拉多！
我們小甜文是不可能有超過一章的誤會的！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