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擁抱你
重金懸賞，其中一個身着長衫，被時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人，已經昏迷，他身上滿是惡臭與膿瘡，早已經藥石無醫。
而這人身邊跟着一個小男孩，不似普通小孩子的懵懂無知，守在破草席子邊，像個狼崽一般緊緊盯着周圍的每一個人。
劉總管此刻全副武裝，臉上厚厚的面罩遮掩離，這個群人足有五米遠。
“這藥可能把你爹救活，也有可能致死。你可願試藥？”
男孩艱難起身，一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我…我們願意！請您救救我爹，小人願意為奴，簽賣身契。”
劉總管有些動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且好生跟在你爹身邊，一切只看天意了。”
青黴素若論藥效，自然是靜脈注射比較高，但是這古代，短時期趙晉整不出來輸液設備，這才讓那試藥之人口服。
趙晉先是讓人用針消毒，再沾取一點藥液，輕戳在那男子手腕處，确定沒有過敏之後才，将藥粉給他服下。
1~3次藥粉服下就要用去銅錢大小。
趙晉焦急的在主院中轉來轉去，他早上打探過暗十二那邊的情況，越發的不好的人，已經有些脫水的症狀。
趙晉這會兒無比痛恨，他穿越時為什麽沒有金手指靈泉之類的東西。
就在趙晉繞着院子走了第5圈之時。
忽然孫賀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聲音斷斷續續往往：“主子…主子爺！成……成了。”
趙晉猛的瞪大眼睛，兩步走到孫賀面前，急聲詢問：“什麽病成了？吃那藥有效嗎？”
孫賀是一路從西小院兒快步跑來的，這會兒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胖臉脹紅，只能連連點頭，大口大口的呼吸。
“有！有效！那…那漢子退燒了，也沒有上吐下瀉了！爺，您的藥簡直就是神了！”
喜悅瞬間充斥了趙晉的胸腔，他用力朝空氣地揮了一下右拳。
“太棒了。”
這會兒趙晉也不耽擱，随手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賞給孫鶴賀。
“賞你了，辦得好。”
趙晉連忙快步跑回主院兒，從卧房當中拿出所剩的最後一包白色粉末，邊往院外快步走，邊對孫河說道：“竹樓加派人手制作藥粉，不要怕浪費，告訴他們這事了了之後，爺重賞他們。”
孫賀滿臉喜氣地捧着玉玉佩，鄭重的點頭：“是！爺你放心，小的這就去辦。”
趙晉心中焦急，但是也有分寸，全副武裝，戴着面罩，就來到聽雨樓前。
平素裏亭臺樓閣的聽雨樓，碩大的銅鎖扣在門上，門外百米之內仿佛成了真空的，無數枯枝落葉，有些蕭條。
趙晉的眼眶微酸，他牢牢的攥住手中的藥包，聲音緊繃：“來人，給爺把這門打開。”
“是！”趙晉身後兩名暗衛，應聲而出，打開銅鎖，就要推門而入。
忽然聽雨樓上傳來暗十二的聲音，幹澀音啞。
“慢！主子千金之軀，咳咳，怎……怎可立于危牆之下。”
趙晉聞聲擡頭只見暗十二，2樓陽臺的木質欄杆上，本來合體的黑衣，看上去有些松垮垮的，暗十二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帶着些無力。
趙晉的眼睛更加酸楚了他，死死地忍着，雙目通紅。
“爺找到藥了，只是有風險，你敢不敢給爺試藥？”
暗十二渾身一僵，欲轉身回頭卻被他猛的忍住了，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幾下之後，仰天大笑兩聲。
“有何不敢？為了主子，十二什麽也不怕。”
“好！爺等着你給爺暖床呢。”
趙晉将藥粉器具交給身邊的暗衛叮囑注意事項，就直直的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的聲音。
他死死地咬住下唇，固執的看着2樓早已沒了人影的窗臺，直到唇上留下血印，一依舊無知無覺。
不是他不敢進去，他現在恨不得立馬沖進去親自給那人用藥，但是如若今天他敢進去，要是被董太後和皇帝知道了，只怕時疫過後就是他的死期。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裏面并不齊，他想動，想來沒有藥物過敏，趙晉心中微微舒下一口氣，只要青黴素能夠服用下去，這病就算有七成把握。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趙晉體弱，實在站不住，下人搬來了躺椅，就坐在聽雨樓外，靜靜的看着那處，直到兩個半時辰之後，暗衛來臉上，也帶着微微的喜色：“回禀主子，要生效了，暗十二已經退熱了，上吐下瀉的情況有所緩解，府醫看過說暗十二身子強健，用藥三天後可基本痊愈。”
趙晉長舒一口氣，只是感覺這幾日的疲憊迅速湧上頭了，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暈，跌在躺椅當中，他擡手制止仆人驚呼，低聲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勿要聲張，藥粉全力趕制，給府中所有染病的人用藥，叫醫将制作藥粉的一應過程，抄錄下來呈給本王。”
說完，趙晉真的是疲憊異常，閉着眼睛昏睡過去。
迷蒙醒來的時候，床幔的縫隙中透出點點的光，霧中緩緩的龍涎香讓人心情寧靜。
不對！
他怎麽睡着了呢！
趙晉猛的起身，外邊侍候的人聽到聲音也慌忙進來，孫賀連忙上前，将床幔掀開，殷勤地給趙晉擺上鞋襪。
“主子爺您可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擔心是奴才了。”
趙晉看看窗外的雲霞，這才恍然回神自己睡了這麽久，他想起昏睡前的事，連忙詢問。
“暗十二怎麽樣了？”
經過這件事情，孫賀哪裏不知道那個暗十二是王爺，心尖兒尖兒上的人也不敢耽擱，跪下來替王爺穿上鞋襪，小心的說道：“十二公子用了藥之後情況已經好轉，只是身上還有些瘡正在恢複當中，不過爺不用擔心用了藥，說是定不會留疤，府醫讓他用藥滿五日之後才過來，以免将病氣過給了你。”
趙晉穿上靴子，伸了個懶腰，睡了這麽一覺，感覺身上的力氣也回來了，他接過孫鶴遞來的手巾，低聲詢問：“府中其他人呢？可用了藥？”
孫賀：“用了都用了，劉管家做主，由重症開始，輕症緩之，情況都有所好轉。”
趙晉點了點頭，心中的一顆大石頭也完全放下，他随手将手巾丢在水盆當中。
“你去把香府醫，給爺叫來。”
孫賀：“是。”
如今有了良方是一定要交上去的，救助那些得病的人，但是趙晉卻不想領這個功勞，且不說青黴素不是他發明的，就說他以一個普通的王孫公子，沒有學過醫術，怎能發現藥物？
現在皇帝和太後都避疫出宮，在京中也是留有不少眼線的。
張府一醫頭發全白帶，着藥箱來到主院當中，先是給趙晉請了安，又把了把平安脈，這才面色和緩的說道：“王爺，身體無礙就是太過疲勞，還要多多休息，切莫太過操勞。”
趙晉點點頭，低頭抿了口茶水，鳳眸微眯，淡淡的說道：“本王欲将那治療時疫藥粉，禀報給聖上，府中的幾個府醫，共同研制成功，你是府醫的頭領，自然由你領頭攻。”
人老成精，張府醫還哪裏不懂王爺是什麽意思，他一把年紀年過古稀，除了醫道別無他求，但是家中自有子女，也要為孩子搏個前程。
“是，但憑王爺吩咐，小老兒絕無二話，這是你讓小老兒準備的藥品制作流程，您查看一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趙晉接過那碟子紙，細細的看了片刻，滿意的點點頭：“張府醫在我王府多年，照料我的身體，又替王府中這麽多染病的人救治，醫者仁心，本王自然記在心中，雖說這救命的藥粉是你們幾個共同研制，但是陛下賞賜下來，你當然是頭一份的。”
得了趙晉的肯定，張府醫臉上閃過一抹開心之色，迅速的低垂下頭，恭恭敬敬的行禮：“是，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趙晉低頭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說道：“福州那些病人就勞煩張府醫了，去去忙吧。”
“是。”
張府醫退出主院之後，臉上的笑意怎麽也掩不住，渾濁的老眼之中，滿是精明雀躍的光芒。
這次是一聖上發公告，有解決之法之人，封萬戶侯。
盡難管這功勞均攤在幾個府醫身上，但是多少也能夠博得個出身，以後家中兒子科舉入仕，也能多兩分依仗。
趙晉重新拿出奏折，自己親自書寫，又将那份詳細的青黴素制作方法夾在其中，命暗衛快馬加鞭，連夜送到京郊別宮之內。
一連幾天，趙晉都隔着窗子看望暗十二，絮絮叨叨說些府中的事，聽到他越發中氣十足的聲音，趙晉一顆心也算落到實處，真好，一切都來得及，用完5天藥之後，暗十二已經大好。
趙晉看着高大的暗十二，硬朗英俊的五官，有些消瘦憔悴臉頰，眼中微酸，伸手摸了摸暗十二的臉頰，有些心疼道：“都瘦了。”
暗十二唇角挂着淺笑，烏黑黑的眸子，專注的看着趙晉，握着趙晉的手，放在手心。
“那我多吃一點，主子，可不要嫌我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