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更新 (1)
聽到熟悉的名字, 幾個人的表情一僵。
原本高談闊論、點着計燃的名字罵他癞**的男同學摸摸鼻子,一時間也結結巴巴,不敢随便開口。
顧允寰擡起眉眼, 他的目光冷淡,神色也淡淡的。
計燃的同學看不出顧允寰的态度,也不敢随意搭話, 只有班長笑着給自己倒了杯酒, 開口道:“計燃是我們的一個同學,本來我們搞同學聚會也給他打了電話, 但他說不來了。”
“哦, 他親口說不來的啊?”顧允寰眯起眼睛,那樣子透出幾分不屑和不快, 似乎是對計燃積怨已久。
同學們對視一眼, 眼底也映出了笑意。
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當然時親口說不來了啊,他脾氣可大了,不愛理人,傲着呢。”
“上學的時候跟誰都處不來, 他不來也好。”
“還是個變态……不知道天天裝得那麽厲害做什麽,誰不知道他沒爸沒媽的。”
“不是吧,我聽說他是那種,私生子。”
同學們一聊起計燃, 話立刻多了起來。
他們倒不懷疑顧允寰所說的計燃和他們認識的不同——畢竟「計」字同音姓太少, 叫計燃的概率更小得不得了。
顧允寰安靜的聽着這群人對計燃的評價。
他們的話很多, 一方面是想要是借着計燃找回老同學交流的話題, 一方面是想讨好這位送上上萬紅酒的神秘人物。
顧允寰刨除那些話語中誇大的部分, 很快拼湊出了個歪歪扭扭的計燃形象。
Advertisement
他的食指在杯壁上敲了敲——顧允寰隐約覺察出, 幾人所說的計燃, 和自己身邊的計燃不是同一個人,卻和那幾頁信箋中敘述的計燃相似。
內向,敏感,溫和到近乎自卑的少年更接近信箋中絮絮叨叨訴說着愛戀和苦惱的少年,卻和顧允寰的計燃不同。
醫院走廊上伸出指頭将無數生靈淨化的漂亮少年絕不同于他們所說的人。
只是「計燃」離世的時間和計燃出現在他身旁的時間,還有種種恰好,難道只是巧合?
他想得出神,計燃在旁邊聽得卻膽戰心驚。
酒吧的氛圍熱鬧,卻讓計燃無所适從。
穿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少男少女站在臺上熱舞放歌,轟鳴的音樂聲和濃濃的酒味讓整個場景暧昧而混亂,縱然計燃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仍然表現得像是誤入人世間的天真小鹿。
看不見他的兔女郎服務員從計燃的身體內穿過,吓得計燃差點想飛起來。
——太可怕了!怎麽會這麽可怕!
他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在看到臺上扭腰跳舞的衣着輕薄的女生,計燃更是抱着非禮勿視的想法一頭栽進了顧允寰的懷裏。
不過很快計燃便意識到,有比他這樣的仙家人闖進酒吧更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顧允寰似乎發現了他的存在,并且開始跟原身的同學交流起了“計燃。”
“顧允寰,你又看不到我。”計燃幹脆撐着桌子,用鼻尖頂着顧允寰的鼻子,面對面盯着顧允寰的眼睛。
顧允寰正發愣着,鼻尖卻突然觸碰到微涼的溫度。
他的眼簾撩起,耳邊的人正說到:“計燃是個變态,口袋裏總帶着張照片,好像是個男人。死變态,喜歡男人……”
顧允寰的身子往前傾了點,計燃差點便親到顧允寰。
他吓得往後退了點,用手指抵在顧允寰的嘴唇上,繃着臉努力嚴肅道:“你別聽他瞎說!”
就算是原身喜歡顧允寰,那也是發乎情止乎禮,不是什麽變态。
計燃就算是個思維落後的古董,也懂得被人純粹的喜歡着是件值得感謝的事情。
顧允寰的嘴唇上觸碰到了一個冰冰涼的東西。
顧允寰的眼瞳微微睜大,他退回到座位上,計燃就趕緊把手收了回去。
他幹脆趴在顧允寰的肩膀上,憤憤瞪着在場衆人。
“背後編排人,怪不得身上陰氣都那麽重。”
每個同學身上或多或少都背着股陰氣,而其中一位的身上最為濃郁。
計燃脾氣上來了,并不願意幫幾人拂去肩上陰氣。
況且一般人并不像顧允寰般容易招陰,就算招惹上了,随手做件好事便也就散去了。能被陰氣纏上的,多是脾氣秉性樣樣不行。
計燃生氣了,計燃是修仙的又不是當菩薩的,才不願意以德報怨幫他們。
偏偏顧允寰說不上是什麽心思,竟然用一只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溫和的繼續問着幾人道:“喜歡男人?難道不是喜歡……”
顧允寰的眼神落在了身旁的女孩身上。
小文長相俏麗,算得上是個小美女,也勉勉強強擔得上被癞**追求的「白天鵝」。
個屁。
顧允寰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小文身旁的女生撞了撞女孩的手臂,壓低聲音道:“小文,這帥哥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別瞎說!”
“真的,剛才他的臉冷得都快繃不住了,結果拿水的時候往你這看了一眼,眼神都軟了,而且你看他的臉,是不是紅了?”
好友的話讓小文止不住幻想,她再次朝顧允寰看去,果然在顧允寰的兩頰上找到了極為淺淡的粉紅。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完,男生也喝了不少酒。
他們嬉笑着望向顧允寰,醉眼朦胧的問道:“不知道您和計燃那小變态是什麽關系?”
對方嘴巴裏的酒氣和煙氣熏得顧允寰不适。
他擡手擋了擋鼻尖,眯着眼睛慢慢道:“是他朋友,很好的朋友。”
問話的同學嘎嘎笑了聲:“朋友?我們也是他的好朋友!”
說完便仰頭笑了起來。
有人跌在卡座的沙發中怪叫着,有人跟着起哄,場面像是群沒開化的猴子,把別人的苦難說成是自己的玩笑,還搖頭晃腦、怡然自樂。
“我跟你們不一樣。”顧允寰端起酒杯,輕抿着杯中的白開水。“我不會成年了還把小時候做得髒事醜事當別人的玩笑說出來,也不會靠着幻想臆測別人的感情狀态。”
畢竟連他确定那小鬼喜歡自己,都要幾次試探——次次都把魚釣上來了,才能隐約猜到那小鬼的心思。
而他們看到計燃多看了個女人一眼,便要說計燃喜歡她,從而延伸到計燃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場面安靜了一瞬。
大家目光怔然,落在顧允寰身上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你,你……”
一個人醉酒的人靠近顧允寰,剛想問點什麽,才一張嘴,顧允寰便起身往後閉了閉。
他擡手掩了掩鼻尖,嫌惡的态度絲毫不掩飾。
顧允寰是故意做給幾人看的。
他們嫌計燃髒、惡心。
他嫌棄這群人髒,心髒,嘴也髒。
“媽的,你說什麽?”
其中一個喝醉的男生被顧允寰的話和動作激怒,他舉着拳頭就向着顧允寰砸了過去。
他幻想着臉色蒼白的小白臉被一拳頭打翻,然而歪歪扭扭的拳頭擦過顧允寰的鼻尖,顧允寰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把人拉扯壓在桌上,抓着他的手臂一扭便徹底把人制住了。
還有人踩着桌子跳過來想幫忙,顧允寰一腳把桌子踢得滑進去兩步,那人腳下一空,跌跌撞撞朝前倒了下去。
顧允寰也不看那兩個嚎着的人,他捂着胸口,努力咽下喉嚨裏的腥甜,再看着幾人的眼神很冷。
稍稍清醒的人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眼前的男人不是上來和他們同仇敵忾陪他們罵老同學的,反倒是來報仇的。
那邊梁玉一看鬧起來,本打算上前幫忙,結果見顧允寰拖着病體幾下把人摔出去,一時間也停住了腳步。
他嘚瑟的吹了聲口哨,擡手對着老板招了招手,在對方谄媚的神色中,附耳吩咐了老板幾句。
班長緊皺眉頭看着在場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籌劃的同學會,開始聊得都挺愉快,卻沒想到被顧允寰破壞了。
旁邊的老同學還蠢蠢欲動。
顧允寰雖然看着臉色蒼白,但剛才他也病恹恹的,和現在沒什麽不同。
班長趕緊擋在雙方間,努力撐起笑臉。
“這位先生,我們只是在同學聚會,你打擾我們的性子在先,不好吧?”
班長說完,又趕緊補充道:“我們對計燃同學沒什麽惡意,只是看他來應邀過來,所以發幾句牢騷而已。”
“應邀?”顧允寰的眼瞳轉向班長。
班長被那雙眼睛看着,心底恐懼的同時,又升起幾分不爽。
他理了理腕表,盡量維持着語調平穩:“先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沒必要鬧得那麽難看。”
“況且不是一瓶小幾萬的酒就能裝有錢人的。”
班長慢條斯理的話語終于找到了重點,他興奮得臉頰浮紅,語調拖着點病态:“我現在是寰宇集團的高管,上上下下認識的人都不少,今天您真出點事,我也能把事情壓下來。您給我點面子,道個歉,就讓這件事過去了,行不行?”
一提到「寰宇集團」,同學群裏爆發了小小的歡呼驚叫。
寰宇,主營地産,在金融互聯網方面也有不少業務。
幾個同學的驚叫聲讓班長笑了起來。
那邊的梁玉聽着也笑了起來。
“寰宇……”梁玉叼着吸管,看向疑惑的酒保:“沒事沒事,我想到高興的事。”
全場只有顧允寰的表情如常。
而計燃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班長在說什麽,他扶着顧允寰的肩膀念了念那個熟悉的名字,一時間竟然忘了在哪見過。
顧允寰的語調遲疑了一瞬:“寰宇集團的高管,這麽厲害啊?”
班長得意的點點頭。
雖然他盡力掩飾,可是得意的情緒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狀似不經意的展示了手腕上的腕表,還沒等再說什麽,那邊的老板便匆匆趕來。
“顧先生,真抱歉影響您的心情了。”老板先是對着顧允寰賠罪,然後冷臉看向幾個人:“今天怕是不能招待幾位了,請您立刻離開。”
“我們付了錢的!”
“你怎麽敢趕客人的!”
“都花了錢的,你沒看是他先來砸場子的嗎?講不講道理啊?”
幾個學生被惹得毛了,大聲的指着老板的鼻子罵道。
顧允寰看了老板一眼,老板立刻繃直了身子,吆喝着保安趕人。
“我也不要你們結錢了,剛才喝的酒就當我們送你的。趕緊,走人!”
班長立刻上前問道:“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們是客人,而且都在您店裏花了錢的。”說完,他還頗為不滿的擡眼看了看顧允寰。
顧允寰幹脆找了張高腳椅子,一條腿搭在地上,另一條腿踩在椅把上,冷眼看着老板趕人。
他甚至端着自己那杯白水安靜的喝着。
杯中的白水見底,顧允寰伸直胳膊,酒保提着水壺幫顧允寰續了一杯。
班長簡直懵了。
他們據理力争,卻仍然被扔出了酒吧。
就連最漂亮的小文都被推了出來,差點連高跟鞋根都踩斷。
保安攔在門口,擋住了他們的路。
他看着狼狽的衆人,開口默默提醒道:“幾萬塊錢的酒确實裝不了有錢人,但是人最忌諱的就是在沒摸清底細的人面前裝有錢人。”
他還特意看了眼班長,弄得班長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別看你們今天晚上點了小幾萬的酒,人家今晚上就算是只喝白開水,也足以指揮老板把你們丢出來……你以為今天的新舞團和DJ是誰請的?”
保安的話讓不少人都酒醒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也聚不下去了,幹脆在門口打車各回各家。
班長一個人憋了一肚子氣,氣呼呼回到家時還覺得不爽。
他憤憤的向以前的同學朋友打聽計燃的下落,又在朋友圈發了聚會照片,點名道姓罵計燃不顧同學情誼毀約未到。
班長想從計燃下手好好報複一番。
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還惦記着這事。
他跟着部門經理一路坐着電梯上了頂樓,抱着資料路過會議室,當門打開的瞬間,他的目光突然凝在了辦公室裏首位的那人身上。
班長臉色蒼白的快步跟上經理,哆哆嗦嗦的問道:“陸經理,咱們公司老板叫什麽……”
“顧允寰,寰宇的寰。網上随随便便一搜就能找到,你問這幹嘛?”
班長幾乎邁不動腳。
他捧着手機輸入「寰宇集團」,看到蹦出來的詞條和熟悉的照片,一時間連心髒都跟着痛起來。
還不等他放下手機,突然蹦出了一條朋友圈提示。
在他發的那條聚會信息下面,熟悉的朋友疑惑的回複:“計燃都死半年多了,你去哪發的邀請函?”
班長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
顧允寰對未來那群人遭遇的倒黴糟心事一無所知。
他看着那群人被趕出門的時候,神色仍然是淡淡的。
反倒是梁玉伸長了脖子,等人被趕出去了,才嘎嘎笑着舉起杯:“大戲啊。你怎麽突然看那幾個人不爽?”
“嗯?”顧允寰盯着水面的紋路,輕輕笑了下:“計燃已經死了。”
梁玉一時無語。
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他們是真挺缺德的。”
顧允寰不再說話。
他感受着肩膀的溫度,在腦中勾勒着計燃的姿勢,突的又想起剛才那個吻。
顧允寰默默別過眼,也不看臺上的少男少女,轉而盯着手機。
梁玉撞了撞顧允寰的肩膀,打斷了顧允寰裝蒜的企圖。
“我剛才想起來了,計燃,是不是之前那個計家的孩子,你對計家的人還挺上心的。”
計燃想起顧允寰冷眼看着計綿哭成淚人的樣子,然後用看傻子般的目光斜睨着梁玉。
可惜梁玉是個沒眼色的人,自認為英明神武到了極致,撞了撞顧允寰的肩膀,見他沒反應,又皺着眉靠近:“那你對計家那麽上心幹什麽?”
“誰告訴你我是對計家上心?”
“那不然呢?總不能對死人上心吧?”梁玉挑眉。
顧允寰抿着嘴唇,半天才扯着嘴角笑了起來:“是啊。”誰會對看不見的死人上心?
顧允寰閉上眼睛,聽着耳邊震耳欲聾的音樂,幹脆倚在吧臺上放松。
他也不喝酒,只那麽一杯杯續水,惹得酒保備了三瓶溫水等着。
梁玉看顧允寰對酒吧的燈紅酒綠真沒興趣,這才湊到顧允寰的耳邊輕聲道:“不過我勸你離計家遠一點,他們家挺迷信的,求神拜佛的多,而且還和顧謙容走得挺近的。”
這下,不同空間的兩個人全都擡起了頭。
——
計燃不得不承認,自從那日酒吧的事情過後,他也沒心情再試探顧允寰了。
倒不是計燃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反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注意。
那天在班長離開後,計燃竟然感覺自己身上的陰氣有一部分沾染到了那人的身上。
雖然只是非常非常少的一點陰氣,最多只能讓人小小倒黴幾天,可身體的變化卻格外的不同尋常——那抹陰氣竟然不受控制。
計燃很懷疑原身做了什麽。
尤其是當他看到顧允寰帶回的那本刻畫着魔法陣的小冊子後。
那小冊子上的魔法陣幹幹淨淨,不沾染半分陰氣。
裏面的每一頁都畫着不同的法陣,計燃偷偷翻看了一遍,那冊子上每個法陣都是用炭筆勾勒,一氣呵成,沒有任何一分冗餘,甚至比洪慧雯手中的小冊子上的線條更少。
計燃對靈氣的變化格外敏感,而陣法多一筆少一筆,都有可能不成型。
可那本子上的法陣不僅能用,還剔除了凝聚怨氣的一部分,甚至減少了冗雜的線條,使法陣更簡潔。
而且和洪慧雯那本粗糙的法陣複刻、夾雜大量污染大腦的信息的小冊子不同,原身手中的冊子上沒有任何文字敘述,甚至圖案旁都幹幹淨淨的。
——它更像是,由持有者自己畫出來的。
計燃心中一驚。
他的腦海中有不少複雜的線索,卻連不成一條線。
他将所有魔法陣的線條記下,打算一一研究透。然而還不等他再多偷看幾眼,便沒機會了。
春節到了,顧允寰要回老宅子住了。
過年的時間裏,顧家總是格外的熱鬧。
今年顧奶奶去世了,可顧家的兄弟姐妹仍聚在一起,長輩的兄弟熱熱鬧鬧的,就連幾個遠方的表親也來湊熱鬧。
顧謙容經歷了上次那一遭,再不敢在顧允寰的跟前繼續惹不痛快,也不再繼續裝着笑臉讨好顧允寰了。
可顧允寰身子不好,興趣又單薄,和同輩的其他小孩聊不到一塊。
他拿着蛋糕逗了逗四歲的小侄女,直到小侄女氣得臉頰通紅,圓溜溜的眼睛蓄着淚,才笑着把蛋糕遞過去,然後又抽出個大紅包塞到小侄女懷裏。
計燃飄在顧允寰旁邊,挑眉看着顧允寰,笑着道:“顧允寰,你好壞啊。”
顧允寰聽到耳邊嗡嗡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顧父把顧允寰叫到身旁,幾個叔叔伯伯圍着顧允寰驚奇道:“看着真的好多了,不像前幾年那樣了……”
前幾年過年,顧家還得有個常駐醫生,随時準備為顧允寰服務。
如今顧允寰的臉色紅潤了不少,雖然也不見長胖,精神卻和一年前完全不同了。
顧父看着小兒子的狀态,心頭藏着的那點難過被驅散了不少。
他拍拍顧允寰的肩膀,微醺的情緒逐漸上頭,顧父的眼角也擠出了幾滴淚:“我啊,只要看着你健健康康的,就知足了。”
其餘幾個叔伯連忙安撫顧父,顧父反手擦擦眼淚,又笑道:“也不知道你小子怎麽就突然好了,是不是上次車禍出了個大災……就熬過來了?”
“不是。”顧允寰被顧父那點封建迷信的想法逗得笑了。
他揉揉眉心,溫聲對着父親道:“不是,是有其他人幫了我。”
“那咱們要好好謝謝人家。”
“嗯。”顧允寰點點頭:“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計燃原本還貼着顧允寰站着,一聽他的話,立刻跳開了兩步遠。
顧允寰并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計燃也分不清顧允寰到底在敷衍,還是真情實感。
他亦步亦趨的跟着顧允寰走到二樓的陽光房,陽光房的玻璃頂透出無盡星光,閃爍的晨星裝點了陽光房。
緊緊關着的窗戶隔絕了屋外的寒氣,而他端着熱水望着天,看着天邊綻放的煙花,難得沒有孤獨的感覺。
只可惜懷裏空空蕩蕩,小鬼剛才還貼着他說話,現在卻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顧允寰,顧總,”從門內走出個面生的人。
顧允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辨認出這是個遠方表叔——他是顧奶奶的表親,與顧允寰隔着好幾代的關系,可算起來顧允寰卻要叫他一聲「叔」。
“叔。”顧允寰對着他點點頭。
那人的情緒也像是突然放松下來了,他拿着瓶酒,頗為熱切的笑着:“怎麽躲到這,也不和大家說話,太孤僻了可不好。”
顧允寰扯着嘴角和對方點了點頭。
顧表叔卻貼近顧允寰,舉着酒瓶就在他的杯子裏倒了酒,格外親切道:“過節,哪有一點酒不碰的?只喝一點肯定不影響身子的。”
顧允寰猶豫着舉起了酒杯。
計燃還趴在玻璃房上看煙花,一聽到兩人的對話,氣得立刻轉頭。
他還沒來得及拉住顧允寰的手臂,就看顧允寰将一杯酒水混着白開水的飲料喝了大半。
“甜的?”
顧允寰咋麽了下味道。
“對啊,我肯定也不會讓你直接喝烈酒啊?”顧表叔無奈的搖搖頭:“專門找的甜酒,不傷胃,酒精度數也低。”
顧允寰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知怎麽的,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舉着酒杯和顧表叔碰了碰,顧表叔狠狠揉了揉這個看似冷硬的外甥的腦袋,這才離開了陽光房。
而顧允寰端着杯甜酒,望着玻璃房外的天空,見煙花絢爛多彩,景色美好,便忍不住又嘗了口手中的酒。
甜甜的,味道很好,喝不到酒精味。
計燃飄到顧允寰的身前,他看着那杯暈着淡藍色的酒,又看顧允寰捏着酒杯的樣子,忍不住俯下身,用食指戳了戳顧允寰的眉心。
“不能喝酒的。”計燃嘟囔道:“喝酒很傷身體的。”
不過顧允寰的日常已經足夠自律。
苛責顧允寰貪杯嘗酒,計燃自己都覺得不人道。
——出家了還能吃魚呢。
計燃嘆息之餘,只能把手指抵在顧允寰的太陽穴處,不斷驅散酒精帶來的負面情緒。清涼的靈氣熨貼的驅散五髒的陰氣,顧允寰的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他端着酒杯,仰躺在躺椅上,難得閑散的望着外面的煙花。
耳邊叽叽咕咕的聲音始終未停,卻比剛剛清晰了許多,也不知道那小鬼到底說了什麽,可身後人有身後的熱鬧,他自有自己的熱鬧。
計燃伏在顧允寰的身後,他歪着頭,有點喪氣的發洩着今天的落寞。
計燃的記憶裏,他以往過年的時候也是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克制內斂的仙家門派會給上上下下的弟子親族都發紅包,并上幾捆煙花在山頂燃放。
那時的計家總是熱鬧非凡,計燃作為家族中難得的天才,敬酒的、聊天的,身旁從未缺過人。
今年是他過得第一個清淨的年頭。
只有顧允寰一個人。
計燃的眼睛突然瞄上了他手中的酒杯。
計燃也想喝酒了。
計燃松開了手,他看顧允寰端着酒杯半眯着眼,似乎昏昏沉沉正在半夢半醒間,于是陡然間壯着膽子抓住顧允寰的手,低下頭嘗了口。
确實是甜的,沒有任何酒精的嗆鼻。
計燃的還想再嘗一口,最後剩下的那點便被顧允寰端着一口飲完。
計燃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
他的手搭在顧允寰的膝蓋上,仰頭看着顧允寰的表情。
不知道怎麽的,計燃覺得顧允寰笑了,還很開心。
他幹脆壓着顧允寰,搗亂似的鑽到他的手臂間,仗着顧允寰看不見他,用全身的重量壓着顧允寰。
明明對方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和溫度,計燃卻仍然用腦袋頂着顧允寰的胸口,毛茸茸的頭發都被頂得亂糟糟的。
他聽到顧允寰心跳得很快。
人的心髒不應該跳得這麽快的。
計燃用手壓在顧允寰的心口:“不能跳。”
他呼出的靈氣都帶着股甜酒的味道。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剛開始像奶貓嗷嗷,後來每個字都在加重。
只是嗓音中的醉意怎麽都壓不住。
“你不會……以為甜酒沒有度數吧?”
顧允寰捂着臉笑了起來,那種近乎于歡快的情緒讓顧允寰激動的全身顫抖,而一雙手還捂在顧允寰的胸口。
“甜酒的度數低,但是比其他酒更容易醉,而且起效很快。”顧允寰歪着頭,他甚至顧不上懷中的人會不會知道,眼睛便朝着懷中看去。
那裏空空蕩蕩,可顧允寰知道計燃正趴在自己懷中。
那小鬼甚至加重了壓着他心口的動作,就好像想把自己印在顧允寰的心口似的。
計燃茫然的擡起頭。
他分辨不清顧允寰在做什麽,皺着鼻子辨認了許久,計燃只覺得顧允寰在嘲諷他。
他氣呼呼的坐在顧允寰身上,然而彎腰的時候身子不穩,就那麽直接倒在了顧允寰臉側。
顧允寰清晰聽到了耳畔的聲音。
“壞蛋顧允寰……”
顧允寰随口應了兩聲。
“是計燃嗎?”
“是。”
“那你,是計家的計燃嗎?”
他把問題藏了幾天的時間,終于在這個重要的夜晚問了出來。
“你猜?”計燃不大高興的眯眼哼道:“你覺得我是嗎?”
“你不是那個計燃。”顧允寰慢慢說着:“但你喜歡我。”
“哪種喜歡?”計燃緊盯着顧允寰的眉眼:“哪種喜歡?”
“哪種都是。”
顧允寰溫聲道。
玻璃窗外突然綻開一道煙花,那煙花很近,幾乎是貼着兩人沖上天,然後在玻璃房頂端炸開。
四散的彩色煙火伴随着煙花爆開的聲音,樓下的嬉笑聲也傳了上來。
幾個顧家的孩子在院子裏放煙花。
顧允寰的眼底倒影上了煙花的顏色。
然後那顏色逐漸映上了一個人的輪廓。
顧允寰是真的醉了,半夢半醒間,偏偏計燃還在毫無知覺的釋放着靈氣。
本就被陰氣氣場環繞着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被那濃郁到傾瀉出來的靈氣環繞。
顧允寰眼前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而他的神志也逐漸被醉酒拖累得沉了下去。
在最後能看見計燃的時候,顧允寰的手掌捧住計燃的臉頰,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
“我應該,也醉了。”顧允寰哼了聲。
他碰了碰計燃的嘴唇,第一次察覺到那處軟得不像話。
“扯平了。”
顧允寰閉上眼睛,“我看你明天清醒了要怎麽辦。”
——是會害羞,還是會狂喜?
——
計燃簡直想給自己一拳頭。
昨天晚上的記憶格外模糊,他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等他清醒的時候,顧允寰已經坐在桌前吃他的營養早餐了!
“我真的……到底在做什麽!”計燃捧着臉,滿眼震驚。
他想不起昨晚發生的事,喝完酒後的記憶完全斷片了,但能确認的一點——顧允寰一定一定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
計燃仔細回憶自己以往和顧允寰的交往。
——他倆好像也沒什麽交往啊!
計燃滿眼震驚,思來想去都搞不懂是哪裏出了破綻。
不過,不過當初在山上,他為了取信趙良,似乎和趙良說了不少東西。
就算顧允寰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是趙良的每一句回複都很清楚。
再加上趙良最後的那句問話……
而且有幾次夢中,他是見過顧允寰的。
如果當時顧允寰便有了記憶。
計燃覺得自己不如現在就散了靈氣就此消散算了。
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掉在顧允寰幾步後,壓根不敢往顧允寰那再看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計燃也覺得自己臉上滾燙的溫度幾乎要将他淹沒了。
他打定主意不往顧允寰那去,從此平心靜氣修煉了度此生,而顧允寰對計燃心底的小九九一無所知。
他看不到計燃,自然不知道計燃有意避開他。
剛開始顧允寰還以為計燃害羞,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當十來天都感受不到計燃、也察覺不到對方的靠近時,顧允寰的情緒已經落到了極點。
顧父本想問問兒子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可是看着顧允寰臉色沉沉,連顧父都覺得顧允寰的威嚴愈發的重了。
連他看着都覺得害怕。
日子都快出了元宵,顧家的客人來來往往都散得差不多了。
顧允寰閑了兩天,正打算啓程回家,顧家卻迎來了一戶不速之客。
計忠海領着幾個兒女,并着一個計綿來給顧家拜年了。
“一直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好。”計忠海将大包小包的禮物遞到了管家手中,搓了搓手掌憨厚地笑着:“前段時間不是要合作了嗎,所以我想着要來給顧總拜年。”
計家的小輩也笑得谄媚,連着計綿都跟着笑,只是她早知道聯姻的事情黃了,所以對着顧允寰的時候也不大上心。
顧允寰沒打算為難計家。
他和計綿是黃了,可惦念着計家出了個「計燃」,顧允寰便朝着計家傾斜了少量的資源。
寰宇旗下項目和計家開展合作的事情在一月的時候就傳遍了整個燕市,連計家的股票都跟着提振了不少。
顧允寰沒打算讓公司上市,因此兩家合作幾乎只是計家一戶受了好處。
計忠海因此高興地臉都笑僵了,一個勁的想攀上來。
顧允寰不打算和計忠海聊什麽「聯姻」一事,他以性格不合适拒絕了計綿,但計家總覺得對方傾斜的資源是對計綿的示好,只要他落單,總要把人往顧允寰的身旁推。
大庭廣衆之下,顧允寰不想給個女孩難堪。
他幹脆拉着計忠海去聊合作,這才終于擺脫了計綿。
只是計燃看着屋內的一衆計家人,總是有種違和感。
那是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着淡淡的金氣——可那金氣卻不像顧允寰般是靠着做善事積累的,反而,像是碰到了什麽東西蹭上去的。
而且他們周身萦繞的氣息……似乎和「計燃」死時,身下的法陣氣息相似。
“總不會是你們殺的人吧?”計燃撩眼看着活絡關系的衆人,嘴角微擡,眼底卻沒什麽笑。
作者有話說:
顧總:你小子在酒吧不經我允許偷親我!過分!要親回來才行!
我從昨晚下班寫到現在……五個多小時,才寫了這麽點QAQ;
不過終于卡到我要卡的點了!
【推薦自己隔壁預收《首富的紙片戀人(娛樂圈)》 窮得只剩錢的首富十八線漂亮小明星
江以楓孑然一身在娛樂圈打拼,兢兢業業五餘載,偏偏坐穩十八線不動搖。
争取到的角色被空降資源咖搶走;
争取到的代言被臨場替換掉;
空有一張盛世美顏,偏偏透明到全網只有五個鐵粉,活了半輩子甚至要業餘時間戴口罩送外賣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江以楓二十五歲那年,終于憑借着一部作品撈到了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