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疼。”吳邪搖頭,笑道:“我皮糙肉厚的,什麽傷沒受過,不就是被刀子割幾個口子嘛,跟被蚊子咬似的……唔!”
吳邪斷斷續續說:“小哥,我……只是為了讓自己記得教訓,并……并不是因為你……你不用自責。”
過了很久,悶油瓶動作終于慢了點,吳邪大口喘着氣心想自己真的是老了。卻見悶油瓶俯身,低頭,親吻着他手臂上的每一道傷疤,那般溫柔,那般如視珍寶地吻過他曾經每一個孤獨黑暗的日夜。
吳邪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
在小哥面前哭,太丢臉,想用手擦掉,可兩只手卻被悶油瓶牢牢扣住。淚眼朦胧間,他看到悶油瓶湊過來,他的目光那般痛苦,他想說小哥你別難過,我做了那麽多就是想要你能簡單快樂地活着,你要是不快樂,我做這一切有什麽意義?
可是唇已經被悶油瓶堵住,他輕輕地,溫柔地,小心翼翼地吻着他,把他這輩子都不會說的話,在唇齒間告訴他。
吳邪在床上養了三天,這三天并沒有吃外賣。他發現悶油瓶這個生活能力九級傷殘者,居然會做飯!而且做的味道還不錯。
這三天,悶油瓶給他換着口味吃,一天瘦肉小米粥,一天南瓜稀飯,一天雞湯泡飯,還都是有營養的。
第四天,吳邪勉強可以下床了,扶着門框去客廳。還不到門口就聽到胖子的聲音。
“可以啊天真,平時都用外賣來忽悠我們,現在小哥回來了,你丫的開始學做飯了!來,讓胖爺我嘗嘗味道怎麽……”
吳邪從卧室出去,悶油瓶圍着圍裙站在廚房門口。
胖子看看吳邪,看看小哥,看看吳邪,又看看小哥……
“那個……原來是小哥你做的啊,不好意思,不過這味道真不錯。小哥你原來還會做飯,太厲害了!”胖子說着就坐下了,悶油瓶過去把吳邪扶過來,然後添了一副碗筷,把菜端上來。
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小哥給吳邪做的菜,胖子不敢吃,只能拼命地喝湯,拼命地喝……最後只剩一碗左右,悶油瓶端起砂鍋,全部盛給吳邪。
胖子:“那個……這個雞湯太好喝了,天真你,多喝點,哈哈,胖爺我飽了,先撤了,你們慢慢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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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腳底抹油跑了,跑了就算了,還給吳邪發來一條短信:胖爺我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天真,多吃點。下次來看你,希望你已經被小哥養得圓潤圓潤的。
吳邪氣得差點把剛喝下去的雞湯噴出來。
什麽圓潤圓潤?那是形容人嗎?
然後吳邪又意識到這句話不對,他們下次來看他,他怎麽就會變得圓潤?長胖也是需要時間的,難道……
吳邪猛得站起來:“小哥,胖子要去西夏墓,我們得去阻止他。”
兩人趕到胖子的住處,胖子果然已經收拾好裝備,準備出發了。同行的還有解雨臣,黑瞎子。
吳邪跑過去攔住他:“為什麽瞞着我?你們去為什麽不告訴我?”
胖子嘆口氣:“天真,小哥回來了,你現在就好好跟小哥過日子,其他的你就別管了。”
吳邪苦笑,搖頭:“這是我的局,我怎麽可能不管。”
“我說你怎麽不聽話呢?你們好不容易有點安穩日子,怎麽就不懂得珍惜?天真,這次我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去。”
“胖子,你攔不住我的。”
“吳邪,我替你去。”
悶油瓶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吳邪就爆發了:“你替我去?你已經替我守了十年的青銅門,你現在還要替我去!什麽都替我去,那要是有一天我要去死,你是不是也替我去?”
“嗯。”悶油瓶的聲音淡淡的:“這是我的宿命。”
“什麽狗屁宿命!你替我做這些事,你有問過我嗎?”
悶油瓶突然拉過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袖:“那麽吳邪,你割開它們的時候,你又問過我沒有?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會疼的。”
這麽多年,吳邪,胖子,解雨臣,第一次看見,悶油瓶失控。
“張家人,不是不會疼嗎。”
“張家人不會疼……”悶油瓶把他的手放在心口:“我會。這裏,很疼。”
悶油瓶用一種吳邪從未看過的眼神望着他。
“吳邪,這一切,就讓我來了結。”
吳邪抽回手,反抓住悶油瓶的手,直直的和悶油瓶對視:“我和胖子他們去就好,小哥,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床頭櫃裏面有錢,你要是不想做飯,那就去飯店吃,不要吃外賣,不營養。錢要是不夠,就刷我的卡,密碼是你從青銅門出來的日期。你要是不會用,可以去銀行問大堂經理,但是不能傻傻地把密碼告訴人家。”
胖子說:“天真,這麽不放心小哥,你就陪着小哥就在這裏,喝喝下午茶,出去散散心,別跟着我們瞎折騰了。”
“你閉嘴!”吳邪繼續說:“小哥,你要是一個人在家裏覺得悶,就出去走走,杭州除了西湖,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蘇堤春曉,三潭映月,雷峰塔……”
“吳邪。”悶油瓶打斷他:“你身體不好,不能再下鬥了。”
“我不過就是肺上有點問題,這有什麽?別人缺胳膊斷腿,不也照樣下鬥?諾,黑瞎子不也去了,我有什麽去不得?”吳邪勾唇笑了笑:“小哥,你別小看我,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吳邪了。”
黑瞎子面無表情:“不要把我相提并論,我不是殘疾人,謝謝。”
“別插嘴謝謝。”吳邪說:“我知道,或許對付粽子血屍小哥更得心應手。但是西夏墓地處沙漠,對于沙漠,我相信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犧牲,我去最合适。小哥,你就不要跟我搶了。”
看兩人争來搶去,胖子:“我說幹脆你們兩個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不行!”
“不行。”
吳邪和悶油瓶異口同聲反對。
悶油瓶:“吳邪,我答應過你,等這件事了結,我會回來,以後都不走了。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但是這次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都不能去。”
“為什麽我不能去?為什麽小哥你就能去?十年前是這樣,現在也這樣!你總是不把話說清楚,總是為我擅做決定,你怎麽就知道,我去不得!今天邪帝我還就要去,我看誰攔得住!”
胖子看看吳邪,看看悶油瓶,解雨臣盯着吳邪皺着眉,黑瞎子給吳邪豎個大拇指:“你是神經病,誰攔得住你?”說完轉身把包甩肩上:“出發。”
吳邪跟上黑瞎子,沒走兩步,突然脖子後面被人按了一下。
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手法,熟悉的地方。
媽的,又打暈老子!
這是吳邪暈倒前腦子裏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