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程小爺擰得那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本想順手把對方的肩膀卸了, 試第一次時發現角度不足, 第二次時對方已經一哄而上。

三對一,程幾的首選只能是躲。

好在趙小敬是個草包, 光在一旁高聲吶喊以及打太平拳, 其實都沒碰到他的肉。

程幾不介意把他們幾個都放倒, 只是不知道後續還有什麽, 以及門外是否還埋伏着人。

如果齊北崧此時就在走廊上候場,那程幾就不打了, 以免把力氣耗光, 到時候不能熱情招呼他。

程幾越發恨起齊北崧來, 什麽主角, 什麽宏晟的老總,什麽帥哥美男大金主兒?都他媽是個屁!這人真和當初水月山莊周經理評價的一模一樣,就是個臭纨绔下流胚子!

他情緒一激動, 下手就狠辣了, 還将皮搋子換到左手, 右手把腰後的匕首掏了出來。

“他有刀!”趙小敬的一名跟班驚叫。

“有刀怕什麽?”趙小敬嚷嚷,“一起上一起上!!”

程幾說:“這不是一般的刀,這是管制刀具三棱刺, 而且還開了刃。看到刀刃上的凹槽沒有?這是放血的血槽,你們如果誰被我刺到就會形成Y型傷口, 十分鐘送不到醫院的話,大概也救不回來了。”

趙小敬愣了一下:“你他媽的, 居然用這種東西!”

程幾冷笑:“這不是我的,是你那位躺在地上的兄弟的。話說他帶着三棱刺,居然還差點兒被我強J,真夠菜的!”

趙小敬等人被吓得退了幾步,尤其那女子早已經躲得無影無蹤,她反正也拿到了一半的錢,另一半扔了也就扔了,免得有命掙,沒命花。

趙小敬怒道:“那我女朋友和兄弟總不能被你白白強J吧?我他媽總得讨個說法吧!”

程幾問:“什麽說法?”

“要麽公了,要麽私了!”趙小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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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幾氣得搖了搖頭,心想我是長得好欺負還是怎麽的?手裏抓着刀還被人強行說臺詞。這句話一說完,整個仙人跳流程就只剩下花錢消災了!

“公了怎麽說?私了怎麽說?”他問。

“公了嘛,就是我們抓你去見警察!”趙小敬說,“私了嘛,就是趕緊賠錢!”

“賠多少錢?”程幾問。

“一百萬!”趙小敬獅子大開口,“你強J的可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兄弟,加起來算你一百萬都便宜了!”

現在別說一百萬,一百塊程幾都難掏出來。

長康醫院的收費再低廉,畢竟也是醫療機構,程女士住院的各種費用加起來少說一個月也得四五千,要不是張副院長替程幾擔保可以先欠賬,他早就賣腎去了!

程幾說:“把齊北崧叫進來,我直接賠錢給他!”

趙小敬總算還知道替齊帥帥兜着,裝糊塗:“齊北崧是誰?你他媽不賠給我,賠給他幹什麽?”

程幾說:“沒錢,公了吧!但你們能出得了這個門嗎?”說着又把三棱刺舉了起來。

雖然不想再背個故意傷害的罪名,但他決定挨個兒輕輕紮他們一下。

這三棱刺不像網絡上說得那麽邪乎,什麽刀身熱處理時帶了毒素,什麽刺入身體後血液随着血槽排出,肌肉收縮時無法貼緊刀面,從而引入空氣形成栓塞,什麽刺入八公分即可致人死亡。

其實早先它就是一把沖鋒槍刺刀,沒有淬毒。如果硬說什麽東西有毒,那就是三棱刺上塗的防鏽油,那的确可能造成傷口潰爛,但潰爛的主因也不是油,而是惡劣的戰場環境和落後的救治手段。

它所造成的Y型傷口在外科醫生看來很好縫合,至于血槽會引入氣體導致空氣栓塞之類的更講不通,人體又不是汽水瓶,怎麽可能一邊出血一邊進氣,咱們體內的壓力可比外界大多了。

所以三棱刺與大部分刀具一樣,只要不紮在要害部位,都能及時救回來。

程幾決定紮他們的腳背。

——當然紮手背和可以,但手受傷了還能追人,腳受傷了便只能原地呆着了。

趙小敬嚷嚷:“你你你想幹什麽?!”

程幾反問:“你說呢?”

“我操!他要殺人!!”

趙小敬的腳尖轉向沖着門口了,他的一名跟班叫起來:“敬哥你怎麽能怕他呢?他怎麽對咱,咱就怎麽對他媽!我這就打電話給守在長康醫院的兄弟,咱保證不虧待癱瘓老太太!”

程幾的勁一下子就洩了,他怒道:“還說和齊北崧沒關系,要不是他,你們怎麽知道我媽的事兒?!”

趙小敬說:“有關系怎麽樣?沒關系又怎麽樣?別磨蹭!趕緊抓他去派出所,這小子對社會的危害性太大了!”

“誰碰我我紮誰!”程幾吼。

“有困難找警察,打110啊!!”趙小敬喊。

“剛打了!”跟班說。

“就把他刀搶過來啊!!”

“搶不過來呀!”

“那趕緊給他拍照錄像!他用管制刀具威脅普通市民,危害公共安全,這到了警察那邊就是呈堂證供!”

“誰敢舉手機我紮誰!”程幾怒極,“叫他媽齊北崧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老子不認識什麽齊北崧!”趙小敬說。

“敬哥,酒店保安上來了!”一個門口望風的小喽啰進來提醒,“有好戲看了!”

“好看你媽X!”趙小敬轉頭罵。

他趙小敬什麽身份,大小在宏城也算個爺,設局整程幾這麽一個無名小卒,居然還給鬧大了,那多丢人!

都怪他只知道程幾陰了齊北崧,沒想到他這麽烈!

地上的光頭醜男已經是他們小群體中最能打的那個,所以才有膽埋伏在房間內部,結果居然被輕而易舉反制,武器也脫了手。

“給我攔着,門關上,別讓什麽臭保安進來!”趙小敬命令。

他指着程幾說:“你給我別狂,警察那邊有你受的!你不是能耐大,把齊北崧都弄到公安局去了嗎?我告訴你,他進去了想什麽時候出來就什麽時候出來,你可就不一定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麽你把一百萬拿出來,要麽你就去局子裏蹲三年,老實說就你拿着這把刀,判七年都夠了!”

程幾搖頭:“錯了,這叫攜帶管制刀具進入公共場所,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處五百元以下罰款。等過會兒我把你紮殘了,才判三年以上呢!”

趙小敬說:“喲,你他媽還牙尖嘴利的,我……”

剛才提議對付程女士的那個跟班拉住他:“哥,別跟這種人吵了,咱通個視頻吧!”

“和誰?”

跟班說:“和亮子啊,他不就在長康醫院嘛!

這人比趙小敬的腦子好用,當即把手機舉起給程幾,指着說:“帥哥你看哈,這位正在沖你招手的是我的小老弟,這位呢……就是你媽了。哎喲,不知不覺我的小老弟已經走到你媽床邊上了,這病房裏怎麽沒人管呢?”

他說得一點兒也不錯,手機屏幕裏明明白白就是程女士昏迷不醒的臉,而那位叫做“亮子”的小混混正湊在她的床頭,比了個“V”字手勢。

亮子滿臉青春痘,年齡大概在十八九歲,正是中二病嚴重自控力又極差的年紀,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

趙小敬大笑,問:“亮子,身上帶刀了嗎?”

對面的亮子說:“哥,這還用得着刀?我把這老太婆鼻子裏的管子一拔,估計她就得去見上帝喽!”說着手就伸向程女士的氧氣管。

程女士其實有自主呼吸,那氧氣管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但程幾從未拔下過,也不知道拔了會有什麽後果。

他憤而咆哮:“你們他媽對付一個病人要不要臉?!!”

“不要。”趙小敬說,“我要錢,沒錢就公了。”

程幾把三棱刺往地上一扔:“公了!別碰我媽!”

“哎,這就對了!”趙小敬松了口氣,一邊提防程幾,一邊示意手下把三棱刺撿起來,轉而得意洋洋。

“現在知道服軟啦?早幹嘛去了?”他說,“你小子敢得罪齊北崧,就得有這個覺悟。我對你已經夠客氣的啦,沒把你的手筋腳筋都抽了,還好端端地送你去吃公家飯,感覺自己都能拿文明獎金了!走啊,趕緊去派出所啊,警察叔叔該等急了!”

程幾默然往門外走。

趙小敬說:“就這麽走啊,太便宜你了。那誰誰誰,給我把他捆上!”

“別碰我,我打人呢!”程幾愠怒道。

“哼哼,打人罪加一等,我還怕你不打呢!”趙小敬冷笑,“那誰誰誰,給他的罪狀再記上一條:打人,威脅恐吓,強J婦女,雞J婦男,藐視公共秩序,使用管制刀具……真他媽能把牢底坐穿了!”

跟班附耳問趙小敬:“真送派出所?”

“你傻啊?”趙小敬簡短地回。

跟班趕緊出去安排。

所以哪兒來派出所、公家飯,趙小敬不過是想把程幾綁到某個偏遠的廢棄倉庫裏關上一兩天,餓得他半死不活,然後再放他出來,算是給他個教訓。

因為聽齊北崧的語氣像是不打算往死裏整程幾,趙小敬也不敢太過分。

一行人從賓館裏出來上了車,程幾還是被從身後捆起了手,原因當然是那個亮子。亮子只要一刻不離開長康醫院,程幾的軟肋就始終暴露着,不聽話也不行。

這筆賬又被算在了齊北崧頭上,程幾後悔當初不該手下留情,搞得如今後患無窮。

這輛越野車裏坐了五個人,趙小敬坐副駕駛位,程幾被夾在後排中間。

那個被程幾弄暈了的醜陋光頭男已經清醒,正用三棱刺刀柄抵着程幾的後腰,一副要把他挫骨揚灰的狠毒樣兒。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趙小敬躊躇滿志教育他,“你不會做人,總得有人教你做吧?”

程幾問:“你能聯系到齊北崧嗎?讓我和他說句話。”

趙小敬啐道:“啊呸!你什麽東西也配和他說話?我告訴你,別癡心妄想了,落在他手上還不如落我手上呢,你爺爺我仁義,好歹給你留一條生路,他齊北崧可就不一定喽!”

程幾擰過頭去,小臉氣得煞白,心想:好,齊北崧,有你的!你給我等着!

程幾不熟悉附近路況,只覺得對方一直在大路上猛開,這就有點兒不對勁。衆所周知派出所不是公安局,需要深入社區,選址通常不會在主幹道上,反倒是老街老巷老小區的可能性較大。

車子整整開了二十分鐘也不見停,突然拐了個彎,轉到另一條路上。這條路程幾是認識的,沿途再開十分鐘就能直接上繞城高架,那就意味着随時随地都能出城區了。

程幾問:“你打算把我弄哪兒去?”

“派出所呀。”趙小敬說。

絕對不是。

“你們是齊北崧派來的媽?”

“都說啦,老子不認識什麽齊北崧!”趙小敬明明早已說漏了嘴,此時又不認。

程幾繃緊了臉。

前方有三處紅綠燈,其中一處因為兩條大路交彙,紅燈時間較長,他打算這三處不管哪一處遇到紅燈停車,都要争取在幾十秒內跳車。

這當然不容易,必要時刻他得拼命,好在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經驗,大不了再死一次。

或許是無巧不成書,正當他們遇到紅燈停下時,程幾眼尖,突然發現對面左拐車道上等紅燈的第一輛車很眼熟。

他在腦中迅速過了一下便想起:那是齊北崧的幾輛改裝路虎之一,當初曾開到長康醫院門口排成縱隊耀武揚威,吓得醫生護士無所适從。

好極了!他不知道那裏面正在開車的誰,但不管是誰,他都要鬧将起來,最好讓兩輛車迎頭相撞,八個輪盤朝天!

趙小敬的車直行,路虎左拐,宏城綠燈順序是先左後直,所以路虎先被放行。

思索間,左轉紅燈已經跳轉綠燈,對面路虎緩速啓動,程幾突然飛身而起蹿到前座,一腳就踹在司機腦袋上!

司機停車時原本就沒握駕駛盤,此時劇痛捂頭,連腳下剎車都松了。

車子闖過紅燈停止線向前滑行,路邊交警吹哨,副駕駛位趙小敬和程幾争奪方向盤,後座光頭醜男擔心碰到自己人而不敢揮動三棱刺,只用手來拉!

程幾才不怕他們拉,打橫坐在司機身上,用腳猛蹬趙小敬的臉。

趙小敬連繡花枕頭都不算,就是一包草,哪經得起他踢,沒兩下就疼得吱哇直叫。

“哎喲喂!這小子真他媽橫!”趙小敬吃痛地嚷嚷。

“去你媽的!!”程幾踹丫的。

司機緩過勁兒來了要反擊,程幾一手肘按上了車喇叭,于是這輛趙小敬特意搞來的、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車,就帶着刺耳嘯叫,搖搖晃晃地朝路虎撞去。

而那車裏頭,齊北崧正在點燃一支憂郁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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