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盤蛇膽(四)

煙碟山莊。

傍花随柳,舞燕歌莺。随莊環繞的假山碧竹掩映在浮岚暖翠之中,偶爾推出幾抹嬌羞的桃紅色。

在火炎大陸能夠出現這樣一座風光旖旎的山莊,實則多虧了莊裏人的悉心照料,以及那本即将焚毀的岚蝶譜。

而此刻,寧靜安逸的煙碟山莊被突如其來的鼎沸叨擾,人工湖裏的萬頃煙波在喧嚣中不悅地翻騰起層層褶皺,丢失了曾經的缤紛花影。

“晚輩趙毅,感謝各位前輩今日賞臉光顧寒舍,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主廳前的臺階上,一個俊朗不凡的年輕男子恭身而立,臉上帶着悲怆的神情。

“衆前輩皆知,不久前家父在千陀山遭遇不幸,晚輩尚未來得及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便從此陰陽相隔。而這一切的禍因,皆是這本世世代代傳下的岚蝶譜。”男子哽咽,眼眶微微泛紅,“家父在臨走之時,曾将這寶貴的秘笈寄托于我。而如今,煙碟山莊已經多次因為岚蝶譜遭到各方勢力的打壓。時至今日,晚輩無奈将在此親*毀這本帶來種種禍端的秘笈,還請各位前輩為晚輩做個證。只求日後,煙碟山莊能夠安逸地立足于火炎大陸,遠離紛争。”

男子說完,沖臺階下衆人深鞠一躬,便有家仆将裝着岚蝶譜的精致木盒呈上。

趙毅拿出岚蝶譜,接過家仆遞來的火把,緊皺的眉頭裏滿是不舍和悲恸。

“趙賢侄,且不論這岚蝶譜有多麽珍貴,就是你真的燒了它,也未必能夠躲開這紛紛擾擾,還望三思而行啊。”

慈祥而略顯蒼勁的聲音突然響起,趙毅舉着火把的手一頓,火星飛濺到岚蝶譜上,卻被他慌張地躲過去。

“微生伯父……”趙毅拿着岚蝶譜的手緩緩放下,微紅的眼眶被火把熏得更加濕潤。

微生傲緩緩走上臺階,沉重地拍了拍趙毅的肩膀,“時至今日,焚毀了岚蝶譜也是無濟于事的,何不讓諸位長輩替你出出主意,助煙碟山莊度過此劫。”

“就是啊趙老弟!你這麽燒了老爺子的絕世秘籍也不是個事啊!!”豪爽的聲音在下面響起,引來衆人的紛紛議論。

“是啊是啊!!還請少莊主三思啊!!”

“岚蝶譜燒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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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岚蝶譜可是……”

越來越多的附和聲響起,趙毅秀氣的眉毛糾結地擰到一起。

“哈哈哈哈趙賢侄!!不然你将這受萬人寵愛的岚蝶譜交與長輩我!!老身定為你好好保管!!”

帶着調侃的性感聲音從遠處傳來,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俊逸身影便落到趙毅身邊。

剛毅的輪廓顯示出與微生傲截然不同的霸道之氣,放蕩不羁的笑容卻又給這張輪廓分明的臉增添了一絲邪魅。

微生傲沉下臉,防備地往後退了退,“月錦蠍前輩。”

“喲微生傲,你還是這麽陰險。”月錦蠍一手搭在趙毅肩膀上,一手叉于腰間,彎下腰譏諷道,“我看起來難道沒有你年輕嗎?看看你臉上的老年斑,啧啧……比燒餅上的芝麻還多。”

微生傲面露微笑,彬彬有禮,“前輩言重了,晚輩自然是一直敬仰前輩年輕英俊,風流潇灑,俊朗非凡。”

“哈哈哈哈!!”月錦蠍狂妄地笑了笑,“芝麻真是又多又香,好了,你可滾回去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微生傲溫文爾雅的笑容有些破裂,卻依舊尴尬又執着地懸挂在嘴角邊。

月錦蠍友好地拍了拍趙毅的肩膀,貪婪的目光一直在岚蝶譜上流轉。

“怎麽樣趙賢侄,不給我幫你保管嗎?”

“月,月前輩……”趙毅聲音顫抖,“這,這岚蝶譜是我趙家……”

“家傳之物。上能煉毒,下能制藥,緊急的時候還能擦尿。”月錦蠍懶散地擡起頭,“所以就更應該給我了,你說是吧。”

趙毅對着月錦蠍迷人的眼睛,恐懼地往後退了退。

月錦蠍再次爽朗地拍了拍趙毅的肩膀,用力之猛足以讓趙毅稱得上結實的肩膀錯位。

“來吧!我還趕着去跟我家親親颠鸾倒鳳,醉生夢死,不宜久留。”

“月前輩。”一旁被冷落多時的微生傲提高音量,“您貴為一代毒王,如此欺侮一個晚輩,真的好嗎?”

“好啊!怎麽不好!!”月錦蠍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以前不也經常欺侮你嗎?哈哈哈哈!!以前芝麻沒這麽多的。”

微生傲的大牙憤怒地摩擦了兩下,“月,前,輩……”

“行!我沒那麽多時間跟你們談人生。”月錦蠍一個翻身,飄逸的黑影瞬間隔開微生傲和趙毅。

趙毅的手腕被猛然掰向一邊,發出清脆的聲響,手中的岚蝶譜登時消失不見,“這個我就暫為賢侄保管啦!”

月錦蠍毫不拖沓地飛走,飄逸的黑色長衫掀起巨風,帶走地上的片片落葉。沒人看清他的身影,只有久久萦繞在頭頂上空的性感聲音揮之不去。

“微生老弟!這黃瓜敷臉上可以祛斑!不要光顧着插!光顧着插……光顧着插……光顧着插……”

仆人甲疑惑望天,“咦?這裏還有回聲嗎?”

仆人乙淡定搖頭,“他說了四遍。”

微生傲:“……”

人群中,淳于善古低下頭,悄無聲息地從嘈雜中退去。

“醒了?”

日上三竿,肖灑灑剛剛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房間走出來,便對上一雙冷冰冰桃花眼,後背頓時騰起一股惡寒。

“看着我幹嘛?”單翅蛾用手裏的金臉盆頂着肖灑灑的肚子,“進去。”

肖灑灑連連後退,一直被逼到床邊無奈坐下。

“姑,姑娘,你想幹什麽?”

單翅蛾冷漠地垂下眼,将臉盆重重往肖灑灑的腿上一砸。

“哦!!”肖灑灑驚呼出聲,雙腿一彈,臉上便挂滿了飛濺而出的水珠。

“叫什麽,我砸的又不重。”單翅蛾冷酷地看着臉色發白,指尖泛白的肖灑灑。

金色的臉盆在腿上震顫,盆中的水泛着層層漣漪。

“可是您砸得非常準啊。”肖灑灑聲音顫抖,滿含淚水地看着金光閃閃的臉盆在大腿根部熠熠生輝,真的在特別根部。

“趕緊洗漱好,谷主馬上就要回來了。”單翅蛾冷漠道。

肖灑灑郁悶地低下頭,看着水中的倒影,一絲苦澀湧上心頭。

果然每日操勞,夜夜笙歌,整個人都瘦了。

“還在看什麽看?”單翅蛾将一塊毛巾扔到肖灑灑頭頂上,“長這麽肥還有臉照,看看你的雙下巴呃,都有五層了。”

“……五層了還能叫雙下巴嗎?”肖灑灑拿下毛巾,淡定地給自己洗臉。

單翅蛾依舊面無表情地盯着肖灑灑,冰冷的光線不斷射在肖灑灑的頭頂,讓他有些畏懼。

慌張地洗好臉,肖灑灑将臉盆放到一邊,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一直,看,看着我幹嘛?”

“你跟谷主接過吻嗎?”

“……”肖灑灑擡起頭,尴尬地對上單翅蛾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沒……你問這個……”

“果然不是真愛。”單翅蛾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一股安心的神情。

肖灑灑幹笑着摸了摸後腦勺,“只是炮'友而已,嘿嘿。”

單翅蛾耷拉下眼皮,平靜地注視肖灑灑,久久沒有回應。

“又怎麽了?”肖灑灑疑惑地往旁邊坐了坐,真的有點冷。

“想不想聽谷主的故事?”

“故事?!!”肖灑灑雙眼刷地亮起來,“什麽故事?”

“關于……嘴唇的故事……”

游凜席回到石屋,剛剛踏進門,右眼皮便莫名地跳了跳。

“哈哈哈哈!!!”

歡樂的笑聲從某個房間傳來,游凜席的右眼皮再次不安地跳了跳。

“谷主你回來了。”單翅蛾鎮定地站起身,“我去給你拿道具。”

游凜席微微颔首,與單翅蛾擦肩而過。

游凜席走到床邊,背對着肖灑灑開始一本正經地換衣服。

“我們等下就出發去紫姹蟻洞。”

“……”

“還有一段路程所以你自己多帶些水。”

“……”

“到了紫姹蟻洞不要亂跑,那裏很危險。”

“……”

“肖傻傻,想笑就笑出來,我不會怪你的。”

“哈哈哈哈哈!!!”

“……”

游凜席轉過身,看到床上笑得打滾的人,右眼皮第三次詭異地跳了跳。

笑聲持續了很久很久,肖灑灑的眼角開始泛出淚水,肚子開始隐隐酸痛,嗓子開始有些嘶啞……

“笑夠了?”游凜席黑着臉盯住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的肖灑灑。

“還沒……可是我沒有力氣再笑了……”肖灑灑捂着肚子仰躺在床上,嘴巴大咧,眼睛被笑意壓成月牙形。

游凜席猛地爬上床跨坐到肖灑灑肚子上,伸出手使勁拉扯他的臉,“嗷!唔!晃!叟!叽喽!!”

“還笑不笑!!”游凜席用大拇指勾住他的嘴角,将臉拉到不能再拉的可怕程度,“再笑一個試試啊!!”

“叽!叽!叽!叽!”肖灑灑毫不屈服地扭着腰,“老額就耗了!叽叽叽叽!!”

“越來越嚣張了啊。”游凜席危險地眯起眼睛,猛地傾下身,兩只鼻子大力地沖撞在一起。

肖灑灑眼睛彎彎地看着游凜席,“你,這,是,要,親,我,嗎?來,呀,來,呀。”

變形的嘴巴努力開阖着,一字一頓說得格外标準。

游凜席被肖灑灑挑釁的小眼神激怒,差點就鬼使神差地親了上去。

“單翅蛾跟你說了什麽?”游凜席黑着臉坐起身,再強大的殺氣也掩蓋不住滿滿的尴尬之情。

肖灑灑心情大好地揉了揉臉,“一個關于嘴唇的故事。”

游凜席的臉又黑了三分。

肖灑灑故意用力揉搓臉頰,将臉揉出各種賤賤的形态,“一個漂亮的嘴唇跟一個粉嫩的屁股之間,不得不說的那些事。”

“閉!嘴!”游凜席面露兇狠,用力将肖灑灑往後一推。

樂極生悲的肖灑灑被突如其來的怪力推得頭暈目眩,直直向後倒去。

就在後腦勺要與堅硬的牆壁親吻之際,一只手及時護住了他的後腦勺。

肖灑灑臉色鐵青地看着游凜席近在咫尺的臉,毛躁的頭發在游凜席手心裏不安地蹭了蹭。

“嘴唇是我最讨厭的詞彙沒有之一,豬是我最讨厭的動物沒有之一,記住了?”

肖灑灑咬緊嘴唇,鼻孔不自覺地放大,想笑又不敢笑地神情讓游凜席極想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頓。

游凜席翻身下床,臭着臉開始倒水喝。

“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肖灑灑盤腿坐在床上,一副無比惋惜的神情,“如果因為這個影響到以後就不好了。”

游凜席轉過身靠在桌子上,“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肖灑灑驚愕地睜大眼,“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接吻的嗎?!”

游凜席喝水的動作一頓。

“接吻可是能促進感情的利器啊。”肖灑灑略微遺憾地搖了搖頭,“噗——真可惜。”

游凜席一個杯子砸到地上,“肖傻傻你再跟我笑!!!”

“噗哈哈哈哈!!”

話說反派大人五歲之時,圓臉大眼,害羞腼腆,正直天真爛漫的純真年華。

一日,見上山修煉的師父忘帶飯盒,小反派深覺重任壓到了自己身上。于是只身上山為師父護送愛心便當。

青青山頂,小反派呆若木雞地看着前方激烈互動的兩人。

如膠似漆的舌頭你來我往,你追我趕,伴随着輕快動聽的伴奏聲。

小反派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唔唔!!”白衣男子餘光瞥到小反派,立刻強烈地推拒着面前的人。

“怎麽了?”黑衣男子不悅地離開,循着白衣男子的目光看去,“诶?!小游!你怎麽來了!”

“師,師父。”小反派低着頭,弱弱地叫喚了一聲。

“哈哈哈哈!!快過來快過來!!站在那裏做什麽!!”黑衣男子熱情洋溢,“今天師父教你一點新東西!”

小反派擡起頭,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歡快地跑到師父身邊,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今天要煉新的毒嗎?”

“煉毒有什麽意思嘛。”黑衣男子邪惡地笑了笑,“讓為師教你一招攝人心魄之術!”

“攝人心魄!!”小反派開心地歡呼起來。

一個時辰後。

“對對,舌頭要靈活,要把櫻桃梗打出漂亮的蝴蝶結哦~”黑衣男子寵溺地拍了拍小反派的頭。

“師父……”小反派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黑衣男子,“我已經吃不下了。”

黑衣男子略微遺憾地看了看身邊兩大籮筐的櫻桃核,再次摸了摸小反派的頭,“這攝人心魄之術一個人确實不易煉成,你趕緊下山找人陪你練,為師晚上再來看你進展如何。”

“是!”小反派昂首挺胸,中氣十足,轉身便往山下跑去。

“……你這樣好嗎?”白衣男子憐憫地看着遠去的小肉團子,“你猜他會去找誰打結?”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狂妄地笑出聲,“黑蠍子,夢嬌蝶,單翅蛾看他能逮到哪個,總不能是阿花吧!哈哈哈哈!!”

“無聊。”白衣男子嫌惡地翻了個白眼。

“無聊?”黑衣男子危險地垂下眼,拿起一顆櫻桃強硬地塞進白衣男子嘴裏,立刻傾下身按住他的雙手,“無聊的時候就該吃櫻桃嘛。”

“唔……唔……唔……”

再說小反派跑下山。

平時鬧騰的喚毒谷裏此刻竟空無一人,僅僅有幾聲豬叫從豬圈裏傳來。

“阿花阿花。”小反派焦急地跑到豬圈外,“看到黑蠍子了嗎?”

“哼哼!”

小反派苦惱地絞着手指,随即默默推開豬圈的栅欄。

“阿花,要……吃櫻桃嗎?”小反派舉起肉手,晶瑩殷紅的櫻桃連着長長的梗。

“哼哼!”

“要吃?!!”小反派欣喜地睜大眼睛,将櫻桃放在阿花嘴邊,“給你,啊……”

櫻桃瞬間消失不見,小反派悄悄靠近阿花,“那……阿花,我也想吃……我還想給櫻桃梗打個漂亮的蝴蝶結,所以……”

“哼哼!!!”

粉紅頑皮豬見有人要從嘴裏奪食,憤恨地将小反派用力一拱。

小反派倒在地上,疑惑地撅着嘴巴。

“啾——”

害羞的接吻聲在豬圈裏響起,阿花憤怒地扭動着肥碩的粉色屁股,“哼哼!!哼哼!!”

小反派被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任由豬屁股在漂亮的嘴唇上摩擦。

草堆裏,三顆頭鬼鬼祟祟地挨在一起。

黑蠍子:“游凜席在幹什麽?”

夢嬌蝶:“親豬屁股。”

單翅蛾:“這個叫啄臀。”

黑蠍子:“游凜席看起來很爽的樣子。”

夢嬌蝶:“親得很帶勁,可是看起來很惡心。他今天如果不刷牙我就不要跟他講話!”

單翅蛾:“這個叫真愛。”

黑蠍子:“因為親了屁股所以是真愛?”

夢嬌蝶:“因為是真愛所以要親屁股?”

單翅蛾:“因為屁股是一種需要,一種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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