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眠趕鴨子上架似的被推上棺材鋪老板的位置,所有的認知都是強行灌進去,但有些人他到底不了解,地府那些鬼差更是一個都沒見過。
是好是壞,他完全是抓瞎。
尤其這個八爺,神出鬼沒的,棺材鋪裏的衆人對他敬畏不已,都說他是“不可說”可見連他們也知之甚少。
謝眠頭疼的捏了下鼻梁,葉珄說現在就算是範岚也不一定能收的了青墨,言下之意真要遇見了,明秋應該也不是對手。
謝眠深吸了口氣,轉頭問牧夭:“你帶刀了嗎?”
牧夭點了下頭,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寒光凜冽的小刀,刀刃極薄,紙片一般,取出來的時候還發出了一陣細微的嗡鳴聲。
“七爺,跟你借一片花瓣。”謝眠攤開手,不容置疑的看着白七,“現在一定要找到他們。”
白七略一遲疑,卻還是從袖子上摘了一片,遞給了他。
謝眠接過來,深吸了口氣,把它放在了無字鬼書上,然後用牧夭的那把薄如蟬翼的小刀在掌心劃了一道,狠狠一攥。
鮮血一滴到彼岸花的花瓣上,便瞬間融化了滲入無字鬼書之中,瞬間亮起一道金光。
光芒之中浮現兩個模糊的人影。
一個躺在地上小小一團,看不出是暈了還是……
另一個半跪在牆根兒下,微微擡着頭,眼中是沉的可怕的戾氣,渾身上下裹挾着一股巨大的陰影。
明秋身上的屍氣源源不斷的往外擴散着,渾身上下染着帶血的泥,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咬牙盯着面前的“人”。
只看得見背影的人,足足有三四米高,屍王明秋在他面前竟然“弱小”的不堪一擊!
明秋身上棺材鋪契約一閃一閃的,随着身上那股蓬勃的屍氣越脹越大,那契約閃的就越快,謝眠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回頭去看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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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不明白,一臉凝重的搖頭:“我不知道!”
牧夭這時候也貧不動了,下意識的掐着謝眠的手腕,急的眼睛發紅:“怎麽辦,這家夥根本不是普通的怪物吧,能把明秋和肖山兩個人都打成這樣……”
“我想想,你容我想想。”謝眠哪知道怎麽辦,他們都不知道,他一個半吊子哪兒知道怎麽辦!
他拼命在心裏想,如果是範岚的話他會怎麽做,他會……謝眠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辦法,焦躁的無意識握拳,原本就一直流血的手,傷口崩的更大了。
血滴到地上,積了小小一灘,牧夭吓了一跳,忙抓着他的手用了點靈力給修複了一下傷口。
謝眠出着神,等牧夭弄好傷口了,他收回手看了看,突然靈光一閃。
“牧夭你留下保護葉家,七爺我們走。”
牧夭茫然了下:“你們去哪兒?”
謝眠說:“明秋現在沒法接收我的召喚,但他身上有棺材鋪的契約,我以血為媒啓動了他身上的契約,跟着無字鬼書就能找到他!”
“那範岚呢。”牧夭問。
謝眠頓了頓,“不等他了,他回來你告訴他一聲我和七爺兩人過去了,他知道怎麽找我。”
牧夭凝重的點了下頭:“好。”
謝眠低低的嗯了聲,回頭看了眼白七:“我們走吧。”
兩人趕到的時候,那只怪物已經不見了。
明秋半跪在地上,身上的傷比剛才還要多了幾分,淺色的上衣被深褐色的血跡染得看不清原來顏色,手指甲裏攥了滿滿當當的泥。
尖銳的長指甲漆黑,皮膚又幹又皺,凸顯着道道溝壑,僵屍牙慢慢的縮了回去,貼着頭皮的短發變得奇長無比,幾乎脫力的撐着地,艱難喘息。
才剛日出,打翻顏料盤似的扯出亂七八糟的霞光,不知道哪裏來的風,扯得他頭發亂七八糟的飄,腳底是一個以血為媒畫出來的陣。
白七扶起肖山,見他還有微弱的氣息,立刻撕了一片花瓣喂給他吃了。
肖山死死的皺着眉,一直想把花瓣往外吐,被謝眠一把捂住,硬生生讓他吃了下去。
片刻後醒了。
“肖山。”謝眠拍拍他的臉,叫了一聲。
肖山虛弱的爬起來,虛弱的呸呸兩聲,“好苦啊謝眠哥哥。”
“嗯,良藥苦口。”謝眠摸了摸他的臉:“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害了你們。”
“沒有沒有,謝眠哥哥好厲害的,都知道這裏有好多厲鬼呀。”
謝眠汗顏的想,這孩子是誇人還是損人呢。
“啊對了,明秋哥哥!”
肖山突然連滾帶爬的跑到明秋旁邊,剛才他們在這棟大樓前發現有異象,還沒來得及布陣,就被襲擊了。
他到底年紀小,很快便暈了過去,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謝眠哥哥,剛才那個東西是什麽啊!”肖山回頭,抓住謝眠的手腕就問。
“……”謝眠無奈的想為什麽一出了事,棺材鋪裏的人都要抓着他問,他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啊!
“我覺得那個,應該就是青墨的本體了。”
明秋擡了下頭,強自撐着眼睛裏的清明;“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那只看不出形體的怪物,是青墨?”
“我本以為他會首選攻擊葉家人,結果沒想到讓你們身陷險境……”謝眠歉疚的垂了下眼,等着明秋的冷嘲熱諷。
之前他剛到棺材鋪不久,又因為降頭那件事,沒少被明秋明裏暗裏的嘲諷他爛好人。
現在他因為想救人卻弄巧成拙,按照明秋的脾氣,怕是……謝眠嘆了口氣,他應該考慮的更周到才是。
“那接下來怎麽辦?”明秋問。
“嗯?”謝眠一怔。
明秋撐着牆站了起來,頭發和指甲不知道什麽時候縮了回去,除了渾身上下依舊髒兮兮的之外,還算正常。
明秋說:“我能力不足,沒能将他解決了,是我失職。”
“你放心。”謝眠看了眼大亮的天,不答反道:“棺材鋪要除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明秋點了下頭,從昨晚開始,心底頭一回對這個棺材鋪的小老板有了一絲異樣的欣賞和幾不可察的敬意。
“嗯。”明秋點頭。
“好了,先回葉家吧。”白七說:“明秋身上的傷,不适宜在這兒多待。”
四人回到葉家時,牧夭正站在門口,着急的往外四處望,範岚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去哪兒上衛生間了,愁的她頭都快禿了。
一見四人回來,忙迎了出來,膽戰心驚的看着明秋的傷,噼裏啪啦的問候了整個塗山氏一遍。
她罵起人來不帶髒字,任何能用上的詞從她嘴裏吐出來都能變的奇損無比。
謝眠從前嘴也損,後來沒空損了,聽這話習以為常。
白七憋着笑沒出聲,可向來不茍言笑的明秋忍不住了:“行了,我還有傷,別讓我笑。”
牧夭哦了聲,又做了個收尾才算完,葉簡明這時也醒了,一看又傷了一個,差點又暈過去。
牧夭惡狠狠的說:“大哥你都暈八回了,小白菜兒都沒你脆弱,要暈找地方安安靜靜的,別在這兒礙姑奶奶的事。”
葉簡明委屈的往一邊站了站,牧夭把明秋扶在沙發上坐了,犯愁的說:“明秋這個傷我只能慢慢治,這段時間他沒法兒再上陣了。”
白七也垂着頭,他的花瓣對明秋沒用,現在唯一能讓他恢複的只有八爺。
無字鬼書在他手裏頭,能調動靈力讓跟棺材鋪有契約的人瞬間恢複。
可沒人能聯系的上八爺!
正愁呢,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範岚呢?”
牧夭擺手:“我不知道啊,他去了衛生間之後就沒回來了。”
明秋虛弱的皺着眉:“又迷路了吧。”
牧夭一看範岚不在,眼珠一轉。
機會來了!
她挪了下腳,溜到謝眠旁邊坐着,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輕輕的杵了下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問:“老板,我問你個事兒。”
謝眠回過神,點了下頭:“你問。”
牧夭唔了一聲,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湊近了:“你和範岚沒回來的時候,我有點擔心,就悄悄用無字鬼書看了一眼,我看見他親你了。”
謝眠吓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一撤,語無倫次的擺手:“不不不是、沒、沒有的事。”
牧夭壓低聲音說:"不用狡辯,不得不說範岚認真起來的樣子真他媽帥,側着頭親你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裏有好沉的感情,迷死我了。"
"不、不是。"謝眠腦子頓時亂成漿糊,有點理不清牧夭的話,從心口到手指尖都燙得發麻,手忙腳亂的解釋:"不是不是,就他幫我吸收鬼力,沒有、沒有別的意思。"
“你們什麽時候發展起來的?瞞着我有點過分了啊。”牧夭八卦的湊近謝眠,明擺着就是要他從實招來。
“真的沒有。”謝眠無奈解釋,難不成要說,他在心裏暗戀範岚?
"哎老板,範岚親起來是什麽味兒?甜嗎?"牧夭一臉好奇的問。
謝眠也是傻了,竟然真的跟着這個問題回想了下,他唇上冰冰涼涼的,像塊柔潤徹骨的玉,貼着他的時候,他沒敢動,更沒敢舔。
不過好像,沒有甜味。
"……都說了是吸取鬼力,沒有別的意思,你別亂猜了。"謝眠艱難的否認。
幸好範岚去了衛生間不在。
牧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猜我信不信,不過說真的,範岚那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謝眠擡頭:“誰?”
牧夭壓低了聲音,說:“我以前翻過棺材鋪的資料,說是在……反正很多很多年前,有那麽一個人,以殺止殺,不管是生魂還是死鬼在他手裏,只要犯了錯只有死路一條。”
謝眠愣了一下,又問:“然後呢?”
牧夭哦了一聲:“沒有然後了,後來他就銷聲匿跡了,我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的假的,你說那個人不會就是範岚吧。卧槽我一直以為的逗比,原來竟然他娘的是個挂比?”
謝眠順着牧夭的話想了想,以殺止殺麽……
“哎呀,在說什麽呢?”
範岚回來了。
牧夭回過頭,笑眯眯的說:“我們在說……”
謝眠忙不疊捂住她的嘴,邊瞪她便道:“我們在說青墨的事。”
範岚看着謝眠的手,眼神一閃而逝的沉了下,也笑眯眯的說:“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