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霍淩宵的柔情守護
他的胸口滞得難受,腦海裏閃出的卻是十八歲時她帶着嬰兒肥的臉。一場以正義之名進行的活動,最後傷害到的卻是無辜的人。
“大哥,水。”尹責端來水,示意霍淩宵岑心該吃藥了。霍淩宵輕手輕腳地将岑心扶了起來,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仿佛重一點就會将她掐碎似的。
直到穩穩地将她倚在懷裏,為她找到最什麽的位置,他方才伸手接水和藥。
尹責的眸子閃了幾閃,鐵骨铮铮的男人做出這樣細致的舉動,讓人驚奇也讓人感動。
“出去吧。”霍淩宵下了聲令,他這才點頭走出。
“乖,吃藥。”他輕輕将杯子送到她唇邊,對她道,繃起的下巴無形間已經柔了下來。
岑心雖然迷迷糊糊的,卻還是聽話地張嘴,喝水,吃藥,再喝水,這樣的她乖巧得讓人心疼。只有霍淩宵欲要将她放下時,她的指一緊,扯上了他的袖:“不要!”
霍淩宵的眸子一緊,再也舍不得将她放下,而是慢慢縮回懷裏,無盡疼寵地擁住。
岑心的眼裏卻滾下了淚水,漸漸嗚咽着哭了起來:“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您,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
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無色,此時淚水橫流,通紅帶傷的唇噎噎哭泣,這一聲聲哭直哭到了霍淩宵的骨血裏,他恨不能代她承受所有的一切!
“你沒有錯,沒有人怪你,沒有人不理你。”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試圖和她對話,借以勸慰她。
岑心胡言亂語了好久,似乎最終被他勸服,竟抽噎着進入夢鄉。看她睡着,他繃起的神經才稍稍緩下,下巴輕輕地抵在了她的發上,将她更深地擁在懷裏。
她的發不複當年的順滑,粗且幹枯,一根根執拗地蓬松着,是缺乏營養緣故。他的下巴磨了磨,眼睛無端地發脹,竟紅了起來。
這一切,岑心自然是不知的。她在做夢,夢到父親還活着,她爬到父親的懷裏撒嬌讨寵,父親呵呵笑着把她抱住。
猛然一睜眼,美夢就此斷掉!每每好夢都會被突兀地驚醒,這已經變成了她的習慣。胸口習慣性地揪緊,扯得生痛,她想伸手去撫,卻發現一對臂将她擁住,她真的落在一副懷抱裏。
是父親嗎?
恍惚擡頭,在看到那張刀削斧鑿,正氣凜然的臉時,血液迅速凝固。幾乎不經思考,她一肘朝後撞去,狠狠地撞在霍淩宵的胸口上,“混蛋!”
霍淩宵擁着她淺寐,不防她會醒來做出這樣的舉動,生生挨了這一拳。他怕反作用力傷到她松了手,岑心已經趁機退出了他的懷抱。
那一拳用了全力,岑心的關節處泛起了痛,可想而知,霍淩宵也不輕松。但他并沒有過多地去關心自己的痛處,而是去關心她:“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難受嗎?傷口疼不疼?”
面對着他這一連串的關心,岑心給予的只有冷臉,她不舒服地拍了拍背,那裏曾與他緊密相貼過,依然留着他的體溫。
“你怎麽在這裏?想幹什麽!”她努力克制自己,力求用對別人的那種冷淡方式與他相對。她的表面平淡冷漠,心裏卻已要在噴火!
霍淩宵咳了一下,方才站起,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你的病還沒好,過來躺下。”
岑心看了一眼床,眼裏露出了鄙夷:“你這是什麽意思?要造成同床共枕的假象嗎?還是想用你的假關心還軟化我,讓我放過你,跟你離婚?你覺得可能嗎?你害了我一家人,我怎麽可能讓你幸福!”
霍淩宵無力地壓緊了眉,“可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岑心終究破功,爆吼了起來。她以為道行夠深,卻永遠無法在霍淩宵面前波瀾不驚。
想到父親和弟弟的死,她的牙根就狠狠地咬了起來,恨不能将霍淩宵拉在牙根下嚼碎!
“霍淩宵,你就算用一千一萬的辦法,我也不會屈服的!”再不想也他多呆一分一秒,她扭頭撞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尹責捧着早餐走來,看了眼離去的岑心,走到霍淩宵面前:“大哥對大小姐如此掏心掏肺,大小姐卻不領情。大哥為什麽不把當年的事情都說出來?”
“過去的事情,誰都不許在她面前提半個字!”霍淩宵想都沒想,朝尹責瞪過去命令道。他不輕易表達情感,用眼瞪人已算極怒,尹責摸了摸鼻子,雖不情願,卻也低低應了個“是”字。
“讓阿甲注意着大小姐的去向,随時向我報告!”霍淩宵的聲音緩了下來,吩咐道。偉岸的身軀越過尹責,朝樓上走。
岑心昨晚并未跑出多遠,霍淩宵把她抱回的是沈婉冰所住的醫院。上得樓來,他直接朝沈婉冰的病房而來。
沈婉冰已經醒來,坐在榻前慢慢啜湯,擡眼看到門口的霍淩宵,眼皮撩了撩,吩咐看護:“給霍先生搬椅子。”
“不用了。”霍淩宵極快地掃了一眼房內,沒有岑心的影子。顯然,在經受過昨晚的打擊後,她怕沈婉冰再生氣,不敢來了。
昨晚他一直跟在她身後,自然知道發生的一切。
他大步走到沈婉冰的面前,臉已經沉冷,“我不想可心傷心,所以,對她好點。昨晚那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發生。”
沈婉冰的指驟然一緊,掐在了杯子上,指尖慘白地貼在杯面上。然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僵着手再次将杯子送到嘴邊。細看之下,她嘴邊的紋路皆都繃緊,牙狠狠地咬在杯沿上。
霍淩宵沒有停留半份,轉身走出去。回到車上,他第一時間撥了阿甲的電話:“她在哪裏?”
片刻,他挂了電話,臉黑了起來。轉頭,朝尹責發布命令:“去朝陽電視臺。”
朝陽電視臺。
岑心從醫院出來略收拾了自己便直奔了這裏,今天要拍歆欣的第二個廣告。
唐玉紅雖然對岑心的所為有諸多不滿,但奈何歆欣只有她一人能搞定,只能讓她繼續執掌鏡頭。
昨晚撞那一下不輕,到現在她的頭還暈暈的。當然,她不是什麽嬌嬌小姐,在野外拍攝時也受過不少傷,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額上有傷,為了遮擋,她沒有紮頭發,只讓蓬松的長發自然墜下,更顯得臉只有那麽一小點,眼睛卻尤其地大。
歆欣正在化妝,層層講究,說白了,只是不服氣岑心上次對她的态度,想要再給她一個下馬威。岑心并沒有催,只是找了個凳子安靜地坐在她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好了,夠了!”歆欣終究坐不下去,一手推掉了化妝師,狠狠地朝岑心瞪。岑心沉冷的眸光讓她感覺到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竟有種比那日還要狼狽的感覺。
岑心滿意地眨了下眼,走到了鏡頭前。她的笨只曾顯露在霍淩宵面前,其他人不曾在她面前讨到過半點便宜。
歆欣站在原地不動,算是跟她杠上了。岑心只是慢慢轉了鏡頭:“如果你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醜态,我沒有意見。”
“你……”歆欣氣得跳腳,卻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能賭氣走進鏡頭下。岑心揉了揉眉,努力推拒湧上來的暈眩感,朝歆欣發布命令:“側身,三點鐘方向,自然微笑。”
這是能展示她美麗的最理想角度。歆欣雖然對她有意見,但她的能力也是見識過的,就算不滿意也一一照辦。不虧是一線明星,即使心情不好,一進入鏡頭下,她的微笑無可挑剔。
岑心做了個OK的手勢,拍攝一步步進行下去。
背後,有小小的騷動,有人低呼:“三億集團的霍總裁來了!”
岑心的瘦背一僵,肩膀立時聳了起來,她回頭,一眼看到了霍淩宵。這次,他身邊只跟了尹責一人。
雖然人單勢薄,但他穩健豪氣的姿态就像引領了千軍萬馬的将軍,不怒自威,生生将室內的溫度降下幾度,連空氣裏都凝結了蕭飒。
“哇,霍總裁竟然來看歆欣呢,他們什麽關系?”助理小江扯了扯岑心的衣腳,忍不住八卦。
歆欣是三億集團名下公司的藝人,霍淩宵此來,大家自然以為是為她而來。就連臺上的歆欣都有了變化,剛剛的笑容是裝出來的,此刻嫣然如花,才是真笑。
岑心沒有給予回答,迅速回頭去看鏡頭,就當霍淩宵并不存在。霍淩宵沒有走近,在最遠處站定。他的目光鎖在岑心身上,從未離過。只是,岑心與歆欣及他同在一條直線上,歆欣誤以為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還不忘報複性地朝岑心甩兩眼,卻發揮得越發淋漓盡致。
“歆欣真是好福氣啊。”
“是啊,本市的首要黃金單身漢,要是我,做夢都要笑醒。”
“誰叫你不是歆欣呢?漂亮又有名氣。”
“唉,真是後悔當初沒投好胎。”
背後,竊竊私語不斷,嗡嗡之聲像蚊子一般,想要忽略卻又總會闖入耳中來。岑心覺得頭更痛了,似乎要裂開一般,她伸指揉了揉太陽穴。
霍淩宵将這些看在眼裏,眉頭壓在了一起。他低頭對尹責低語幾句,尹責走到了導演面前:“工作人員都累了,暫停一下吧。”
導演自然不敢忤逆霍淩宵的意思,喊了停,特意給了大家半個小時休息時間。岑心捂着頭快步走向洗手間,她需要冷水幫助清醒一下。
歆欣以為霍淩宵是因為怕她累而叫導演停的,遂邁開袅袅婷婷的步子朝他宵走來。
“霍總——”
霍淩宵的目光一直鎖在岑心的身上,看她走向洗手間的,擔心她出事,極快地朝她離開的方向走去,對于歆欣的主動示好完全視而不見。
被當衆給予冷遇,歆欣氣得在原地跺起腳來。
連着在臉上撲了十幾把冷水,才稍稍将那種暈眩的感覺趕走一點點。她全身燙燙的,很不舒服。
貼着牆仰了一會兒,藉着牆壁的涼意使得身體的溫度略降了些,她又強撐起自己走向拍攝現場。
面前,有人攔住她,她低着頭,只能看到一雙皮鞋。岑心走向另一側,主動讓道。那人卻也跟着攔過來,臂順勢握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的手背已經觸上了她的額:“怎麽又發燒了。”